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蒙面人剛剛離開地面,原本照過來的強光忽然熄滅了一下,瞬間又亮了起來,一明一暗交替,剛好照在幾位蒙面人的臉上,無論怎樣訓練有素也受到了一點影響,因爲凌威和朱珠的動作他們看得有點恍惚,就這一點恍惚就會造成判斷的一絲猶豫,而即使是幾秒的猶豫在這時候也是致命的,因爲凌威和朱珠背對着光,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交手也就在幾秒之間,凌威和朱珠站在牆頭上,迎着四人而上。
一陣匕首相互交擊聲過後,四位蒙面人又被擋了回來,這次比第一批傷得還要重,有一位手腕的動脈竟然被割斷,鮮血噴涌而出,同伴迅速撕下衣衫,緊緊在上臂包紮,控制住血液的外流。
小泉明智不由得暗暗吸了一口涼氣。用燈光控制場上的情況,也只有祝子期這樣善於利用地形的頂級殺手才能想得出來並且運用得恰到好處。井上正雄叫他過來的時候他還有點不服,衆多人手對付三兩個人還要他出手,未免有點過於謹慎。現在忽然明白了井上正雄的意圖,也知道了程家父子爲何坐立不安,祝子期這樣的人物一旦身體恢復,自由起來,程家父子唯有死路一條,沒有人能逃脫他的追殺。
掃視一眼四周,能夠從別的地方爬上別墅去的唯有兩條露在外牆的下水管道,這也是夜行人經常用的通道,小泉明智的每一個手下當然都可以輕鬆上下,關鍵是祝子期是個老江湖,怎麼會連這點都想不到,他可以用燈光配合朱珠和凌威的行動,一定有更加厲害的方法阻止別人從另外地方爬上樓。所以小泉明智連想都沒有想,把目光轉回來,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原處強攻,唯一要解決的就是如何擋住上面投下來的強光。
“用寬檐帽遮住就行了。”一位手下低聲建議,帽檐遮在眼睛上方當然是最好的方法,但這種行動誰會戴帽子,又不是舊上海的黑8社會。話一出口就遭到另一個人反對:“你這不是廢話嗎,難道現在去買帽子。”
“那邊有。”一位黑衣人在一旁忽然叫了一句,大家一起順着他的手指望過去,確實有幾頂遮擋太陽的寬檐帽放在一座涼亭的欄杆上,雖然破爛不堪,但遮擋光線還是可以的。那些帽子的主人就是那一羣形貌怪異殘疾的乞討者,此時正在涼亭的地上,鋪着報紙和一些硬紙板呼呼大睡,這邊的動靜絲毫沒有影響他們。
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立即走過去把幾頂破帽子收集起來,要是在平時,這些沾滿油污和灰塵的帽子他們看都不會看一眼,可現在是最好的護身符。
世上的許多東西,看起來一錢不值,特定環境下卻有特殊作用。嚴格意義上來說,一切都沒有貴賤之分。
黑衣人拿着帽子剛要轉身,一位嘴歪眼斜的乞討者忽然站起來,伸出雞爪般的手一把抓住遮陽帽,粗着嗓子,結結巴巴說道:“你、、你、,,幹什麼?”
是外地口音,不過還算聽得懂,身材低矮,比起拿着帽子的黑衣人差了一大截,剛剛到胸口。黑衣人居高臨下地說道:“放手,我們借用一下。”
“不、、不、、不行。”醜陋的乞討者固執地搖了搖不太相稱的大腦袋。死死抓着遮陽帽。黑衣人用力拉了幾下,竟然沒有奪過來。他沒想到這醜人蠻力氣還不小,略顯氣惱,拿出一把匕首晃了晃:“再不放手老子宰了你。”
“搶劫啊。”那個歪嘴斜眼的乞討者大聲叫起來,搞得大家哭笑不得,幾頂破帽子竟然還喊搶劫。幸好是偏僻之地,不然真的會把警察招來。
“你們幹什麼?”乞討的人中站起一位還算順眼的中年人,不過他的手腳也怪異地扭曲着,頭微微有點歪,看架勢是這一羣人的頭。
領頭的黑衣人見乞討者並不懼怕自己一夥人,感到一點疑惑,不想節外生枝,拍了拍還在和歪嘴斜眼的乞討者爭奪遮陽帽的青年:“李宇,放手吧。”
“我們用錢買,總可以吧。”叫做李宇的高個黑衣人不甘心地依然抓着遮陽帽,這已經是面子問題了,連一個乞討的都對付不了,以後在兄弟們面前怎麼混。
“買也可以,交錢。”歪頭的中年人眯着眼,似乎真正是在思考一個了不起的交易,慢慢伸出手。
“破帽子能值多少錢。”李宇收起刀,一隻手在身上摸了摸,看架勢是想掏出一把錢嚇嚇眼前這些要飯花。可是,摸了一下以後一臉尷尬,出來殺人,都是換的輕便裝,誰還帶着錢,也沒聽說過殺人還要交錢的。
其他人也面面相覷,誰都沒有錢,但又迫切需要這幾頂破帽子遮擋祝子期的光線。李宇羞惱之下,眼中兇光畢露,惡狠狠說道:“再不放手,老子真的要宰了你。”
