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以爲不愛了,感覺太淡了,血溶於水後看不見紅色,其實該在的一直都在的。
沒來由的,方鴻哼起了這幾句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聽過的歌詞。
他沒有進去,站在金樽門口的檐廊下看着人來人往的豪車貴賓們,突然有些喘不過氣。
燈紅酒綠,歡聲笑語。
方鴻看着金光閃閃的大廳,站在廊檐下,看着細雨瀝瀝的天空發愁。
“到底進不進去?”方鴻仍在猶豫。
李婉兒幾個小時前給了他電話,除了關心的問候外,還有苦苦央求他今晚一定要來。
方鴻對這個姑娘沒觀感不錯,她長得漂亮,善良可愛,還很純粹,作爲一個正常的男孩之,要說完全沒有任何感覺,那是在自欺欺人,但是,今天發生的那些事也確實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當然,這不能怪李婉兒。
所以即便電話裡不忍拒絕,但到了這裡,方鴻還在猶豫。
他沒帶傘。
現在是金樽營業的高峰期加上這場盛大的生日晚宴,客人們絡繹不絕,門口的舒心忙着招呼進門的貴賓,沒有注意到站在角落的失意人。
“還是不去了吧,君子之交淡如水,還是相忘江湖吧~”
裹了裹衣服,方鴻準備衝進雨地到路邊去攔車的時候,一個打着大黑傘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笑着問道:“請問是方鴻先生嗎?”
“是我。”方鴻說道。他警惕的盯着男人陌生的臉,確定自己不認識他,也沒在什麼地方見過。
“李先生想見你。”男人說話的時候,雙手遞上來一張打磨精細卻又不鑲金鍍銀的水墨色名片,上面寫着‘李國斌’三個大字和一排數字號碼。
沒有任何頭銜,僅憑這個名字就能夠證明一切。
李先生,李國斌,方鴻不認識這個人,但是看了看絡繹不絕的金樽大廳想想今天生日的李婉兒,這個男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說實話,方鴻喜歡這種自信霸氣的人。那些把名片正反兩面都寫滿頭銜的不是內心不夠強壯就是騙子。
“呵。”方鴻笑了起來。說道:“他鼻子倒是很靈。”
“如果唐先生同意的話,我現在就把車子招過來。”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微笑着問道,很職業的笑臉。
“同意。”方鴻乾脆的說道。“相信每天有無數人排隊等着見李先生,我能有這樣的機會怎麼也不會錯過。”
中年男人笑笑,伸手打了個手勢。不遠處一輛黑色奔馳的車燈突然間亮起,緩緩向這邊開過來。
“看來你們守候多時了。”方鴻冷笑着說道。心裡卻在想李國斌專門派人到金樽門口盯着自己是什麼意思?
看來他早就知道自己能從警察局出來,這麼看來的話,這個男人倒是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這是李先生的交代。”中年男人也不生氣,微笑着解釋着說道。
奔馳車停在他們的面前,中年男人幫忙打開車門。方鴻也不和他客氣,率先鑽進了後車座。
中年男人拉開副駕駛室的門坐進去,然後車子再次發動起來。
中年男人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方鴻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路走來,彼此之間竟然再沒有任何交流。
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車子在一處高檔小區門口停了下來。司機刷過通行卡後,車子再次發動,直至在一幢小別墅的院子裡停下。
看來這時候,李國斌還沒有去李婉兒的生日晚宴。
中年男人迅速下車,舉着大黑傘過來幫方鴻拉開車門。
方鴻點頭致謝,被他用大黑傘遮着往別墅裡走進去。
推門入屋,一股淡淡的馨香迎面撲來。
同時映入眼簾的還有一張陌生的國字臉。
臉上棱角分明,眼神犀利,就像是盯着要進屋來偷女兒的賊。
李國斌,這應該是一個在滬都商圈舉足輕重的人物。
雖然對滬都商圈的具體格局方鴻並不清楚,但僅只一眼,他就敢這麼斷言!
“我們的見面應該更早一些。”李國斌主動向方鴻伸出大手,說道:“只是最近一直在國外忙一樁收購案,實在沒辦法抽身回來。”
方鴻皺了皺眉頭,有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他並不清楚,今天下午在閔行分局的時候李國斌已經遠遠的看過他一眼。
“現在也不晚。”方鴻伸手和他握了握,說道。
“或許這麼做有些失禮。”李國斌邀請方鴻在沙發上坐下。“原本是打算婉兒的生日宴結束後再請你來家裡坐坐,沒想到你來的比我預想的要早一些。”
方鴻瞳孔一縮,他果然知道自己有能力從閔行局出來!
