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你可不能放過那小子。一定要宰了他,還有那個方勇,兒子這次讓他嚇得不輕,不能饒了他。”石崇嘴裡嚷嚷着,眉開眼笑的抓着雲巧的手,急匆匆推開房門離去了。
“崇兒捱打的事,你們打算怎麼處理?”石夫人一屁股坐在了石崇坐的圈椅上,問道。
“老夫爲你準備了棺材,沒想到你這老狗竟迫不及待想提早跳進去,敢掃老夫的面子,老夫就讓你死!”石廣元咬牙切齒的說道。
“東家,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置他於死地的時候。”石永福擡頭說道。
石廣元望向石永福,石永福躬身道:“打蛇打七寸,現在利用葉仁宣私買蒙古戰馬一事做文章,不錯,葉仁宣和葉家老藥行是完了,可是這件事對他的姐夫官洲知府柳湘泉影響卻不大,而且因此事咱們和他是結了仇,雖說有王爺給咱們撐腰,可是東家,咱們在鹿野的生意可是有違朝廷對藩王的規制的。雖然這些年各地藩王都將手伸到了封地之外撈銀子,朝廷也是睜一眼閉一眼,但這畢竟不能見光。要是柳湘泉一本參到朝廷,一張薄薄的遮羞布可就立時捅破了,石記藥行離關門退出北直隸就指日可待了。不僅如此,恐怕各地藩王在外省的生意都會受到影響,王爺因爲咱們的魯莽得罪衆多藩王,東家、夫人這後果?!”
石廣元和石夫人臉色都是一變,沒等石廣元張嘴,石夫人已問道:“照你這麼說,莫非是想要老孃硬生生吃下這個啞巴虧?”
石永福躬身笑道:“夫人誤解永福的話了,吃了這麼大的虧咱們自然不能忍,但是報復咱們要一步一步來,葉仁宣先放一放,要不了幾個月,他的姐夫就會自身難保,到時咱們再拿蒙古戰馬一事,讓他和他的姐夫一塊玩完。”
石廣元和石夫人互相瞧了瞧,都慢慢點點頭。
石永福陰冷的說道:“但是那個江湖郎中不能留,一定要他死,一是解東家夫人和少爺的心頭之恨,二是要給葉仁宣一點顏色,讓他嚐嚐與咱們做對的後果。”
“說來聽聽。”石廣元興奮的問道。
石永福道:“少爺這件事突然蹦出個方捕頭,永福想了半天,也還是摸不着頭腦,方勇爲什麼要這麼做?他怎麼就有這麼大膽子敢對少爺如此無禮?東家、夫人,永福覺得裡面一定有名堂。”
石夫人不屑道:“一個屁都不是捕頭能掀起多大的浪。永福你小心的過分了。”
石永福皺着眉搖搖頭,道:“正因爲一個小小的捕頭突然敢翻臉,這才讓永福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哪裡不對頭,小心駛得萬年船,永福也曾讀過幾本史書,陰溝翻船的事史書上比比皆是,因此對付那個郎中,永福覺得咱們不要站在明處,被別人抓到把柄,需要借力碾死他。”
“借力?”石廣元和石夫人同時問道。
“永福聽說在永寧和真定縣交界新出了一夥強人,爲首的綽號叫鄭三刀,聽說這個綽號的來歷是不管多有名的江湖道上人物,跟他交手,三刀之內一定要對方的命。”
“你的意思是找他做掉陳燁?”
