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奇地產現在確實遇到了危機,但是,各位……”朱小君故意停頓了下來,以堅定的目光環視了整個會場的百餘員工:“各位,危機是什麼?該如何解釋危機的定義呢?”
會場中有了些竊竊私語。
“我們老祖宗用了五千年的智慧爲我們創造了這個詞彙,所謂危機,那就是危險的機會,危險就在那裡,我們稍不小心就會跌進萬劫不復的懸崖深淵,但是,機會也同樣在哪裡,假若我們能齊心協力共度難關,那麼各位,未來的道路上,還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們保奇人前進的腳步呢?我們將一戰成名!我們將在彭州地產行業乃至全國地產行業中書寫下屬於我們的光輝篇章!這些,不值得我們去冒這個險嗎?”
朱小君激昂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會議廳,所有人都被他的激情所感染了,這一次,沒有誰是第一個,幾乎所有人都同時鼓起了掌來。
掌聲頓起,猶如雷鳴,久方漸落,復又回升。
這十六個字的描述,原本是朱小君大學期間雄心勃勃碼出來的那本小說中頂着豬腳光環的男一號專屬的,可惜小說太監了,這十六個字描述的場景也只能煙消雲散,卻不曾想到,在現實生活中,朱小君卻紮紮實實地享受到了這番待遇。
掌聲起起落落,落落起起,持續了足足有五分鐘之久。
沒有人願意看到自己所屬的公司會破產倒閉,沒有人希望自己還要再一次編寫簡歷四處面試,當保奇地產出現危機的時候,他們中的大多數只是因爲無力改變現實而彷徨而頹廢,但是,現在有這麼一個人站了出來,而且還信心百倍,於是,衆人內心中的那團火被點燃了。
這時的火候剛剛好,朱小君也適時地結束了這場會議,散會的時候,朱小君又吩咐韓韶華,讓他通知所有總監以上級別的高管到總經理辦公室去開會。
這場高管會議的核心內容只有一個,那就是監督支持各部門完成那些遲到者的除名工作。高管們的理解力包容力以及忍耐力都過了普通員工,對總經理下達的指令,即便有微詞也不會當面作,因此,不到十分鐘,會議便結束了。
衆人就要離開的時候,朱小君叫住了文定山和殷卓婷二人。
文定山是一個年過五十的老資格,也是當年跟呂保奇一起從街頭廝殺出來的老兄弟,在保奇地產的管理結構中是一位分管銷售的副總。
朱小君只點名留下了文定山和殷卓婷二人,這使得二人都有些緊張,尤其是殷卓婷。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這兩天保奇地產的種種變故都是有人故意而爲,而這個人便是殷卓婷。煽動供應商以及煽動工地工人的這兩件事,全都是殷卓婷親自出面。
殷卓婷在保奇地產只是一個分管財務的總監級高管,雖然傳說中跟呂保奇有一腿,但是呂保奇歷來都是一個重兄弟不重女人的主,所以,殷卓婷在保奇地產的地位並不是很高。
昨天下午在應付供應商的時候,朱小君就看出這個殷卓婷心裡有鬼了,同時也感覺到殷卓婷的身後應該還有個更有實力的人在支撐教唆,晚上跟老晁喝完酒之後,老晁提醒他要注意殷卓婷和文定山這二人,朱小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站在殷卓婷背後的那個人,就是文定山。
文定山被朱小君叫住了,雖然也緊張了一下,但只是秒秒鐘的事,隨後他便鎮定了下來。
“不用兜彎子,我做了些什麼,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公司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我文定山原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搞陰謀的人,這一次,只不過是被逼無奈而已。”文定山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朱小君的對面,點了支菸,毫無顧忌地坦誠了一切。
“接着說,把你想說的都說了,文叔你是跟呂叔一塊打江山的元老級功勳人物,像你這種人,一定不喜歡說話留一半吧!”朱小君笑嘻嘻看着文定山,言語中也聽不出他是褒還是貶。
文定山不由得瞄了眼朱小君,他不得不承認,今天之前,他確實低估了這個年輕人。
“你總算還知道我文定山是跟呂老大一塊打江山的老兄弟,姓朱的,我不管你是用什麼手段坐到的這個位置,我也不管呂老大是不是昏了頭,非得把弟兄們流血流汗拼出來的這點家底交給一個黃毛丫頭來打理。我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挽救保奇地產!”
朱小君依舊是一副笑嘻嘻不置可否的表情:“哦?那文叔你說說,你打算如何挽救保奇地產呢?”
