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巧臊的俏臉仿若能滴出血來。心慌意亂的似乎能暈過去了,急忙還禮,顫抖着低聲道:“奴婢不敢當先生的謝字。”
蒼天垂憐,他、他竟然說謝謝我,老天爺,不枉我爲他擔驚受怕一場。香巧的心裡比吃了蜜汁還甜。
柳蘭兒偷瞟着香巧,美眸深處全是羨慕和嫉妒之色,心裡一陣悽苦和哀怨,我也爲你偷偷流淚傷心,爲何你竟不看我一眼,難道我柳蘭兒在你眼裡真如蒲柳,不堪一瞧嗎?!
葉仁宣望着葉夫人,笑道:“誰敢說夫人是老太婆,在爲夫心中,夫人一直是那個讓仁宣驚爲天人的永寧第一美人。”
葉夫人臉色微微一紅,微笑着白了葉仁宣一眼,輕聲道:“先生回來,讓你興奮地得了瘋傻症不成,滿嘴沒個正經。”
柳夫人冷笑道:“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折騰我們葉家全家上下都無法安睡,你小子心裡一定很得意吧!”
陳燁施禮道:“陳燁從沒想過要折騰誰,昨晚是有病人想求。陳燁實在脫不開身,因此攪擾了柳夫人的好夢,陳燁賠罪了。”
從陳燁嘴裡說出柳夫人三個字,讓柳夫人心裡一陣燥鬱,混蛋小子你敢諷刺我!本夫人就算是下嫁柳家,也是葉家的大姑奶奶!臉色越發陰沉了,冷笑道:“瞧病?!真是一派胡言,瞧病有瞧到天亮纔回來的嗎,你的品行姑奶奶也略知一二,無非兩點,一是你果然負氣而走,可是中途又後悔了,因爲放眼天下,你到哪去找我這傻弟弟這般厚待下人的東家去,因此你又回來了。二就是你不知又到那個齷齪爛污之地鬼混,天亮纔回來。”
陳燁微躬身,淡淡笑道:“大姑奶奶見微知著,窺一葉而知全貌,將陳燁的心性刻畫的入骨三分,陳燁佩服的無話可說。”
柳夫人得意的哼了一聲,心裡的鬱悶消散了不少。葉仁宣幾次變臉要張嘴,都被葉夫人微笑輕搖頭制止了。
陳燁擡頭,眼神望到柳蘭兒腫脹的大眼睛和憔悴的玉容,微微一愣,柳蘭兒俏臉羞紅,哀怨的瞧着自己。
陳燁心裡不住苦笑,一股難以言表的滋味涌上心頭。一夜未歸,竟有兩位紅顏爲我傷心垂淚,真是頭疼啊!
“大小姐,陳燁先生昨晚當真是去給人瞧病了。”一旁靜默的陳永年陪笑道。
“你閉嘴!”柳夫人剛有些壓下的火氣瞬間又冒了出來。嚇得陳永年急忙住了聲。
“好了,不攔着你,你還越發張狂起來了,一個嫁出去的媳婦,跑孃家耍威風,你耍給誰看呢,我可不吃你這一套,別忘了,我纔是葉家的媳婦。”葉夫人抿嘴笑道。
柳夫人衝葉夫人瞪了一下眼,又泄氣的將眼神挪開,嚷道:“都欺負我,氣死我了!”
