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娘娘主動找到個替死鬼,讓阿樹來解決難題,她們正偷笑不已,轉身便爭先恐後地去將阿樹找來。
站在百里嵐面前,阿樹低垂着頭,悄然說道,“百里姑娘和小公子已經送回無嶗山,奴才一切都已經遵照娘娘的吩咐辦,還希望娘娘也能夠信守承諾!”
百里嵐並未接過阿樹的話,而是舉着茶杯,看向窗外,淡淡地說道,“無嶗山上有一種楓樹葉,秋天的時候火紅不已,接天連地,好看得很。算算時辰的話,現在那楓樹葉又紅了呢。你可有帶一片葉子,讓我思念故土?”
阿樹知道,百里嵐這是在測試他是否真將人送到了無嶗山,便低頭如實說道,“無嶗山上並沒有紅楓樹。倒是在伍孤先生的後院裡,有一兩棵。不過那品種與尋常的不同,冬天的時候纔會變成紅色,現在的樹葉,還都是綠顏色的。”
聞言,百里嵐垂眉笑笑,說道,“我果然沒看錯人,你真是心思縝密,連這樣細微之處也能觀察到。你放心吧,既然你兌現了承諾,我也不會食言的。張翠翠那邊我已經向太子提起過,這兩日就能放出來醫治。待她傷好以後,就會送到北方寧庫勒做丫鬟。至於答應你的良田宅院,你拿着這封信,去隨便一家永泰錢莊,都可以兌換得到。”
接過一張信封,阿樹不敢置信地說道,“寧、寧庫勒?娘娘,您不是答應過奴才,要將張翠翠救出來的嗎?”
“沒錯,我是答應過你。只是我現在不是已經將她救出來了嗎?並沒有食言。”
“可是……”
“沒有可是!我從沒答應過你,會讓張翠翠與你一同享受良田宅院。她動了害我的心思,我定然不會放過她。這次是因爲你的緣故,我才放了她一條賤命,發配到寧庫勒做女奴。那種心懷鬼胎的女人,就應該受到應有的代價!”
阿樹嘴脣動了下,想替張翠翠辯解,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理由爲那個女人找藉口了。
看出阿樹的不捨,百里嵐微微傾過身子,神情魅惑地說道,“知道那個女人在看到我的時候,都說什麼了嗎?她說一切都是你指示她做的,她是無辜的!哼,真是可笑,你在遠方爲了替她求命而勞苦奔波,她卻隨隨便便就將你給賣了。阿樹,這樣勢力的女人,真的值得你去爲她賣命嗎?你所堅持的,可真的會有回報嗎?”
其實就算百里嵐不說,阿樹也猜到,張翠翠能做出這樣的事,他也是親眼看着張翠翠從一個淳樸的姑娘,變成今日這般模樣的。他很自責,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她,但另一方面,他也覺得疲憊,不知道替她收拾爛攤子,要收拾到什麼時候。
或許哪天他死了,纔是結束吧。可是百里嵐卻許諾給他另一個天地,不再受人奴役,不用朝不保夕,一切都可以從新開始。只是這一切,是要以放棄張翠翠爲代價……
“不要再猶豫了,你繼續和她在一起,等待你的,只是東窗事發。一方面,是良田美宅,另一方面,是被人捉姦在牀,死也死得不光彩。這兩者,有可比性嗎?我看你也不是個蠢材,應該不需要我多費脣舌,就知道該如何選擇了吧。”
深深地呼吸了下,阿樹看着百里嵐,艱難地說道,“你……爲什麼要遊說我?若是我被人抓住,那些田產不還是你的嗎?”
“誰會在乎那點錢。我只是想看到算計我的人受到懲罰,僅此而已。”百里嵐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道,“而且我看得出,你的確是個人才,不應該被莫須有的牽絆斷送了大好人生。知道什麼是無毒不丈夫嗎?要想成大事,就要心狠,你想繼續和張翠翠婆婆媽媽,我也不會攔着你。總之,信封就在這裡,是留是扔,都看你的了。”
看着那帶着欣香的信封,阿樹覺得時間都變得漫長起來。經過短暫的心裡鬥爭,他最後還是閉着眼,將信封抓在了手中。
“很好,你果然沒讓我失望。”百里嵐含着笑看向阿樹,而後將手中的碗狠狠扔在地上,變了臉色,冷聲說道,“又是一個蠢材,連楊梅都找不到,你們還有臉留在這裡嗎?都給我滾出去!”
阿樹像是才反應過神來,他看着腳邊的碎瓷片,哆嗦了下,而後低着頭,躬身後退了出去。
有下人小心翼翼地進來,將滿地狼藉收拾乾淨。他們自然是不敢看着百里嵐的,但只要他們擡起頭,就能看到那個女人脣角得意的笑。
算了下時間,百里君應該已經嫁給典海,而小寶和百里茜也在無嶗山上,自然高枕無憂,那麼接下來,不論百里嵐做什麼,都不會有人膽敢跑到無嶗山上,找弟妹們的麻煩了。既然沒有了後顧之憂,百里嵐也就沒必要在繼續僞裝下去。說真的,這幾日讓她病病歪歪地裝柔弱,還真讓她頭疼。
現在好了,她可以用百里嵐的方法來解決問題了!
