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治麼?我要的是那種完全不留疤的。”白冰小聲的問道。
沒有女孩子不愛美,她以前去很多專業祛疤的美容機構諮詢過,做不到不留任何痕跡,除非術後用化學藥品遮瑕,但那樣對身體皮膚的損傷極大,白冰不想那樣。
後來偶然得知中醫的某些古方有活血祛疤的神效而且沒有副作用,她又去許多大醫院諮詢過,遺憾的是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滿意解決方案,直到半年前,她在機場看見方鴻一手銀針神奇的救人接生,那時候她就萌生了找方鴻碰碰運氣的想法。
人生際遇倒也奇妙,後來竟然真跟方鴻再遇上,還發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讓他們漸漸熟悉起來,所以她今天才豁出去了想在方鴻這個年輕的中醫身上碰碰運氣,這要是換個人,別說男人了,連女人她她怕是都不會這麼直接脫衣服。
方鴻略微想了想,說道:“能是能。”
“真的麼?”白冰扭頭驚喜的看着方鴻。
“是真的。”原配方頂級炎黃散就是最好的祛疤藥。
“不過白姐,咱們先說好,不管待會我對你做什麼你都必須相信我,能做到麼?”
“我相信你!”想也不想就說道。
方鴻曾經兩次救她的命,還有什麼不能相信的?
白冰一激動,上半起伏就大,方鴻站在牀邊,那個角度剛好就看見白冰胸前那道神秘的溝壑,方鴻趕緊將目光轉移開,這真不是他流氓,只是有時候男人的目光天生就具有鎖定重點標誌的功能,從這個角度來說,男人天生骨子裡就是色狼,只不過有人懂得剋制,而有人成了禽獸。
“行,那姐你躺好吧,咱們現在就能開始。”方鴻忙道。
“對了姐,把被子收一下吧,不然我怕等下會弄髒了。”這話乍聽有些曖昧,但方鴻也只能硬着頭皮說出來。
白冰身下的褥子素白如練,纖塵不染,而待會他要做的首先就是將白冰背上隆起的增生痂肉疤痕全部切除,相當於一臺小型的中醫外科手術,疤痕那麼長,稍微有一點血漬流到被褥上,之後處理起來都很麻煩。
“沒關係的,你開始吧~”白冰小聲道。
其實她不是不想起,而是她現在的穿着着實尷尬,剛纔是憑着一股莽撞勁兒在方鴻面前脫得上半身只剩下一件bra,現在還讓她站起來走一圈,倒不如之後換個被套來的不難爲情。
“那行~”既然白冰這麼說,方鴻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從上衣內襯中掏出捆縛的綿薄條,攤開來,上下是兩排整整齊齊的銀針,針的長短不一,銀針頭的大小也各有差異。方鴻自武當下來,張福之準允他帶下來的東西不多,除了武藝和一身醫術以及腦子裡的東西外,也就是這一套行醫的器具。
當然,不止有銀針,綿薄裡外兩層,外頭是銀針,還有許多短小精悍外人見所未見的醫療小器具。最邊上的就是一把形似柳葉的小刀。
刀長約三寸,七分是刀柄只有三分爲刀刃,刃狹而尖,刀鋒出鞘是紫微微泛着藍光,日光下熠熠生輝。
西醫總攻擊中醫沒有外科手術,實際上,並非中醫沒有,只是近乎絕跡,留存於世的技藝少之又少,不巧,方鴻剛好會,而且他手中的這柄小刀,也大有來頭。
“姐,我要解開你的…你的帶子,要不然不方便~”方鴻略微有些尷尬的的道。
疤痕自肩胛而下,橫叉白冰的bra帶,不解開,不好施術。
而且由於疤痕過長,所以施術的過程必須儘可能的縮短,走刀要快,上藥要急,不然很可能失血過多。
可是方鴻問完這話,白冰卻沒有迴應,尷尬的等了半天,就在他要再次開口問詢時終於是聽見了白冰的夢囈般的蚊子叫:“嗯~”
聽到這一聲,方鴻鬆了口氣,要是白冰不答應,他也只能硬着頭皮不解帶的做。
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方鴻突然有些激動,都說男人解bra和女人拆快遞一樣,明明知道里邊是什麼,每次還是充滿期待,此時方鴻就是這種心情,儘管他看不到裡面是什麼。
雙手顫巍巍的伸向那根帶子,捏着兩邊輕輕往裡一扣,嘎嘣一聲,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掙脫了原來的束縛,他明顯感覺到身下的白冰美背輕輕顫抖一下,然後整個頭都深深的埋進了枕頭裡。
無師自通?天生自帶的技能?
方鴻發誓,這真是他第一次解這種東西。舒心那次不能算,那是那個女妖精自己解開的!
他能想象出身下的把頭埋在枕頭裡的白冰臉上是如何一片羞紅,這個,實在是過於尷尬。
不行!方鴻,你作爲一個醫生這個時候怎麼能有這種雜念呢!你是醫生,你要有職業道德,不能把她當女人,把她當患者!
方鴻凝神屏息三秒,這纔算是勉強把心中的雜念摒棄,剛想動手……
“你還沒開始麼?”軟糯糯的聲音如蘿莉喉音,白冰悄咪咪的從枕頭縫中偷看扭頭偷看,那聲音,有哪裡還有半點平素白冰冷冽高傲的御姐氣質,分明就是一個羞澀到不行的蘿莉少女。
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方鴻聽到後差點直接繳械!
