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站直輕喝，笑意滿臉：“小輩，別走！”
唐川頭也不回，“你讓我不走我就不走？就不怕小爺跟你拼了？”
老嫗冷笑，若唐川停下腳步，他還會相信幾分。但他頭也不回，一看就是虛張聲勢。
她不由的，加快了腳下步伐，想要打壓一下唐川囂張的氣焰。
“安敢一戰？”她叫囂。
唐川猛地回頭，大章魚離自己有數百米之遙，霍無敵也不在這邊。機會或許還會有，或許也會更好。
他卻不願意放棄這次戰機。
長戟探出，唐川身如閃電，直接殺至老嫗身前。
“你！”她驚怒，本來是想打唐川的臉，現在反被唐川逼近。
“老傢伙，你不是很囂張嗎？”大戟舉重若輕，一戟打在她的臉上。
“不要以爲人多我就怕你，逼急了誰都別想好過。”唐川冷笑，臉上幾近妖媚。
他又是一戟，拍在她的右臉，比她剛纔還要盛氣凌人：“囂張，繼續囂張！”
他飛遁而去，戰靴踏着金色的沙粒的時候，天空還在飄蕩着那幾個字的迴音。
“這可是青城劍派的修士……”不少人都還沒答應過來，嘴巴里都是大膽二字。
唐川很大膽，不然也不會做出這種事，生生打老嫗的臉。
“他太大膽了……”劉三刀微微一笑，對唐川的舉動不驚反喜。
他對青城劍派的修士沒什麼好感，尤其是這個咄咄逼人的老嫗。她看唐川的眼神都是居高臨下，更不用說其他修士。
劉三刀也是被蔑視的那些人之一，怎麼會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好感？
“他只是敢做敢當，那老傢伙有些過了！”鶴無道長臉色不變，就事論事。
他這話算是公論，修士都心高氣傲，誰能忍受那老嫗的蔑視？
他們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一個玄空境修士就夠讓他們頭大的，更別說她身後是青城劍派。
“小輩，爾敢！”
半晌，老嫗才怒罵，只因爲大章魚來了，霍無敵也神色冰冷的站在她的身旁。
“唐川，安敢一戰！”老嫗直接邀戰，她身邊的霍無敵想要阻止，卻說不出口。
他了解老嫗的性格，知道她生性偏執，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只能準備救下她。
唐川的實力他一清二楚，比自己還要強上一分，老嫗對上，不敗都是難事。
唐川笑了：“你讓我戰我就戰？你誰呀？”
老嫗剛張開嘴，就聽戰艦上有人道：“退！”
只是一個字，卻如金口玉言，不管是怒上心頭的老嫗還是眼神冰冷的霍無敵都選擇了聽從。
“聲音……有些熟悉！”年紀最大的鶴無道長眉頭一皺，卻是想不起哪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改日一戰！”重新站在戰艦之上的霍無敵還不服氣。
“下次記得一個人！”唐川嘲諷，一揮手，一艘不弱於灰黑色的戰艦漂浮於空中。
“這就是你的後手？”劉三刀低聲詢問，他剛纔感覺到了能量波動，卻沒有刻意的尋找來源。
“長青門的戰艦……好得很！”老嫗突然發笑，眼中精光爆閃而出。
“關他們何事？”徐寒山低聲問道。
“青靈域……”唐川吐出三個字，莫名其妙的三個字。
“他們走了……”灰黑色的戰艦逐漸遠去，直到消失在海平面之上。
他們一走，就有一個長老怒道：“青城劍派的欺人太甚，戰艦都來了，真當我蓬萊域無人？”
鶴無道長點頭，“蓬萊域大不如前，宗門更迭太快，很多東西都沒了記載。他們應該有一個專屬的傳送陣，就在大海的某一個點……”
如果說那個長老只是激起蓬萊域的憤怒。鶴無道長的話就是一道驚雷，讓無數人憤怒不起來，只剩下悲憤。
沒有比別人在自己家開了一扇門，自己還不知道，一直矇在鼓裡更讓人悲憤的。
他們憤怒青城劍派的作爲，悲於自己的有心無力。
“這在數百年前就已經是共識，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當時也未曾找尋到他們的傳送陣。後來沒多少人提及，到如今已經是數百年之久。”鶴無道長長嘆唏噓。
“他們能夠什麼都不做，我們能嗎？”還是剛纔說話的那個長老，他率先御劍而去。
他身後是一羣同樣憤怒，年輕的修士。
“我得去看看！”劉三刀看了一眼鶴無道長，跟了上去。
“得讓他們顧及一下！”劉猛道，也跟了上去。
唐川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他覺得自己此刻有些多餘。
嘆口氣，他轉身，戰甲“喀喀”作響，徐寒山起身跟隨。
“我那徒弟可好？”鶴無道長走在唐川身邊，開口就是張老道。