安安穩穩地坐在木椅上,百里嵐端起香茗,放在鼻端聞了下,而後微微眯起了眼。
“今日這茶好像少了一味冰片,喝着不如往日爽口。”說着,百里嵐連喝也未喝,便將茶杯放下,手肘支着下顎,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
“娘娘的鼻子可真是厲害。今兒的茶的確沒放冰片,因爲近日江南發大水,阻斷了貨物運輸通道。咱們別院的冰片本來就少,沒有儲備,所以才斷了貨,不能爲娘娘奉上了。”
斜目看了下說話的婢女,百里嵐懶洋洋地說道,“你的話太多了,我不喜歡,去管家那裡告訴他一聲,給我換個丫鬟來。”
那婢女立刻白了臉,跪在地上迭聲請求道,“娘娘,奴婢知錯,請娘娘不要告到管家那。若是管家知道奴婢惹您心煩了,定然會將奴婢賣掉,奴婢家裡還有老母要供養,求娘娘給奴婢一條生路吧!”
皺着眉,百里嵐不悅地說道,“我都說了,你的話太多,還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實在是惹人心煩!”
“是誰惹得你心煩了?”剛從外而入的夙亦琛滿面春風,大步走到百里嵐身邊,攬着她的肩膀,笑道,“誰惹了你,本宮替你教訓他!”
不着痕跡地脫離夙亦琛的手掌,百里嵐說道,“教訓倒不至於,只讓她不要再出現就好,話太多,聽得我都暈了。”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婢女,夙亦琛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是賤婢惹着你了。這還不簡單,打發了就是了,改日本宮替你在尋個機靈的。”
“你整日忙公務,哪裡有時間想這些?罷了罷了,還是將她留下吧,雖然礙眼了點,我多忍着點就是了。”
百里嵐自怨自艾的模樣,看得夙亦琛心中一動,整個人都貼靠過去,雙目一錯不錯地盯着百里嵐,透着一股勢在必得的光芒,“嵐兒,只要你說不喜歡,那我一定不會勉強你。你的身子可全好了?今晚……讓本宮好好疼你吧!”
動作僵了下,百里嵐很想將手旁的茶杯砸到夙亦琛的臉上,但是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舒展開,對着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靨來。
“太子可真是心急。既然今日有了這個興致,那我便遂了太子的心意罷。”
似乎沒想到百里嵐會同意得如此痛快,夙亦琛愣了下,而後才咧開嘴角,朗聲大笑道,“哈哈,看來今日還真是本宮的好日子!來人吶,爲本宮備上好酒好菜,今晚誰也不許來打擾!”
“是!”
手指勾起百里嵐的下顎,夙亦琛鳳眸微眯,聲音慵懶道,“嵐兒,我會很期待今晚的!”
期待嗎?我會讓你畢生難忘的!
看着夙亦琛,百里嵐挑了下眉頭,心中正盤算着一場驚濤駭浪。
因爲阿樹爲百里嵐找來解藥,立下大功,夙亦琛便許他一個願望。本以爲,這個心氣頗高的男人會求取名望,卻不想他只想要走自己的賣身契。
雖然覺得奇怪,但當時的夙亦琛滿心所想的,都是即將痊癒的百里嵐,便匆匆讓人將阿樹的賣身契給了他。
只是阿樹離開之後,張翠翠也被賣到了塞北,整個別院沒有了管事,夙亦琛便着人尋覓個可靠的管家來。這新管家看着老實忠厚,但爲人很機敏,這不,瞧着夙亦琛今日高興,他立刻派人買了花雕酒回來,在命大廚燒製了一桌美味,就等太子與娘娘**一刻後,共進晚餐了。
梳洗過後,夙亦琛正在房間內看着一本詩經。等了半晌,依舊不見美人身影,便心急地派人過去催促。可管家回來之後,臉色卻有些發紅。
“太子,娘娘說……說請您到她那裡去,今晚,娘娘爲你準備了特別的禮物。”
特別的禮物?
這樣的環境下,夙亦琛很容易就想到了桃色畫面,身子也熱了起來。雖然知道這於理不合,但還是放下了詩經,擡步離開了房間。
走到百里嵐的房門處,夙亦琛發現裡面已經熄了燈,漆黑一片。
守衛在門外的婢女見到夙亦琛,躬身上前,說道,“娘娘吩咐過,若是太子殿下來了,直接進去便好,娘娘正在裡面等着太子。”
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才第一天,就已經有這麼多的花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