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孟士強聽到弟弟這麼說就有些不樂意了:“士衝,我已經很讓步了,一百萬退到七十萬,現在七十萬又變成了六萬,可他也太狂了,一分錢都不給我,還把我的狗弄死了,三萬多塊呢,這我都忍了,可你讓我回頭給他服軟,我不去。”提起那條狗孟士強就心疼。
孟士衝道:“大哥,這不是慪氣的時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紀委書記把我和霍局全都叫過去談話了,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
孟士強道:“那你就不顧我的面子,我這麼大年紀了,你讓我給他低頭,我不幹!”
孟士衝考慮了一會兒,低聲道:“這樣吧,我先給他一個電話,探探他的口風,你別急着走,房子不拆,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還不知道他會接着這件事折騰出什麼來。”
孟士強嘆了口氣,心中鬱悶到了極點,早知道張揚這麼麻煩,他還不如老老實實拆了房子,也不至於鬧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孟士衝斟酌了好一會兒,方纔給張揚打了個電話,他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張揚的辦公室,大哥孟士強告訴他,這會兒張揚就在辦公室。
接通電話之後,孟士衝儘量用溫和友善的口氣道:“張主任,我城建局老孟啊!”
張大官人聽到孟士衝的語氣差點沒笑出聲了,忍了好一會兒方纔道:“老孟啊,有事找我?”
孟士衝自稱老孟那是謙虛,聽他也這麼叫自己,反倒有些不爽,可現在人家握住了他的把柄,他就是不爽也不能表現出來,呵呵笑了一聲道:“張主任啊,我大哥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狠狠批評了他,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拖城市建設的後腿嘛,在我的批評下,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那兩名民工的醫藥費他會負責。”
張揚道:“他不是不聽你的話嗎?怎麼突然轉性了?”
孟士衝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張主任,我大哥本性不壞,就是有些貪錢,有些時候拐不過彎來,在我的批評教育下,他終於意識到了不能爲了他的一己私利影響到南錫的城市建設,他答應了,一分錢賠償都不要,同意拆除新體育中心工地的兩間房子。”
張揚道:“同意了啊!”
孟士衝心中把張揚罵了個千百遍,嘴上還得裝出很愉快的樣子:“同意了!做通他的思想工作可真不容易,我差點都要跟他斷絕兄弟關係了。”
張揚道:“老孟啊,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件事又有變化了。”
孟士衝愣了:“變化?什麼變化?”
張揚道:“我本來覺着事情很簡單,不就是兩間房子嗎?可這件事不知道是誰捅給了紀委,上頭知道了這兩間房的事情,麻煩了。”
孟士衝咬着牙在電話那頭冷笑,這廝分明在告訴自己,紀委的事情就是他捅出來的,孟士衝之前雖然已經猜到這件事和張揚有關,可畢竟沒有切實的證據,現在張揚直接把這件事說了出來,更證明張揚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
孟士衝道:“這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張揚道:“話說回來,咱們這些國家幹部真得有點遠見,得意不能忘形,未雨綢繆你知道吧,幹任何事都得想好後路,伸手必被捉,毛病不是別人找的,都是自己做出來的,你說對不對啊,老孟?”
孟士衝被他一口一個老孟喊得心煩意亂,只差沒開口罵娘了,他不敢,他現在處於下風,必須忍氣吞聲,孟士衝道:“張主任,咱們黨的政策是寬容的,總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你看,我大哥他都已經認識到了錯誤,這件事……”
張揚道:“這件事真不好辦啊,他昨天順順當當答應了我們的條件多好,非得搞出這麼多事,今天還弄兩條狗去工地說什麼保衛家園,結果把工人階級給咬了,這件事影響很壞,我倒是想幫着壓住,如果不是我開口,今天建築工人就把那兩間房給拆了。”
孟士衝道:“本來就影響新體育中心建設,拆了就拆了吧。”
張揚道:“不能拆啊,現在領導們要調查這兩間房的問題,他們要搞清楚爲什麼已經批過的專屬用地還有人蓋房子,蓋了房子還能拿到合法手續,我倒是想拆,可現在我說了也不算啊!”
