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維道:“你幹了什麼你明白?”
張揚道:“我幹什麼了?我是殺人了還是強姦了?我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你憑什麼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你也配用清清白白四個字!”
張大官人慾哭無淚,這事兒今天必須得說明白,不然自己的清白可就壞在國安的手裡了,他從牀上蹦下來,一把就將時維給抓住了,時維有些厭惡道:“放開你的髒手!”
張大官人真是有些火了:“我偏不放,我就得性病了怎麼着,我不但得了,我還想傳染給你,現在就傳染給你!”
時維嚇得尖叫起來。
這一嗓子真的很有效,把泌尿科的醫生護士全都給招來了,一羣白大褂圍在門口,好奇的看着病房內的場面,張揚這才放開時維,時維紅着臉整了整衣服,低聲罵了句:“混蛋!”她擠出人羣想走。
張揚又追上來,拖住她,向那幫醫生護士道:“趁着大家都在,你們給我說明白,我得的究竟是什麼病?我到底是不是性病?”
那羣醫生護士轟然大笑起來,牀位醫生一邊笑一邊搖頭道:“你們實在太缺乏醫學常識了,尿路感染不是性病。”這廝自作聰明的走向時維道:“你放心吧,他不是性病,就是普通的尿路感染,以後讓他多注意個人衛生,還有,你們最近最好分開睡!”
時維羞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哪裡來的二百五醫生,竟然把自己當成張揚的女朋友了。
等到那幫醫生護士散去,時維方纔紅着臉退了回來,把病房門關上,來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又羞又惱道:“張揚,你可真不是個好東西,你剛纔怎麼不說清楚?”
張揚在牀邊坐下:“你給我解釋的機會嗎?”說完又道:“你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要向你解釋?”
時維道:“反正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當我求求你,咱別這麼敗壞我的名節好嗎?”
時維嗤之以鼻道:“就你,還在乎什麼名節!”她想起剛纔張揚窮兇極惡的要把病傳染給自己,火不由得上來了,伸手在張揚手臂上狠狠擰了一記。
“幹什麼?”
“你這個流氓,居然,居然想傳染給我!”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也就是時維,這種話別的女孩子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真是少根筋。他向後讓了讓道:“你幫我給你表姐解釋一下,我想她肯定把我當成性病患者了。”
時維點點頭,她這才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該這樣誤會人家。
張揚道:“這件事千萬別傳了,衆口鑠金,積毀銷骨,一傳十傳百,假的都能傳成真的。”
時維道:“你沒事吧?要住多久?”
張揚道:“一個月吧,不過醫生讓我要禁慾!”
時維俏臉一熱,心說你個王八蛋,你禁慾幹我屁事,分明是故意騷擾我,頭腦冷靜下來,該裝傻的時候還是要裝傻,不然這廝還不知要說出什麼厚顏無恥的話來。她一本正經道:“你好好養病,過兩天我再和表姐一起過來看你!”
張揚道:“你們要是忙就別過來了,只要不說我是性病患者,我就謝天謝地了!”
時維笑着站起身。
張揚道:“我送你!”
“別送了,你好好養病吧!”
“尿路感染,我兩條腿都沒事!”
張揚把時維一直送到醫院大門,自己反倒覺着呆在醫院裡也不錯,至少有醫生護士陪着聊天,比香國大酒店熱鬧得多。其實病房裡誰也沒把他當病人看,張揚從來都是個閒不住的性子,這一天功夫把中海醫院溜了個遍,還別說真讓他遇到了一個熟人,春陽縣人民醫院骨科醫生高偉。
當年高偉還是張揚的實習指導老師,因爲想要追求左曉晴和張揚發生過一些摩擦,此一時彼一時,從張揚離開春陽縣人民醫院之後,兩人就沒碰過面,張揚就快忘了高偉這個人,可高偉一直都在關注張揚,知道現在的張揚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人家現在是江城市招商辦副主任,自己這兩年仍然踏步不前,還是春陽縣人民醫院的一個住院醫生,雖然也算是小有名氣,可跟人家不能比。
兩人迎頭碰上,張大官人現在的胸襟已經修煉的越發寬廣,主動微笑着跟高偉打了個招呼:“高老師,這麼巧,你也在中海!”
這聲高老師叫得高偉是誠惶誠恐,過去對張揚的那點兒怨念早就煙消雲散,他笑道:“張主任客氣了,咱倆年齡差不多,你叫我名字就行!”
張揚也不跟他客氣:“我叫你高哥吧,對了,你怎麼在這裡?”
高偉道:“我過來進修的,還有兩個月就結束了,進修期滿還是要回春陽縣人民醫院工作!”
張揚點了點頭。
高偉從他的病號服上猜出他在這裡住院,輕聲道:“你生病了?”
張揚笑道:“也不是什麼大病,尿路感染!”
人家高偉畢竟是學醫的,沒把尿路感染跟性病聯繫在一起,很客氣地說道:“泌尿科那邊我都很熟悉,要不要我去打個招呼幫忙照顧下?”
張揚笑道:“不用,高哥!有人幫我打過招呼了!”