葉夫人微笑道:“先生回來了,滿天烏雲散去,靜仁咱們就給大姐一個面子,隨她前去陪陪那些達官貴婦吧。”
葉仁宣本想拒絕,可是瞧到姐姐求懇的眼神,無奈的點點頭,苦笑道:“也罷。”
柳夫人放下心來。望向陳燁,冷笑道:“你也一同過去,錢夫人要見你。”
正中陳燁下懷,躬身微笑道:“草民深感榮幸。”
柳夫人餘怒未息的狠狠瞪了陳燁一眼,一拉柳蘭兒的秀臂:“丫頭咱們走。”眼睛隱含其他意味瞧了柳蘭兒一眼。
柳蘭兒心裡一顫,急忙將眼神從陳燁身上挪開,低垂着頭攙扶着母親出了書房。
葉仁宣夫婦、陳燁和陳永年也隨同出了書房,路上葉仁宣低聲問着陳燁昨晚給誰瞧病,陳燁大致說了一遍昨天從聚賢樓出來被花記藥行掌櫃劉全寶請去醫治花嬋玉傷病的事,自然隱去了陳玉兒、金虎、李準等人的事。
柳蘭兒和香巧都豎着耳朵偷聽着,聽聞陳燁當真只是去治病耽擱至深夜無法回來,只能夜宿劉全寶家,心裡都鬆了口氣,精緻俏媚的小臉都露出一抹淡淡的開心笑意。
陳燁低聲道:“小侄昨晚當真是因爲花記藥行東家傷病危急,心裡只想着如何救活她,竟忘了對劉掌櫃打發來買安宮牛黃丸的夥計囑咐一句,讓他告知夥計,我在花記藥行,是小侄做事欠思忱,心中實在不安。”
陳永年恍然,苦笑道:“原來昨晚那人來買安宮牛黃丸,是賢侄授意的,賢侄要是讓他說上一句,我昨晚就不用一夜未睡了。”
葉仁宣嘆了口氣:“花嬋玉雖是孫立的乾女兒,但孫立生死不明,孫立結下的仇家自然是不會放過她,唉,這就是多行不義,殃及家小啊!要不是遇到賢侄。她這條命就危矣了。”
一行人來到正廳門外,聽到裡面傳出笑鬧聲。
“夫人,老婆子可是有幾年沒見到過小姐早起這麼開心,夫人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僕婦諂媚巴結的笑語傳了出來。
柳蘭兒挽着柳夫人走進客廳。笑聲噶然止住,柳湘泉和韓茹繡、錢靜姝坐在餐桌前,兩名僕婦和葉家管事都站在柳湘泉和韓茹繡身後,目光全都望向走進來的柳夫人和柳蘭兒。
柳夫人滿臉堆笑:“賤妾來遲,還請夫人恕罪。”
韓茹繡面帶微笑靜靜頷首,美目望向走進正廳的葉仁宣夫婦和陳燁。
柳湘泉急忙笑道:“靜仁你們夫婦姍姍來遲,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再不來,我可要餓壞了。”
葉仁宣夫婦施禮道:“葉仁宣見過錢夫人。”
韓茹繡美目波光流轉,深深的瞧了一眼陳燁,微笑點頭道:“多有打擾了,剛纔實在是有些餓了,就先用了早飯,葉掌櫃你們坐。”兩名僕婦上前,攙扶起韓茹繡和錢靜姝,來到一旁的偏座坐下了。
葉仁宣瞧了一眼餐桌上吃剩的早飯,臉色微微一變,心裡不住的冒着怒火。主人沒到,就堂而皇之在主家先吃了起來,這算是什麼侍郎夫人。簡直就是連鄉野村婦都不如。葉夫人輕輕扥了一下葉仁宣的衣袖,葉仁宣陰沉着臉坐下了。
葉夫人微笑着衝韓茹繡點頭道:“妾身就失禮了。”
韓茹繡微微一笑,接過僕婦遞過來的茶,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葉仁宣沉聲道:“賢侄坐下,咱們吃早飯。”陳燁微躬身坐下了。
柳湘泉夫婦臉上都露出尷尬之意,互相瞧了一眼,柳夫人美目中流露出埋怨不滿之意,柳湘泉只能報以苦笑。早飯在無聲沉悶中草草結束了。葉府管事和香巧急忙收拾下碗筷,端上茶來。
韓茹繡望向陳燁,淡淡道:“郎中什麼時候回來的?”陳燁放下茶碗,微笑道:“回錢夫人。今早剛回。”
韓茹繡嘴角綻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淡淡道:“郎中一夜未歸,妾身也是一夜沒怎麼閤眼,打發她們守在小姐牀榻旁,所幸小姐一夜安睡,並沒再驚哭,今早起來問安,精神也比往日要好,妾身心裡就知道,郎中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而並非逃走了。”
