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這行字寫完了,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字的確寫的很好,可這小子寫這一行字究竟是什麼意思?喬振樑心說,你小子真是操蛋啊,影射我家老爺子嗎?
喬夢媛心說,張揚喜歡惡作劇的性子又犯了。
喬老望着那幅字,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好字,我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每個人心中都有猛虎,也都有屬於自己的薔薇,這幅字我很是喜歡,振樑,我要奪愛了!”
喬振樑笑道:“爸,您喜歡就拿去!”看到老爺子笑得很開心,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悅。
張大官人暗暗發笑,喬書記的借花獻佛真是爐火純青。
喬夢媛趁機道:“這首詩是英國詩人西格里夫?薩鬆所寫,中文翻譯是余光中,意境真的很好,可是我不喜歡。”
喬老道:“人的心中都存在猛虎的魄力和薔薇的細膩,無論你是誰,無論你身居何位,都不可忘記美的存在,薔薇的香味兒恰恰是最真實的。”他雙目微合,似乎真的聞到了那股清香雅緻的薔薇花香。
張揚道:“我隨手塗鴉罷了,讓諸位見笑了。”
喬老道:“放眼國內的書法界,隨手塗鴉便能達到如此境界的人物並不多見。”他給了張揚八個字的評價:“年輕有爲,才高八斗!”
能讓喬老做出這番評價的人並不多見,即使是當初喬夢媛帶着許嘉勇去見他的時候,喬老爺沒有給出過半個字的評價。
其他人離去之後,書房內只剩下喬老和喬振樑父子兩人,喬老久久凝視着書案上的這幅字,低聲道:“想不到張揚年紀輕輕倒真的有些本事!”
喬振樑道:“這小子缺乏磨礪,棱角分明。”
喬老道:“方正纔好,人一旦失去了棱角就失去了本性!”
喬振樑道:“有些不明白他爲什麼寫了這麼一句。”
喬老呵呵笑了起來:“你明白的,而且你想得太多,張揚很聰明,寫這幅字之前必然經過深思熟慮,他在給我一個暗示,年輕真好,什麼都感想,什麼都敢做,雖然他所想的未必是正確的,可年輕有犯錯的權力,因爲他們有得是時間可以改正,而我們卻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了。”
喬振樑苦笑道:“爸,跟您比我還年輕!”
喬老笑着點了點頭道:“你雖然年輕,可是你的位置已經容不得去犯錯誤,鵬舉和鵬飛這一代,你千萬不要忽略了對他們的管束,鵬舉年紀輕輕就失去了棱角,變得世故圓滑,我不喜歡,鵬飛心胸不行,這些孩子中,最得我心的還是夢媛。”
喬振樑笑道:“都知道您疼孫女兒。”
喬老道:“她和許嘉勇怎樣了?”
提起女兒的個人感情,喬振樑不由得嘆了口氣道:“聽時維說兩人已經徹底分手了,不過夢媛好像對感情產生了畏懼,在我們面前再也不提起感情的事情,我擔心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太大。”
喬老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的感情事我們這些做家長的無權過問,當初夢媛和許嘉勇相戀的時候,你們兩口子就堅決反對,我爲什麼支持夢媛?因爲我相信夢媛足夠冷靜,她是這些孩子中最爲理智的一個,我相信她自己可以處理好這些事。”
喬振樑道:“爸,當初我們之所以反對是因爲許嘉勇接近夢媛的目的很明確,他是想借助我們喬家的力量。”
喬老淡然笑道:“喬家的力量?喬家有什麼力量?你已經是省部級官員,心中居然還有門閥的觀念?”
喬振樑老老實實聽父親的教導。
喬老道:“在家庭中你扮演父親的角色,在政治上你是一省之長,不同的場合要扮演好不同的角色,時刻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認清自己的位置。”
喬振樑恭敬道:“爸,我記住了。”
喬老的目光重新回到張揚書寫的那幅字上,低聲嘆道:“心有猛虎細嗅薔薇,也許我應該安心去侍弄我的花花草草了。”
喬夢媛不無嗔怪的對張揚道:“爲什麼要寫那幅字?”
張揚笑道:“怎麼?你以爲我是在影射你爺爺?”
喬夢媛道:“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
張揚向她勾了勾手指,喬夢媛向他湊近了一些,這廝附在喬夢媛的耳朵上道:“你是那朵薔薇,我心有猛虎!”
喬夢媛一張俏臉頃刻間羞得通紅,美眸瞪了張揚一眼,可其中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成分。
張揚笑眯眯道:“如果有人問你,你可以解釋給他們聽了!”
喬夢媛無言以對,這樣的理由怎能解釋給別人聽?
喬夢媛道:“你啊,就會信口胡說,沒有不敢想的事情,也沒有不敢做的事情。”
張揚和喬夢媛相處久了,已經很會把握彼此相處的分寸,偶爾言語上的調戲是可以的,但是不能過分,喬夢媛太理性,一旦超過安全距離只會激起她的警惕。
張揚道:“說起來這次我沒白來,喬老給我提了這幅字,我打算在新機場建設工地上立一塊大牌子,把這幅字放上去,對我們的招商引資工作一定能夠起到極大地促進作用。”
喬夢媛道:“真會打如意算盤。”
張揚笑道:“我又不是爲自己,我是爲了江城全體老百姓。”
中午張揚在喬家吃了頓飯,和他想象中相同,喬家人吃飯的時候氣氛很沉悶,有喬老這個家長在場,沒有人敢隨便談笑,張大官人在沉默中吃了一頓飯,有些不明白喬老爲什麼要留自己吃這一頓飯。
張揚告辭離開的時候,喬夢媛和時維開着吉普車將他一直送到溫泉街,張揚堅持下了車,他向兩人告辭道:“你們回去吧,出來太久,家人會擔心的。”
時維道:“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張揚笑道:“我不像好人啊,萬一把你們騙了,上哪兒買後悔藥去?”
