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煩心事還少嗎?”百里嵐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說道,“春風,你空出時間了就去原清風那裡,爲他複診一下,別讓那傢伙拿着雞毛當令箭,以此要挾秋霜爲她做牛做馬。”
“是,奴婢知道了。”
***
經過秋霜的“精心”料理,原清風的傷勢總算痊癒。百里嵐體恤秋霜這段時間的辛苦,便讓她放了幾天假,自行休息。
春風早就等着這樣的時機,所以當她聽說秋霜休息的時候,立刻殷勤地邀請她來自己家中做客。
回憶起上次去春風那裡,好像是近一年前的事情了,再想到這幾日慘遭原清風各種“蹂躪”,秋霜也想換個環境休息下,便欣然應邀。
當載着春風的馬車出現在視野中的時候,春風向前走出一段距離,面含溫柔淺笑,一直等候。
掀開車簾的瞬間,秋霜就見到自己親密的姐妹,心中不由一暖,忙跳下馬車,向前迎上幾步,握着春風的手,說道:“怎麼在外面等着我呢?又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客套的。”
春風笑了笑,伸手蓋住秋霜的手,說道:“就因爲是自家人,我纔等的脖子都長了呢。上次你來我這裡做客,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你們都忙,我好不容易纔等到機會,自然要好好款待你們了。走,先進去再說。”
二人攜手而進,坐在主廳之內,秋霜四處看了下,不由讚歎道:“真不愧是我們能夠的春風,將如此的宅院操持的井井有條,佈置溫馨而有格調,很有娘娘的風采呢。”
“我哪裡敢和娘娘相提並論。”春風一邊爲秋霜布茶,一邊笑道,“這些不過都是閒來無事的時候,隨便弄的小玩意,自我消遣罷了,根本擡不上門面,你們不要笑話我就好。”
“你呀,還是那樣謙虛。”端起香茗,秋霜細細聞了下,嘴角不由上翹,閉眼陶醉地說道,“明前白桃茶,果然並非凡品,你這女人還真會享受啊。”
瞧秋霜那副沉醉的樣子,春風忙說道:“若是你喜歡的話,那便帶回去一些吧。我還覺着這些東西上不了檯面呢,也就沒送到宮裡去。”
秋霜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我在宮中忙的都沒時間品茶,這是在你這忙裡偷閒,才得出功夫來。”
聽了秋霜的話,春風雙目看向遠方,不由感慨地說道:“你和夏雨還能在娘娘身邊伺候着,多好,不像我,離開了皇宮,住在外面。哎,我還真懷念過去與大家一起伺候娘娘的日子呢。”
春風這話中似乎有中寂寥的味道,這讓秋霜不由覺得奇怪,想起剛剛來到這將軍府,還沒瞧見過將軍呢,便問道:“你夫君不在嗎?”
“昨日才走。他呀,這輩子是離不開戰場了,就算現在沒有戰事,也不忘操練他的士兵。”擺弄着面前的茶杯,春風帶着淺笑,但是笑容中卻多了絲惆悵,說道,“嫁給他,就註定了會擔驚受怕,還有無盡的等待。”
“但是你們彼此相愛,對方在自己心中,都是無可取代的,不是嗎?”安撫地拍了拍春風的肩膀,秋霜笑道,“不要胡思亂想了,你也是做孃親的人,要開心一些。而且誰說你一定要等在這宅子裡呢?如聰慧又足智多謀,如果能陪着將軍一同上戰場,定然是他的得力助手,娘娘也肯定會支持你的。”
秋霜的話溫暖而沁人心脾,讓春風擔憂而惆悵的心得到了寬慰。即便因爲有種種條件的限制,春風未必真的能前往戰場,與其夫君並肩作戰,但是有好姐妹在身邊無條件的支持,還是讓春風覺得很窩心。拿起茶壺,春風親自爲秋霜又斟了杯茶,波動的心情逐漸平穩下來,想起今日身上的重擔,便不動聲色地問道:“你這幾日在原清風的身邊,也沒少受欺負吧。他這人可真奇怪,待誰都像是發自肺腑的關切,唯獨對你,總是笑裡藏刀的。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他爲何會這樣待你?”
