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驟動,一個滑步間,身後脫出一道殘影,猶如虎入狼羣。旁邊的人直感覺一陣眼花繚亂間,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程三的一羣小弟已經個個帶了傷掛了彩,滿臉痛苦的或蹲或躺的倒了一片。
“好!打得好!”人羣中暴起一陣喝彩聲,他們中有很多人都被程三欺負過,甚至有幾個還是今天才被程三搶了花椒的。
看到慕陽這痛快淋漓的一通痛揍,彷彿感覺是自己的拳頭落在了這些雜碎的身上,過癮的很。
程三痛苦的回頭掃了一眼,惡狠狠的掃視了一圈旁觀的人羣,人羣中的喊聲立刻銷聲匿跡,豺狼雖死,餘威尚在,旁觀的鄉親們雖然覺得解恨,但他們更怕程三將來的報復。
“還不快滾!”慕陽實在看不下去程三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給鄉鄰們這麼大的威壓。
一羣人被慕陽的爆喝嚇得一個哆嗦,後邊傷的較輕的小弟過來攙起程三,還有傷的輕的爬起來就要上車。
“車可以走,把你們搶的花椒留下!”桃花突然跳到慕陽身前,指着剛爬上車的一個小子喊道。
這小子剛上車,還沒等坐穩,被桃花這一聲嬌叱嚇得差點掉下車來,忙不迭地從車上爬下來,抖索着發軟的四肢,將幾個裝滿花椒的麻布袋掀下車來,一溜煙的絕塵而去。
桃花見狀,很自豪的向人羣中間走了走,挺了挺胸脯說道:“各位鄉親,都過來看看是誰家的誰領回去吧!”
慕陽眉頭微皺,這雖然算是欺行霸市,但畢竟程三還是花了些錢的,就這麼分了貌似有些不妥的樣子,但他又說不出什麼,只好作罷。
只是平日裡沒看出來,這桃花竟然也是個愛出風頭的主,慕陽一番砍殺,最後竟讓這小妮子佔盡風頭。
慕陽回頭跟高山子苦笑一聲,高山子仍舊沉浸在慕陽剛纔驚人的戰鬥力裡,無法自拔,他這會兒甚至在想,慕陽不是去讀了半年書,而是去少林學了三年功夫!
接下來花椒的出售出奇的順利。
整個花椒市裡幾乎沒人不認識他們幾個了,一個個點頭哈腰的討好着他們,就連幾個外地來收購花椒的客商也對他們尊崇有加。
若不是慕陽在集市口打跑了程三一夥人,這花椒市的生意都沒得做,甚至有些大戶轉着路溜了進來,都會被程三的人盯上,死纏爛打的拉倒他們的車上。
最近這段時間的花椒市就是這種情況,若不是在這裡收購花椒都已經幾年的功夫,積攢下來很多熟悉的農戶,這幾個外地客商早都撤了,即便他們再愛錢,誰還願意蹲在這裡以命搏金呢?
如此一來,客商們很客氣的將他們三人帶過來的花椒以七塊五的最高價收下。多出來的錢,讓桃花很是高興了一陣子,蹦蹦跳跳的圍在模樣身邊,嘻嘻笑笑個不停。
因爲接近年關,集市比平時不知道熱鬧了多少倍,各類商品當然也比平時豐富了許多。桃花很興奮的拉着兩個人在集市裡轉來轉去轉了半天,每每看到感興趣的東西總會端詳半天,拿起來又放下,想買又不捨得花錢的樣子。
直至逛到高山子肚子都咕咕叫了,慕陽一再勸說她才同意找個地方吃飯。幾個人正商量着去哪裡吃點午飯,身後跟過來幾個警察,慕陽一看他們的眼神,立刻明白過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慕陽幾次跟警察打交道,現在看到這些人都有了些麻木的感覺,也沒什麼多大的擔心。
今天這事他在動手之前已經有了些盤算,當然不會白白被警察關了進去。所以看到兩位警察是奔自己來的,慕陽很自信的迎了過去。
“兩位可是找我來的?”
“是你們幾個剛纔在集市口鬧事的吧?”
“不是我們幾個,是我一個剛纔在鬧事,跟他們兩個無關,我跟他倆交代一聲就跟你們回去,不勞煩兩位。”慕陽一邊說着,回頭跟桃花交代了幾句,很自然的回過頭來,“好了,我們走吧!”
慕陽那鎮定自若的表情直驚得兩位小民警一愣一愣的,這哪裡是小毛賊小孩子該有的表現,分明是闖蕩江湖多年的江洋大盜纔有的氣勢嘛!
進了派出所,慕陽大概將上午的事情說了一遍,兩位警察很客氣的聽了聽,卻沒有下筆記錄,直到慕陽說完,纔開始發問。
“有人告你蓄意傷害,還涉嫌搶劫,破壞正常的商貿秩序,擾亂社會治安,你對這些有什麼要辯解的嗎?”負責審問慕陽的一位警官,陰陽怪氣的背誦着不知道哪裡來的這些罪名說道。
慕陽輕蔑的一笑,不再說話。程三與刁德勝的關係是明擺着的,他纔不會相信多說跟少說有什麼分別呢!