陳燁微笑道:“草民多謝夫人明察。”
一直低垂着頭坐在韓茹繡身旁的錢靜姝,擡起頭,仿若精靈般絕美的小臉豔若桃花,瞧了一眼陳燁,清澈的美眸內流露出感激和一抹難言的羞澀,又急忙低垂下頭,晶瑩近乎透明的長長粉頸也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郎中果然有些本事,妾身請問郎中,你開的方子,當真數日後小姐就會病好?”韓茹繡問道。
陳燁點頭道:“只要按時服藥,五日就無大礙,再換草民開的調理方子,吃上幾日,就全好了。”
韓茹繡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點頭:“既如此,稍時,我們就告辭回京城了。”
葉仁宣夫婦都是一愣,葉夫人笑道:“夫人爲何這樣着急,等小姐的病痊癒再走也不遲。”
韓茹繡淡淡的笑道:“多謝葉夫人美意,如今路上不太平,妾身還是早早回去,免得老爺惦記。”
柳湘泉笑道:“夫人你和蘭兒也收拾一下,咱們隨弟妹一同進京。”
柳夫人神情黯然的點點頭,柳蘭兒則吃驚道:“去京城?!父親,咱們去京城做什麼?”
柳湘泉強笑道:“有些事你小孩子不懂,就不要問了。”
陳燁心中狂跳,驚出一身冷汗。柳湘泉果然選擇了自尋死路,腦子飛快的轉着,想着如何阻止柳湘泉進京告御狀。
葉仁宣皺眉道:“姐夫,如今北直隸大旱,官洲災情也如滾油,你這個時候進京恐怕不妥吧?”
柳湘泉苦笑道:“我此番進京就是爲了官洲災情能上達天庭,爲民請命。姐夫行此險棋,也是逼得沒有退路,不得已而爲之。”
葉仁宣吃驚的問道:“姐夫何出此言?”
柳湘泉嘆了口氣道:“官洲災情已無法自救了,只能寄希望朝廷調撥賑災糧米,救災民於水火。”
“官洲官倉怎麼也能支撐兩三月,還有府庫官銀全拿出購買糧米,設粥棚,賑濟災民,還能再支撐最少一兩月,災害初現之際,姐夫不坐鎮官洲,維持一府民情治安,反而匆匆跑進京求朝廷調撥賑災糧米,實在糊塗。”葉仁宣生氣地說道。
柳湘泉苦笑了一聲:“靜仁,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官洲官倉空空如也,沒有一粒糧米,全讓鉅貪倒賣一空了。”
柳湘泉的話如晴天霹靂將葉仁宣夫婦和陳永年、柳蘭兒全都打懵了,震駭的望着柳湘泉。
柳湘泉苦笑道:“還有府庫官銀,沒有皇上的諭旨,內閣的批文,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用,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吃了雄心豹子膽,動了府庫官銀,如今的糧價,能買幾石糧米?天災不只是官洲,而是整個北直隸,數百萬人口到處流竄,那點糧米不過杯水車薪,能頂幾時,恐怕連個響都沒有就沒了。”
“是誰?是誰這麼大膽子敢買官倉糧米?姐夫你身爲一府知府,爲什麼不徹查?”葉仁宣驚怒道。
柳湘泉痛苦的抽搐了一下嘴角,嘆了口氣:“賢弟不必問了,此鉅貪元兇遠非我一個小小知府能奈何的,要想懲治他,救民於水火,愚兄只有進京告御狀了。”
柳湘泉討好的望向韓茹繡,臉上擠出幾分可憐的笑容。韓茹繡微笑頷首,眼中波光流轉,眼眸深處閃過一絲詭異和陰冷。
陳燁抱拳施禮道:“知府大人,如今災民剛現,局勢還未到不可收拾之際,何不借鑑一下鹿野鎮的做法,先挪用一部分府庫官銀再在民間募集一部分銀兩,組織全府各州縣鎮打井自救,現在是六月,打了井,還能搶種下一些莊稼,這樣就會有很大一部分百姓不會背井離鄉,守在家裡,官洲府的災情就能降到最低限度,北直隸其他各府大人聽聞您打井之事,必會紛紛效仿,這場百年不遇的天災就會降到可控範圍,拖延個把個月朝廷的賑災糧米也會陸續到達,到了那時這場天災就會化險爲夷度過去,而大人您的功績也會呈報朝廷,皇上一定會褒獎大人的。”
