第178章 阿基米德定律(下)

胡茵茹對那邊發生的事情十分清楚,她輕聲道:“記得上次幼兒園那個執刀傷人的兇犯嗎?”

張揚當然記得,那次顧養養爲了保護孩子受了傷,那兇犯還是自己出手擒下的。

胡茵茹道:“他也是東江紡織百貨大樓的職工,所以這件事影響很壞,省裡責令東江市委市政府一定要解決好東江紡織百貨大樓職工的安置問題,這件事原本很隱秘,卻不知怎麼傳到了那些職工的耳朵裡,現在好了,連原來過去已經接受補償條件的職工也跟着鬧了起來。”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這件事一定和樑成龍有關係,省裡責令東江市解決這件事,樑天正身爲東江市委書記,他自然不會看着侄子在這件事上白白栽了跟頭,針對這件事出手合情合理,還可以打着順應民意的旗號,可謂是一舉兩得,這下王學海和安德恆有的頭痛了。他舉杯道:“我是江城幹部,東江的事情我管不了,也沒能力管,來,咱們乾杯!爲了咱們純潔的友誼!”

胡茵茹跟他碰了一杯,仰首喝了一半,她的酒量很不錯,然後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着張揚的胸口道:“純潔的是我,跟你可沒啥關係!”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又跟她碰了碰杯子,將一滿杯白酒喝了個乾乾淨淨,自從受傷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酣暢淋漓的喝酒了,由衷讚道:“痛快!”

胡茵茹笑道:“真是一個酒貓!看來你最近很少喝酒啊!”

張揚嘆了口氣道:“滴酒未沾!”

“難得!什麼任務這麼神秘?”胡茵茹一邊說一邊給張揚滿上。

張揚笑道:“我黨有保密原則,你不是黨員吧?”

“我連少先隊員都不是!”

“家庭成分問題?”張大官人脫口而出,說完就有些後悔,胡茵茹的父親當初是造反派,在政治上的確是有些影響。

好在胡茵茹並不介意,她抿了口白酒道:“我已經不記得我爸爸了,所以對他也談不到太深的感情!”

張揚道:“我爸死的也早!”

胡茵茹淡然笑道:“我兩歲死了母親,三歲死了父親,我爸是孤兒,我媽是單親,唯一的姥姥還在我八歲的時候死了,你能比我還慘?”

張揚頓時無語,像胡茵茹這麼慘的的確不多見。

胡茵茹向張揚道:“別用那麼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我沒覺着自己可憐,我從小就過得很快樂,小時候都是我帶着那幫男孩子玩,我是孩子王,上學了,我雖然不是班委,可我的學習成績始終是年級第一,沒人敢欺負我,到後來,周叔叔出獄,他待我像親生女兒一樣,他想照顧我,結果還是我照顧他!”胡茵茹笑了起來。

張揚被她樂觀的情緒感染了,跟她碰了碰酒杯道:“你那個周叔人還成,就是好色!”

胡茵茹當然聽說過張揚和周雲帆之間不打不相識的經歷,她不由得笑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他既然做出了那樣的選擇,別人也無權干涉!你的個人私生活也很豐富多彩啊!”

張揚笑道:“得,說兩句你就把話題引到我身上,我是一國家幹部,我懂得約束自己的行爲!”

“真懂得嗎?”胡茵茹問道。

張揚點點頭。

胡茵茹道:“聽說春陽縣縣委書記秦清已經升任嵐山市副市長!”

張揚笑道:“你消息倒是滿靈通的!”

“這件事不會跟你有關係吧?”

張揚瞪了胡茵茹一眼,他發現胡茵茹真的很八卦。

胡茵茹漫不經心道:“我忽然發現,一個男人太有吸引力也不是什麼好事!”

“在說我?”

“愛誰誰!”

靜安市市委書記宋懷明坐在客廳內看着晚間新聞,他的妻子柳玉瑩端着一碗蓮子羹送到他的面前:“懷明,吃點宵夜!”

宋懷明接了過來,柳玉瑩挨在他身邊坐下:“怎麼感覺你今天總有一些心不在焉的?”

宋懷明笑了起來,他把那碗蓮子羹吃完,把空碗放在茶几上,柳玉瑩本想收拾,卻被他抓住纖手,輕聲道:“玉瑩,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柳玉瑩端端正正坐好了,微笑道:“說吧!宋書記!有什麼指示?”

