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兩個人,跟我去紫金城!”
校場外面,朱子語掃了一眼站立等待的宗門僕人,道。
僕人實力很低,連玄明境都不到,卻是長青門不可或缺的東西。
高高在上的修真者是不可能允許自己的雙手觸及世間最爲尋常的東西,他們挑剔,除了修真什麼都不會。
兩個地位稍高的僕人站了出來,安排了一艘戰艦,前往紫金城。
玄明境修士可以御法器而行,但玄明境以下的修士只能藉助自身的力量,縱然矯健如草上飛,迎接他的也只是嘲笑。
戰艦的出現一開始是爲了更好的進行戰爭,快速的運送修士,減少靈力的損耗。
後來有人在戰艦之上刻上陣法,安裝上戰爭器械,作爲純粹的戰艦。
長青門的“戰艦”只具其形,難以用於戰爭,再說修真界現在講求的是修煉,而不是爲了一點幫不上自己的資源拋頭顱灑熱血。
利益永遠驅動人心。
戰艦騰空,銀白色的艦體長三十米,寬十米,寥寥十來人佈於諾大的艦上,空蕩蕩的。
身邊白雲不斷被戰艦衝撞,這是戰艦能夠達到的最高高度,也是少數人知道的事情。
紫金域,更像是一個囚籠。
至少在清源門進入之前是這樣的,這也是長青門策劃了多次針對當時中原王朝的災禍的原因。
長青門的心很大,哪怕此刻他們只想要一座城池、一個大域。
滄海桑田之後,修真界的聯繫越來越少,尤其是紫金域這種異類,和其他大域的交流幾近於無。
“朱師兄,不知道大長老剛纔叫您過去幹嘛?”執掌戰艦的長青門正式弟子站在船頭,問道。
朱子語淡淡的看了後者一眼,“大長老讓肖兵小心一點,他最近有點過了……”
僕人低着頭,臉上震驚不似作假。他們只是長青門最低層的人,哪裡知道這些辛密。
戰艦破空,從長青門到紫金城用了不過一刻。
當戰艦凌空,大部分人都爲長青門的反應速度驚訝。熟知內情的人還驚訝於這艘戰艦的來歷。
這是紫金域自己能夠打造的艦艇,並非清源門那艘來自於清源域的頂尖戰艦,真正的戰艦。
一字之差,往往天地之別,作用更是大不相同。
長青門打造的“戰艦”有很多問題,但速度卻是一流的。而這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沒有之一。
“長青門的人這麼快就來了……”有人驚異於長青門的反應速度。
“應該不是主力出動!”有人眼尖,看到戰艦人寥寥的修士,鬆了口氣。
唐川不知何時又端坐於高位,端着不知名的茶杯,喝着不知名的茶水。
“肖兵可在?”戰艦上,一老僕冷着聲,居高臨下道。
看肖兵的目光很多,其中又以錯愕居多。
長青門的囂張人盡皆知,這和他們的護犢子一樣讓人津津樂道。
肖兵臉色不好,沒有站出去。
“肖兵可在!!!”那老僕厲聲道,看向人羣當中,衣着華貴的肖兵。
閉眼深吸一口氣再到睜開眼,他只花了不到一秒鐘。
“這就是你們長青門的真面目?”肖兵微眯眼睛,想要看清楚戰艦上的人。
朱子語不得不站出來,這種小事本來用不着他出手,以往負責聯繫肖兵的都是四長老的人。
心裡怎麼想的和嘴上說的永遠都不會一樣。
他站在戰艦艦首,望着人羣中的肖兵,大聲說:“還請肖城主上來一敘。”
陣法解除,乳白色的光圈消於虛無,紫金域最精密的傑作展現在世人面前。
肖兵臉色一變,說是邀請,還不如說是赤裸裸的恐嚇。
銀白色的戰艦,漂浮在半空中,頭一次見過這些的人,無一不是眼眸停留在戰艦身上。
這是紫金域,和俗世不同,沒有各種新穎的科技,也沒有整日奔馳的車輛,船舶,飛機。
從未見過,自然驚奇。
飛上戰艦,耳邊呼呼的風聲消失的無影無蹤,剛纔去掉的法陣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更多的作用於戰艦本身。
肖兵不喜不怒,嚮往常一樣冷着一張臉,“不知朱道友此次前來,有何見教?”
聞言,朱子語也沒有了剛纔的平靜,見教二字算起來也沒錯。
可肖兵這個城主是由長青門一手捧起來的……
朱子語心中懊惱,不打算給肖兵機會,現在直接拿下,換上自己的人,在交給大長老定奪。
“肖城主!”朱子語怒目相視,在這戰艦之上,沒有絲毫顧及,“你難不成忘了長青門?”