“還能因爲什麼,就是因爲當初我戳穿了他的假面具,讓他失了面子。”好像是因爲提到原清風的緣故,秋霜在品嚐香茗的時候,都覺得濃香的茶味變得苦澀,讓她失去了胃口。這傢伙還真是讓人倒胃口呢,只是想想他的模樣,就讓人受不了。
惺惺地放下茶杯,秋霜看着春風,問道:“咱們姐妹相聚,就不要提那個傢伙了好不好,我好不容易纔擺脫他,這幾天都要被煩透了……”
“好好好,秋霜都發話了,我哪有不不聽的道理呢?”春風佯裝應承下來,而後起身帶着秋霜在將軍府內四處閒逛,看着滿園花色,不時爲秋霜介紹着其中典故。
順着春風所指,秋霜看到精湛的花藝作品,不由發出陣陣感慨。只是這樣的花藝看的多了,秋霜便想起一位故人,說道:“這些作品美則美矣,只是少了些靈魂的東西。想當年子瑤小姐的手藝那纔是驚爲天人呢,只是可惜了,最後被那個夙亦琛給毀了。哎,不知道子瑤小姐現在怎麼樣了,生活的好不好。”
看着秋霜,春風笑道:“有秋大人照顧,子瑤小姐肯定會生活得很好。只是你今日怎麼了,總是頗多感慨?”
聳了下肩,秋霜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做夢的時候,時常夢到以前的老相識。或許我是老了吧,纔會開始念舊起來。”
聞言,春風嗤聲笑了出來,看着秋霜道:“你纔多大,就有這番感慨了?若是你真知道自己老了,那就先找個男人,把自己嫁了吧。你都不知道,爲了你們幾個的事,娘娘有多操心。”
“你是嫁出去了,所以纔會說這些風涼話,找個合適的良人,哪有那麼容易啊。”秋霜嘆道,“總是要在合適的時候,碰到合適的人才行。而這樣的際遇,可可遇而不可求的。反正我也不着急,正好還可以在娘娘身邊多伺候幾年。”
看秋霜不溫不火的模樣,春風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看着亮麗的花海,猶豫了半晌,卻在最後一刻,將到了嘴邊的話有嚥了回去。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就在春風糾結的時候,秋霜反倒先開了口,目光依舊停留在花朵上,似乎是在對這些美麗的花兒說話一般。
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下,春風將髮絲攏到耳後,說道:“你還是觀察得那麼仔細。”
“不是我觀察的仔細,而是你表現的太明顯了。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想掩飾什麼的時候,就會偷偷擺弄你手上的飾品。以前是你的鐲子,現在是戒指。”秋霜這才側身看着春風,笑道,“你還是直接說吧,扭扭捏捏可實在不是你的風格。”
“原來我還有這樣明顯的破綻呢。”雖然被點破了心事,但是春風反倒更自在了,看着秋霜的雙眸,真摯而直白地問道,“秋霜,你和我說實話,你和原清風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仇人的關係……”秋霜先是哼了一聲,而後纔回答春風的問題。可是話說出來了,秋霜才察覺到不對勁兒,她看着春風,皺眉問道,“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奇怪,纔像找你證實一下的。”春風怕秋霜多想,忙將心底的話和盤托出,道,“原清風一直都是不喜歡朝堂之爭的,皇上和皇后想盡辦法,都沒有請動他。若不是因爲那盆花藝,恐怕他還不知道在哪裡,過着閒雲野鶴的生活呢。按理說,進宮之後賞鑑過那盆花藝之後,就會毫不留戀地離開都城,皇后娘娘甚至還想着,即便是用暴力,也要先將他留下再說。可是自從那夜與你相逢之後,他竟然甘心留了下來,而且這一停留,便是這麼多年。你有沒有想過,他爲何會留下來?難道只是因爲單單與你之間有過節嗎?這個理由似乎也說不過去。”
“你覺得,他之所以會留下,是因爲我的緣故?”秋霜順着春風的話說了下去,卻在說出口之後就覺得很荒謬,搖頭笑道,“怎麼可能,那傢伙心思詭詐,定然是因爲別的原因才留下來的。而我,不過是他生命中難以征服的女人罷了。或許他見慣了爲之傾倒的女人,而我卻每次都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所以纔會費盡心思,與我過招吧。你們不能因爲他對我的態度與衆不同,就隨便推論。我作爲當事人,只從他身上感受到惡意和捉弄,讓人很不舒服。我和他之間不可能,也不會存在你們設想的那種東西。”
春風還在思慮要如何向秋霜詢問那些私密的事情,沒想到秋霜自己都和盤托出,弄得春風反而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了。垂眸看着地面,春風說道:“這些都只是你的想法罷了,你敢確定,原清風也是這樣的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