孟士衝真是怕了這廝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可張揚根本就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孟士衝終於相信了傳聞的真實性,可他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稍嫌太晚,孟士衝道:“張主任,還是以大局爲重,千萬別耽誤了體育中心的建設。”
張揚道:“老孟啊,這件事你別管了,你大哥的事情你也管不了,他自己應該知道怎麼做。”
孟士衝啞口無言,當初他的確說過這種話,想不到被張揚記在心裡了。孟士衝還想說什麼,張揚卻不再給他機會,乾脆利索的掛上了電話。
張大官人並不是要逼狗入窮巷,從孟家兄弟服軟,他就已經意識到紀委書記李培源肯定找孟士衝談話了,不過李培源的用意也只不過施加一些壓力,並不想正式徹查這件事,張揚也明白,官場之上盤根錯節的關係太多,李培源能做到這樣已經很給他面子了,張揚也知道見好就收,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必須要讓孟家兄弟留個記性,孟士衝身爲城建局局長,手中權力不小,不徹底摧垮他的信心,他以後還有可能找機會報復自己,張大官人需要解決的事情很多,沒興趣陪這幫小蝦米折騰,所以要一次把他們整怕,讓他們再不敢跟自己作對。
孟士強再次叩響了張揚的房門,張揚看到他去而復返並沒有感到驚奇,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孟家兄弟已經被他拿住了七寸,孟士強原指望換取鉅額賠償的兩間房如今已經成了他的負累。
孟士強一進門就道:“張主任,對不起,我爲我之前的態度向你道歉,那六萬塊我不要了,房子我也不要了。”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窩囊的恨不能抽自己兩個嘴巴子。
張揚道:“什麼意思?”
孟士強道:“這件事到此爲止吧,我認栽,我承認當年我爲這兩間房拿到合法手續費了一些功夫,找了些門路,我現在什麼都不要了,你拆吧!”
張揚道:“你想拆就拆,想不拆就不拆,你當我三歲孩童,耍我玩啊?”
孟士強咬着嘴脣道:“我沒那意思,我專程給你道歉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孟士強也不會向他服軟。
張揚道:“沒必要啊,我打死了你的狗,你不該向我道歉啊。”
孟士強道:“張主任,你說怎麼辦吧。”
張揚笑道:“其實也沒多大點事兒,不就是兩間房嗎?真要是查出來,這件事和你也沒多大關係,你最多就落一個不配合政府工作,縱狗行兇,也不一定夠判的,你別擔心,要說到倒黴的是那幫違反組織紀律,無視城市規劃,給這兩間房開綠燈辦手續的,市裡要查的是他們,要治的也是他們。”
孟士強的嘴脣囁嚅了一下,他低聲道:“張主任,做事別做絕了,給別人留點餘地就是給自己留餘地。”
張大官人眯起雙眼看着孟士強道:“威脅我?我剛剛心軟,正準備答應你,你居然威脅我!”
孟士強也來了氣:“這裡是南錫,別以爲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張大官人緩緩點了點頭,然後從嘴脣中蹦出兩個字:“滾蛋!”
孟士強鐵青着面孔離開了張揚的辦公室,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人,做事一點餘地都不留,他以爲自己是誰?
張揚今天心情頗好,現在他已經完全佔據了主動,孟家兄弟兩個已經落入下風,房門被輕輕敲響,卻是副主任臧金堂走了進來,臧金堂最近面對張揚的時候表情變得越發的溫和友善了,他漸漸意識到這位新來的體委主任雖然年輕,可是很不好惹,他來到的時間不長,可得罪過他的基本上都沒有好下場,臧金堂的轉變也在情理之中。
張揚微笑道:“臧主任找我有事?”
臧金堂點了點頭,他顯得有些猶豫。
張揚道:“有什麼話只管說,我還有事兒,馬上得出門。”
臧金堂轉身把房門給關上了,顯得有些神秘。
張揚饒有興趣的看着他,不知臧金堂有什麼秘密事情要說。
臧金堂道:“是這樣的……孟士強剛纔在樓下表示他很後悔……”
張揚道:“我知道。”
臧金堂支支吾吾,話說得頗爲艱難。
張揚一看即知,臧金堂想替孟士強說話,可他又不敢說。張揚笑道:“你和孟士強關係不錯啊?”
臧金堂點了點頭。
張揚道:“你想勸我這件事到此爲止?”
臧金堂這次不敢點頭了,只是笑。
張揚嘆了口氣道:“其實這件事我也不想鬧大,給他六萬塊就是顧及到大家的面子,他拿到補償,我們順利拆遷,以後大家見面還是朋友,可他偏偏要刁難我,非要把事情搞到這一步,真是讓人無奈啊!”
臧金堂欲言又止,他看出張揚是得了便宜賣乖,明明是他欺負人還得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做人做到他這種地步也算難得。臧金堂鼓足勇氣勸道:“我看他已經答應拆遷了,不如就這樣算了,追究下去也沒啥意思。”
張揚道:“人說過的話總得算數是不?當初我跟你怎麼說來着?”