“兄弟,不要太過份。”領頭的中年乞討者臉色忽然一正,語氣也變得冰冷。李宇看了看他扭曲的手腳,撇了撇嘴:“過份又能怎麼樣,滾一邊去,臭要飯的,懶得和你們囉嗦。”
說完,李宇重新拿出匕首,這次不是威脅,而是真的不客氣了,匕首閃着寒光向對面那個歪嘴斜眼的乞討者扎去。
“動手。”領頭的中年乞討者忽然低聲叫了一句,那個歪嘴斜眼的人忽然鬆開遮陽帽,手掌前伸,一下子擊打在李宇的腹部,擊打還不要緊,他的手竟然直接穿了進去,然後往回一帶,竟然把李宇的五臟六腑都拉了出來,場面立即顯得有點恐怖,強光手電慘白的光線下,李宇翻身倒地,血污和腸子淌了一地,有一位黑衣人看到此情此景竟然張口嘔吐起來。
領頭的黑衣人和小泉明智同時打了個寒戰,瞳孔緊縮。他們都覺得這羣乞討者有點不一般,但萬萬沒想到出手就如此殘忍,殘忍得讓人觸目驚心,更加怪異的是那位歪嘴斜眼的乞討者似乎有點傻,看着沾滿血腥的手嘿嘿笑着,似乎殺一個人和殺一隻雞沒什麼區別。
這邊的情景一下子驚動了所有黑衣人,一起向涼亭圍了過來。領頭的中年乞討者一點也不懼怕,冷冷說道:“你們想幹什麼?在我柳青面前別玩爭強鬥狠這一套,剛纔這位的下場大家也看到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柳青?”小泉明智迅速收集記憶中的片段,如此怪異的一羣人井上正雄應該有記錄,可是自己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就連姓柳的也沒聽說過。疑惑地皺了皺眉,盯着對方:“你們是什麼人?是不是和祝子期是一夥的。”,
“祝子期是誰?”柳青雖然歪着頭,語氣卻不容別人忽視,冷冷地盯着小泉明智。
“就是別墅裡面的人。”小泉明智回首指了指別墅,一邊說一邊快速轉動腦筋,今晚的任務看來完成不了了。按照推算,西門利劍等人追趕程新華也差不多回來了,正在路上,凌威和朱珠退進了桃樹的樹冠,沒有了動靜,顯得有點高深莫測。又添了這些奇怪的人,接下來就是考慮如何撤退,還要搞清楚眼前的是一羣什麼人,好回去交差。
“我不認識什麼祝子期。”柳青晃了晃腦袋,一臉不屑:“要是我和別墅的人一夥,你們絕對不會如此完好地站在這裡。”
“你如此自信?”小泉明智對於對方的蔑視有點不悅,審視着眼前這些人,乞討者都已經站起來,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領頭的人吩咐,許多人神情都有點呆傻。可小泉明智此時卻不敢小視這些呆傻之人,李宇的慘樣還在一邊,對方的出手兇狠毒辣讓人髮指。
“你們蒙着臉難道以爲就沒人認識了嗎。”柳青淡淡說道:“日本的柔術和一些忍術的結合,你們來自日本,但二者結合不倫不類,還不是頂尖練武的高手,我看就不要在這裡丟人顯眼了。”
柳青一下子道出了小泉明智等人的出處,僅僅憑藉幾次對凌威和朱珠的進攻,就連功夫的深淺都知道。這不再是一個乞討者的身份了,簡直就是個研究武術的大家,可是看來看去柳青也不像個名人大家。但有一點確定,身份暴露,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這些要飯的滅了再離開。
小泉明智的所有手下似乎也感覺到老大的想法,一起圍攏。柳青後退一步,所有乞討的人都警惕地張開雙手,嚴陣以待,他們的手指多數細而狹長,看起來有點瘦弱,但是誰也不敢忽視,這些手掌的力量既然能夠一下子洞穿李宇的腹部,就不亞於一把尖刀。
凌威和朱珠也沒想到出現這樣的意外,躲在樹梢靜靜看着院牆外,祝玉妍忽然走出來,來到樹下低聲叫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點走啊。”
凌威和朱珠如夢方醒,慌忙溜下樹,祝子期和厲春柳此時也來到了樓下大廳,幾個人悄悄走向後門,朱珠把門緩緩打開,手拿匕首謹慎地看了看,守着後門的人已經被那些乞討者吸引了過去,四周空蕩蕩沒有一點動靜。
出了後門向前走了很遠,然後繞了一個圈來到前面的湖邊,兩艘快艇正停在那裡的湖面上,輕輕搖晃,幾個人快速爬上船,悄悄解開纜繩。剛要開動馬達,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水上巡邏艇的鳴叫聲,凌威等人慌忙趴在船艙裡,隱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