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然馬上做出保證道:“文總理放心,這件事我馬上親自來抓,不用一個星期,三天內一定解決拖欠民工工資的問題。
”
文國權道:“早就應該這樣做,我們整天說要關注民生,何謂民生?我們身邊的這些工人,這些老百姓,他們的基本生存和生活狀態就是我們應當關注的事情,在這裡我不想說什麼大道理,希望我們的幹部,能多走到老百姓身邊,多走到他們中間,聽一聽他們怎麼說,聽一聽他們怎麼想。”
文國權的舉動感染了在場的每一位工人,看到小夥子提出拖欠工資問題得到了解決,其他工人深受鼓舞,有人上前反應民工子女上學難的問題,有人反應民工在城市裡受到歧視的問題,甚至連春運買票難都提前提了出來。
文國權很認真地聽,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宋懷明在一旁粗略算了一下,單單是提出的問題就有二十多個,其實這些民工反應的問題不僅僅存在於南錫,也存在於國內的每一個部分,社會的發展帶來繁榮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少的弊端,產生了許多新的矛盾,這些都是需要他們這些人去解決去調和的。
徐光然的表情很尷尬,有些事是他無法掌握的,龔奇偉卻很坦然,他認真的記下了民工們提出的每一個問題,今天的事情讓他發現,他自從接手深水港工程以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工程本身,對民工方面有所忽略,以後需要提起重視。
文國權並沒有因爲民工反應的諸多問題而遷怒於南錫的這幫領導,中午吃完飯,離開深水港的時候,文國權道:“今天中午,那些工人的話大家都聽到了,他們反應的問題不僅僅存在於南錫,而是我們當今社會普遍存在的現象,我想你們所有的幹部都要以此爲戒,以後要多多關注民工的生存狀況,他們是國家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共和國最勤勞的建設者之一,我們要致力於改善他們的生存條件,只有讓他們活得更有尊嚴,他們纔有動力創造更大的社會價值。”
把文國權這幫領導人送到了市『政府』招待所,徐光然緊繃的神經方纔敢鬆弛了一些,他舒了口氣,天氣陰冷『潮』溼,可他卻滿頭的大汗,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和市長夏伯達商量了一下,決定馬上開一個碰頭會。
參加會議的不僅有南錫市常委,幾名副市長也獲准列席。
徐光然坐在會議室內,臉『色』很不好看,他低聲道:“我早就強調過,各部門要加強管理,誰分管的工作出了問題,我就要追究誰的責任!”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盯住龔奇偉,其實徐光然心裡清楚的很,今天的事情也不能怪龔奇偉,文國權發現的問題其實一早就存在,只能說龔奇偉倒黴,他負責深水港的時候,文副總理偏偏過來視察。
紀委書記李培源道:“我覺着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文總理今天指出了我們的缺點,他的目的也不是要追究責任,而是希望咱們能夠儘快改正缺點。”
市長夏伯達道:“李書記說得不錯,及時發現問題並不是壞事,我們的目的也不是追究責任,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要發現自身的不足,並改正這些不足,只有這樣我們的改革事業才能始終如一的發展下去。”
徐光然感覺有些奇怪,平時沒見夏伯達這麼多話,今天他不但說了許多,而且敢說話,難道是文副總理來的緣故?徐光然稍一琢磨,應該沒有多大關係,據他所知,夏伯達和文國權並沒有什麼關係?
徐光然向龔奇偉道:“奇偉同志,今天深水港的考察過程中出了這麼多的問題,作爲這一項目的分管領導,你有什麼想法?”
龔奇偉道:“今天發生的事情證明,我在工作中還有很多的不足,以後我會認真改正這一切,絕不辜負領導對我的期望和信任。”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就開始保持沉默。
徐光然感覺很不過癮,這個龔奇偉檢討的一點都不深刻,不過徐光然也清楚,文副總理還沒走呢,現在的確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如果今天就急着打板子,接下來文國權再發現問題怎麼辦?在這種時候,他應該多表現出一些寬容,不然領導層內部會對他有看法,徐光然想到這裡,決定不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他輕聲道:“文總理明天上午纔會前往嵐山,所以我們每個人都要行動起來,力求把我們南錫好的一面呈獻給領導們,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問題。”
散會的時候市長夏伯達有意和紀委書記李培源走在了一起,李培源感嘆道:“每次來領導就像經過一場大考,真是緊張啊。”
夏伯達笑了一聲,低聲道:“領導來了是好事,他們站的比我們高,看得比我們遠,能夠給我們指明以後發展的方向。”
李培源笑道:“說起來夏市長還是有先見之明的,咱們南錫剛剛搞過市容整頓,現在的城市面貌還是很不錯的。”