石永福點頭笑道:“正是,這樣做就算方勇明知是咱們乾的,除非他抓到鄭三刀,否則他只能乾瞪眼。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威嚇其他藥行,對咱們將來吞併他們大有好處。”
石廣元大笑道:“一石二鳥,好!永福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不要怕花銀子。”
“是,永福一定辦得穩穩妥妥。”石永福低垂下的頭露出得意的陰笑。
“先生您喝茶。”王三端着一杯茶放到桌上。臉上全是笑容。
陳燁笑着點點頭:“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陳燁多謝了。”十幾名夥計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陳永年笑道:“忙活了十幾日,終於完工了,明日陳先生就能坐堂診病了。”
陳燁笑道:“原就是在大堂弄兩排長椅,不成想大掌櫃竟然將整個大堂都粉刷了一遍,還將藥櫃擴了一倍不止。”
葉仁宣笑道:“名醫坐堂就要有名醫坐堂的氣派,老夫可不能委屈了賢侄。”
陳燁笑道:“大掌櫃過謙了,名醫小侄萬萬不敢當。”說話間在桌上隨意寫了一張藥方,擡手放入頭頂的籃內,用手輕輕一推,竹籃飛快的滑到了櫃檯前。
小四笑着從籃內拿出藥方,又將紮好的幾包藥放入籃內,一拉櫃檯前的一根繩子,竹籃又滑了回來。
陳燁站起身來邊從竹籃內拿藥,邊笑道:“這樣每拿一次藥,就能活動一下,不會腰痠背疼。”葉仁宣和陳永年等人全都呵呵笑了起來。
葉仁宣笑道:“小四,你和王三明天多放上幾掛鞭,好好熱鬧熱鬧。”小四和王三全都笑着躬身應是。
“掌櫃的,上門板吧。”陳永年笑道。
葉仁宣望着門外漆黑寂靜的街道,點頭道:“上門板,歇了。”夥計們興奮的忙活起來。
“今天中午我就吩咐過伙房炒上幾盤好菜,賢侄、永年都到我那喝兩盅。”
陳永年和陳燁對視了一眼,都笑着點點頭,陳燁笑道:“今日咱們一醉方休。”
陳永年搖頭道:“你算了吧,你是千杯不醉,哪次都是你把我和大掌櫃灌得人事不省,你這酒量誰還敢和你喝啊。”
“好!咱們一醉方休!”葉仁宣哈哈笑着向偏門走去。
陳永年苦着臉指指葉仁宣又指指自己,抱拳作了個揖。那意思你灌他,可千萬別灌我。陳燁撲哧一笑,和陳永年快步跟在葉仁宣身後……
內宅的門打開,錢嫂滿臉堆笑,蹲身道:“先生慢走。”陳燁笑着點點頭,邁步走出內宅。
老劉頭已提着燈籠在門外等候,藉着燈光瞧了一眼陳燁,笑道:“少爺和大藥櫃是不是又喝倒了?”陳燁笑着點點頭。
老劉頭邊打着燈籠爲陳燁照路,邊欽佩的笑道:“老劉頭活了大半輩子,像先生如此海量的,甭說見就是聽都沒聽說過。先生真是神人啊!”
陳燁微微一笑,跟着老劉頭身後進了院門來到自己門前,笑道:“劉伯,夜深了,您回去歇着吧。”
“讓老僕幫先生點上燈再走。”
“不麻煩劉伯了,火石放在哪,我摸黑就能找到,您回去歇着吧。”
“那老僕就告退了。”老劉頭提着燈籠出了院門。
陳燁推門進屋,摸黑拿起火石點上了燈,剛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陳燁懶洋洋的問道:“劉伯什麼事?”
門外沉默了片刻,“先生。是我香巧,您的衣服做好了,我拿給您試試,要是哪不合適,我再改。”香巧低低發顫的聲音傳進屋裡。
立時將陳燁剛萌生的睡意給扼殺掉了,臉上露出苦笑,這個葉夫人實在是讓人無奈,你醋意大不想讓自己的老公納妾,我能理解,可是你幹嘛把我扯進來?!
“香巧姑娘天色已晚,我已經睡下了。明日再說吧。”
門外靜默了下來,陳燁鬆懈輕籲的一口氣又被門外響起的香巧的聲音硬生生咽回去了半口,差點沒翻了白眼。
“不會耽擱先生多少時間的,夫人嚴令,明日先生就坐堂診病了,奴婢必須今天將衣服做好,明天先生能穿着新衣服坐堂診病。”
好半天,陳燁才順過這口氣,沉聲道:“香巧姑娘,夫人爲何如此,你心裡應該明白,還是不要爲難陳某了,請回吧。”
“可、可這是夫人的嚴令,奴婢不敢不從。”門外香巧的聲音哽咽起來。
陳燁嘆了口氣,說道:“你不敢不從,陳某卻不敢聽從,你心有所屬,陳某也曾說過陳某已有未婚妻,這次出來,陳某曾對自己發誓,她對我一片真情,我不能再做對不起她的事,我若讓你進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夫人面前我就講不清了。香巧姑娘請見諒,還是回去吧。”
門外靜了下來,陳燁又等了片刻,這纔再次放鬆下來,暗暗吁了一口氣,苦澀的笑了,這樣下去自己能躲過幾次這樣的誘惑,說心裡話,香巧論容貌甚至更勝小翠一籌,明知她是爲何而來,若讓她進屋,自己不是聖人,何況就是孔子面對南後不也曾心動嗎。不也曾說過,我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嗎?!
後果不堪設想啊!先不說如何面對葉仁宣,自己若真的和香巧發生了什麼,藥行上下會怎麼看自己,自己費盡心機進入藥行的一切所爲豈不成了笑談?!
最重要的是,自己又如何面對小翠?剛穿越時,自己仿若獲得新生,曾無所顧忌的將心底的慾望放縱開來,已經做過對不起她的事,經歷了求婚被拒,生死考驗,終於冷靜了,自己不能再負了這段真情。
陳燁腦子裡一片混亂,各種思緒紛至沓來,心底煩悶到了極點,不由得使勁搖晃了一下頭,走向茶几,想倒一杯茶,靜靜心,門口又傳來敲門聲,陳燁真有些承受不住了,低聲吼道:“話都說的如此之明瞭,你還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