“姐,馬上開始了~”方鴻喉嚨蠕動,乾澀道。
老天,爲什麼這麼誘惑我一個處男?我是有職業道德的醫生,但我不是柳下惠啊!
不行,必須找個方式讓我跟白姐都平靜下來,不然只會越來越尷尬。
方鴻拿起刀,另外一手掏出醫用酒精棉,這東西自從上次遇上那個瑞典的醫生在飯局上突然過敏的事後方鴻就隨身常備,爲的就是能隨時施術運針。
“姐,你很喜歡林徽因麼?”方鴻終於想起了一個能化解尷尬的話題。
“?”
“剛纔在咖啡店見你的時候,你手裡不是拿着一本《你是人間四月天麼》。”方鴻一邊擦拭手術刀,一邊說道。
“算不上喜歡,高中的時候看過很多關於她的書,也聽過不少關於她的故事,那時候只是很佩服她的才華,對人無感。不過最近總聽到身邊有人說她綠茶,所以我就讀讀她寫的書,想看看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果然,方鴻的這個方法還是很奏效的,白冰漸漸將蓋在頭上的枕頭放下,聲音也慢慢變得正常,而方鴻自己,浮躁的心在白冰恬淡的語速中也逐漸平靜,到了適合施術的境地。
“那現在呢?看過之後對觀感如何?”方鴻一邊說一邊手起針落,一針點在了白冰背上。
運刀先施針,切膚之痛沒有銀針陣痛,白冰是很難受得住的。
“林先生是一位奇女子。”
先生,達者爲先,師者之意,白冰未作評價,但這一聲先生足以看出她對林徽因的敬意。
方鴻笑笑,並不言語,又一針起,簌簌而下,點在其背脊上。
自此,陣痛銀針已經種下,下一步可以動刀。
而此時的白冰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平素少言寡語的她提到林徽因有些停不下來了。
“那些長篇大論說林先生綠茶的無非‘旁徵博引’的竊取,偏偏又大多斷章取義,鍾書先生的《貓》被拿來,樹人先生詩也能拿來作證。”
“我另外喜歡的一位先生曾說這樣一段話,任何一部好作品,都只是作者在以自己的方式講一個故事,任何一部被後來者冠上偉大的作品,可能只是一羣好事者在挖掘自己都不懂的東西!”
“那些人不僅從別人的作品中挖掘他們自己都不懂的東西,還把那些東西當成攻擊別人的論據武器,輕易的就給林先生冠上了綠茶的帽子。”
“歸根結底,是林先生過於優秀了些,性子也傲了些直了些,喜歡她的男人多了些,嫉妒她的人難免也就多了。我也是很喜歡陸小曼的,但終歸還是更佩服林先生,人們常說嫉妒是人醜惡,確實如此,畢竟這個世界承認別人比自己優秀,真的挺難。歸根結底,就像是佛家說的,相由心生。”
白冰說到這兒,方鴻已經提刀,不動聲色,順着肩胛上疤痕增生的軟肉一刀切下。
嘶~!
白冰突然悶哼的一聲,雖然有銀針陣痛,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至少知道是刀切入膚,人本能的抗拒和恐懼是少不了的。
白冰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細密汗珠,方鴻刀走得極快,全神貫注沒有出聲,這是白冰又咬牙悶哼着道:“不過倒是關於冰心奶奶那篇《我們太太的客廳》我覺得很有意思,褒貶不論,冰心奶奶跟林先生確是那個時代婦女界當之無愧的兩顆璀璨明星。不過,林先生最後的送醋之舉未免顯得小氣了些。”
說到這,白冰笑了。
這時候方鴻已經收刀,上次影子給自己治療剩下的那點炎黃散也全都給白冰用上,淡黃色的粉末一觸肌膚,原本不斷滲出的鮮血瞬間結痂,止血活氣化瘀生新,頂尖炎黃散的藥效可見一斑。
方鴻也是出了一腦門的汗,他笑着道:“那白姐你呢?如果你是林先生,會怎麼做?”
白冰愣了愣,隨後抿嘴一笑道:“可能也會跟林先生一樣吧,畢竟,女人都是小氣的。”
白冰那不經意的一抿嘴,彷彿素潔冰封中迎風而放的雪蓮突然開了,方鴻看呆了,情不自禁的道:“白姐,你真美~”
歘~!
原本已經完全不尷尬的白冰瞬間臉色通紅,噌的一聲又將腦袋埋進了枕頭裡。
方鴻笑笑:“姐,我先走了,穿好衣服彆着涼,對了,傷口我幫你簡單的包了一下,記住這個星期都別讓它碰水,一個星期後解開等血痂自行脫落就好了~”
然後,白冰就聽到了方鴻收拾東西離開的聲音,直到房門關上,她才偷偷從枕頭邊邊探出頭來。
她看着門口,小聲念道:
笑音點亮了四面風,
輕靈在春的光豔中交舞着變。
你是四月早天裡的雲煙,
黃昏吹着風的軟,
星子在無意中閃,
細雨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娉婷,你是,
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你是天真,莊嚴,
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化後那片鵝黃,你像;
新鮮初放芽的綠,你是;
柔嫩喜悅,
水光浮動着你夢期待中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在樑間呢喃,
你是愛,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輕訴着,低語着,此時的白冰笑顏如花,彷彿方鴻還坐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