“這樣會不會讓你覺得更安全一些?”方鴻笑着反問。
李國斌眼神灼灼的盯着方鴻,說道:“年輕人,你的攻擊性很強。”
“我只是覺得委屈啊。”方鴻接過傭人送過來的茶杯,捧在手心曖手。“在你眼裡,我該是個奶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屌絲,情場上的手下敗將,現在還要被女孩子她爹招過來威脅警告一番,窮小子也是有尊嚴的好吧?”
李國斌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是不是情場上的手下敗將我不確定,但你說你是窮小子,我不信。能殺人,又能讓浦東分局的龔局長跑去幫你收尾的人,又怎麼會是普通人?”
方鴻擡頭看着李國斌,說道:“你是想對我說聲感謝還是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如果我問你會說嗎?”李國斌試探着問道。
“不說。”方鴻痛快的回答道。
李國斌笑,說道:“說實話,我確實是想了解的多一些。不過,我也知道這麼做有些不太合適。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都有保守秘密的權力。”
“那就是道謝了?”
“我確實很感謝你。”李國斌點頭。“接到電話的那一刻,真是把我嚇壞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婉兒會遭遇這麼危險的情況真的很感謝你。無論殺手的目的究竟是誰究竟是爲了什麼,你都幫我救回了我女兒。沒有比這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方鴻挑眉,心頭微動的說道:“你也不知道誰是幕後主使?”
來之前方鴻其實已經想到,這一次的事情可能跟展舒詞無關,也並非衝着他方鴻,而是衝着李婉兒來的!
至於爲什麼會是秦師,呵呵……
“在我接到電話的那一刻,我確定殺手是衝着我李國斌來的。商場如戰場,總是要幹些得罪人的差事。因爲我想他們不可能是針對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去行兇。但是,瞭解了案情,在瞭解到你身份的冰山一角後,我又不確定這種想法了,你知道誰是幕後主使嗎?”
“看來李先生是不打算領這份情了。”方鴻冷笑。
“不。”李國斌大手一揮,說道:“我說過,我確實很感謝你。”
“也就是說說而已吧?”方鴻譏諷的說道。“在你們去接走女兒在保我的人還沒有出現的時候,你怎麼不‘感謝’的幫我說句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閔行分局的時候李先生你應該已經偷偷看過我的吧?那時候我想,如果李先生能夠在那個時候表達自己的謝意的話,我的處境或許也不會那麼危險。”
李國斌一臉尷尬,說道:“這也正是我回來之後急着見你的原因。當時家裡只有兩個女人,她們以爲殺手是衝着你去的,這件事情和你有關係,婉兒只是受到牽連我平時很少在家,都是婉兒的外公外婆在幫忙照顧孩子。她們過於溺愛,所以才忽略了你的感受。無論如何,我都要對你說聲對不起。”
“呵呵!”方鴻冷笑
“李先生還真是懂得愛護家人啊。”
李國斌低頭喝茶,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面前坐着的這位有恃無恐的傢伙。
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難對付一些,也比自己想象的要聰明一些。
“這麼說或許有些殘忍。”李國斌終於再次擡頭正視方鴻。“那個時候不確定你的身份,更擔心你會和婉兒走到一起,所以,我選擇了冷處理方式”
確實很殘忍。
如果方鴻不是方鴻而叫張三李四,如果方鴻只是一個普通的FD學生醫科大老師,如果最後不是龔劍濤趕過去把自己保出來,那麼,自己的遭遇就是被所有人無視。
至於警方那邊如何定案,那只是自己的事情。誰會關注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的生死?
仙女嫁給書生億萬富豪的千金嫁給一個窮小子只會出現在童話故事裡。
爲什麼大家都喜歡這樣的段子?就是因爲稀罕、新奇、又滿足了人類的美好幻想。
“既然這樣。”方鴻想不明白了。“你爲什麼又派人把我接過來?就是爲了告訴我實情?還是說,你覺得我現在的身份不簡單,有了追求你女兒的資本了?”
“我知道這麼說會讓你很憤怒。”李國斌正色看着方鴻,說道:“但這就是事實。等到你有了女兒,你也不希望她和一個給不了她未來的人在一起所有的父親都會和我一樣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只是自私。這一次,是我欠你的。我李國斌認下這筆債。也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夠償還”
“當時那種情況下,救婉兒其實也是爲了救我自己。”方鴻打斷李國斌的話,說道:“當然,如果你非要感謝我的話,隨隨便便給我開張支票就行了別給我許那麼大的諾,以後太遠,我眼界短,也只能看到明天。錢到我口袋裡纔是最實在的。我是一個很好收買的人,也不會和你談什麼骨氣傲氣把你的支票撕了砸到你臉上讓你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