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紅星道:“你們最好放我出去,我不信咱們中國沒有說理的地方,我弟弟被人殺了,我又被投入冤獄,我們朱小橋村人是不會屈服的,只要有一個活着的就會一直告下去。”
張揚道:“你認識我?”
硃紅星點了點頭。
“你這麼激動幹嘛?我一不是警察二不是法官,你跟我說那些話有個屁用?”
硃紅星沒想到張揚會這麼熟,眨巴眨巴眼睛:“那啥……你見我幹啥?”
張揚道:“沒事兒,就是好奇
!”
“有什麼值得好奇的?”硃紅星瞪大了眼睛道,他習慣瞪大眼睛,以爲這樣顯得兇悍,其實黑山子鄉最兇悍的不是他,而是史家三兄弟。
張揚今天的脾氣很好,也許因爲是在看守所,也許是因爲他壓根沒把硃紅星看在眼裡,倘若在過去,別人敢這麼瞪他的話,他早就一個耳光打過去,非打他個滿臉開花才行。張揚道:“你是個殺豬的?”
硃紅星道:“職業不分貴賤!”他最忌諱別人說他是殺豬的。
張揚樂了:“你他媽真是沒文化不知道害怕啊,知道自己爲什麼在這兒呆着嗎?”
硃紅星道:“我冤枉!”
“冤枉個屁,你別覺着械鬥是件普通的事情。”
“我們是打羣架!”
“看不出你個殺豬匠還挺會狡辯,打羣架就打羣架,可爲什麼打羣架?因爲你們搶劫國家財物,那藏寶洞裡面的東西是誰的?”
“安大鬍子的!”
張揚冷笑道:“不是安大鬍子的,是國家的,這清檯山的山山水水,以及地上地下的一切全都是國家的,你們這幫人全都犯了搶劫罪!”
硃紅星瞪大眼睛道:“反正你們說什麼是什麼,又不是我一個人幹得,當天三四百口子人呢,憑什麼把我抓進來?”
“有兩句話你聽說過沒?槍打出頭鳥,哪個廟裡沒有屈死的鬼!”
硃紅星就算再愚魯也明白,張揚在恐嚇他,他哼了一聲。
張揚道:“據我說知,你這次犯了搶劫、傷人、襲警,三項罪名如果成立,恐怕你這輩子都別想從這裡面出去。”
硃紅星道:“你嚇我啊,現在是我兄弟被人殺了,你們應該去追究他的刑事責任,別以爲他有關係你們就護着他,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這廝居然會說大話了。
張揚笑道:“法律是公正的,這話你還真沒說錯,陳崇山的案子跟你無關,無論他有沒有罪,你觸犯法律已經成爲事實,絕不會因爲你弟弟死了就能夠逃過法律的制裁,還有,你弟弟硃紅衛也犯了搶劫罪,如果他沒死,跟你一樣,都得坐牢。”
硃紅星道:“你嚇我!”他明顯的底氣不足。
張揚不屑道:“我一個國家幹部有必要嚇唬你一個犯罪分子嗎?我是可憐你,想挽救你,你還不到三十歲吧,這次搞不好會被判個十幾二十年的,出來恐怕頭髮都白了。”
硃紅星道:“你們官官相護就會欺負我這樣的老百姓。”
張揚道:“想不被別人欺負就別犯法,犯法就得接受被欺負的命運
。”他站起身道:“其實你也挺可憐的,讓人利用了,就是一棋子,真搞不懂你有啥值得囂張的?你要是真心爲你弟弟報仇,我還能高看你一眼,不過就你現在這熊樣,鬧這麼一出都不知道是爲什麼?是不是落到什麼好處了?”
硃紅星道:“你不要以爲你們能夠一手遮天,好多記者都在看着你們呢!”
張揚道:“你傻啊!執法的是政府還是新聞媒體?越來越覺着你是個傻逼!”
“你憑什麼罵人啊?”
