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唐氏總部重新任命的宮琳立即約見了朱小君。
原本爲了表示感謝,宮琳請朱小君吃上一頓也實屬正常,可是,宮琳約見朱小君的地點卻有些蹊蹺。
那是一家彭州年輕人尤其是情侶們最愛去的一家餐廳。
單是餐廳的名字就夠曖昧的,叫什麼‘今夜’。事實上這家餐廳的老闆只是當年四大天王之一的黎明的一個粉絲,級喜歡黎明的成名作《今夜你會不會來》纔給自己的餐廳起了這麼個名字。偏偏湊巧的是,這家餐廳的地址又在彭州主幹道淮海路的214號。
久而久之,這家叫今夜的餐廳便成了彭州青年們心中的約炮見面的最佳場所。
宮琳選擇這家餐廳,並不是想對朱小君暗示什麼,她只不過是因爲對彭州並不是非常熟悉,又想着找一個優雅且稍有西方色調的環境跟朱小君好好說說話聊聊天。以宮琳的習慣,她選的應該是西餐廳,可是,彭州人都是一副不鳥西餐的尿性,偌大一個城市,居然找不到一家像樣的西餐廳,除了屈指可數的那幾家五星級酒店。同時,宮琳又熟悉朱小君的個性,知道朱小君不喜歡那種吃個飯還要西裝革履的場合,所以只能上網去尋找替代的場所。
於是,這家叫今夜的特色餐廳便進入了宮琳的視線。
宮琳哪裡知道,這今夜餐廳還有着那麼多的噱頭。
宮琳不知道,而朱小君同樣不清楚。
朱小君離開彭州去省城讀了個五年的醫學本科,回來後又忙這忙那的,對那些社會上流行的事情已經極少去關心了,什麼今夜昨天,他也是同樣不知情。所以,當宮琳把餐廳地址和名字給朱小君的時候,朱小君也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按理說這二人也是人精級的人物了,尤其是宮琳,對身邊事物極爲敏感,可是因爲心中的目的性太強,因而在走進這家餐廳的時候,居然沒有注意到它的與衆不同。
落了座,點了餐,當一位身着白色西裝的小提琴手走到二人餐桌旁,深情地演奏起《今夜你會不會來》的旋律的時候,朱小君才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大聲說話肯定不合適,小聲告訴宮琳,宮琳又聽不見,情急之下,朱小君從包裡掏出了紙和筆,寫了一句:“看四周,情形不對。”
宮琳往四周一打量,俊俏的臉龐頓時紅透了一多半。
這餐廳的佈置很是特殊,各個檯面之間相隔的甚遠,檯面上的光線雖然還算亮堂,但檯面兩側客人所坐的位置卻是燈光昏暗。
每張檯面的餐客都是兩個人,絕大多數都是卿卿我我的一男一女,有幾張檯面上的男女乾脆坐到了一起,摟着,或抱着,或啃着。
極個別的檯面上的餐客居然還是同性……
宮琳連忙在紙上給朱小君做了個回覆:“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朱小君回道:“既來之則安之,這個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店了。”
這時,小提琴手已經演奏完了那曲《今夜你會不會來》,但見到朱小君和宮琳毫無反應,於是又換了一曲《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宮琳終於聽懂了小提琴手的意思,趕忙捂着嘴在紙上寫道:“人家再問你要小費哩!”
朱小君回過神來,連忙拿出了錢夾,隨手抽出了幾張,放進了那小提琴手的腳下的琴盒中。
待那小提琴手演奏完畢,低頭收拾琴盒的時候,禁不住出了一聲驚呼。
‘今夜’這家餐廳裝修的雖然還算上檔次,但因爲客源多數都是經濟實力很一般的年輕人,而且都還是掏自己腰包消費,所以它的消費層次並不怎麼高。
那位小提琴手在‘今夜’做了快兩年了,平時得到的消費多數都是十塊二十塊,只是偶爾會見到五十和一百,可這一次,琴盒裡竟然散落着五張紅彤彤的百元大鈔。
這,怎麼能不讓小提琴手出驚呼聲呢!
待小提琴手離開之後,這邊也安靜了下來,宮琳笑着問道:“你是不是看人家長得漂亮就……”
朱小君打斷了宮琳的調侃:“我這個人好像缺乏點激(基)情。”
宮琳捂着小嘴笑道:“你是真沒看出來,還是裝着沒看出來?那個拉小提琴的是個女孩子啊!”
“女孩子?”朱小君着實吃了一驚:“不可能吧,我怎麼沒看出來?”