這年頭,只要進了局子,無非就這麼幾大步驟,一問二嚇三打四熬,前三樣慕陽已經見識過,只是最後這個熬字,慕陽只有耳聞,據說這方法就像是天朝西部一個少數民族熬鷹一般,不給吃不給喝不讓睡,直至你的精神崩潰。
這一問二嚇慕陽輕鬆通過,沒想到這第三關慕陽又開了眼界。天朝的法律是明令禁止嚴刑逼供的,可這條法律在很多地方明顯就是個口號而已,執法者對法律自有他們特殊的理解角度。
尤其是窮鄉僻壤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打仍舊是審訊的正常手段。這馬頭鎮的第三招,果然花樣多多,簡直可以與當年小鬼子的手段相媲美。
慕陽一條條的挨着,像是遊戲通關,一個個花樣中間慕陽甚至有些思想錯位的感覺,這他媽的這幫孫子是天朝人嗎?莫不是當年漢奸的後代吧!
……
程三幾個人勉強支撐着跑到鄉醫院,大夫大概看了一下幾個人的傷勢,就打發他們走了。這些傷雖說不重,但個個傷的古怪,鄉醫院的大夫竟然下不了手。
好在馬頭鎮裡春水縣城也不遠,留下一個人去派出所報信,其餘的又加大馬力跑到縣醫院,縣醫院的骨科醫生大概檢查了一番,最後的結論是五人脫位,一人骨折,並且其中三人必須手術,靠手法根本無法復位。
程三氣得一通罵娘,明明只是脫位,既然能被慕陽那小子給卸下來,醫生爲什麼就不能給他覆上呢?
手術他們根本沒法接受,痛苦不說,還耽誤工夫,他們這些人都是當天賺錢當天花的主,別說手術費交不起,若是做了手術躺在醫院裡,恐怕吃飯的問題都解決不了,那不得白白餓死?
“大哥,城南有個中醫老先生聽說特別厲害,要不我們去那兒試試吧!”身邊的一個小弟哭喪着臉,一手託着另一手的肩膀,說。
這位中醫老先生程三也有過耳聞,經小弟這麼一提醒,他立刻點頭同意。
於是,一幫人又帶上縣醫院的片子,風馳電掣的殺到城南。
城南的中醫老先生,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樣子,立刻給程三他們添加了不少的信心。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讓這位中醫檢查一遍。
老先生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皺眉時而恍然大悟的捏摸了半天,又看過幾個人的片子,眉頭緊鎖的充滿了疑惑,“你們幾個都是怎麼傷的?”
“我們……我們出了車禍!”程三回答。他也算春水縣響噹噹的一霸,被人揍一頓這事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污了他的面子?
“車禍?不對吧,避爹孃不避郎中,你們若是不說實話,我可是沒法給你們治的啊!”老先生拈了拈頦下的山羊鬍子,說道。
“這……”程三猶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他實在想不明白這治傷跟是不是摔傷還是打傷有什麼關係。
“你要是不想說我就替你說了吧,你們這是遇見高人了,被人教訓了一頓是吧?並且你們很可能是有錯在先,像這種高手,可是不會隨便就出手傷人的呢!”老先生煞有介事的說着,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程三。
“呃……是的!”程三的腦袋一耷拉,很無奈也很不解的承認道。
老先生聞聽程三的回答突然又如入定般陷入沉思,一邊皺着眉頭一邊喃喃自語道:“還真有這種人?我們春水縣還真有這等高人?”
“哎……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但願他別誤入歧途!”
老先生的疑惑讓程三感覺到一絲不安,“可……你是怎麼知道的?”
老人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這就不用你知道了,你應該知道的是我的診斷,你們幾個人的傷,我都沒什麼把握,尤其是你的,我根本沒任何辦法醫治,你的肘關節被人用一種很是詭異的手法給拆卸了下來,一般人根本沒法復位,如果強行復位很可能會加重關節結構的損傷,導致以後留下後遺症……”
程三一邊聽着,感覺像是被一碰涼水兜頭澆下,渾身掉進冰窖一般的寒徹筋骨。
“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再去求卸掉你關節的那位高人,去求他給你復位,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呃……”程三一陣天旋地轉,差點當場暈倒在地上,“老天啊,你玩我的吧!”
馬頭鎮派出所三樓的所長辦公室裡,刁德勝正在盯着電腦屏幕猥瑣的笑着。旁邊的電話卻不合時宜的尖叫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很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
來電話的是他那個光棍外甥程三軍。
這小子平日裡雖然沒少給他送些實惠,給些好處,但也沒少給他添麻煩。就像今天這事,明明是他的錯,刁德勝卻必須將這個黑白顛倒過來。
否則,不僅他這個外甥罵他白眼狼,罵他只吃好處不辦事,就是他那個平日裡對程三軍愁得尋死覓活的姐姐,一旦知道程三出了事他這個當舅舅的不管,還不得給他來個大鬧天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