“懶得罵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蠢材!”張揚把硃紅星罵了一頓之後離開了看守所,他發現硃紅星是個頭腦簡單的主兒,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策劃出這一系列的事件,掀起這麼大的風浪的,甚至他連誰推動這件事都不知道,按照張揚的話來說,他就是一顆棋子,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
離開看守所之後,張揚又接到了徐兆斌的電話,張揚這次很爽快:“徐縣長,來我家吧,晚上我也不到哪裡去,在家裡準備點小菜,咱們喝點!”
徐兆斌滿心歡喜的答應下來。
趙鐵生和徐立華已經搬到了新家居住,雖然張揚不在家裡住,他們仍然爲張揚留了二樓的一間房,可見張揚在家裡的地位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徐立華回春陽也沒多久,秦萌萌和秦歡辦妥了手續,已經前往美國,雖然他們竭力邀請徐立華一起過去,可徐立華對出國還是有些害怕,在她心裡只有留在春陽才最踏實。
聽說徐縣長要來,徐立華慌忙去市場買菜,張揚讓她不要太隆重,隨便弄兩個小菜就是。現在的張揚不同與往日,他喊徐兆斌到家裡來吃飯是看得起他,雖然兩人同爲副處級,可地位卻相差甚遠,如果論到身後的關係和背景,更不知要撇開徐兆斌多少條街。
晚上五點半的時候,徐兆斌兩口子就一起來了,於秋玲開車,她也是剛學的駕照,從黑山子鄉一路開過來的,兩人帶了不少的禮物,徐兆斌抱了一箱茅臺,於秋玲拎着一個蛇皮口袋,裡面全都是山珍之類。
張揚笑着把兩人請進大門:“徐縣長、於鄉長,你們來就來了,還買東西幹啥?”
徐兆斌道:“我們帶東西又不是看你的,酒是給叔叔買的,這些山裡特產是給阿姨嚐嚐的!”
徐立華和趙鐵生兩口子出來,兩人這兩年也見了不少的世面,就算是在春陽副縣長面前也顯得神情自若,趙鐵生伸出手去:“徐縣長好!”
徐兆斌搶上一步跟他握了握手,趙鐵生看到縣長對自己這麼禮貌,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得意之餘越發的感激張揚,自己如今的這份榮光都是張揚給他的,如果不是看在張揚的面子上,人家一個副縣長只怕連正眼也不回瞧自己。
於秋玲禮貌的叫了一聲徐阿姨,進廚房給徐立華幫忙去了,張揚則和徐兆斌來到二樓的露臺上,上方有玻璃採光頂,坐在這兒可以看到不遠處春水河的景緻,還可以聽到雨點敲擊玻璃的聲音,小矮桌上已經擺好了六道涼菜,都是徐立華親手做的
。雖然張揚讓她簡單點,可在徐立華看來畢竟是副縣長要來,禮節上有怠慢。
張揚沒用徐兆斌拿來的酒,而是開了一瓶三十年的飛天茅臺,雖然是一個細節,卻是張大官人故意而爲之。
徐兆斌看到張揚用得酒,氣勢上頓時又弱了幾分,三十年窖藏,比起他送給趙鐵生的酒高出了好多檔次。
張揚倒酒的時候,徐兆斌去請趙鐵生過來,趙鐵生笑着擺手道:“我血壓高血脂高,現在晚上只喝稀粥,你們喝!”其實徐兆斌原本也沒想他過來,回到張揚身邊坐下。
張揚已經把三杯酒倒滿了,大聲道:“於鄉長,來喝酒啊!”
於秋玲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你們哥倆邊喝邊聊,我給你們燒條魚嚐嚐!”
徐兆斌端起了杯子:“張老弟,謝謝你們一家人的盛情款待!”
張揚笑着端起了杯子:“沒把你們當外人,所以簡單了一些!”咱們中國人就是客氣,說是簡單也有六道涼菜,六道熱菜,四道炒菜。
兩人同乾了這一杯。
徐兆斌讚道:“好酒啊,這酒跟我過去喝的不同!”
