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當然不是。”
陸宇飛低眉垂首，一副十分謹慎的樣子：“屬下只是在反省，當初實在是因爲服務水平太過低下，惹惱了長老，以致被長老趕走，算起來足有三十年了，想爭取個機會彌補一下。”
“哼！彌補？”譚芳芳背起手，一邊踱着方步一邊說：“可惜了你一片孝心，只是你既然身爲法官，竟然會不知道本長老生性孤僻乖張，一向不喜歡任何多餘東西在身邊嗎？也不知道我磨刀嶺行宮有一條‘非召莫入’的規矩嗎？”
“非召莫入？”陸宇飛問：“這是什麼規矩？”
“文盲？”譚芳芳冷冷地道：“所謂非召莫入，就是說，任何異德，未經本長老召喚，均禁止入我行宮，違者將送長老會嚴懲！”
“啊？有這樣的規矩？”陸宇飛頗爲吃驚：“我從未聽馮適法官提起過呀！”
“他都已經被我禁入10年了，他怎麼會知道？”譚芳芳道：“這個禁令是我直接給劉長風說的！規矩是，未經召喚擅入我行宮者，可處禁足罰三年至十萬年！”
“禁足罰？這也太重了吧？”陸宇飛驚道：“而且最低起罰線就是三年！”
“好吧。”譚芳芳傲氣地說：“鑑於你好歹也算是異德法官，對於你擅闖行宮的行爲，本長老從輕發落，就按最低限的三年予以處罰吧。”
“冤枉啊！”一聽三年禁足罰，陸宇飛嚇得趕緊拜伏於地：“屬下並非莫名擅闖長老行宮，實在是有要案在身，許多問題想不明白，只是想來向長老請教。”
“哈哈哈……請教？”譚芳芳突然大笑：“你們異德百般能耐，怎會有可能向我區區人類凡胎請教？”
陸宇飛依然伏地：“您是萬衆景仰的異德長老，豈是凡胎可能比擬的！”
“凡胎？你說了凡胎？”譚芳芳顯然很惱人說凡胎二字，指着陸宇飛怒罵：“忘本的狗東西，沒有人類凡胎，哪裡有你異德的根脈？不過就是用個鐵殼代替肉體，便連祖宗都不記得啦？”
陸宇飛真是後悔說了凡胎二字，正所謂禿子怕說光、癩子怕說瘡，哪壺不開提哪壺當然就是自個兒找抽。既然自知口誤，也只得繼續伏在地上任由譚芳芳怒罵。
罵了好一陣，譚芳芳似乎終於罵累了，漸漸停了下來。
陸宇飛見機不可失，立即效法當年伺候譚芳芳時的手段，施用移物德技，立即在大殿中擺起了沙發茶几以及茶水果品，笑嘻嘻地向譚芳芳道：“長老息怒，請坐下歇息一會兒，品品茶，吃點小點心。”
“你當我是吃貨嗎？”譚芳芳並不坐下，冷冷地哼了一聲：“行宮的智能後勤系統如此發達，天天都有創新食譜，你竟然想用茶歇來打動長老？”
想不到當年頗受譚芳芳喜愛的茶歇小趣現今已如此不堪，陸宇飛一時尬住。
索性，陸宇飛直言來意。
陸宇飛恭敬地向譚芳芳稟報：“茶歇小趣原本只是想營造一個良好的氣氛而已。其實，宇飛此來，是想向譚長老請教一下當年人機交互試驗的更多細節信息。”
“人機交互試驗？”譚長老哼了一聲：“大膽陸宇飛，人機交互試驗信息乃是我異德社會的絕頂機密，身爲法官，你竟直言想探知，可謂知法犯法！”
人機交互試驗信息是絕頂機密？
絕頂機密對於人類社會的確如此，但對於異德社會而言，人機交互試驗在異衍伍德正史上有明文記載，正史以外的細節信息也在社會中廣爲流傳，等同於市井八卦，爲異德們津津樂道，哪裡有涉密一說？
“其實也不是想要完整的細節。”陸宇飛解釋道：“宇飛只是想知道，當今世上，除了您和其他三位長老以及劉德柱外，是否還有其他異德或人類清楚整個人機交互試驗歷史的全部細節？”
“廢話？”譚芳芳道：“當今世上，除了我們四老和劉德柱，當然沒有其他人知道！”
陸宇飛道：“或許，其他三老的親戚朋友，比如聶盼、聶雙雙的親戚朋友，是否也存在知曉人機交互試驗相關信息的可能？”
“聶盼？聶盼是誰？”譚芳芳白了一眼陸宇飛：“聶雙雙又是誰？”
“聶盼？長風長老的夫人，也就是現在的涅槃啊。”陸宇飛想不到譚芳芳甚至假裝不認識聶盼：“聶雙雙是她妹妹，羽嘉揚副總經理聶又旭的母親呀。”
“哼，那關我什麼事。”譚芳芳冷冷回了一句，傲氣地扭頭轉身，沿着兆神殿的臺階往神殿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我命令你立即從我行宮消失，否則，定當通報長老會罰你十年禁足！”
十年禁足罰非同小可，陸宇飛可不敢冒險，聽譚芳芳下令驅逐，立即化成一道煙飛出神殿，飛出磨刀嶺行宮。
不過，陸宇飛並沒有真正打算離開。
非法視頻流傳，對異德社會主導地球文明的地位折損極大，如不及時查獲真相，說不定後續還會有類似的東西冒出來。所以，長老會雖未明說，但陸宇飛深知，及早查清此案，實乃死令。
而譚芳芳作爲當年人機交互試驗中唯一一名非異德的核心當事人，且三十年前也確曾給陸宇飛講述過一些異德八卦，其所涉及信息流轉圈確實值得全面深入排查。
可惱的是，譚芳芳貴爲長老，她不配合調查，五德技又不敢施用於她身上，誰都拿她沒轍。
不過，陸宇飛想到了另一套措施。
當初，在“地獄”培訓時，進入到第三層地獄“奪志”階段，爲達到干擾他人心智，陸宇飛曾思考過奪志的兩條路徑——巧取與豪奪。
當年，陸宇飛分別都嘗試了巧取與豪奪的途徑與效用，不過，後來劉長風告訴陸宇飛真正意義的奪志只限於豪奪，所以陸宇飛就再沒有運用過巧取的方式。
這也難怪，但凡涉及巧取與豪奪的選擇，巧取都是在力不能及的情況下不得已而爲之，相比於豪奪，實在費神費力費時。這個道理對於異德也一樣，但凡涉及奪志，既然已經掌握了豪奪方法，任誰也不會再去費心費力地巧取。
不過既然巧取不屬於奪志德技的技法，如果通過巧取的方式從譚芳芳長老那裡瞭解一下她曾經把人機交互試驗的細節信息都告訴過哪些人，就不算是對長老施用了異德德技，也就不算忤逆犯上的罪過，加之事急從權，事後向長老會申告，責罵可能難免，但總不至於領受罪罰。
陸宇飛計劃巧取的方案是這樣的：
行動目的——詳查譚芳芳交往圈中可能瞭解當年人機交互試驗信息的所有人類。
獲取途徑——讓譚芳芳長老詳細講述人機交互試驗涉及的人和事，以及這些年來她都曾向哪些人講述過此事。
實現路徑——就地取材，以磨刀嶺行宮配置的智能系統以及周邊的一切事物，以景生情，以情動人，從而達到調節譚芳芳內分泌的效用，用她體內激素變化誘發她產生相應的傾述需求。
行動時間——就在當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