宋懷明呵呵笑道:“在市裡我是領導,可在家裡你纔是領導!”他拿起遙控將電視機關上,很平靜很緩慢的說道:“中央有關方面已經任命我爲平海省省委副書記、平海省省長提名人選。宋懷明在前幾天已經接受了中央組織部的考察,也獲得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及常委會的通過,如今正式文件已經下發。雖然在政治程序上還需要平海省委建議人大常委會任命他爲平海省代理省長,日後還要等省人民代表大會追認選舉,可事實上他成爲平海省省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柳玉瑩又驚又喜,自己的丈夫能夠在四十四歲就登上正部級的位置,這在政治上是怎樣的榮耀,她爲丈夫感到驕傲。她擁住宋懷明的身軀,輕輕在他的面頰上吻了一記。

宋懷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玉瑩,平海是經濟大省,無論是政治局面還是經濟局面都很複雜,只怕未來的工作有着相當的難度。”

柳玉瑩道:“你什麼時候怕過困難?又有什麼困難可以難倒你?”

宋懷明微笑不語,政治上的事情,妻子是不懂的。平海上任省長許常德突然心肌梗塞發作死亡,看起來一切只是一個意外,不過,如果稍稍考慮一下事情的前因,就會發現,真正導致他病發的,是他巨大的心理負擔,許常德的問題,中央內部已經有過通報,宋懷明知道的清清楚楚,就算許常德沒有突然發病,他的下場恐怕會更落寞一些。

他從沒有和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共事的先例,不過從顧允知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上,宋懷明已經感覺到這是一個極其強勢的老大,他去平海的首要問題就是如何跟顧允知處好關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宋懷明在中組部調查自己之後,就開始着手研究平海眼前的政局,他要爲自己即將開展的工作,做好充足的準備。

宋懷明低聲道:“我先去平海,你的工作調動要在隨後進行!”

柳玉瑩道:“不急,好在現在是暑假,我工作交接應該容易一些,只是我晚些過去,你身邊沒有人照顧怎麼行?”

宋懷明笑道:“我的身體很棒,平海方面也會派人打理我的生活的,你只管放心吧,再說了,我估計你最遲九月份也會過去了,只是你父母都在靜安,以後見面的機會可能要少了!”

柳玉瑩小聲道:“嫁雞隨雞,你去哪兒我當然要去哪兒,我家裡還有哥哥姐姐,他們可以照顧爸爸媽媽!”

宋懷明點了點頭,此時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柳玉瑩走過去拿起電話:“喂?”

那邊卻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方纔聽到一個冷淡的聲音:“宋書記在嗎?”

柳玉瑩驚喜道:“嫣然!”可對方顯然沒有什麼反應。柳玉瑩難言臉上失落的表情,此時宋懷明已經起身來到電話旁,從妻子手中接過電話:“嫣然!”

楚嫣然低聲道:“我想讓你幫我找一個人!”

宋懷明的脣角不由得浮起一絲苦笑,女兒和他之間鮮有聯繫,在他印象中難得找過他幾次,全都是讓他幫忙,上次是爲了張揚,卻不知這次又是爲了誰?

楚嫣然道:“張揚失蹤了半個多月了,我想你幫我找到他!”楚嫣然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顯得憂慮而擔心,雖然她知道張揚這種人永遠不可能出什麼事,可突然失去了他的消息,心中仍然感覺到忐忑不安。

宋懷明暗自苦笑,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女兒還是爲了這個小子,張揚的事情他當然一清二楚,這小子不聲不響跑到靜安,得到了許常德的犯罪證據,進而引起了一系列的麻煩,最終導致平海歷史上最突然的一次政壇變局,正是因爲他的緣故,自己才從靜安市委書記搖身一變即將成爲平海省代省長,完成了副部級到正部級的轉變。有些事情全都是內部資料,比如許常德的犯罪事實,比如張揚在其中所做的努力,又比如平海省委對面茶樓的爆炸案。這個世界太大,所以擁有了太多的秘密。宋懷明對女兒並不想保密,他能夠理解女兒對張揚的那種關心,他低聲道:“你放心吧,張揚沒事,他在平海省委黨校封閉學習,這兩天就快結業了。”

“你怎麼知道?”楚嫣然顯然感到有些詫異。

宋懷明笑道:“我剛剛接到通知,即將前往平海工作,他的事情我當然清楚。”

楚嫣然愣了一下,看來父親又要升遷了。

宋懷明道:“你外婆的身體怎麼樣?”