臧金堂有些迷惑的看着他,張揚道:“你不記得那天我跟你說過的話了?”
臧金堂忽然想起,張揚說過要讓孟士強跪下來求他去拆,臧金堂兩隻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躊躇滿志的張揚,他算是服了,現在孟士強雖然沒有跪下,可是距離跪下也不遠了,可不是他在求張揚拆遷嘛。
張揚道:“我也知道,官場上的關係錯綜複雜,表面上看孟士強的事情不大,可真要是查起來,牽涉到的部門不少,拔出蘿蔔帶出泥,我恐怕會得罪一大批人。”
臧金堂越聽越不是味兒,他和孟士強的事情沒牽扯,可是他找孟士衝辦過事,還幫人送過禮,如果孟士衝出了什麼事情,他搞不好也會被牽累進去,想到這裡臧金堂有些不寒而慄,他打消了繼續勸說張揚的念頭,轉身出去了。
張揚望着臧金堂的背影露出會心的微笑,估計這廝肯定會把自己的意思完整的轉達給孟士強。
下午五點的時候,張揚準時出現在海天大酒店的大堂,他和關芷晴約好,晚上替她餞行,約定的時間是五點十分,張揚提前十分鐘到達以示禮貌,他在大堂內的沙發上剛剛坐下,就聽到高跟鞋篤篤聲響,擡頭望去,卻是海天大酒店的大堂經理鍾海燕走了過來。
鍾海燕看到張揚美眸生光,這也是一種職業病,鍾海燕見到這位年輕的體委主任,南錫最近剛剛涌現出來的風雲人物,微笑自然而然的流露,不過在她表現出來就是一種嫵媚的味道,鍾海燕柔聲道:“張主任,真的是您,來海天也不通知我一聲。”
張揚笑道:“我來接一位朋友。”
鍾海燕道:“張主任,難道我不是您的朋友啊?”這女人眼波流轉還是有幾分風情的。
張揚樂呵呵道:“是,不過鍾小姐太漂亮,我不敢跟你走得太近,我的革命意志力很薄弱,害怕禁不住考驗。”
鍾海燕聽出張揚在繞着彎子誇獎自己呢,格格笑道:“張主任過獎了,我纔沒有那麼大的魅力呢。”
張揚道:“魅力也是分對象的,在一部分人面前你是沒有吸引力的。”
鍾海燕來了興趣:“我倒想聽聽。”
張揚道:“一是瞎子,二是女人。”
鍾海燕笑得越發響亮,這位體委主任真是會哄女人開心。她輕聲道:“張主任,既然來了,我做東請您吃飯吧。”
張揚笑道:“不巧,我約了朋友。”
這時候看到身穿深藍色風衣的關芷晴走了過來,看到張揚身邊還有一位女性她不覺一怔,張揚起身笑着迎了過去。
因爲晚上的緣故,關芷晴並沒有戴墨鏡,只是帶了一副黑框眼鏡,雖然如此,鍾海燕還是一眼認出了她,今天關芷晴簽約成爲省運會形象大使的事情已經傳遍南錫,鍾海燕沒有想到這位世界冠軍居然就住在海天,不過她並沒有點破,身爲酒店管理者,鍾海燕知道爲客人保護隱私的重要性。
張揚有些詫異,關芷晴居然會一個人過來,他低聲道:“那兩位呢?”
關芷晴道:“他們去錦灣遊玩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張揚道:“你沒去?”
關芷晴沒說話。
張揚笑道:“走,我請你出去吃飯。”
關芷晴淡然道:“不想走遠了,就在這裡吧。”
既然關芷晴提出,張揚自然遵從她的要求,他轉向鍾海燕道:“鍾經理,有沒有雅緻點的小房間?”
鍾海燕笑道:“有啊,如意閣!”
來到房間坐下,鍾海燕送上菜單,張揚把菜單遞給關芷晴,關芷晴微笑道:“張先生看着點吧,我對吃方面沒有太多的挑剔。”
張揚有把菜單轉遞給鍾海燕:“鍾經理看着安排吧,我們兩個人吃不了太多,菜品一定要少而精。”
鍾海燕笑着點了點頭:“張主任放心,我一定安排到你們滿意。”
鍾海燕離開包間,在走廊遇到了董事長段金龍,段金龍向她招了招手:“小鐘!”
鍾海燕笑盈盈走了過去:“段董有什麼吩咐?”