張揚道:“顧書記送給我的!”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徐兆斌對他的敬仰又增加了幾分,從來都是人家給省委書記送酒,張揚竟然能收顧允知的酒,這關係可真是不同尋常。
徐兆斌道:“我沾老弟的光,居然能喝到顧書記的酒!”說話的時候,雨突然又下大了,遠方的天際響起了一聲沉悶的春雷。
張揚笑道:“春陽的這場雨可不小啊!”
徐兆斌嘆了口氣道:“明天春陽一定要堵車了,很多地方都會被水淹!”
張揚沒說話,夾了顆花生米慢慢咀嚼着。
徐兆斌道:“春陽縣城道路施工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拖了這麼久,工程還進行不到一半,過去春陽縣城雖然算不上山明水秀,可起碼是整整齊齊,看現在……嗨!恐怕日本鬼子當年侵佔春陽的時候也比現在整齊!”徐兆斌的這番埋怨不僅僅是因爲他對朱恆的怨氣,往大里說,他畢竟是副縣長,對春陽目前的現狀還是很痛心的。
張揚道:“聽說朱恆想把春陽搞成江城的第二個縣級市!”
徐兆斌道:“張老弟,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有什麼話我也不掖着藏着,這個人好大喜功,一心只想撈取政績,春陽在他的手上非但沒有發展,反而退步了許多。我之所以這樣說並不是有啥私人恩怨,我也是爲了春陽的發展着想,我不想春陽在他的手上毀了。”
張揚道:“我對朱恆並不瞭解,跟他的第一次接觸是春熙谷溫泉事件,老百姓跑到溫泉度假村鬧事!”
徐兆斌道:“上次也是朱小橋村的老百姓,聽說朱恆的老家就是朱小橋村
!”這話說的就沒多少水平了。
張揚道:“徐縣長,這次清檯山械鬥的事情你怎麼看?”
徐兆斌道:“清檯山的那幫老百姓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你在黑山子鄉工作過,對他們應該比我還要了解,這次的事情本來不該鬧這麼大,可有人在不停的往上捅,把一件原本可以控制在春陽縣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我就不相信那幫朱小橋村的老百姓有這樣的見識。”
張揚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方方面面的因素很多,我們需要做的不是查清問題,而是解決問題!徐縣長,你認爲這件事該怎樣解決,應該採用怎樣的方法才能將這一事件儘快的平息下去呢?”
徐兆斌喝了口酒道:“這件事說複雜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只要把朱小橋村的那幫老百姓的情緒穩定住,讓他們不要再鬧了。”
張揚道:“你們思想工作也做了,警察也派了,可效果好像不怎麼明顯。”
“力度不夠!”徐兆斌道。
張揚靜靜看着他。
徐兆斌道:“想讓他們不再鬧事,一是讓他們感到害怕,二是給付可以讓他們滿意的撫卹!你以爲這幫老百姓真是處於公理和義憤?他們只不過是切身利益受到了損害,所以纔會這麼鬧!”
張揚道:“既然想到了解決辦法爲什麼不去做?”
徐兆斌道:“春陽的一把手是朱恆朱書記,正如他說縣城要修路就得修路,他說縣財政重點照顧哪塊就得是哪塊,連用於清檯山旅遊開發的部分投資款,也被他用在了道路改造上。”
張揚內心一震,他落下空空的酒杯:“朱恆真的把清檯山旅遊開發的投資款用於縣區道路改造?”
徐兆斌低聲道:“有據可查!”
張揚心中暗道:“朱恆啊朱恆,你他媽完了!”雖然朱恆挪用清檯山旅遊投資款的事情和他眼前解決的事情無關,可對張揚來說仍然是一個相當驚喜的發現。
徐兆斌也不是無意中說出這件事,他是故意透露給張揚知道,他想將朱恆扳倒已經不止一天了。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這次的亂局對春陽來說是個重組的大好機會,他要把握住這個扳倒朱恆的最好時機。
此時於秋玲端着剛剛燒好的鱖魚走了過來,張揚聞到香氣,忍不住讚道:“於姐,好手藝!”
徐兆斌拉了張凳子讓老婆坐下,笑道:“你嫂子的廚藝沒的說!”
