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樂呵呵望着崔國柱,心平氣和的來了一句:“老崔啊,你是不是生病了?發燒了?”
崔國柱怒吼道:“你給我坐下!”
還別說,他的官威還真起到了一些作用,張大官人緩緩坐下,掏出手機,然後不慌不忙的按下了120,他是真打,不是裝模作樣,電話接通之後,他大聲道:“120嗎?這裡是體委大院,我們這裡有位同志突然精神病發作,請趕緊過來一趟。”
“嗤!”副主任李紅陽第一個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在官場上也混了不少時間了,可爭權奪利爭到這份上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崔國柱臉色鐵青的看着李紅陽。
臧金堂、劉剛也在笑,段建中和蕭苕敏雖然沒笑,可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忍得很辛苦,張揚真是一個人才啊,按照他們的想法,政治上就算有鬥爭,也應該是背地裡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可張揚的表達方式就這麼直接,他根本不玩什麼計謀,當場發難,是他缺少政治手腕,還是他壓根沒把崔國柱放在眼裡,這件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崔國柱氣得渾身都顫抖起來,他指着張揚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突然感覺到頭腦一陣暈眩,直挺挺向地上倒了下去。
劉剛距離最近,看到崔國柱突然倒了下去,慌忙一把將他抱住。崔國柱臉色鐵青,牙關緊閉竟然被氣得暈了過去,劉剛大聲道:“趕緊叫救護車!”
身爲罪魁禍首的張大官人道:“我叫過了!”這廝倒是有先見之明。看到崔國柱氣成這個樣子,所有人又開始同情起他來了,當個黨組書記容易嗎?不過多數人也在想,崔國柱的肚量也太小了一些,張揚根本就是要挑起他的怒火,就是要讓他失去鎮定,崔國柱偏偏就上了他的當。
不過張揚也沒有想到崔國柱的耐受力會這麼低,只不過隨便氣了他兩下,就把這廝給氣翻了,張大官人湊了過去,裝模作樣的摸了摸崔國柱的額頭,他倒不是想針對崔國柱,是崔國柱自己倒黴,被市裡扶到了他不該呆的地方,擋了張大官人的路,不鏟你鏟誰?
張大官人嘆了口氣,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話:“老崔真是一個好同志,明明身體有病,還要堅持工作,真是黨的好乾部,以後我們要向他好好學習。”
於是所有的黨組成員認爲張揚不但冷血而且無恥,崔國柱都被他氣成這樣了,他居然還能說出風涼話來,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張大官人也不是沒有同情心,他倒是覺着崔國柱有點可憐,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剛纔這傢伙還口口聲聲想要領導自己來着,麻痹的,你配嗎?我是體委主任,馬上就是正處級幹部,讓你管黨務,你就老老實實管黨務,現在好了,非得要領導我,好勝心太強,鬧出毛病來了。
外面響起了救護車的呼嘯聲,大家一起把崔國柱架上了車,張大官人這會兒出了點力,親自把崔國柱給扛了上去,他年輕力壯,再說了崔國柱就是他氣成這個樣子的,他總得做點表面功夫,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張大官人發現崔國柱的毛病並不大,他揹着崔國柱上車的時候,這廝就醒了,只不過他繼續在裝。
崔國柱被氣暈了不假,可他暈了沒多長時間就醒了,醒來之後,崔國柱就意識到自己中了張揚的圈套,身爲黨組書記剛剛上任就被他給氣暈了,別人未必會同情他,反而會說他的心胸有問題,當領導的一旦被人質疑心胸狹窄,可不是什麼好事,事情已經發生了,想要扭轉今天的局面很難,崔國柱乾脆將計就計,我反正被你氣暈了,所有人也都看到了,我這次就裝到底,我要把事情鬧大,我要讓所有的市領導都知道,你小子是怎麼氣我的,是怎麼迫害一個黨的好乾部的,我要讓市領導追究你的責任。
崔國柱的算盤打得很好,他裝得也很像,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麼算都算不到張揚是位神醫,更算不到這廝是個武林高手,他的那點彎彎繞繞根本瞞不過張大官人的眼睛。
張揚揹着崔國柱上了救護車,心中暗罵這狗日的裝病,你他媽不是裝嗎?今天我就給你一個裝病的機會,張揚可沒這麼好心揹他,揹他的目的就是爲了近距離接觸,近距離接觸的目的就是爲了方便下手,他小心翼翼的把崔國柱放在了擔架上,放下崔國柱的時候,左手很不明顯的在崔國柱的腰椎上輕輕摁了一下。
崔國柱覺着腰眼一麻,強忍着麻意沒有吭聲,黨組書記的意志還是很堅強的。他聽到張揚在一旁交代:“一定要不惜代價挽救崔國柱同志的生命,他是我們體委的優秀工作者,我們的楷模,身懷重病,仍然堅持工作在第一線,是爲了我們祖國的體育事業累倒的啊!”