段金龍道:“呆會兒石勝利過來吃飯,你回頭過來陪着喝幾杯。”
鍾海燕一聽就搖了搖頭道:“我不去,我算怕了他,這人毛手毛腳的,喝點酒就知道佔別人便宜,一點道德都沒有。”
段金龍笑道:“他就是那個毛病,又不是什麼壞人,海燕,就當給我個面子。”
鍾海燕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他不是喜歡找小姐嗎?你去給他叫兩個陪酒就是,我不伺候他。”
段金龍心裡有些惱火,可不敢發作,鍾海燕最近脾氣見長,段金龍身爲董事長對她如此遷就也是有原因的,鍾海燕和公安局代局長張德放之間的曖昧,他早就看在眼裡,如果沒有靠山,鍾海燕也不敢對他如此態度。
段金龍好言好語勸道:“咱們做生意的和氣生財,就算不給石公子面子也得給他家老爺子面子,人家是天匯區區委書記,我們的父母官,他舅舅還是咱們的常務副市長,海燕……”
鍾海燕仍然堅決的搖了搖頭道:“我真怕了他,上次跟他喝了一次酒,把我身上捏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整一個流氓,段董,這種人你也少跟他來往。”說完鍾海燕走了。
段金龍氣呼呼看着她的背影,從心底惡毒的罵了一聲婊子,他抓住一個從他身邊經過的服務員問道:“鍾經理招待什麼客人這麼重要?”
那服務員老老實實回答道:“體委張主任,還有一個女的我不認識。”
段金龍聽到張揚來了,馬上想起當初他們之間的不快,在張德放給張揚擺下的接風洗塵宴上,張揚當衆不給他面子的事情,每每想起這件事,段金龍都恨得牙癢癢的。
張揚一開始並沒有和關芷晴單獨用餐的準備,可史蒂芬和曹米莉的缺席把這頓飯變成了他和關芷晴兩個人的晚餐。
張揚準備了一瓶白酒,他笑道:“要不,給你來瓶礦泉水?”他記得關芷晴不喜歡和飲料的事情。
關芷晴道:“喝點白酒吧!”
張揚有些詫異,想不到關芷晴會主動要酒,他打開那瓶茅臺,在關芷晴面前的酒器中倒了約二兩,關芷晴道:“我就喝這麼多。”
張揚自己把面前的玻璃杯倒滿,微笑道:“我還擔心今天我要一個人自斟自飲呢。”
關芷晴道:“我很小的時候就學習滑冰,十歲的時候被送到加拿大訓練,那裡天氣很冷,我的教練是一位俄羅斯人,他最喜歡喝的酒就是伏特加,有時候訓練後,我會陪着他喝一杯,不知不覺也有了些酒量。”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
關芷晴道:“我心理素質不行,每到大賽之前,總是會很緊張,教練告訴我,喝一杯酒會休息的好一些,我按照他的方法去做,果然很有效果。”
張揚道:“酒精可以讓人放鬆,你的教練很有趣,有機會請他來中國,我請他喝酒。”
關芷晴黑長的睫毛低垂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方道:“他已經死了!”
張揚一怔:“對不起!”
關芷晴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對不起的,是我先提起的這件事,我拿到第一個世界冠軍的時候,舉辦了一個慶功宴,當晚他喝了很多,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她的一雙美眸中隱約泛起了淚光。
張揚端起酒杯道:“咱們不聊這些不開心的事情,關小姐,爲了我們能夠化敵爲友,喝一杯。”
關芷晴笑了起來,端起小酒杯和張揚碰了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鍾海燕安排的菜很精緻,很可口,關芷晴對此也深表讚賞,她輕聲道:“在美國很難吃到這麼正宗的中國菜。”
張揚道:“你很小去了美國,口味居然沒變,還是那麼喜歡吃中國菜。”
關芷晴道:“我母親一直用中國的傳統教育方法來教育我,所以我雖然在美國生活了這麼多年,感覺仍舊和美國社會格格不入,可以說,我的身上中國的味道更濃一些。”
張揚笑道:“剛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感覺你是個中國女孩子,身上一點外國人的味道都沒有。”
關芷晴笑道:“本來就是中國人,怎麼會有外國人的味道。”
張揚道:“也不盡然,很多人出去沒幾天,一句話裡不蹦出幾個單詞都不會說話,甚至感覺連血統都變了的大有人在。”
關芷晴感覺張揚的這句話似乎在說她的表姐,她笑了笑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也有他們的選擇,這是做人的自由。”她端起酒杯道:“希望我們的這次合作愉快,希望南錫這次的省運會能夠順利進行。”
張揚充滿信心道:“一定會!”
