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的那一刀並沒有刺中劉五的要害,在醫院進行縫合包紮後,劉五馬上就被提審。
田斌和劉五是老相識了,劉五曾經是他的線人,田斌也因爲這層關係,一度被懷疑爲方海濤死亡的幕後指使者。
“說吧,你爲什麼要殺方海濤?”
劉五道:“我沒殺方海濤,殺他的是魏長貴,跟我沒關係!”
田斌怒道:“你還敢狡辯,魏長貴是你結拜兄弟,他說是你指使他殺方海濤的。”
“他說了你就信啊?拜託你有點頭腦好不好,他恨我,想害我!”
田斌道:“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是結拜兄弟,關係好着呢。”
劉五笑道:“我把他老婆睡了,你說他恨不恨我?”
田斌氣得瞪大了眼睛,劉五果真是個老滑頭。
陪同審判的姜亮不動聲色道:“既然你沒指使他殺方海濤,你逃什麼?”
劉五道:“我身上揹着其他案子啊,我敢不逃嗎?留下來難道等你們抓我啊?”
田斌道:“劉五,你的底子我清楚得很,你最好配合我們的工作,不然單單是我們掌握的罪證,你這輩子就別想從裡面出來。”
劉五咧開嘴笑道:“大不了就是一無期,你想讓我認殺人罪?那可是砍頭的罪,你把我當傻子算呢?”
田斌有些壓不住自己心頭的火氣,指着劉五的鼻子道:“操你媽的,你他媽在跟我嬉皮笑臉,信不信我抽死你!”
姜亮慌忙制止住田斌,拉着他來到門外。
劉五哈哈大笑道:“我說田大隊,罵人可是你的不對,小心我投訴你!”
田斌被姜亮拉到門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充滿內疚道:“不好意思,提起這件事兒,我有點壓不住火。”
姜亮道:“這小子是爛泥一堆,他知道自己罪責深重,反而鐵了心要對抗到底了。”
田斌道:“我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巴。”
姜亮道:“當初我們讓魏長貴開口就是張揚幫忙,實在不行,再把他請來,我想他一定有辦法。”
田斌道:“用不着那麼麻煩,劉五色厲內荏,典型的紙老虎,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老實了。”
姜亮皺了皺眉頭,田斌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姜亮笑着搖了搖頭。
劉五看到田斌又進來了,不覺怔了怔:“我說田大隊,你有完沒完?我被人捅了一刀,需要休息,有什麼問題明天再問行嗎?”
田斌向一旁站着的警察道:“你先出去!”
劉五頓時覺着有些不妙,看到房間內只剩下他和田斌,他低聲道:“田大隊,我知道的都說了……”
田斌推開了窗戶,他們的審訊室位於四樓,他來到劉五身邊,一把擰住他的耳朵,劉五疼得慘叫了一聲,被他拖到窗前,劉五道:“田斌,你是警察,你別忘了你是警察!”
田斌冷笑道:“不用你提醒,我是警察,可就是因爲你我被弄到了監獄裡,我被人打了黑槍,我他媽差點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的神情顯得瘋狂無比,掏出了手槍,抵住劉五的後腦:“給我跳出去!”
劉五顫聲道:“你瘋了……你是警察……”
田斌道:“警察怎麼樣?警察也是人,我就是不能容忍你這種人渣繼續危害社會,給我跳下去!”
劉五的後背上頃刻間佈滿了冷汗,他顫聲道:“你不敢的……”
田斌揚起槍柄狠狠向劉五的右肩傷口砸去,痛得劉五慘叫了一聲,他聽到田斌打開保險的聲音,此時方纔意識到田斌要玩真格的了,他顫聲道:“你殺了我,你也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田斌冷笑道:“誰會在乎,你跳窗逃走,我開槍阻止,誰會追究我的法律責任?跳下去!”田斌揚起手槍,朝着劉五腳下的地面就是一槍。
劉五嚇得身軀顫抖,轉過身來祈求的看着田斌,田斌用冒着青煙的槍口瞄準了他的額頭。
劉五道:“別……別開槍……我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董得志找的我……董得志……我之所以逃,是因爲我發現他要殺我……滅口……”
田斌冷冷道:“董得志已經死了,現在是死無對證,你當然會這麼說。”
劉五道:“董得志有……有……有個女人……”
“誰?”
“我……我不知道……不過……不過……我有她的照片……”
田斌點了點頭:“把照片給我!”
常凌峰望着田斌送上來的照片,這些照片顯然是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偷拍的,其中一人是江城市前公安局副局長董得志,還有一個女人,因爲帶着帽子和墨鏡,再加上拍照距離較遠的緣故,看不出她的具體樣子。
常凌峰道:“這女人是誰?”
田斌道:“劉五說他不知道。”
姜亮道:“單憑几張照片就認定董得志有女人,好像有些證據不足吧。”
常凌峰道:“劉五能夠將這些照片一直都留在身邊,證明這照片還是很重要的,其實我們的線索並不多,董得志死了,就算找到這個女人,也不能證明什麼?我們也無法指認這女人和方海濤的案子有關係。”
田斌道:“換一個角度想想,這女人爲什麼要殺方海濤?僅僅是爲了要陷害我?她爲什麼又要陷害我?”
常凌峰道:“這件案子藏得很深,我一直在想,董得志絕不會是整件事的策劃者,他爲什麼要害田廳長?到最後他的行爲已經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姜亮道:“也許只有找到這個女人才能真相大白。”
常凌峰道:“劉五可能沒說實話,想辦法再問問他,他當初爲什麼要逃,現在爲什麼要回來?這照片他既然能夠拍到,證明他對董得志早就有了防備之心,他知道的情況比我們瞭解的要多。”
姜亮道:“張揚走了?”