文定山瞥了眼朱小君,然後將頭扭向了一旁:“我跟你這種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有什麼好說的呢?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朱小君呵呵一笑,站起身來,圍繞着文定山踱起步來。
“文叔自然不擔心自己將來的生活,這十多年在保奇地產賺的錢足夠自己下半輩子的生活了。但是文叔你卻忘了一點,一個男人,不只是有了錢就可以活下去,他還需要名聲!文叔在彭州道上縱橫數十年,誰不知道你在呂叔心目中的地位,誰有不知道呂叔是多麼器重你們這些老兄弟,可是,到頭來江湖上卻出了一個叫文定山的敗類……呃,朱小君年輕,沒見過多少世面,所以我真的無法想象出文叔將來會怎樣生活下去。”
文定山頓時愣住了。
呂保奇突事故,九鼎公司的人在第一時間便找到了他,希望能通過文定山的運作,購買了保奇地產手上的兩個房地產項目。
這原本是再簡單不過的生意了,且不管九鼎公司的渠老闆的購買目的和購買出價,單論這項生意方式,也確實是解決保奇地產困境的一個不錯的選擇。假如文定山真的是爲保奇地產來考慮,那麼當呂保奇的律師宣佈了繼承人之後,他大可以直接找到劉燕,和盤托出這項生意意向來。
但是,文定山的心理卻扭曲了。
做爲主管公司銷售的副總,文定山在保奇地產可謂是一人之下衆人之上,呂保奇在他面前也多次提起過想要退休,想要把保奇地產交給這位老兄弟來打理,因此,文定山一直把自己當成了呂保奇的繼承者。
當呂保奇出事後,劉燕回到了彭州,律師宣佈了呂保奇的遺囑,文定山的心理就有些不對勁了。後來在呂保奇的葬禮上,朱小君忙裡忙外的,大有一副男主人的樣子,文定山就感覺到了問題。後來對劉燕一試探,還真驗證了文定山的感覺,這個劉燕果真有打算要把保奇地產交給朱小君來打理。
文定山終於受不了了。
同樣受不了的還有殷卓婷。
殷卓婷自打二十來歲便跟了呂保奇,這一跟就是將近二十年。殷卓婷也曾經動過上位的念頭,可是每一次都遭到了呂保奇的無情打壓。後來,殷卓婷學乖了,學會了如何討巧呂保奇的老婆。
呂保奇的老婆叫文芳,和文定山是一個太爺爺的堂兄妹,早年在彭州江湖上,文芳的名氣比呂保奇還要大。
文芳嫁給了呂保奇,多年卻無法生育,因此,文芳對呂保奇在外面找個小的這種事也是睜隻眼閉隻眼。那曾想到,呂保奇找的這個做小的殷卓婷雖然是要模有模要樣有樣,可是卻跟她一樣,也是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
呂保奇後來動了斷掉跟殷卓婷關係的念頭,但遭到了文芳的強烈反對。文芳之所以反對的原因是你呂保奇把人家殷卓婷從二十多歲睡到了三十好幾,把一個黃花大閨女睡成了一個人老珠黃的豆腐渣,現在說不要人家就不要人家,這讓殷卓婷以後該怎麼活下去。再說,呂保奇曾經的女人,在彭州這塊地界上,又有誰會敢誰會願意接盤呢!
於是,這三人的這種特殊關係便這樣維繫了下來,殷卓婷認了文芳爲大姐,而文芳也大度的接納了殷卓婷。
去年年底的時候,文芳被檢查出來得了肺癌,殷卓婷開心地一連幾天都睡不着覺,她以爲最多再熬個一年半載的,她殷卓婷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爲呂保奇的正房。
哪知道,大半年過去了,文芳依舊活得好好的,可呂保奇卻突然間撒手西去。
巨大的落差,使得殷卓婷的心態也扭曲了起來。
文定山這種老江湖,當然能看得清楚殷卓婷的內心世界,於是便找到了殷卓婷,二人一拍即合,準備藉助這次機會,挫敗呂保奇指定的繼承人劉燕的打算,並架空她在公司內部的權利。
可惜的是,他們倆聯手設計的火坑刀坑非但沒能難爲住劉燕和朱小君,反倒把他們兩個逼到了絕境。
“大丈夫做事,敢作敢當!我文丁山針對的是你姓朱的,跟呂老大沒任何關係,我就不相信這世人的眼睛都是瞎了的!”文定山依舊強硬着,這是他的個性,同時也是他的無奈之舉。
“你說的倒是簡單,可是文叔,你覺得你能解釋清楚嗎?你覺得你能堵住公司裡所有員工的嘴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