於秋玲道:“以後我退下來,就呆在家裡安安心心給你做飯吃!”身爲黑山子鄉的鄉長,於秋玲知道這次的事件她絕對脫不開干係,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所以才說出這番甘爲煮飯婦的話來。
張揚道:“於姐,今兒下班挺早的
!”
於秋玲道:“病假呢,在家裡呆了四五天了!”其實她是想躲開這場麻煩,雖然無法完全躲開,可能躲多少是多少,黑山子鄉的一把手是祝慶民,天塌下來也該由他先頂上。
張揚知道這兩口子是什麼人物,也不點破,輕聲道:“事情發生之後,鄉里沒去做朱小橋村相關村民的工作?”
於秋玲嘆了口氣道:“去了幾個鄉幹部,結果都被打回來了!他們現在就抓住一件事,硃紅衛死了,他們要給死者討還公道!”
張揚笑道:“祝書記不是形意拳高手嗎,讓他去,我還不信了,這朱小橋村有人敢跟他出手!”
於秋玲道:“祝慶民你還不瞭解,他從來都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角色,這次事情發生在黑山子鄉,他躲不開,態度也不怎麼積極,反正事情已經落在頭上了,看他的樣子,願打願罰全都由着上級領導了。”
張揚道:“這樣消極可不成,一直拖下去,問題就一直得不到解決!”
於秋玲道:“縣裡來人了,縣公安局也來人了,他們都解決不了,我們怎麼解決?這次的事件中朱小橋村死了一個人,被抓的還有不少,上清河村也有人蔘與械鬥搶劫,這次他們跑得快,一個都沒抓住,朱小橋村的那幫老百姓認爲,我們在這件事的處理上不公,所以一直都在鬧,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記者,全程跟蹤報道這件事,弄得沸沸揚揚。”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道:“張揚,你這次過來是爲了這件事嗎?”
張揚道:“我是來了解一些問題!”
徐兆斌兩口子逗留了兩個多小時方纔離去。
張揚回到房內,給江城公安局長榮鵬飛打了個電話,對榮鵬飛他用不上隱瞞什麼,將自己現在臨時借調省委組織部的事情說了,又把今天在江城瞭解到的情況敘述了一遍。
榮鵬飛道:“邵衛江唱的這一出用意很明顯,就是要火上澆油就是要把事情鬧大!”
張揚道:“陳崇山的事情到底怎麼說?”
榮鵬飛道:“本來毫無疑義,可蘇媛媛突然翻供,把杜書記給坑了!”
張揚道:“解決這件事的關鍵是不是朱小橋村的那幫人,如果死者家屬不追究了,無論誰在背後推手,這件事的風波自然而然也會平息下去。”
榮鵬飛道:“朱小橋村的那幫人不好搞,萬一方式不對,他們再鬧出什麼事情,影響可就更壞了。”
張揚道:“我還就不信了,這世上就沒有不怕死的!”
榮鵬飛道:“你什麼意思?別胡來啊!”
張揚道:“榮局,我想讓你幫個忙,把硃紅星給放回去
!”
榮鵬飛道:“他是鼓動朱小橋村鬧事的主要人物之一,放他回去,肯定還會生事兒!”
張揚道:“放他回去,出了任何事我擔着!”
硃紅星想不通自己爲什麼會被釋放,走出拘留所的剎那還是渾渾噩噩的,他回到村裡的時候,朱小橋村鞭炮齊鳴,彷彿迎接英雄人物一樣把他迎入村裡。
硃紅星前腳回到家裡,村裡來了個和尚,這和尚圍着村子來回的轉,因爲他的行爲實在太奇怪,很多村民忍不住過去問。一問才知道,這和尚從江城著名的古剎南林寺而來,他來清檯山恰巧經過這裡,發現這村子愁雲慘淡妖氣籠罩,所以過來看看。這些村民不怕警察,不怕政府,可聽到和尚這麼說,一個個都有些害怕,他們忍不住問這和尚,到底朱小橋村的災氣何來?那和尚道:“我得看看!”
