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找我什麼事?”郭鬆正惱火着,沒好氣的哼哼道。
“你讓張秘書佈置的那事,我們辦了,只是……”劉局長一邊說着一邊斜眼看着郭鬆的表情,他也不知道郭大官人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剛一回來上班就拉着個臉,像是剛被驢踢了一般。
他猶豫着今天這事是不是適合這個時候說,他也怕這事說出來會惹一頭包。
郭鬆一聽劉局長也提起這事,纔想起來這事都是衛生系統在操作,剛纔都讓張濤氣糊塗了,竟然連這茬都忘了。
“只是什麼?還只是?你們行動之前怎麼不請示?”郭鬆惱火,平時他每次出發回來,有人來找他彙報工作,他都很享受這種感覺。
這就像一個主子出門好久歸來,下邊的人都向他來請安一樣。
可今天這感覺,哎,看誰都心煩呢……
劉局長一看郭松果然心情不佳,本來不想說了,可轉念一想,若是不把這位爺請出來,他回頭還是頂不住各方壓力。乾脆,一閉眼一咬牙,說了!
“這慕陽好像還頗有一些背景,我才隔離審查了他一天,這各方面求情的下命令的就來了一波是一波,另外,我們上次的執法行動,連帶這次的一些事實都被鄰省一家媒體報道了,報道的內容對我們很是不利……,我……市長、市委書記都在發飆……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您……您還是快給拿個主意吧!”劉局長一邊說着一邊不住的搓着雙手,心裡想着這是太扎手了,不說出來自己還不得跟揹着大黑鍋過河似的,好在天塌了還有高個的頂着,誰讓你是分管領導呢,況且這事還是你親自安排下來的,不找你找誰呢?
“什麼?”郭鬆瞬間冷靜了許多,這種狀況是他始料未及的,“怎麼回事?快點說說!”
“我們昨天才把他控制起來,今天僅僅一個上午的時間,我們就接到好幾個有關他的電話了,並且個個都來頭不小。”劉局長見郭大市長沒有翻臉,心下稍鬆,緩緩說道。
“求情的都是什麼人?”
“我也不太清楚,除了省廳的宋廳長找過我以外,其他幾次都是市委張書記的秘書通知我的……”
“張書記?”郭鬆皺了皺眉頭,站起身來,輕輕踱着步,心想,若是平時他還真想不買這張閻王的賬,可今天,貌似需要送他個人情了?
這關係能找到他頭上並且還能讓他出手干預的,來頭一定小不了,並且……嗯嗯……郭鬆圍着桌子轉了幾圈,突然拿定注意,問道:“人現在關在那兒?”。
“臨時在刑警隊看守所代爲羈押看管着。”劉局長見郭大市長沒有發飆,心情輕鬆了不少,很乾脆麻利的回答道。
“看守所?”郭鬆眼睛一瞪,瞬間又有些臉色發綠的感覺,“怎麼關到那兒了?”
郭鬆的小心臟又是一緊,麻辣隔壁的,你們這幫孫子,真是敢玩啊,都給整到看守所去了,真是拿着雞毛當令箭,不怕把事搞大啊!
劉局長剛放鬆下來的心情一通緊張,慌忙解釋道:“這非法行醫罪,最高是可以判刑的,所以我們就直接先交到看守所了。”
郭鬆點了點頭,陰測測一笑,“嗯,你回去吧,我會處理的。”
劉局長一走,郭鬆便十萬火急的趕往看守所。
慕陽現在都成了他眼中的救命稻草了,委實怠慢不得,讓這小子多在裡邊待一分鐘還不得多一分鐘的仇恨?這還了得?
作爲市長,又是自己分管單位寄押在這兒的人,他想見到當然不用費多大週摺。一進門他便支走了緊跟身後的兩位幹警,選擇與慕陽單獨交談。
拘留室內唯一一張木板牀靠在窗邊,初冬午後的陽光斜射進來,照在大半個牀上,慕陽正躺在牀上,掂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優哉遊哉着,瀟灑之極。
聽見有人進來,他臉都沒轉一轉,只是斜了眼瞥了一下,重新又閉上眼享受着和煦的陽光。
“慕醫生,委屈您了!”郭鬆都站在牀前了,慕陽仍就毫無察覺似的繼續哼着沒人聽的明白的曲子,郭鬆只好點了點頭說道。
“嗯嗯……”慕陽微微開啓雙目,“不委屈不委屈,這日子也不錯,吃得飽穿的暖,不用幹活還每天曬着太陽……啊……好地方啊,簡直神仙般的日子……”
慕陽好像真的很滿意這種生活一樣,說了一大通,最後還伸了個懶腰,才坐起身來,“你是誰啊?也是犯了事進來的?”
郭鬆有些惱火,多少年都沒人對自己這麼無視了,從這小子剛纔的眼神看分明他認出我來了,竟然還這麼無禮,媽的,若是在平時……郭鬆一遍遍的詛咒着慕陽,強壓心底的怒火。
“我叫郭鬆,海城市副市長。”
“哦?大官啊,那一定是貪污受賄的了,要不就是包二奶被揭發了?這年頭,二奶可是比反貪局都厲害呢,我看你啊,準是折到這上邊了吧!”
