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一顆小小的石子,投入到冬雪心中的湖水裡,擊起一圈圈波紋,最後在消失不見,嘴脣動了動,春風覺得自己的聲音飄了很遠,問道:“你……成親了。”
“是啊。”愛憐地看着柳桃然,徐少卿說道,“她也是我遠離官場的原因。”
“你爲了她,放棄了你的官職。”
提起此事,柳桃然似乎還有些傷感,說道:“其實我也是大族之女,但是因爲家族爭鬥而受到波及,要將我嫁給一個身份顯貴,但卻是個十足的無恥之徒,那個時候我已經與少卿兩情相悅,他知道此事之後,便找到那個男人,想方設法救我脫離了那個火坑,雖然我僥倖脫離火海,可是少卿卻因爲得罪了那戶人家,開始處處受到排擠,最後一氣之下,便帶着我回到他的家鄉,再次隱居了,說起來,還是我愧對了他。”柳桃然說着,眼眶慢慢變紅了見愛妻這幅模樣,徐少卿不由覺得心疼,輕聲哄道:“傻瓜,有什麼愧對我的,能夠娶到你,纔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氣,那時候的官場烏煙瘴氣,留下來也沒有作爲,倒不如與你攜手,過上眷侶的生活,豈不是更好,難道說,你現在不幸福嗎。”
看着徐少卿溫柔而真摯的模樣,冬雪有些難以置信,暗想這是那個躊躇滿志,要在朝堂上闖出一片天地的徐少卿嗎,當年的他是多麼意氣風發,甚至爲了他的夢想,而拋棄了自己,現在,他竟然爲了另一個女人,放棄之前所有的努力,那麼自己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麼呢,不過是一顆換取利益的棋子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冬雪今日回來,就應該好好教訓這個人,好讓他爲當年做的事付出代價,可是他到底有什麼對不起自己的呢,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當年做下的決定而產生的,如此說來,他的拋棄到成就了自己手掌握了握,冬雪似乎有些迷惑,擡頭看着徐少卿,問道:“你羨慕我現在的生活嗎,可以爲娘娘效力,可以光耀門楣。”
“你的生活的確很令人神往,但是我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生活和人了,我留在這裡,甘之如飴。”
原來,這就是冬雪想要的答案啊……
嘴角微微翹起,冬雪想着,說到底,只是自己在他心中不那麼重要而已,纔可以說拋棄便拋棄,若是今日此事重現,自己定然不會如此在意,甚至會覺得自己與師傅的相遇是個絕佳的契機,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年幼的冬雪太在意徐少卿了,覺得離開他就是末日,再好的生活也沒有色差,殊不知,徐少卿反倒像今日的自己一般,很享受契機帶給自己的改變,如此看來,自己纔是輸得徹底的那個,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看着眼前的一對璧人,冬雪只覺得自己很心酸,莫名的心酸,她不知道今日來這一趟是否正確,當日看到春風找到了幸福,她突然想到了住在心底的這個人,並固執地想,一定要來看一看他,讓他知道自己過得很好,卻從未想過,如果他不住在這裡了,自己要去哪裡找他,今天雖然看到了,可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結局,可即便不想要,自己也無力改變什麼,只能故作灑脫,說道:“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看你獲得如花美眷,我也替你感到開心,不知道你娶妻,我匆匆出來,也沒帶什麼,便將這枚皇后娘娘賜給我的翡翠玉佩贈給你們吧。”說着,冬雪便從腰間取下枚玉佩來,交給了柳桃然“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們可不能收。”柳桃然覺得心中過意不去,便推辭過去可是徐少卿卻握住她的手,說道:“這是冬雪的一番心意,咱們便收下罷。”說着,看向冬雪的目光,含有了然之意,似乎看明白冬雪此舉是何目的,知道她是想與自己徹底地斷絕關係嘴角嘲諷地勾起,冬雪說道:“這纔是我認識的徐少卿,你總是知道你想要什麼。”