於是有好事的村民帶着這大和尚在村子裡到處看了看。
大和尚在朱小橋村內足足轉了一個小時,幾乎把所有村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這才最終停留在硃紅衛的靈棚前,他指了指靈棚道:“妖孽就在其中!”
村裡不乏有知識有文化的,硃紅星是個莽夫,可他大哥硃紅軍是個老師,有知識有文化,還是個無神論者,他聽到和尚這麼說,迎上前道:“你什麼意思?一個出家人說話怎麼一點口德都沒有?”
和尚道:“貧僧一個出家人向來不打誑語,我佛慈悲,我看到貴村即將大禍臨頭,所以纔好言點化,你願聽就聽不願聽自當貧僧沒有說過。”
硃紅軍冷笑道:“依着你的意思,我們應當怎樣做才能化解災難?”
和尚道:“如果我沒看錯,那妖孽的肉身已經死了,然而魂魄不化,縈繞在村莊之上久久不散,我觀靈棚上方,怨氣沖天,這怨氣必然觸怒上天,降罪於村中諸人。想要化解這場災禍,要儘快將死者的肉身焚去!”
硃紅星怒道:“大和尚,你胡說什麼?裡面是我弟,你居然敢說他是妖孽!”
和尚道:“我觀村莊周圍還有無數冤魂包圍,我不知你們村中是否有人觸怒山靈?你們可曾從山裡拿了什麼東西?若是拿了,還是速速送回去,否則報應很快就會落在你們頭上!”
硃紅星聽得忍無可忍,一拳砸在和尚的臉上,打得和尚鼻破血流,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圍村民看到硃紅星要打出家人都有些不忍,有幾個勸阻了他。
和尚起身,根本不理會汩汩流出的鼻血,形容恐怖道:“我佛慈悲,爾等惡徒冥頑不化,日後必然報應不爽!”這話一說出來,又捱了不少拳腳。
那和尚鼻青臉腫的逃出了朱小橋村。
來到村外的路口,他向周圍看了看,聽到一聲口哨,這才留意到張揚在遠處的河堤上等着自己,和尚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一邊走還一邊用僧衣擦着鼻血。
張揚看到他的樣子,做出一副同情無比的表情:“三寶大師,怎麼讓人打這麼慘?”
原來這個單身闖敵營的勇猛和尚是南林寺的三寶和尚,三寶和尚擦着鼻血,叫苦不迭道:“張主任,咱不帶這麼玩兒人的
!”
張揚道:“我可把你當兄弟看,坑誰也不會坑你啊!”
三寶和尚道:“我差點沒被那幫村民給揍死!”
張揚笑道:“上車再說!”
三寶和尚滿腹委屈的上了他的吉普車,後悔不迭道:“我早該知道上了你的車就是上了賊船!”
張揚笑道:“上了我的賊船,你還想下去嗎?”
“求求你,讓我下去吧,我一個出家人,你非逼着我說假話!”
張揚道:“出家人應當慈悲爲懷普度衆生!”
“我知道啊,可你分明是讓我蒙人!”
“這話咋說的,我什麼時候害過你?我讓你說的話全都是實話,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了。”
三寶和尚道:“明白什麼?你不就是想讓我騙他們吧硃紅衛的屍體火葬了嗎?”
張揚道:“你照我的話來,用不了多久,朱小橋村的這幫人就得八擡大轎把你給請回去!”
張揚開車把三寶和尚送到了春熙谷溫泉度假中心,林秀看到這和尚被打得跟個豬頭似的,又是同情又是好笑,讓人把三寶和尚送到衛生室去處理傷口。
張揚在林秀的辦公室內坐下:“林姨,這兩天讓三寶大師暫時在您這裡住下!”
林秀道:“沒問題,你弄個和尚過來幹什麼?”
張揚笑道:“三寶大師很厲害的,他有慧根,是江城佛學界的泰斗人物!您不是信佛嗎?藉着這個機會剛好向人家求教求教。”
林秀啐道:“亂彈琴,南林寺的香火雖然很旺,可是比起荊山寺的觀音院,總感覺多出了一些世俗氣,少了一些佛門境地的出世之感。”
張揚道:“林阿姨沒聽說過大隱隱於市的說法嗎?在出家人眼中,修行不一定要在偏僻的山林,越是鬧事越能顯現出他們的定力!”