“不好,剛做了換腎手術,估計還要一個月情況才能穩定下來……”楚嫣然似乎意識到自己跟父親的話有些多了,匆匆說了聲再見,想要掛上電話。

宋懷明道:“嫣然,我見到他會讓他聯繫你!”

聽筒中傳來楚嫣然輕柔的呼吸聲,但她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緩緩掛上了電話。

柳玉瑩充滿憐惜的望着丈夫,在宋懷明的心中女兒無疑佔有最爲重要的地位,這種地位,甚至連她都不敢嘗試着去與之相比,柳玉瑩知道丈夫心中的痛苦,前妻楚靜芝的死他一直銘記於心,並深感內疚,而來自岳父楚鎮南的自責,和女兒楚嫣然的不理解更加重了宋懷明的這種痛苦,他愛他的前妻,也愛他的女兒,柳玉瑩從未想過自己能夠達到楚靜芝在他心中的地位,因爲她知道一個活人永遠無法取代逝者的地位,她只想靜靜守在宋懷明的身邊,儘自己的一切可能去關愛他,溫暖他。

宋懷明端起茶几上的清茶抿了一口道:“嫣然戀愛了!”

柳玉瑩還是第一次聽丈夫說起這件事,她欣喜道:“真的?”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小夥子叫張揚,很有本事,不過……”他慢慢把茶杯放下,張揚在江城在東江都已經是個很有名氣的人物,自從宋懷明知道他和女兒的關係之後,就悄悄讓人調查瞭解了張揚的一切情況,可得到的反饋並不讓他滿意,這小子顯然不是一個專情的年輕人,這對任何一個父親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然而很多事情都是外面的傳言,宋懷明是個相信事實證據的人,在沒有得到確實的證據之前,他也不會做出最後的判斷。

柳玉瑩道:“不過什麼?”

宋懷明淡然笑道:“沒什麼,這年輕人有點不太穩重!”

“年輕人如果個個都老謀深算,那還叫年輕人嗎?你什麼時候也變得保守了!”柳玉瑩說完似乎悟到了什麼:“是不是他不太專情啊?”

宋懷明沒有說話,柳玉瑩卻憤怒起來:“憑什麼啊?嫣然這麼出色,看上他是他的福氣,他居然還敢有花花腸子,等我見到他一定要狠狠教訓他一頓!”

張揚和胡茵茹喝得很投緣,他送胡茵茹返回公寓的時候,胡茵茹已經帶有三分醉意,腳步輕浮,張揚擔心她中途有事,親自把她送到家門口,幫助她開了房門,胡茵茹把高跟鞋踢下,然後醉眼朦朧的看着張揚道:“你還進來坐嗎?”

張揚笑着搖了搖頭道:“算了,我還是走了,我這人立場向來不怎麼堅定,咱們不是要保持純潔的革命友誼,那啥,喝完酒就別相互考驗了。”

胡茵茹笑着關上了房門:“拜拜!”

張大官人舒了一口氣,慢悠悠走下了電梯,回到自己的吉普車上,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寂寞,他開着吉普車,回到秋霞湖,卻沒有返回顧佳彤的別墅,而是直接將吉普車停在了湖畔,半個月的住院生涯,讓他有種修煉閉關的感覺,在這段時間內,他幾乎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聯繫,雖然組織上爲他做出了一定的官方解釋和安排,可是張揚知道,這段日子,一定有不少人在牽掛着自己想念着自己。

他的第一個電話打給了楚嫣然,楚嫣然剛剛和父親通話不久,拿起電話,當她聽到張揚那熟悉的聲音時,淚水忍不住簌簌落下來。

“嫣然!”無論張揚怎樣呼喊,楚嫣然始終沒有說話,她在哭。

“丫頭,別這樣,你一哭,我就感覺到纔對不起你似的!”

楚嫣然抽抽噎噎道:“你本來……就對不起我……”

“可我好像也沒啥對不起你的地方!”

“你就是對不起我,你混蛋!”

“是,我混蛋!我對不起你!”

楚嫣然還在哭。

“丫頭,你知道我是一國家幹部,一共產黨員,做任何事都要以國家利益爲先,這次任務太突然,所以沒顧得上跟你聯繫,要不等你回來,我讓你狠狠揍我一頓?”