高偉道:“晚上一起吃飯吧,很久沒一起喝酒了!”,他是很誠心的,過去的不快已經時過境遷,而且隨着左曉晴的離去,他對追求左曉晴已經徹底沒有奢望,和張揚之間自然不存在任何的芥蒂,而且張揚現在的境界和層次已經不是他所能企及的,請張揚吃飯也有冰釋前嫌,主動攀交的意思。
張揚點了點頭,他也是閒着沒事,能和高偉敘敘舊也好。
當晚張揚跟高偉一起去了中海醫院對門的天福酒樓,酒店的檔次一般,勉強算得上一個中檔,不過因爲距離醫院很近,所以生意很火爆,九十年代初正是醫院吃喝風最盛行的時候。
張揚來到天福酒樓就有些後悔,他發現高偉並不是自己掏腰包,而是病人請客,張揚無意之中充當了一個蹭飯者的角色。
請客的人是體制中人,他叫龔建永,在國務院某部任職,算起來也是個廳級幹部,可在北京城算不上什麼大官,這次是他岳父住院,主刀醫生邱潭是他的老同學,同時也是高偉的老師。
當晚過來的還有兩名骨科醫生,三個小護士,高偉是唯一的一個進修醫生,張揚又是跟着高偉過來的,這讓他覺着有些尷尬,高偉真是沒出息,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吃白飯的了。
其實高偉也有高偉的想法,他畢竟在北京進修,出門在外,經濟上自然不如在春陽縣城的時候那麼寬裕,能省則省,反正是病人請客,醫生吃病人天經地義,雖然這句話在道義上站不住腳,可事實上都這麼幹。他覺着自己帶個人沒啥,他和帶教老師邱潭的關係很好,邱潭也不會說什麼。
可高偉忽略了一點,請客的是龔建永,龔建永以爲和邱潭的關係夠鐵,眼裡是看不起其他人的,尤其是高偉這種進修醫生,這進修醫生居然又帶了一個外人過來蹭飯,龔建永知道後心裡很不爽。
龔建永在京城還是有些能耐的,加上本身又是國務院的,言語中自然帶上了一些傲氣,他準備的酒是十五年的五糧液,三杯酒下肚,這廝笑道:“高醫生,咱們乾一杯!”
高偉跟龔建永乾杯之後,龔建永道:“這是政府內貢,在你們春陽喝不到這樣的酒吧?”
高偉微微一怔,臉微微有些熱了:“喝過……不過不是內貢!”
龔建永緩緩落下酒杯,慢條斯理道:“現在五糧液假酒很多,不常喝的,是分不出真假來的!”
高偉臉紅了。
邱潭笑道:“老同學,我們這些老百姓比不得你們這幫政府官員,你們見多識廣,以後可得多給我弄點內貢喝喝!”
龔建永笑道:“一定一定,高偉啊!你得跟你老師多學學,不說醫德醫術,單單是眼界就夠你學一陣子的,你出來就對了,老是窩在小縣城裡,眼光始終侷限在那一小塊,只有站的高才能看得遠,小農意識要不得!哈哈!”他笑了起來。
一桌人都笑了起來,邱潭大概習慣了他的這種說話方式,也沒覺着什麼,高偉臉紅到了脖子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龔建永奚落,他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張揚見過很多人,可這麼裝逼的還是頭一次見到,他拿起酒杯,淡然笑道:“龔主任,我敬你!”
龔建永一副很茫然的樣子:“你是……”
“張揚!”
“哦!張揚啊,你看我這記性!剛剛說過,我這就忘了!”
張大官人的涵養很好,笑眯眯道:“沒關係,你現在記不住,以後一定能記住!”
龔建永笑道:“這可難說,我在國務院工作,整天事情太多,每天不知要見多少人,我不可能每個都記住嘛!”
邱潭也看出龔建永今晚有些針對高偉和張揚,他對這位老同學的傲氣是有些瞭解的,笑着打圓場道:“老同學,知道你忙,都說相見就是有緣,喝酒!喝酒!”
龔建永拿起酒杯跟邱潭碰了碰,把端着酒杯的張揚晾在了一邊,本來張揚也沒說什麼,畢竟高偉帶他來蹭飯,他自個兒都覺着丟人,人家不爽也是應該的,可龔建永這廝真是沒品,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他缺乏對別人的尊重。
高偉也覺着今晚不該帶張揚來,他舉杯跟張揚碰了碰,不但是替他解圍,也有道歉的意思:“張揚,咱們乾一杯!”
兩人的酒杯還沒有湊到脣邊,龔建永又來了一句:“年輕人喝酒要有度,再好的酒喝多了對身體也有害!”高偉真想站起來拍桌子走人,可礙於老師在一旁,只能當作沒有聽見。
邱潭笑得也有些尷尬,龔建永今天有些過分了,如果不是他還有事求龔建永要辦,他怎麼都要站出來說兩句。
張揚卻神情自若的抿了抿酒,然後皺了皺眉頭道:“假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目光都聚集在張揚的身上。
龔建永仍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年輕人,話可不能亂說,這酒是政府內供,國務院招待用酒,怎麼可能假?沒見過世面!”話已經直接撂到張揚臉上了。
高偉爲張揚解圍道:“張揚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張揚笑道:“這點假酒就能把我喝多?我說龔……龔,你叫龔什麼玩意兒?”
龔建永一張臉頓時漲紅了,這年輕人太無禮了,他指着張揚的鼻子道:“你是春陽哪個部門的?信不信我一個電話打過去,讓你連工作都沒得做!”
張揚笑道:“別生氣嘛!氣大傷身,你說,你請人吃飯本來是好事,可爲什麼要省這點錢,弄假酒給別人喝,這樣豈不是對客人的不尊重?”
“你……你放屁!”龔建永怒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兩位親屬,也對張揚橫眉豎眼,如果不是邱潭在場,他們就要一擁而上了。
張揚嘆了口氣道:“一個電話讓我工作都沒得做!這北京城的牛逼人物還真他媽多!你不是有手機嗎?現在就打,我給你電話號碼,我叫張揚,在江城市政府招商辦,市委書記叫杜天野,他的手機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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