“沒什麼大礙，養一段時間或許還能精進幾分……”唐川意有所指，到了這種境界，能夠前進一分都難，幾分就相當於大突破了。
“不破不立！”他看着唐川的嘴型，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該高興。
他一步步將張道長帶到現在，已近數十年之久，張老道的每一步他都看在眼裡，一清二楚。
今日的突變他本不放在心上，因爲他預計自己徒弟再過三十年纔有可能突破到玄空境。
他幾乎能夠肯定唐川說的是真的，他神醫之名，在修真界也算有了，以玄空境看玄明境，大抵也能看出一二。
“我還有一些靈藥，不知道能不能助他突破……”鶴無道長搖搖頭，不太自信。
“不知”唐川也沒什麼自信，張老道在他看來絕對能夠精進，但具體到達那一個層次，得看他自己。
“很多事不是外物可以決定的，尤其是突破境界。更多的是水到渠成，就像心魔丹，便是爲了解決干擾煉成的。其實並沒有一般人想的那麼有用……”
這是唐川最近才悟出的道理，是關於一切的一切的。
丹藥、靈藥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的作用，說小卻也不小。
現在給張老道服用靈藥或許能夠讓他更加順利突破，畢竟靈藥是天地之靈生長而成，蘊含靈力，也有那麼一些效果。
但就好比容器，倒入的水也就是靈力，容量終究是固定的。
就算倒入再多，也不一定容得下，但突破眼前的境界，需要的不是靈力。
環境封閉，靈力多了只會讓容器破碎。
“不管怎麼樣，他這次都會少花數年……”鶴無道長信心十足，認定自己徒弟這次會因禍得福。
而，事實正是如此。
沒有隕落，反而因爲悲憤，他險些突破了玄空境。
“先上艦吧！”唐川道，踏上戰艦。
周小諾幽幽道：“下次不要這樣……還是要好好的。”
唐川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話。有些事不必要說清楚，誰都知道。
“常前輩……”唐川勉強給予了他們足夠的尊嚴。
“不敢當。”常虎搖搖頭，剛纔的戰鬥他看的一清二楚，那和自己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人。
“請……伸出手。”唐川說，把住他的脈。
“你的身體……”唐川倒吸一口涼氣，這樣的身體他不是沒有見過，但是修士中有這樣的人，他卻是沒有見過。
常虎瞭然的點頭，解釋道：“我自小體寒，時至今日，也未曾解決。”
“修士其實有問題，比沒有問題更好。只有問題出現，才能激勵我更加頑強的活着。”他無比淡然，輕輕一笑盡顯釋然。
“你是想變好還是繼續如此。”唐川問道，這不難也不簡單。先天性的病症更多是因爲怪胎和不高的機率得的。
“還是繼續吧。”常虎沒有治好這個病的想法，這算是時間留給他對於父母的最後一絲印象。
荒山的那一座座矮丘，應該逃不過被風沙侵蝕。這是他竭力不想看到的場景，也是他心底的噩夢。
“很奇怪，你的身體不好不壞，身體機能老化，不像一個修真者，更像一個老人。”唐川眉頭稍皺，常虎的身體不是受傷，而是老化。如同一個老人。
他點頭，和剛纔一般釋然：“人都是一樣，都到了知天命的時候。就算當初的我再輝煌，到頭來也不過是黃土一堆。從哪裡來，自當到哪裡去。”
唐川默然，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勸他治療，並希冀成爲玄空境修士還是別的。
他說不出口，每個人的選擇都不同，他說不上是好是壞，也無力阻止。
徐寒山站立一旁，低着頭，一言不發。
他了解自己師傅，不會對他的選擇有什麼意見。
“這樣下去，你沒有幾年好活的了……”唐川最後道，這是他最後能說的話。
“活着和死了都一樣，空活數十年，除了小山，我誰都對不住……我見過很多人，也丟失了很多東西。直到快把自己丟了才發現，我沒幾年可活了。”
“師傅……”徐寒山鼻子有些酸，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樣挺好，畢竟還有的活，我想呀，我去俗世，活最後幾年，看看這世界和當初有什麼差別。”
“常前輩說了，我自當辦到。”唐川不等徐寒山說話，直接道。
這算不得大事，更何況如今的常虎，和一個普通老人沒什麼差別。對這個日新月異的世界都不瞭解，需要重新學習。
“這就是皎月？”鶴無道長打量着皎月，這不是他第一次問這個問題。
他喜歡船，喜歡揚帆出港的感覺，對皎月很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