“不解恨!”

“那就咬,什麼地方都行,只要你不把我咬成太監!”

楚嫣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臭流氓,誰愛咬你那地方……”說完羞得無地自容,嗔道:“你再胡說八道我這輩子都不理你!”

“你捨不得,咱倆之間就好比魚和水,我離不開你,你也離不開我!”

楚嫣然聽得心裡甜絲絲的,可是還有些心氣不順:“你少甜言蜜語的哄我,知道我心軟,就會欺負我!”

張揚笑道:“咱姥姥咋樣了,老人家身體好些沒有?”

“呸!那是我姥姥跟你有什麼關係?”楚嫣然嘴裡罵着他,心裡卻十分的舒服:“剛剛換腎,最近排斥反應有點重,不過這邊的醫療條件好,估計過陣子就會穩定下來!”

以張揚的醫術,換腎這種先進的手術他是做不來的,不過固本根源,減輕排斥反應他還是有一套,他想了想道:“我回頭研究一下,明天給你開張方子傳過去!”

“我外婆不信中醫!”

“這次就讓她相信!丫頭,咱啥時候能回來啊?”

楚嫣然道:“等她病情穩定之後!”

“對了,你外婆是不是叫馬麗啊?”

楚嫣然格格笑道:“那是我外公給她起得中文名字,她的英文名是瑪格麗特!”

“你還是中美混血啊!”

“去,我外婆也不是西方人,她是正兒八經的華人,只不過是入了美國籍!”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楚嫣然方纔依依不捨的掛上電話,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人間蒸發了這麼多天的張揚總算回來了。

張揚合上電話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秦清打了個電話。

秦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可是於細微處還是流露出對張揚的關心:“回來了?”作爲嵐山市新任副市長,秦清顯然知道了某些內幕,也知道張揚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這些天她猜到張揚一定出了事情,也嘗試着從其他渠道瞭解張揚的情況,然而省裡對這件事相當的保密,秦清也只能選擇等待,和楚嫣然一樣,她相信張揚的能力,無論遇到怎樣的危險,張揚應該都可以逢凶化吉,可內心深處的那份擔心和牽掛卻是實實在在的,在確信張揚平安之前,她幾乎每天都難以成眠。

張揚輕輕嗯了一聲,然後道:“你在哪裡?”

“嵐山,已經過來兩天了,還沒有正式上班,正在熟悉負責的工作。”

“還順利嗎?”

秦清嗯了一聲,小聲道:“你沒事吧?”

“好的很,上級不讓我出來露面,所以我在招待所窩了幾天,感覺就像被雙規!”

秦清淡淡笑了起來,張揚現在的級別還沒有被雙規的資格。

張揚道:“領導給我放了大假,讓我好好休息,要不……我去嵐山找你?”東江和嵐山的距離並不遠。

秦清咬了咬嘴脣:“別……我現在一切都沒有理順,還是等到我工作交接完成之後再說,這樣,我看這個週末有沒有空,有可能的話我去東江找你!”

張揚知道秦清的顧忌很多,畢竟她現在的級別擺在那裡,一舉一動都會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他們之間的關係比起過去更需要謹慎。張揚輕聲道:“多注意身體,千萬不要太辛苦!”

“知道了!我睡了!你也早些睡吧!”

張揚有些失落的掛上了電話,從秦清那裡他感覺到有些冷淡,似乎秦清正在有意識的拉開與他的距離,看來這次升職事件對她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坐在車裡,張揚感覺到自己需要打電話的人很多,可此時卻忽然沒有了心境,他放下了電話,放低了座椅,躺在椅子上,仰望着黑暗的夜空,天空很黑,卻沒有一顆星,甚至你無法從中找到一顆閃亮的東西,張揚就這樣呆呆望着,腦子裡變得一片空白,不知何時他朦朧睡了過去,耳邊聽到雨點拍打天窗的聲音,睜開眼睛,仍然是夜裡,可雨下得很大,張揚坐直身體,然後趴在方向盤上,他想到了許常德的死,這樣的結果並非他期待中那樣,他忽然意識到生活的時代雖然從大隋朝變成了現在,可他仍然有許多要顧及的事情,仍然要受到很多現實條件的制約。官場之上很重要的一個準則就是要考慮大局,絕不可以因爲個人恩怨而影響到大局,想要成爲一個好的領導,必須擁有大局觀,官位越高,對這方面的要求越是嚴格。