時維笑道:“你就是嘴上說說,其實你本性不壞!”
時維的這個評價讓張大官人很是汗顏,一旦讓人家推到好人的位置上,再想幹壞事兒,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壓力,他感嘆道:“別害我,我真不想當好人,好人往往比壞人活得要累。”
喬夢媛道:“好和壞都是相對的,你在我們心中已經是高大全的形象,千萬不要自毀形象啊!”她也很難得的幽默了一次。
張揚哈哈大笑,揹着旅行包跳下吉普車,攔了輛出租車,從窗口向姐妹倆揮手再見。然後大聲道:“瑤琳校區東江師範大學!”
張揚前往瑤琳校區是專門去探望妹妹趙靜的,趙靜一個暑假都在外面,連母親生病,他們也沒有告訴她,小妮子在外面久了,心性也變野了。
途中張揚給趙靜打了傳呼,趙靜很快回電話過來,她正在學校呢,聽說張揚來到東江,也無比開心道:“哥,你來了就太好了,我都餓瘦了,這下可以改善生活了。”
聽到妹妹的話,張揚不禁會心的笑了起來:“行,我在東江得呆上幾天,保你頓頓都吃上大餐。”
趙靜道:“我還得上課,沒這麼多時間陪你!”
張揚道:“知道你忙,今晚有空嗎?”
趙靜小聲道:“約了丁斌看電影。”她知道哥哥不喜歡丁斌,所以一提起他的名字多少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張揚現在對趙靜的感情事已經看開了,知道自己就算阻止也阻止不了,還不如順其自然,趙靜已經是成年人了,隨着她社會閱歷的增長應該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丁斌究竟值不值得她託付終身,還需要她自己判斷。想到這裡張揚很豁達的說道:“叫上他一起吧,晚上吃晚飯你們再去看電影。”
趙靜道:“你這就過來接我?”
張揚道:“去你學校看看,順便檢查一下你的學習成績。”
趙靜格格笑道:“你說話越來越像一個當官的了。”
張揚笑道:“趕緊準備一下吧,我很快就到了!”
張揚來到東江師範大學門口,發現趙靜和丁斌兩人已經在門口等着了,張揚從出租車裡出來,趙靜有些驚訝的咦了一聲:“哥,你沒開車過來?”
張揚點了點頭道:“沒有,搭別人順風車過來的。”
丁斌打心底害怕張揚,他怯生生叫道:“張哥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走吧,先去你哥公司,晚上約好了去望江樓吃飯。”
兩人跟着他上了出租車。
趙靜問起家裡的事情,張揚這才把母親前些日子生病的事情說了,趙靜頗爲內疚道:“我們當時去了黃山,媽生病我都不知道,哥,你怎麼不聯繫我?”
張揚笑道:“媽的意思,她不想讓你擔心,反正也不是什麼大病,現在都已經恢復了。”
丁斌道:“等十一我們過去看看伯母!”
這句話讓張揚心裡感到很舒服,證明這小子還是有些改變的,他點了點頭道:“十一剛好去清檯山玩玩,你們的費用我包了!”
趙靜摟住他的脖子道:“謝謝小哥!”
丁兆勇在辦公室內正處理業務,看到張揚他們進來,他笑着站起身來:“趙靜,你來得正好!”他把一沓單據交給趙靜道:“幫我拿去業務部,新招的那幾個人都不行,比起你的業務水準差多了。”
趙靜道:“兆勇哥,有沒有獎金髮啊?”
丁兆勇笑道:“有,我晚上請你們吃飯!”
丁斌和趙靜一起去了。
丁兆勇笑眯眯望着他們兩人的背影,向張揚道:“看到了吧,兩人感情處的不錯!”他知道張揚對自己的弟弟有成見,所以不失時機的爲他們說好話。
張揚笑道:“你別跟我說這些,他們兩人怎麼發展我管不着,我現在的態度是不聞不問。”
丁兆勇道:“壓根也不是咱們問的事兒,不過,趙靜的業務能力真的很強,暑假期間來公司幫了我很大的忙,如果她不是在上學,我就把她高薪聘來,讓她給我專門跑業務。”
張揚道:“真的假的,你不是故意在我面前這麼說吧?”
丁兆勇道:“咱們之間還用得上說客套話嗎?”他指了指沙發邀請張揚坐下,走到冰吧前,開門拿了兩聽飲料出來。
張揚道:“給我檸檬味的。”
丁兆勇看了看將那聽檸檬味的扔給了他。
張揚打開飲料灌了一大口道:“陳紹斌在東江嗎?”
丁兆勇點了點頭道:“這小子最近灰頭土臉的,炒股被套了,辛苦籌來的七百多萬全都套進去了,見誰都哭喪着臉,我正考慮晚上叫不叫他呢。”
張揚道:“爲什麼不叫?”
丁兆勇道:“你要是叫上他,今晚就只能聽他訴苦了。”
張揚哈哈笑道:“成,叫上,咱們的快樂就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丁兆勇道:“聽說樑成龍在新機場競標的事情上擺了你一道?”
張揚淡然笑道:“沒那麼嚴重,他這人現實了一點,當時省裡的投資沒有落實,我們江城新機場項目可謂是四面楚歌,生意就是生意,總不能太過感情用事,他沒必要拿着自己的公司和前程陪我冒險,我沒怪他。”
丁兆勇道:“他回來後跟我談過這件事,說都不好意思見你了。”
張揚笑道:“至於那麼嚴重嗎?回頭我給他打電話,讓他晚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