兩人喝完這杯酒,張揚不禁有些奇怪的問道:“關小姐,有件事我一直壓在心底很久了,爲什麼你會突然改變主意?”
關芷晴笑了起來,張揚這句話問到了關鍵之處,她之所以改變主意答應擔任省運會的形象大使全都是因爲楚嫣然的緣故,可是這件事她答應了楚嫣然,自然不會告訴張揚。
關芷晴道:“也許是你的執着感動了我,也許是我對南錫本身就有割捨不斷的感情。”
張揚道:“無論什麼原因,我都很感激你,這次省運會對我來說十分的重要,我們很需要關小姐這樣擁有國際影響力的運動明星來推廣我們的運動會,提升運動會的影響力。”
關芷晴道:“也許我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張揚道:“你是南錫的驕傲!”
關芷晴忍不住笑了:“好了,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既然我答應了你,我就會認認真真的做好形象大使的工作,在不影響我正常比賽的前提下,會盡量配合你們的宣傳推廣工作。”
張揚道:“我們已經討論過,雖然關小姐不要任何報酬,可是以後你因爲宣傳產生的一切開銷都由我們組委會來埋單。”
關芷晴道:“具體的細節以後再說,明天我會返回美國,有需要的話,直接打我在美國的電話。”她將一張準備好的聯繫方式遞給了張揚。
張揚很小心的收了起來,關芷晴最近的表現推翻了之前他的印象,看來這位冰公主其實是外冷內熱。
此時關芷晴的手機響起,她向張揚笑了笑,拿起手機道:“對不起,我出去接個電話,失陪一下。”
張揚愉快的點了點頭,他卻不知道這個電話是楚嫣然打來的。
楚嫣然和張揚分手之後,內心中卻始終無法放下張揚,仍然在默默關注着張揚的一舉一動。打這個電話過來,也是詢問關芷晴事情的進展情況。
關芷晴來到走廊之後,才用熟練地英語道:“嫣然,你真會挑時候打電話,我現在正和他一起吃飯。”
楚嫣然聽到他們在一起吃飯,心中居然泛起了一絲難以名狀的滋味,她輕聲道:“見到漂亮女孩子他肯定會獻殷勤,永遠都改不了的毛病。”
關芷晴笑了起來:“你吃醋了!”
“沒有!”
“證明你心裡還有他。”
楚嫣然大聲否認道:“沒有!”
關芷晴道:“放心吧,他只是給我餞行,談得全都是工作,絕沒有一絲一毫的私人問題,嫣然,他這個人很不簡單啊!”
楚嫣然道:“野蠻粗魯沒良心!”
關芷晴格格笑了起來:“既然他這麼多缺點,你還讓我幫他?”
楚嫣然沉默了下去。
關芷晴意識到自己可能觸及了她的痛處,輕聲道:“嫣然,對不起,我不該問。”
楚嫣然幽然嘆了一口氣道:“我恨他,卻又恨不起來,我想忘了他,卻又始終忘不掉他,所以我能做的只能遠遠的離開他,不見他,也許就不會想他……”
關芷晴小聲道:“可是你真正見不到他的時候,又做不到不想他!”
楚嫣然啐道:“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
關芷晴道:“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很關心你的感情生活。”
楚嫣然道:“早就沒什麼感情了,我把他當成普通朋友。”
關芷晴相信纔怪,普通朋友還會爲他出這麼大的力,不過她對楚嫣然的性情還是瞭解的,知道她很要強,有些話作爲朋友也不能點破,關芷晴道:“放心吧,他在南錫幹得不錯!”
楚嫣然道:“等你回來我們再好好聊聊。”
關芷晴小聲道:“好的!”她掛上電話,感覺有些不對,轉過身,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正笑眯眯看着她,關芷晴低下頭想走,卻被那男子伸手抓住:“蓓蓓,來我這兒坐吧!”
關芷晴根本不認識這男子,她有些憤怒的呵斥道:“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那男子咧開嘴笑了起來:“我說你就是一出來賣的,裝什麼純情?”
關芷晴聽到他出言不遜,氣得俏臉煞白,用力摔開他的臂膀:“你放尊重點,小心我報警!”
那男子哈哈笑道:“報警?公安局長是我把兄弟,你倒是報啊!”
關芷晴聞到這男子身上濃烈的酒氣,知道遇到了一個醉漢,她不想跟他理論,轉身欲走,那男子又是一把將她手臂抓住:“別他媽裝了,多少錢,一千?兩千?我看中你了,今晚我非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