葉仁宣連連點頭,讚賞的瞧着陳燁:“賢侄言之有理,昨日我就對姐夫說過鹿野鎮打井的事,姐夫何不一試。”
柳湘泉見陳燁竟敢插話,心中已是不悅,又見自己的妹夫竟然附和,心中更加不悅,冷笑道:“打井?!畫餅充飢,官洲地勢複雜,本就少雨乾旱,我問你們若是耗費國帑打不出井又當如何?這個責任誰負?本官聽聞靜仁說過,鹿野打井就是你的主意,李值那蠢材受你如簧之舌所蠱惑,昏了頭,難道你認爲本官也如此愚蠢嗎?本官爲官多年,見識還不如你一個黃口小兒嗎,念在你醫治賢侄女的那點子情分上,本官不與你計較,但是本官還是要教訓你一句,作爲草民還是守好你草民的本分吧。”
葉仁宣夫婦的臉色都是一變,吃驚的瞧着氣得臉色青白的柳湘泉,都沒想到平日溫文儒雅談笑風生的柳湘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其實柳湘泉之所以如此失態,厲聲呵斥陳燁,一半是爲自己,一半也是給韓茹繡看的,昨晚陳燁無故失蹤,韓茹繡勃然變色,以爲陳燁逃走了,曾拉下臉,對柳湘泉冷嘲熱諷,讓柳湘泉委實的尷尬和恐懼擔心,怕因此得罪錢正義,此次進京告御狀不肯出力,讓自己坐蠟,心中實在是既驚又怒,又見陳燁一個區區草民竟敢如此沒有規矩敢插話於他和葉仁宣之間的談話,因此心中壓抑的怒火瞬間爆發。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燁明白再勸下去恐怕就要招禍到身,急忙站起身來,深鞠一躬,苦笑道:“草民謹記大人教誨。”柳湘泉冷哼了一聲。
陳燁慢慢坐下了,心裡苦笑道,柳湘泉你他孃的真是一頭蠢豬白癡!眼神不由自主望向柳蘭兒,柳蘭兒美眸內全是關切也在瞧着自己。
四目相對,陳燁從美眸內感受到了不加掩飾濃濃的情意。心裡一震,我絕不能讓她遭受半點磨難!
陳燁再次抱拳,沉聲說道:“草民思之再三,有逆耳忠言如鯁在喉,不能不吐。大人如此草率的進京告御狀,難道就不怕被反扣上擅離職守,丟官棄民的罪名嗎?”
柳湘泉猛地一拍桌子,暴怒的吼道:“放肆!給本官滾出去!”陳燁面露無奈的苦笑望着柳湘泉,慢慢站起身來,深施了一禮,轉身向門口走去。
“站住!”陳燁站住身形,眼睛一亮,“陳燁憑你剛纔犬吠本官,本官就可按藐視朝廷命官之罪鎖拿你,但念在靜仁賢弟的情分上,本官這一次就不同你計較了,本官不願再見到你,馬上給本官出去!”柳湘泉沉聲喝道。
陳燁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知死活的蠢豬,還在擺你的官老爺威風,要不是看在你女兒的面上,你的死活與我何干!陳燁長吐了一口氣,邁步走出了正廳。
柳蘭兒美眸閃動着痛苦哀怨的淚光,癡癡的望着正廳的門,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你這個傻子,你幹嘛要得罪我的父親,你是在扼殺掉我對你的所有念想,你難道對我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嗎?
葉仁宣鐵青着臉,拿起茶碗,因爲氣憤,蓋碗輕微的顫動起來,揭了半天,硬是沒有拿開蓋碗,又將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哼了一聲,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柳夫人神情尷尬的瞪向柳湘泉,柳湘泉陰沉着臉,望着桌面上的茶碗,嘴角輕微的抽搐着,突然沉聲道:“帶女兒去收拾一下,咱們這就起程!”