“但你卻是最瞭解我的人。”徐少卿並沒有否認冬雪的話,甚至從某種程度上,默認了冬雪在自己生命中的獨特地位不得不說,這傢伙欲擒故縱的法子還真是練得爐火純青,若是別的春心蕩漾的小姑娘聽了這話,肯定會燃起希望的小火苗,並對徐少卿聽之任之,肝腦毒地而在所不辭,但是冬雪現在清醒過來,而且多年的歷練讓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純真無邪的孩子了,現在的她,也知道看人品心,不只是從表面那些虛浮的話語來判斷一個人嘴脣動了下,冬雪剛想嘲諷地說些什麼,卻聽到外面有人尖聲喊道:“馬賊來啦,快逃命啊。”
“馬賊來了”柳桃然神色大變,看着徐少卿驚恐地說道,“少卿,咱們快往山上逃吧,萬萬不能讓他們抓住咱們。”
“這林縣什麼時候出了馬賊了。”一團混亂之中,冬雪非但沒有動彈,反而端着臂膀,皺眉問道“他們是黑瓦寨的,最近三年才興起,原來是無惡不作的匪類,但是換過寨主之後,便只搶些錢財罷了,不過林縣清苦之人多,他們也搜不到什麼油水,這幾次都是路過而已,振振威風罷了。”和冬雪一樣渾不在意的,還有徐少卿,看着外面亂竄的人羣,請緩緩地說道瞧這二人都跟沒事兒人似的站在這裡閒聊,柳桃然不由急道:“有些話,待局面安全了再好好說,現在還是逃命要緊啊。”
“不過就是些匪類罷了,還需要逃命。”冬雪冷笑了下,抽出隨身佩戴的長劍,凌然說道,“正好我還想找人撒撒氣,現在就有趕上來,如此好的事我怎能輕易錯過。”
冬雪的話讓柳桃然覺得莫名,可是她還未出聲阻止,便見冬雪的身影像陣風一般,飄然出去站在當年那棵樹下,冬雪殺氣陡升,暗想這些混蛋竟然敢打林縣的主意,定然要將這些人殺個片甲不留沒多會兒的功夫,就見前方升騰起陣陣灰塵,同時伴着越來越近的呼嘯聲,如同狼羣一般,讓人不寒而慄趙秦海今日帶着兄弟們從林縣路過,實在是因爲寨裡出了事情,他歸寨心切,而從林縣穿過,則會大大縮短行程,能早些回到山寨,那些百姓聽說是黑瓦寨的人,自然都躲回家去,不敢出來,所以趙秦海等人策馬而行,疾風電掣般地行駛在小道上,只是今日從這走過的時候,趙秦海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渾身都冷颼颼的,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身子微微俯下,趙秦海雙腿夾住馬肚,打算全力衝過去,同時渾身戒備已起,細長的雙眸含着冰冷可在轉過一條街道的時候,趙秦海發現有一名女子站在街道中間,手持長劍,滿面殺氣,女子容貌秀美,但是雙眼卻猶如獵豹盯着獵物一般,陰狠而暴虐,讓人不寒而慄,用力拽緊馬繮,趙秦海看着對面的女子,微微眯起了眼,聲音冷峻地喝道:“黑瓦寨之人在此,還不快快讓開。”
冬雪嘴角冷凝地勾了勾,而後不屑地說道:“想讓我讓開,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說完,冬雪舉劍輕躍,直直刺向趙秦海對方剛一身動,趙秦海便知道今日自己要栽個大跟頭了,看這女人的輕功和招式,武功修爲怕是遠在自己之上,側身躲避開這凌厲一式,趙秦海翻身下馬,可是這女子第二招已逼至眼前,讓趙秦海疲於應對,身後的小弟們見趙秦海受困,忙紛紛跑來支援,決定爲三寨主出口氣可是他們都低估了憤怒下的冬雪,到底擁有多少殺傷力,不到一刻鐘的功夫,除了趙秦海還在苦苦支撐之外,其他人全部倒在地上,捂着傷處哎喲哎喲地喊着趁着隔開冬雪長劍的功夫,趙秦海吼道:“姑娘到底與黑瓦寨有何冤仇,要如此趕盡殺絕。”
“哼,你們這些人幹盡燒殺搶奪之事,人人得而誅之,這就是冤仇。”雖然這理由充滿了正義感,將冬雪襯托得如同個江湖女俠一般充滿正義的光輝,但是她在心中卻將趙秦海當做那個讓自己無可奈何的男人,終於找到了藉口,可以將以往的積怨全部發泄出來趙秦海聽了這話,心裡不由覺得委屈,想當年,他趙秦海也是風光無雙的一代梟雄,在這片廣袤之地,自己的名號也是響噹噹的,自從跟了大當家之後,甘心收起利爪,做起良民,卻沒想到今日倒被個丫頭片子給滅了威風,這可真是讓人窩火,尤其身後還有這麼多寨子裡的弟兄,人多口雜的,在將此事傳到孫平那小子的耳中,更是要嘲笑自己了,不行,今日就算豁出這條老命,也要將這丫頭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