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人仔細想想,如今我們五個村合股成立的鉅鹿藥行與孫記藥行再無和平共處的可能。若是三位大人依舊錯誤的支持孫立,那後果就只能是激起民變,到時玉石俱焚。三位大人再想想,鉅鹿藥行掌握着鉅鹿山下所有的藥農,也就等若將整個鉅鹿山的藥材收入囊中。孫立失去了各位大人給的特權,就再不能封路,欺行霸市,也再無一錢藥材能收購。不消一個月,鎮上的藥行就會無藥可賣,先就會和孫立分道揚鑣,還有距離明年四月開市不到五個月的時間,到時各地藥商前來收購藥材,孫立無藥可賣,立時他的孫記藥行就會土崩瓦解。”
李值腦海中回想幾年前自己那個做縣尊的姐夫在自己臨來鹿野時說的話,“靜如,你這次上任,我要多贅舌一句,在鹿野鎮有兩個人你切不可得罪,一是孫記藥行的孫立,再一個就是葉家老藥行葉仁宣。孫立你要務必與他搞好關係,萬不可得罪他。他是地頭蛇,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嘛。這有兩個原因,一是孫立操控着鹿野鎮的藥材生意,姐夫若想升遷,沒有銀子是萬萬不能的,因此這個人你要好生結交。二呢……”
永寧縣堂尊眼中閃過一絲畏懼,擡手指了指上面,壓低聲音冷笑道:“若非如此,區區一個橫行村鎮的地痞無賴就想霸住大明三大藥材集散地的鹿野鎮,豈不是天大的笑話,本堂尊早就下手做了他,找人取而代之了,豈能讓他獨吞這聚寶盆。至於葉仁宣嘛,你不必瞭解過多,只記住一條敬而遠之就可。”
李值臉色一變,冷笑道:“你這是在賄賂我等,想讓我等與你同流合污,坑害孫記藥行,以到你不可告人之目的,陳燁就憑這一條,你就是死罪!方捕頭拿了!”方勇和柳金泉全是一愣,吃驚的看着李值。
陳燁微笑道:“陳燁明白鎮長大人在顧慮什麼,無非是怕孫立上面有人,縣尊大人是您姐夫,能讓您如此畏懼,孫立的靠山想必是在府裡。您若支持鉅鹿藥行,會得罪府裡某位大人,危害到您的姐夫堂尊大人。可是鎮長大人不妨仔細想想,孫立的背景,三位大人比陳燁知曉,所謂的靠山,也無非是用錢買出來的。只要鉅鹿藥行照單全收,如數孝敬,那位大人會關心給他孝敬的是誰嗎?”
方勇和柳金泉不由自主微點點頭,瞧着陳燁,眼中都露出讚賞之色。李值眼神閃爍不定,猶豫不決。
陳燁微笑道:“四萬!”話剛出口,李值等三人差點全都蹦起來,站起身來震驚不敢置信的看着陳燁。方勇和柳金泉感覺眼冒金星,口乾舌燥。
李值更是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瞬間停了,兩個耳朵裡全是尖銳的哨響。
天啊!一年四萬兩?!二石糧米一兩銀子,四萬兩就是八十萬石糧米,按戶部定的通價,五十石一畝田,乖乖,我只一年的進賬就可成爲永寧縣最大的地主,就是在官洲府也應該是數一數二了。
哈哈哈哈,這今後還不是由着本老爺的性子納妾養女人?!李值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雙眼乜怔怔瞪着陳燁,臉上的表情古怪之極。
陳燁臉上的微笑消失了,沉聲道:“五萬!”撲通,捕頭方勇坐在了地上。
李值哀嚎道:“不要再說了,難不成你想讓我等全在你面前出醜嗎?”雙手使勁按着桌面,兩條腿也一個勁的發軟。
陳燁抱拳拱手道:“陳燁的一片誠意三位大人應該有所體會了,現在陳燁就看三位大人的誠意了。”
李值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臉上全都是壓抑不住的狂喜。站起身來的方勇和柳金泉的眼神赤裸裸的露出貪婪求懇甚至幾絲威脅望着李值。
李值心裡又好氣又好笑的咒罵了幾句,重重點頭道:“成交!”
方勇和柳金泉身子一軟又癱坐在了椅子上,緊接着又以最快的速度同時直起身子,望向陳燁,同時問道:“我的那份是多少?”