常凌峰點了點頭道:“他很惱火遷怒到金莎夜總會身上了,想讓我把金莎給關了!”
姜亮道:“馬益亮那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也的確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常凌峰笑道:“只要讓我們抓到證據,我肯定要讓他好看,不過咱們是執法機關,做事不能只憑着個人的好惡。”
姜亮道:“我看張揚未必肯咽得下這口氣!”
常凌峰道:“我跟他說過了,以他現在的政治覺悟,應該不會亂來的。”
常凌峰對張揚的瞭解顯然還不夠,張大官人一旦認準的事情,他就一定要辦。警方不願意協助他清查金莎,張揚還有另外的準備。
第二天黃昏,金莎夜總會外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場面,三寶和尚率領十名年輕僧人,穿着僧衣,拿着佛祖,昂首闊步的來到金莎夜總會門外化緣,如果只是化緣,也無可指責,可這幫和尚不但化緣,還順便講經佈道,遇到客人前來金莎,便有和尚迎上去跟人家講經。
小姐過來上班,和尚也過去苦口婆心的勸人家從良。
前來的客人看到這種場面誰也不敢下車了,這他媽哪跟哪兒,夜總會門口有和尚講經。
馬益亮愁眉苦臉的看着大門外,這他媽那是講經啊,分明是在砸場子。
一位年輕的和尚面對着一位打扮妖嬈的紅髮女郎道:“女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那女郎道:“瞧你道貌岸然的樣子,其實腦子裡也都是些齷齪的念頭,我就不信你看到女人沒有別的想法,你就沒衝動過?”
和尚被說得滿臉通紅。
三寶和尚迎上去道:“何苦呢?何必呢?”
女郎道:“和尚,你能別擋路嗎?再這樣我告你性騷擾啊!”
三寶和尚道:“我跟你講講佛經!”
“你是念經,我是念精,我們其實沒什麼不同。”
三寶道:“女施主差矣,我給你講講佛法吧。”
“什麼佛法?只不過你想嘮叨騙錢而已。”
三寶正色道:“女施主不懂法施嗎?講經說法,讓世人開智慧名佛理也是一種佈施。”
“你用佛法佈施,我用身體佈施,你未必比我高尚多少,讓開讓開,別耽誤我工作。”
“……”
金莎夜總會外的熱鬧景象很快就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力,新聞媒體聽說這種熱鬧事情也趕過來了。這樣一來,金莎門口熱鬧的跟菜市場似的,可裡面清冷到了極點,哪位客人也不想自尋晦氣,跑到這種地方來被記者關注。
馬益亮忍無可忍,終於下令讓保安驅散這幫和尚,可在驅趕和尚的過程中馬上就發生了衝突,起因是三寶和尚出手打了保安,這幫保安的素質本來就不高,加上被和尚打了,馬上一擁而上,現場演變成了一場全武行。
和尚在人數上明顯是吃虧的,可馬益亮忽略了一個事實,這裡是南林寺廣場,圍觀的老百姓佛教的信徒本來就不少,看到和尚來這裡講經,本來是抱着看熱鬧的態度,可和尚們被打,老百姓就看不過眼了,在三寶和尚悲慘的佛號聲中,老百姓的憤怒被激起了,幾百名老百姓參與到這場鬥毆中去,這樣一來,雙方的實力對比馬上到了個個兒。那幫保安都是領工資的主兒,誰也不會當真爲了金莎去賣命,一看到這麼多人衝着自己來了,嚇得一個個屁滾尿流的往夜總會裡奔。
馬益亮看到形勢不妙,慌忙關上大門,把憤怒的人們阻擋在夜總會門外。
可這並不足以平息老百姓的憤怒,老百姓們抓起磚頭石塊向夜總會的門窗投擲,只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等到警察到來的時候,現場已經是一片狼藉。
市公安局局長榮鵬飛聽說這件事之後,真是哭笑不得,知道三寶和尚在現場出現,他馬上斷定這件事和張揚有關,他不得不佩服張揚的腦筋,自己昨晚沒答應封掉金莎,看來這廝並不死心,另闢蹊徑,達到的效果和官方封店是一樣的。
榮鵬飛斟酌了一下還是給張揚打了個電話。
張大官人裝得跟沒事人一樣:“榮局找我有事嗎?”
榮鵬飛道:“真有你的,你居然能弄十幾個和尚去金莎唸經!”
張揚道:“榮局,這事兒跟我可沒關係,新機場的建設我都沒忙完呢,哪有功夫關注金莎的事情。”
榮鵬飛道:“你小子少給我裝蒜,三寶和尚跟你的關係我還不知道,你指哪兒,他打哪兒!”
張揚笑道:“還是那句話,這跟我沒關係,面對社會醜惡現象,你們警方不出面,現在好了,老佛爺都看不過去了,讓佛門弟子出面懲戒他們,這就叫自做孽不可活,金莎那種地方能關一個是一個。”
榮鵬飛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凡事都得要證據。”
張揚道:“南林寺裡面藏着佛祖舍利,金莎開在南林寺商業廣場,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根本就是對佛祖不敬,佛門弟子去傳經佈道也是便宜他們了,我要是佛祖,直接用雷劈了他!”
榮鵬飛嘆了口氣道:“你就別跟着添亂了,總而言之,金莎的事情我們會處理,只要查出他們有違法經營的地方,我保證會動手。”
張揚笑道:“榮局,你也別爲難了,不就是一王伯行嗎?我就奇怪了,單憑一條藏匿兇犯還關不了金莎?劉五敢帶着三十多人在金莎砍我,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