肖兵張張嘴,羞赧之餘,更多的是憤怒,針鋒相對:“這就是你們長青門的選擇……”
他沒有說完,很多事說明,就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義。
就像現在,肖兵一旦挑明,他和長青門就沒有繼續共存的前提。
朱子語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着肖兵:“你不是長青門人,紫金城不能交給你。不過,我會從其他地方補償你。”
肖兵笑了,若是一兩百年之後,他會答應,功成身退。
現在的他還年輕,不願意交出手中的一切東西,比如——權利。
一秒還是兩秒之後,肖兵擡起了頭,嘴角微翹,露出一絲嘲諷。
朱子語點點頭,不再去看肖兵,“你再好好考慮一下,他們給不了你那麼東西。”
肖兵微訝,心道:這還是長青門的人?不過,你確定他給不了我更多的東西?
不過這次他沒有拒絕。唐川凌厲無比的話語讓他心中揣揣,不知道那個聲名遠播的傢伙會不會像傳言一樣。
雖然,他不相信傳言,不相信唐川敢當着無數人的面殺了自己。
“對了”朱子語問,“和巴圖在一起的是誰?”
肖兵微微一笑,說出了兩個字。
“唐川”
空氣爲之一扼,朱子語語無倫次,重新整理了幾次才把心中的話說出來,“你是說唐川?”
他想咒罵,同時深深地恐懼唐川。
他不是無知的普通人,他對俗世很瞭解,尤其是聲名鵲起的唐川。
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微微笑着的肖兵,朱子語再次站到艦首,沉聲問:“唐先生,不知道您來紫金域有什麼事兒?”
唐川輕輕笑了,目光如刀,斬了過去。
“你們來得……我就來不得?”唐川斷斷續續的話還是傳進了朱子語耳中。
身子一顫,朱子語想要離開,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告訴大長老。
消息的傳遞事關長青門的生死存亡。
從古至今都一樣,消息的傳遞振奮的不止是人心,還能決勝。
局部的優勢可以因爲消息變成全面優勢,也可能因爲消息的落後而敗退。
“你想走?”
這一次,唐川冷冽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邊。
毋庸置疑,他就是唐川!
“你!”他隨便指了一個人,是玄明境初期的修士,一直負責戰艦的守護工作。
“現在立刻回去,將唐川出現在紫金域的消息告訴大長老……果然,最壞的事還是發生了。”他自語。
劍芒破空,一個棕色的人影御劍而去。
“唐先生,長青門有人走了……”巴圖不免皺眉,長青門對他而言就是一座難以高攀的大山。
最好的結果無非就是長青門服軟,口頭上的道歉。
別的,根本別想,這是他們的驕傲。
唐川看見了那道人影,卻沒有說話。
他只是想看看長青門的底蘊,想看看他們會如何選擇。
千年宗門的榮耀在很多人眼中是比不過“活着”二字;在剩下的人眼中,榮耀勝於生命。
這沒什麼對錯,也沒有什麼道理。
“唐管家”唐川眨眨眼睛,“去請他們下來,順便收下他們的禮物。”
唐管家會意而笑,那艘戰艦真心不錯,特別是用來趕路。
一柄長劍直插天際,紫色的雷電環繞劍身,引動滾滾黑雲,從天的一邊滾向另一邊。
雨比安排的早了兩個多時間落下,這不是春天瀟瀟的雨;也不是淒冷的秋雨。
這是雷聲震天的夏雨。
只是一秒鐘,太陽被烏雲遮蔽,唐管家縱身而起,腳下是金蓮,手中的長劍。
只是輕輕一揮,道道劍氣縱橫,濤濤劍意從下而上,任誰都是風暴中的小船,只能聽天由命。
尤其是朱子語,他是風暴的中心,被唐管家格外優待了幾分,加上境界的壓制,他的苦,無人可知。
鐵戟一橫,在漫天劍意中化作飛灰,血肉上的皮膚變得鮮紅,像是下一秒就會碎裂。
“滾下來!”
劍意並不突兀的消失,唐管家作弊一樣的傾力一擊,消失在灰濛濛的空氣中。
比唐川更加冰冷的聲音,蒼老的面容讓他漲紅了臉,硬着頭皮下了戰艦。
“請坐!”
和唐管家相比,唐川依舊是溫文爾雅,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那麼讓人信服。
“雖然我不喜歡長青門,但這不妨礙我們從不會長久的友情。”唐川說。
朱子語聽的一愣一愣的,覺着唐川是想打感情牌,對長青門有顧及。
“或許”他心道“他知道清源門失敗了。”
“把那艘戰艦送給我,不然我親自去取!”
唐川的下一句話讓朱子語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憤怒……還是悲傷……亦或者別的?有用嗎?
他不知道,他也索性不去想。
“機會只有一次,這次之後,生死再論。”唐川補充道,笑吟吟的樣子並沒有什麼欺騙性,因爲那是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