陳燁笑道:“陳燁代表鉅鹿藥行多謝三位大人通達。鎮保大人是一鎮二老爺,一年四萬兩。方捕頭一年三萬五千兩,鉅鹿藥行另再每年奉送一萬兩,是作爲三位大人安撫手下之用。”心中暗笑,原本是打算送你們一成,一年四十餘萬兩,不成想僅十餘萬兩就擺平了。
柳金泉和方勇全都嫉妒的望向李值。李值氣的咆哮道:“你們兩個混蛋,全讓銀子迷得失了體統,我纔是一鎮之長!”方勇和柳金泉尷尬的嘿嘿一笑。
李值心疼得差點沒心梗,滿腔悲憤的哀嚎道:“兩個沒義氣的混蛋,孃的,你們可是收的實賬,白花花的銀子盡數落入腰包,我他孃的還得拿出一半孝敬我那個縣尊姐夫,我他孃的冤啊!”
柳金泉嘿嘿笑道:“靜如兄雖然是我等的上司,但做鎮長這些年可是一直拿我們倆當兄弟看待。兄長有苦難,做兄弟的怎會袖手旁觀,我的份子每年讓給靜如兄一萬,方勇老弟每年讓出五千。”
方勇也反應過來,趕忙連連點頭:“對對,我每年那五千兩孝敬大老爺了。”柳金泉和方勇心裡都明白,一鎮之長若是拿的比他們這兩個下屬還少,那在前面等待他倆的恐怕會全是禍了。避禍之道,只有舍財,雖然肉疼,但總比丟了這份美差甚至招致殺身之禍強得多吧。
李值感激的差點涕零:“這、這,還是兄弟們義氣啊!今後我們三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柳金泉笑道:“靜如兄錯了,是今後我們四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李值望向陳燁,連連點頭:“對對,從今後我們四人就是榮辱與共,福禍共擔。”
“依我老方看,咱們四人乾脆義結金蘭,做生死兄弟如何?”李值、柳金泉、陳燁都是一愣。
李值開懷笑道:“好主意,就這麼辦,咱們一切俗禮全免,對天盟誓如何?”話音剛落,李值已跪倒在地,緊接着柳金泉和方勇也跪在了李值身旁,陳燁心中苦笑,也跪在了地上。
李值抱拳說道:“蒼天在上,今日我等兄弟四人對天盟誓,結爲生死兄弟,願這一生一世同生共富貴,若違誓言,天誅地滅!”柳金泉、方勇和陳燁跟着複述了一遍,四人同時望天叩了三個頭。
柳金泉攙扶着李值站起身來,李值笑道:“我們四人,我犬齒三十有九,是大哥。”
柳金泉笑道:“我三十有七是二哥。”
方勇瞧着陳燁笑道:“我三十二,是老三。陳燁兄弟你年齡最小,是小老弟。”
陳燁笑着躬身施禮:“陳燁今年虛度二十光陰,拜見三位兄長。”
李值過去,雙手拍着陳燁的雙臂,笑道:“四弟一表人才,真是人中俊彥。呵呵呵呵。”
陳燁笑道:“小弟年輕今後若有思慮不周之處,三位兄長還請多多包涵。”
李值笑道:“老四這是在笑話咱們三個哥哥呢。四弟就不要過謙了,剛纔還嫌你大哥出的醜小嗎?”柳金泉和方勇也呵呵大笑起來。
“四弟放心,回去之後,我就嚴令孫立立即通路。”李值冷笑道。
“還有聽下面說,孫立的那幫手下全都聚在了鎮上那幾家糧店門前,見到不是鎮上買糧的,擡手就打。我回去後,告訴手下,也都到那幾家糧店門前,維持治安,他那幫地痞再敢鬧事,見一個抓一個!”方勇也冷笑道。
柳金泉嘿嘿笑道:“二哥我也不能閒着,鎮上那幾家藥行我也走動走動,透個風給他們,孫記藥行已收不上藥來了,要買藥材到鉅鹿藥行,這樣也省得四弟去找他們,他們會主動乖乖來找四弟的。”
陳燁大喜,抱拳道:“多謝三位兄長。”
李值笑道:“咱們已是自家兄弟了,四弟的事就是咱們兄弟的事,一家人不要這麼客氣。我說老二、老四,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回鎮上,分頭行事。”
陳燁笑道:“村民們可都還在恭聽鎮長大人的訓話呢。”
李值笑道:“我現在有些明白了,四弟跟咱們唱的是逼宮一出啊!他是打算要是跟咱們談崩了,他就讓這幫子村民恐嚇咱們,老四我說的對吧?”陳燁臉色微紅,笑而不言。
“得,果然讓我猜準了!兄弟們咱們走,這善後的麻煩事都交給老四吧,哈哈哈哈!”李值三人大笑着推開正屋的門走了出去。
李老漢等人都聚在菜園過道緊張的瞧着正屋,見李值他們出來,急忙迎了過去。
李值笑道:“四弟,他們都等着聽你說下文呢,我們就不勞你相送了。”李老漢等人全都愣住了,四弟?!
陳燁笑着躬身道:“小弟恭送三位兄長。”
李值笑着拍拍驚呆了的李寶才:“好、好、好!”喜笑顏開的和柳金泉、方勇走向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