夏伯達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整頓市容的初衷可不是爲了迎接文國權,當初文國權定下來的視察城市也沒有南錫,在這一點上,他的確湊了個巧,算得上是有先見之明,夏伯達道:“我總覺着不應該爲了迎接領導的到來,刻意去做一些改變,我們整頓市容,治理違章違建,這都是爲了從根本上改善南錫市民的生活條件,會長期堅持下去,而不是領導來了做做樣子,領導走了又聽之任之。”
李培源道:“夏市長的話我很贊同。”
wWW● ttκǎ n● C〇 夏伯達閒聊了兩句之後,開始切入正題,他低聲道:“我聽說前體委主任惠敬民被雙規了,他舉報了不少人,我們南錫也有幹部牽涉其中。”
李培源看了夏伯達一眼,沒想到這位市長的消息這麼靈通,他也是剛剛接到省紀委的通知,李培源道:“的確涉及到南錫的一些幹部,我已經開始調查,目前還沒有結果。”李培源並不想將太多的內情透『露』給夏伯達,可看夏伯達今天的表現,他應該是聽說了不少的內幕。
夏伯達道:“我最憎惡的就是貪污腐敗,身爲國家幹部,辜負老百姓的信任和重託,浪費國家的財產,貪墨老百姓的血汗錢,這種人極度可恥。”
李培源笑道:“夏市長嫉惡如仇,如果每一個官員都有您這樣的想法,我們的國家會比現在更加的強大。”
夏伯達本想從李培源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可李培源做事有他自己的原則,在事情沒有落實之前,他不會透『露』太多消息給夏伯達,李培源想起剛纔會議上夏伯達少有的和徐光然唱起了對臺戲,看來夏伯達應該知道,市委書記徐光然的弟弟徐光利涉嫌行賄的事情,李培源作爲一位資深政客,對政治上的風雲變動有着異常敏銳的嗅覺,他意識到,也許這次的事情,會成爲南錫政壇動『蕩』的根源。
文國權返回一招休息了一個小時,下午他要去南錫錦灣參觀,本想叫上羅慧寧同去,可羅慧寧說有些累了,寧願留在賓館內休息,文國權走了沒多久。東江市委書記樑天正來到了南錫,他是專程前來拜會文國權的,他今天早晨才從澳大利亞訪問回國,聽說文國權已經離開了東江,顧不上舟車勞頓,馬上又乘車來到南錫,想不到他有沒有見到文國權,不過好在羅慧寧沒走。
樑天正和文國權夫『婦』關係不錯,羅慧寧聽說他來了,欣然接見了他。
樑天正把自己剛下飛機的事情說了。
羅慧寧不禁笑道:“你啊,既然剛從澳洲回來就老老實實回家裡去休息,這麼急趕過來做什麼?”
樑天正笑道:“嫂子,你們來到平海,我好歹是地主,我要是不『露』面,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這聲嫂子是在刻意拉近和羅慧寧之間的距離。
羅慧寧道:“你晚來了一步,他去錦灣了,今晚應該在錦灣那邊吃晚飯纔會回來,要是有急事的話,你去錦灣找他。”
樑天正笑道:“不急,文總理過來是爲了工作,我來看你們是私人『性』質,友情要給工作讓路。”
羅慧寧笑道:“天正啊,你這張嘴是越來越會說了,這麼多年的東江市委書記可不是白乾的。”
樑天正道:“嫂夫人這次對平海的印象怎麼樣?”
羅慧寧道:“沒什麼變化啊。”一句話說得樑天正有些尷尬,有些不好說下去了。
羅慧寧笑道:“你別問我,我這次過來是爲了照顧老文,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工作起來不要命,連休息都忘了,我從來都不干涉他的工作,我的任務就是提醒他什麼時候該休息,什麼時候該工作,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會去過問。”
樑天正笑道:“是該有個人提醒文總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有了好身體,才能更好的爲人民服務。”
羅慧寧道:“天正啊,你今年多大了?”
樑天正道:“五十二了,眼看就要退休了。”
羅慧寧笑了起來,樑天正下半句話分明在暗示着什麼,她知道樑天正現在在平海的位置很尷尬,雖然已經是副省級幹部,可上面有比他年輕的宋懷明、趙季廷,喬振樑短時間內也不會離開平海,就算離開平海,也輪不到樑天正,再有一年,樑天正的市委書記就到期了,謀求連任,也就意味着在東江一直幹到退休,在他這個年紀,能否向上突破一步極其關鍵。過去在京城的時候,樑天正幾乎每次去都要到他們家裡拜訪,他在高層的關係只有文國權,能否獲得提升,也全都指望着文國權。政治上的事情羅慧寧不想多說,她輕聲道:“退休也不錯,我就是看不懂你們這些官員,最不想的就是退休,嘴裡說着發揮餘熱,非得把骨子裡最後的那點熱量都榨出來,才甘心,可真到了那時候,你們回憶自己的一生,除了當官,就沒幹過其他的事情。”
樑天正笑了起來:“沒辦法,選擇了這條道路就得一直走下去,現在國家正處於改革開放高速發展的階段,我們還乾的動,如果現在就享清福,不是辜負了黨和國家這麼多年的培養?”
羅慧寧道:“這些話你還是跟老文說,他最喜歡聽這些。”她婉轉的表明自己不喜歡聊這方面的事。
樑天正當然明白羅慧寧的意思,他微笑岔開話題道:“嫂子,您怎麼沒去錦灣,那裡的風景不錯啊!”
羅慧寧搖了搖頭道:“我累了,上了年紀,精力比不上年輕人,還是留在這裡休息。”
樑天正陪她說了幾句,起身告辭,他不可能在這裡無休止的等下去,離開的時候,看到張揚開着一輛寶馬車停在院子裡,樑天正認得那輛寶馬是他侄子樑成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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