林秀道:“我這兒是溫泉度假村,隨處都是穿着泳衣的靚男美女,你該不是專門爲了考驗三寶和尚的定力才把他送這兒的吧?”
張揚哈哈大笑。
林秀道:“你這次回來和朱小橋村的事情有沒有關係?最近他們村鬧得挺兇的,連楚司令也專程從靜安趕到了江城,我本想借他老人家在這裡休養一下,可他堅持留在江城,非得等他戰友放出來再說,這兩天,我家那口子也基本上都在江城,老首長把他們那幫人罵的那個慘
!”
張揚對楚鎮南的脾氣當然瞭解,說起來,老司令還是他給請到江城去的,可這件事鬧到現在有些不好收場,正應了一句話光腳不怕穿鞋的,朱小橋村的村民大有豁出去要對抗到底的勢頭,張揚也是在回到江城之後慢慢明白,杜天野現在的處境很尷尬。
林秀對發生在身邊的事情多少也聽說了一些,她嘆了口氣道:“杜天野這次的事情原本不該鬧這麼大,我看江城內部有人跟他搗蛋。”
張揚道:“不單單是市裡,那羣人如果沒人給他們撐腰,無論如何是不敢鬧的!”
林秀道:“真是奇怪,顧允知到現在都沒有明確表態!”
張揚心中明白,顧允知即將離休,杜天野也並不是他的親信班底,顯然不願再招惹什麼麻煩。至於宋懷明,他回國後第一件事就是處理江城的麻煩,把自己派過來就是爲了解決問題,事情從械鬥開始,以顧允知和宋懷明的身份是不方便過問這樣的小事,所以宋懷明才讓自己登場。
張揚想得很透,談到拳頭夠硬,放眼江城,他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可這次的事情卻不能用打打殺殺來解決,從械鬥事件開始,來自各方的記者就潛伏在這個小小的縣城,只要有什麼風吹草動,這幫記者一定會蒼蠅一樣的圍上來。能不能解決杜天野的麻煩還不好說,反而把麻煩引導了自己的頭上,張揚總結出對方推波助瀾的一個特點,全都是通過一件小事滾雪球般將聲勢造出去,有效地利用新聞媒體,將事件無限的放大。
杜天野這次落入困境和他上次毆打安達文的事情有着驚人的相似,可杜天野在處理問題上不如自己堅決果斷,摻雜的感情因素太多,所以才造成了目前的困境。
通過在東江和顧允知和宋懷明的先後長談,張揚明白了很多,顧允知不出來表態的根本原因,是他看到了這件事幕後的推手,而這位幕後推手利用清檯山械鬥這一小小的事件就讓江城政壇風聲鶴唳,足見此人的能量已經到了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境地,這樣的一個對手,無論誰也不想跟他發生正面衝突,顧允知選擇了沉默和迴避。
宋懷明呢?張揚至今都搞不清這位未來岳丈究竟怎麼想,也許宋懷明和顧允知一樣看清了幕後推手是誰,但是宋懷明也不方便出手,政治上的事情絕不是拳打腳踢就能解決的,所以宋懷明才把自己派回了江城,岳父大人的目的不是讓自己協助劉豔紅他們瞭解情況,而是讓他解決問題。
殺雞焉用牛刀,顧書記、宋省長的級別是不會對清檯山械鬥事件親自出手的,無論幕後推手是誰?他們之間的交手也註定只能用一種無聲無息,隔山打牛的方式。
張揚最擅長的是簡單暴力,可他自從打完安達文之後,明白了一個道理,出手應該出手,可一定要做好善後措施,這叫未雨綢繆,現在這一事件已經發展到無法用暴力解決,就必須採用迂迴一點的方式,處理問題需要技巧。想要從根本上解決朱小橋村的問題,就必須從思想上讓這些老百姓屈服,本來思想工作是我黨的強項,可也得分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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