組織上對許常德的處理正是反應了這樣的準則,公平的說,許常德還是對黨和國家做出過貢獻的,甚至可以說他做出的貢獻遠遠超過他所犯的錯誤,然而錯誤畢竟真實存在,組織上選取這樣的處理方法,並非是對他錯誤的姑息和容忍,而是綜合考慮到社會影響,考慮到幹部隊伍穩定的抉擇,這就是大局觀。

張揚又想到自己和秦清的感情,秦清對他的愛毋庸置疑,然而他能夠感受到,秦清同樣愛她的事業,對他的愛只是個人因素,而對事業的熱愛才是大愛,張揚能夠感受到秦清的矛盾,她的矛盾在於無法很好的平衡這一點,她在竭力平衡,竭力控制。

張大官人不禁反問自己,我他媽究竟是什麼愛呢?這廝聽着雨點敲窗的聲音,陷入沉思之中,過了好久方纔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是博愛!他愛的人實在太多,愛他的人也不少,他也要追求一種平衡,如何把這些感情維持到一個平衡,而又能讓每一個人感到幸福,這真是一個難題,張揚低聲嘆了一口氣:“真是糾結啊!”

他在糾結中入睡,不過因爲今天剛剛在顧佳彤的身上放鬆過,再加上酒精的緣故,這廝很快就入睡,而且睡得十分香甜。

還是顧佳彤的電話把他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天光已經大亮了,不過大雨仍然沒停,前方的秋霞湖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他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腦袋,拿起了電話:“喂!”

“你在哪兒啊?沒在家!”

張揚這才知道顧佳彤一早已經來到別墅找他,歉然道:“我昨晚跑到秋霞湖邊看月亮,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這就回去!”

回到別墅,發現顧佳彤已經帶來了早餐,正在廚房裡忙着煎雞蛋呢,張揚湊了過去,從後面摟住她的嬌軀,在她俏臉上吻了一記。

顧佳彤啐道:“臭死了,一身的酒味,快去洗澡!”

張揚樂呵呵在她玉臀上捏了一把,這才離去。

顧佳彤當然能夠看出張揚昨晚喝酒了,兩人吃早餐的時候,微笑道:“怎麼?昨晚是去喝悶酒了還是佳人有約啊?”

張揚也沒有隱瞞,咬了口麪包道:“胡茵茹找我喝酒,我閒着也沒事就跟她去了,喝到十點多才回來。”

顧佳彤道:“你果然是一會兒都閒不住,胡茵茹也很漂亮啊!”

張揚笑道:“還成,我跟她那可是純潔的革命同志關係,你別多想啊!”

“我纔不管你呢!”顧佳彤嘴裡這麼說,心裡還是有些感觸的,可她也知道張揚的性子,就算她想管,也管不住這廝的花心。

張揚想起昨天遇到顧允知的事情,低聲道:“你爸對我是不是有些看法?”

顧佳彤搖了搖頭道:“應該沒有,昨晚他還誇你來着!”

“怎麼我感覺他對我愛理不理的?”

顧佳彤笑道:“你是科級幹部,他是省部級,難道你跟他打招呼,還非得他下車來跟你握手寒暄啊?”

張揚想了想的確是這個理兒,拋開顧佳彤的關係,顧允知這種級別恐怕連眼皮都不會夾自己一下。

顧佳彤道:“爸爸最近事情很多,許省長的事情還沒忙完,現在馬上又要準備召開省委常委會迎接新省長的到來!”

張揚倍感驚奇道:“新省長是誰啊?”

顧佳彤道:“已經定下來了,是北原省副省長,原靜安市市委書記宋懷明!”

“什麼?”張大官人瞪大了雙眼,這個消息對他而言不可謂不突然,而且其中只有驚奇,連一點驚喜的成分都沒有,麻痹的這啥事兒?宋懷明不是楚嫣然他爸嗎?自己未來的老岳父啊!這下好了,倆老岳父都趕到一塊了,張揚這個鬱悶啊,宋懷明的厲害他在靜安就已經領教過,顧允知更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強勢人物,自己跟他們兩人的女兒都不清不楚的,這事兒要是讓他倆都知道了,自己還能討得了好去?還談什麼仕途,恐怕會被一巴掌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事實上這件事肯定瞞不過這兩位大佬,張大官人此刻有些才上眉頭卻上心頭了。

顧佳彤從他誠惶誠恐的表情上察覺到了什麼,小聲道:“怎麼了?”