韓茹繡慢慢站起身來,微笑道:“我們也去收拾一下,葉夫人這一次多有攪擾了。”
葉夫人急忙站起身來,蹲身還禮:“夫人太客氣了,妾身羞愧招待不週!”
韓茹繡淡淡一笑,鼻端輕輕哼了一下,在僕婦的攙扶下走向偏門,另一名僕婦也攙扶着錢靜姝跟隨在後,錢靜姝美目流露出濃濃的歉意望向葉夫人,葉夫人微笑點點頭。
柳夫人鬱悶得也站起身來:“丫頭,還坐着幹什麼,這個家裡咱們還不如個外人,馬上收拾收拾,走!”
柳蘭兒站起身,衝葉夫人蹲身下拜,哽咽道:“舅媽,蘭兒、蘭兒走了!”壓抑在心頭的萬千委屈和哀怨以及對未來美好願望的破滅,讓柳蘭兒再也忍不住,藉機哭出了聲,雙手捂着小臉,啼哭着飛奔向偏門。
柳夫人氣得嚷道:“這無情無意的地方,離了也就離了,你哭什麼,你這小白眼狼,跟你那個無情意的舅媽感情倒是深,我要是留你在這,你纔不會因爲離開老孃掉一滴眼淚,八成高興還來不及呢!”
葉夫人望着柳蘭兒的背影,臉上露出苦笑,小傻丫頭,心裡明知這是鏡中月水中花,不可能的事,你又何必插上這一腳,傷了自己的心呢?!葉夫人暗暗嘆了一口氣,又望向柳湘泉,微笑道:“大人一臉陰沉坐在這裡,莫非還要找靜仁的麻煩不成?”柳湘泉擡頭苦笑道:“師妹,連你也打趣不理解師兄我嗎?”
葉夫人靜靜的瞧着柳湘泉,望着柳湘泉英俊儒雅的面容,腦海仿若放電影一般映現自己出嫁前的晚上,爹爹輕撫着自己的秀髮,說道:“爲父知道你對湘泉有意,但爲父卻不能將你嫁與他。”
“爲什麼?他不是你最得意的學生嗎?你不也是總誇他品貌俱佳,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少女時的葉夫人流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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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老先生笑了:“傻孩子,那都是說與外人聽的,他是個聽話的好學生,可絕不是爲父最得意的學生。湘泉天資聰穎,書讀得好,這是他的長處。他也不負衆望,中秀才舉人中進士,小小年紀就做了家鄉的父母官,可說是有了錦繡的簽證。但是他這個人卻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既自私又沒有擔當,做小官尚且勉強,若是得到重用,遇到大事時,他十有八九會選擇逃避,可是身爲朝廷命官,手裡掌握着數萬乃至數十萬數百萬百姓的身家性命,一旦選擇退縮,後果不堪設想,爲父不想把你扔進火坑。你的夫婿葉仁宣則不同,他雖是個商賈子弟,可是他敢作敢當,你也親眼瞧到了他在永寧的所作所爲,是個有情有義的真正男人,你嫁給他,他必不會負你,爲父把你許配給他,就是希望我最疼愛的寶貝女兒,一生平安。爲父心願足矣。”
葉夫人臉上露出感傷的笑容,幽幽嘆了口氣,輕聲道:“師兄你變了,變得陌生了。”
柳湘泉一愣,愕然的擡頭望着葉夫人。葉夫人轉過身,香巧過來攙扶着走向門口,“師兄,我父親活着時曾對我說,男人是一定要有擔當的,爲大姐和蘭丫頭再多想想吧。”柳湘泉身子一震,吃驚的望着葉夫人離去的背影。
藥行大堂,陳燁瞧着門前守候的數十府衙捕頭們,臉上全是歉意,低聲道:“爲了小侄一個外人,害得大掌櫃和知府大人鬧生分,小侄真是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