慕陽嬉皮笑臉的,一臉猥瑣,郭鬆終於有些忍耐不住,“慕醫生,你別不識好歹,我可是來爲你洗刷冤屈的!”
慕陽終於停止了嬉笑,一臉正色的拍了拍郭鬆的肩膀,“這樣啊,郭市長,那真是太感謝了,只是……你這麼大的領導來爲我洗刷冤屈?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呃……”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郭鬆突然感覺跟慕陽交流不能這麼委婉,不如索性直爽一點,“可以,只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慕陽已經轉身下牀,突然又轉過身來,目光灼灼的看着郭鬆說:“給你治病?”
郭鬆突然嚇了一跳,腦袋有種瞬間短路的感覺,稍後纔想到大概是龐麗娜跟他說過自己也會得這病的吧,心情才又稍稍放鬆了些。“假如可以治好的話!”
“那我還是別走了!”慕陽一邊說着,有一屁股坐在木板牀上,順勢一倒便又躺在了陽光裡。
郭鬆一愣,瞬間石化當場,他也想到慕陽會猶豫,會給他出難題,可就是沒想到慕陽會表達的這麼幹脆,竟然直接放棄出去的機會!
“爲什麼?”
“本來我在這兒過的好好的,沒想着出去,現在你爲了治病非要放我出去,我若出去了,豈不是遂了你的心願?我跟你又非親非故的,爲啥要遂你的願?”好像這看守所裡的陽光比外邊更寶貴更舒服似的,慕陽纔剛一躺下又恢復了洋洋自得的神態,簡直就像個死纏爛打不要命的二混子。
哇草,郭鬆瞬間有種想罵孃的衝動,可又不敢罵出口,這種病的厲害他早已基本瞭解,連京城都找不到能醫的人,慕陽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怎麼敢得罪?
他後悔自己要求提的太早,事情說的太直接,但又能怎麼樣呢?事已至此,只能硬着頭皮往下闖了。
“我可以給你錢!”郭鬆咬着牙說。他早聽說慕陽其實就是鄉下來的窮小子,剛來大學便要打一份工賺生活費,他覺得錢對他這種人已經足夠殺傷力。
“我的診費可是蠻高的呢!你確定?”慕陽微閉雙眼,陰陽怪氣的說。
慕陽在郭市長面前這神態若是被向勇見到,又不知道驚掉幾隻眼蛋子,嚇傻幾道心眼子。
“確定!你說多少就多少!”郭市長攥緊了心,心想,你個鄉下小子,還能有多大胃口?
“郭市長可聽說過破財消災這句話嗎?”慕陽陰陽怪氣的語氣裡透着一絲陰狠,話一出口,郭鬆突然覺得一陣陰風迎面而來,憑空打了個寒噤。
“九牛一毛那可算不得破財,我怎麼也得撈兩條牛後腿的吧!”
郭鬆在他眼裡分明已經成了一直任人宰割的羔羊,哦,不對,是肥牛,一頭撅着屁股等着挨辮子的小肥牛。這兩條後腿的比喻一出,郭鬆瞬間感覺兩腿發麻,差點沒當場跪倒。
“什麼?”郭市長突然感覺慕陽就像個吸血鬼,並且已經牢牢的咬住了自己的脖頸子,卡的他喘不過氣來,“什麼意思?”
“沒啥意思,郭市長若是讓我治病,那就要拿出你一半的家產做診金!”慕言仍舊躺在那裡,懶怏怏的語氣中透着一股殺氣!
“我……”郭鬆氣得渾身發抖,差點爆出粗口,“我看你是不想出去了?”
慕陽哼哼了兩聲,身體向窗口一翻,悠悠的說:“我出不出去不管你的事,你想好治不治你的病就好了!”
郭鬆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額頭上隱隱滲出些冷汗,渾身顫抖的向外走去。
慕陽聽見關門的聲音,動也沒動,嘴角彎出一絲嘲諷的意味。
“麻辣隔壁的,我就不信天底下只有你能治這種病!老子寧可傾家蕩產找人治病,也要把你搞的判刑入罪!”郭鬆罵罵咧咧的走出看守所,慕陽的囂張使他完全喪失了理智。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最初有放了慕陽的打算,也是因爲迫於各方壓力。
“郭市長,張書記電話找你。”郭鬆剛一上車,司機便跟他說。
郭鬆進看守所沒帶手機,手機就放在車上了,聽司機小王說,連忙從包裡翻出手機,打了回去。就算他平時對張書記頗有微詞,但天朝的官場上向來講究表面一套背後一套,這明面上還是要講究些禮數的。
“張書記您好,剛纔您找我?”
“嗯,小郭啊,怎麼今天剛回來就找不到你的人影啊。”
“是這樣張書記,我們衛生局執法隊前兩天接了個案子,我今天過來看看……”
“這事啊,我也正要跟你說這事,這慕陽醫生雖然還是個學生,但我看你還是先放了吧!”
“爲什麼?”
“你們抓了他後我都接到好多電話了,不是省軍區元老就是省委省府的一把手,人家雖沒多說什麼,但這事不是明擺着嗎?再說這慕陽雖然涉嫌非法行醫,但也沒什麼惡劣後果啊,簡單教育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