張揚道:“這位新任代省長是楚嫣然的爸爸!”

顧佳彤也是吃了一驚,因爲楚嫣然和父親不合,所以她是宋懷明女兒的事情在北原很少有人知道,更不用說鄰省平海了,顧佳彤隨即又感到心中一陣刺痛,她對楚嫣然和張揚的關係早就看在眼裡,事實上她也認爲楚嫣然纔是張揚最般配的女友,一直以來她都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可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她感覺到自己鼻子忽然有些發酸,如果繼續面對張揚,肯定連眼淚都要掉下來,她忽然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張揚慌忙跟了過去,發現顧佳彤已經衝入了雨中,他大吼道:“你瘋了!”大步追了上去,將顧佳彤摟入懷中。

顧佳彤尖叫道:“放開我!”可她的力量顯然無法與張揚相比,被張揚整個抱了起來,顧佳彤用手捶打着張揚的胸膛,可忽然又用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俏臉緊貼着他溼淋淋的面龐大聲哭泣起來。

張揚抱着她回到房內,坐在沙發上,用棉巾將她裹住,親吻着她臉上的淚珠兒,輕聲道:“都是我的錯!”

顧佳彤搖了搖頭,紅着眼睛道:“是我錯,我壓根就不該愛上你!”

張揚體貼的爲顧佳彤擦拭着溼漉漉的頭髮,握住她嫩白的小手吻了一下,低聲道:“佳彤姐,你相信一個人的心裡可以同時裝着許多人嗎?”

顧佳彤搖了搖頭,她當然不相信,她的心裡只裝着張揚一個,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位置,可她卻知道張揚可不是這樣,她一直以爲自己對婚姻產生了恐懼,對感情已經有了相當的包容能力,可剛纔張揚說出那件事的時候,她的情緒卻有些失控了,對於顧佳彤而言,這是很不應該的事情,也是很少見的事情。

穩定下來之後,她接過張揚手中的毛巾擦拭着臉上的淚痕,有些不好意思的皺了皺鼻子:“對不起,我也不知剛纔怎麼會這樣。”

顧佳彤心中明白,自己之所以剛纔會感情失控,是因爲她預感到張揚的感情會面臨抉擇,她無法承受可能會失去張揚的痛苦。

張揚此時的心情也是極其複雜和矛盾的,他越來越感覺到自己有些作繭自縛,就算顧佳彤和楚嫣然可以接受他的多情,作爲家長的顧允知和宋懷明絕不會容忍他這麼做。

顧佳彤的雙手搭在張揚的肩膀上,她終於道:“我爸察覺到了我們的事情,他讓我和你分手!”

張揚抿了抿嘴脣,難怪顧允知對自己的態度顯得如此冷漠,難怪自己立了這麼大的一件功勞,他沒有任何表示,他一定是因爲女兒的事情對自己產生了看法,張揚並不在意顧允知怎麼看,他所介意的是顧佳彤的想法,低聲道:“你怎麼想?”

顧佳彤的額頭抵在張揚的前額上:“我放不開你!可是我也不想爸爸生氣!”

張揚沒有說話,輕輕捧起顧佳彤的俏臉。

顧佳彤含淚道:“張揚,我真的很沒用,明明知道咱們這樣下去沒有結果,可是我還是放不開你!”她撲入張揚的懷中,低聲的啜泣。

張揚擁住顧佳彤溫軟的身子,他所產生的歉疚感,只是因爲顧佳彤表現出的傷心,對秦清、對楚嫣然、對左曉晴依然,他並不認爲自己喜歡她們有什麼錯,也不認爲自己應該理智放手,他原本就不屬於這個時代,他腦子裡壓根就沒有什麼一夫一妻的概念,在他看來,只有自己才能給她們幸福,也只有擁有她們每一個自己纔會幸福,這兩者是絕不可分的,於是他的語氣低沉而堅決道:“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把我們分開!”

顧佳彤用力擁緊了他,在顧佳彤的耳中這個我們屬於她和張揚,而張大官人的概念卻很廣義。

顧佳彤附在他的耳邊小聲道:“我不會跟你分開,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張揚,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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