這時,兩名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侍者推着小車走了過來,將朱小君他們點的菜一一上齊。朱小君忍不住好奇,拉着其中的一位侍者問道:“哥們,問你個事哦,你們那位拉小提琴的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那侍者的回答卻讓朱小君差點噴血:“先生認爲他是男人,那他就是男人,先生認爲她是女人,那她就是女人。”
朱小君一拉臉,就要火:“我去,你這叫哪門子的說法啊!”
那侍者卻不慌不忙地回了朱小君一句:“她就是一把琴,而琴是沒有性別的,先生,您若是真想知道她是男還是女,不如我把她叫過來,您親自詢問。”
朱小君擺了擺手,頗爲無奈地打了那侍者:“算了,你忙你的吧。”
對面的宮琳撲哧一聲笑了:“沒想到啊,咱們朱小君也有吃癟說不上來話的時候。”
朱小君白了宮琳一眼:“你再笑話我,信不信三天之內,我讓你去西平報到去。”
宮琳依舊笑着:“信!怎能不信?你現在就是說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我都信!”
也不知是朱小君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或是故意而爲之,總之是他的神色忽然黯淡下來,嘆了口氣,幽幽道:“就算我能摘下星星來,可是我又能送給誰呢?”
或是說者無心,但聽者總有意,宮琳的臉忽然又紅了起來。
尬尷,維持了數分鐘的時間。
當小提琴的聲音在餐廳的另一個位置再次想起的時候,朱小君纔打破了這種尬尷,他招呼了宮琳一聲:“趕緊吃東西,再不吃,涼菜都冷了。”
二人都不再多話,默默地吃了點東西,宮琳終究沒能憋得住,又提起了唐偉興的事情。
“小君,你上次對我說,我們董事長的事情……”
“申海警方調查過了,說唐偉興確實是死於心肌梗死,所以他們並不打算重視這事。但是,我卻一直不能解除對蔣光鼎的懷疑,宮琳,這也是我爲什麼莪不想讓你離開彭州去西平的一個主要原因。畢竟這彭州距離申海比較近一些,而且在你們唐氏集團中的重要度要高一些,在這兒,才能更好的監視蔣光鼎。”
不知爲什麼,宮琳的表情中居然摻雜了些許失落的成分:“我也在懷疑蔣光鼎,可是,我們該怎樣才能拿到證據呢?”
朱小君輕輕地搖了搖頭:“最直接有效的辦法是屍體解剖,徹底查清楚你們唐總心肌梗死的原因,可惜的是我們得不到這樣的機會……現在對我們來說,或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逼迫蔣光鼎自亂陣腳暴露出真相來。”
宮琳嘆道:“可他有唐歆的支持,我們怎麼逼迫他啊?”
朱小君笑道:“唐歆今天會支持他,不代表明天還會支持他,只要我們辦法得當,遲早有一天會達到讓唐歆拋棄蔣光鼎的目的!”
宮琳睜大了眼:“你是說故意讓他們倆產生矛盾?”
見朱小君點了點頭,宮琳又道:“據我所知,蔣光鼎的個人生活極爲乾淨,而且性格上又是唐歆所欣賞的那種,想讓他們倆產生矛盾,實在是天方夜譚啊!”
朱小君摸了下鼻子,笑道:“不難,我給唐歆來個美男計,保證蔣光鼎用不了多久就得失寵!”
宮琳和朱小君相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宮琳卻是一個洞察力極強的女人,對朱小君的這個一說假話和大話就會不自主摸鼻子的習慣早就瞭解了,所以她便順着朱小君的玩笑繼續了下去。
“我原本還想犧牲自己對蔣光鼎實行美人計呢,既然朱大老闆願意獻身,那我也就省下了。”
朱小君呵呵一笑,道:“爲了保險起見,不如咱們倆一起上?雙管齊下!”
宮琳一捂嘴,笑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朱小君,你就給我說說嘛,你心裡的計劃到底是怎樣的?”
朱小君端起面前的飲料杯,凝視着杯中的水果顆粒,緩緩地說道:“你說,在唐氏集團的業務和蔣光鼎這個人之間,對唐歆來說,哪一個更重要?”
宮琳雖然沒明白朱小君這句話的含義,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當然是唐氏集團的業務更重要了!”
“那麼,若是因爲蔣光鼎的存在而影響了唐氏集團的業務的話,那你說,唐歆會如何反應?”
宮琳的雙眸閃爍出異樣的光芒:“唐歆絕不會因爲蔣光鼎而毀了唐氏的根基!”
朱小君點了支菸,狠狠地抽了兩口:“那我們就開始和唐氏集團鬥上一鬥,打垮唐氏!”
“打垮唐氏?朱小君,你瘋了麼?咱們現在哪有這份實力啊?”
朱小君淡淡一笑:“我剛纔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我摸鼻子?”
宮琳一愣,隨後搖頭。
朱小君點了點頭:“那就是了,這就說明,我朱小君剛纔並非是在說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