崔國柱聽在耳朵裡,恨得牙根都癢癢,麻痹的,我沒病,我就是讓你給氣的,讓你硬生生氣出來的毛病。你得意吧,我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崔國柱要繼續演下去,要把這件事情鬧大,他認爲市裡不會不管這件事的,張揚也許會因此倒黴。
崔國柱被張揚當場氣倒,送往醫院急救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市裡,徐光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剛巧和夏伯達在一起,他不由得苦笑起來:“老夏,你看看,張揚來了才幾天出事了吧,真不是省油的燈,把崔國柱給氣到醫院裡去了。”
夏伯達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影響真是不好,回頭我去醫院看看。“徐光然道:“張揚這個年輕人啊,怎麼可以這樣,要尊敬老同志嘛!”
夏伯達道:“徐書記,其實這件事我們也有責任,組織上一直都沒有明確體委的工作具體由誰來負責,產生糾紛也是難免的。”
徐光然有些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頭道:“老夏,黨政工作都重要,可是關鍵時候還是要聽黨的話嘛!”
夏伯達對這句話很是不爽,徐光然根本是藉着這句話在敲打自己,告訴自己南錫是書記當家,他這個市長沒有發言權。夏伯達道:“徐書記,我看體委這樣的單位,不適合搞什麼黨政分開,容易產生矛盾啊!”
徐光然道:“你去慰問一下崔國柱同志,調查清楚這件事,一定要調查清楚,要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如果真的像外界所說的那樣,張揚同志就是對黨的不尊重,是要嚴肅處理的。”
夏伯達道:“我去問問這件事。”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張揚剛來,他對體委的情況並不太清楚,對年輕幹部,還是要寬容一些。”
徐光然道:“寬容是必須的,但是一定要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後不可以犯同樣的錯誤。”
夏伯達去南錫市第二人民醫院的時候叫上了組織部長何英培,夏伯達這個人缺少擔當精神,什麼事情都喜歡拽上一個分擔一下,當然他拉何英培去的目的是想探討一下體委的事情。
夏伯達道:“何部長,體委的工作不好做啊!”
何英培笑了笑,其實他也是不贊同把崔國柱提升爲體委黨組書記的,可徐光然給了他暗示,這樣的做法很值得商榷,容易造成同事之間的矛盾,事實證明就是如此,崔國柱才當了不到一天的黨組書記就被氣得進了醫院,何英培道:“輿論對張揚很不利啊,都說崔國柱是他氣倒的。”
夏伯達笑道:“如果真是這樣,崔國柱的氣量也太小了一些,身爲一個接受黨和國家培養多年的幹部,胸懷怎麼可以這麼狹窄呢?”
何英培道:“小張應該多尊敬老同志嘛,他是體委主任不假,也不該這樣去氣一個老同志。”
夏伯達道:“崔國柱真要是被氣出個三長兩短,事情就麻煩了。”
何英培道:“黨政分開,說的容易,做起來太難了,權力發生重疊,必然發生矛盾,我看體委的事情需要慎重考慮,必須要明確體委的領導人。”
夏伯達道:“那是你們組織部的事情,體委這攤子要是搞不好,明年的省運會十有八九會搞黃,何部,你肩頭的擔子不輕啊!”
何英培道:“老夏,你不能把什麼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張揚可是你從江城調來的幹部,他出了問題,你也是要負責的。”
兩人都是笑着說話,可心裡都有些鬱悶,本該挺簡單的事情,爲什麼一定要搞得如此複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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