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說一分,楚青的雙眸就沉下一分,直到最後一句,楚青猛的轉過頭來看着她,古宛伶面上竟然閃現一絲緊張之色,連連擺手:“你可別誤會。我那會兒功夫,只是想懲罰懲罰你的母親。若我知道你是她的女兒,定當不會如此。”
“你如何確定我是她女兒,她不是說了嗎,”楚青冷眼看着她:“她當年生的,是個兒子!”
“哈哈,”古宛伶眯着眼睛大笑:“這話,用來糊糊我那目光短淺的母后,和越發昏庸的父君還差不多。至於我,你想唬我?那還差得遠呢!”
楚青勾脣冷笑:“是嗎。”
古宛伶有些無奈的看着她:“別對我有那麼大的敵意。既然知道她是你的母親,我是無論如何都要救她的。我知道你們要回天陸,有我護着,你們回去,不是問題。”
“那還真是多謝公主了。”楚青嘴角彎着的弧度加深,冰冷的沒有任何的溫度:“倒不知你跟着我,是想發現些什麼?”
古宛伶微微瞪大雙眼:“你是如何得知?”
這一路上過來,她可是沒有說過一句關於楚青的事情,更沒有說過關於南域的事情。她怎麼就往這方面想的呢?
唔, 除了醫術方面,楚青的敏感,也是她所敬佩的地方之一。
之前是不明白一個深閨小姐是如何有這覺悟的,現在想想,原來,她們的身體裡,流的是同一種血啊。
同一種血的意識讓古宛伶心中頗是開心,即便是楚青冷着眼看她,她也絲毫不在意:“我一向光明磊落,你若沒發現,我自不會說。你若發現了,我自不會不承認。”
末了,她似想起來什麼人一般,面帶嫌惡道:“我要不像皇甫元澈那個卑鄙小人,明明就是想要什麼,卻還做了那麼多令人誤解的事情。”
就比如,每每想利用楚青的時候,總歸是要給楚青些好處的。不過沒令她失望的是,楚青,並不上當。
如此的發現,讓她的心情更好了。竟然有些期待的看着楚青,想讓她自己說些什麼。
然而楚青卻是冷笑一聲,偏過頭去,不再看她。
古宛伶微怔,愣愣的看着楚青半晌,見她仍舊沒有一絲要開口的意思,頗有些無奈道:“你可真是一點兒虧都不吃呢!”
她將落在前胸的一縷長髮輕輕的纏繞在小指上玩耍,眼瞼輕垂,帶着笑意道:“那日破宮的時候,你引來的萬劍山莊,與你有何關係?”
楚青不語,古宛伶擡起眼瞼,很是認真的看了她幾眼,嘆了一口氣,無奈道:“算算日子,你該是比我小。我且喚你一句青兒。青兒,你可知,萬劍山莊,是個什麼地方?”
“看你這模樣,估計你那還未認出你的孃親沒有告訴過你吧。不對,應該說,就連她也不知道吧。”
“其實這萬劍山莊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二十年前也不過是個隱沒江湖的沒落山莊罷了。可奇就奇在,九年前的時候。”
“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萬劍山莊內部大清洗過一次。之後便如
同蟄伏的餓鬼,待它吃盡天下大小江湖的時候,我們才赫然發現,它已經壯大到,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地步了。”
“青兒,你可知這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地步是何地步麼,”古宛伶幽幽的看着並不說話的楚青:“就比如現在這天下混亂的局勢,萬劍山莊猶如一塊他人碰不得的鐵板。放在那兒,大家各自安好,可若誰得了它。”
她話未說完,卻是輕輕的笑了。笑完之後,只是盯着楚青,不再言語。
“你既然知道它出現的原因,又何必來試探我。”楚青偏過頭看她:“這一切又與我何干。你們之間的爾虞我詐,又與我楚青,有何聯繫。”
古宛伶眨巴着眼睛看她:“是沒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提醒你罷了。”
楚青轉過頭不看她:“多謝你的好意。”
楚青話落,忽覺心中微微一沉,一股子危險的氣息由遠至近,她下意識的頭一偏,一支利箭便從外射了進來,一下子釘到了她的腦袋旁邊。
古宛伶瞳孔微縮,面上浮起一絲的怒意,她還未撩開車簾,便聽見駕馬的馬伕慘叫一聲,接着是馬兒悲痛萬分的嘶鳴聲。古宛伶手伸到一半,馬車忽然劇烈的顛簸了一下,接着馬車便猛的動了起來。
古宛伶被一個顛簸跌坐在後位之上,所幸她尚且有些武功底子,還不至於被瘋了的馬兒顛的撞了腦袋。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古宛伶從懷中掏出裝着毒藥的瓷瓶,楚青一把掀開車簾,那小窗戶瞬間刺進來一把利劍。
楚青腦袋向後一仰,古宛伶瞅準時機,將那毒藥向外一撒,登時就傳來了一陣的慘叫聲和馬匹摔倒嘶鳴聲。
“青兒,”看着那遠遠的倒在地上的男子,古宛伶擰着眉頭看她:“你確定你跟萬劍山莊沒有關係?”
楚青不語,她看着那被毒藥毒殺至死的男子,緊抿了脣。
古宛伶一把放下她手中的車簾,對她輕笑一聲:“沒事,有我護你。即便是皇甫元澈,也動不得你!再不濟,也還有個君清宸呢!”
簾外忽然爆發了更響的聲響,古宛伶擰着眉頭聽了片刻,忽然冷笑一聲:“那暴民的領頭人的本事倒不小。看來是本公主小瞧了他們了。你且坐好,我來駕馬。”
古宛伶掀開車簾的時候,瞳孔微微睜大。
只見眼前目所能及之處黑壓壓一片,京城裡的每個角落都不斷的涌出了穿着破爛不堪的難民,他們自發的與那些身着黑衣的暴民集合在一起,所過之處,只要是能看得上眼的,均都破壞掉了!
而剛剛還意氣風發的黑鐵騎的士兵也一個個的都倒在了地上,任由那些暴民舉着棍棒抽打。古宛伶擰着眉頭,目光餘角忽然瞥見某個酒樓之上的身影。
她猛的擡頭望去,那一臉煞白的人見她眼神望過來,連忙哆嗦的遮住了臉面,轉身朝着酒樓的深昝隱去。
古宛伶冷眯着雙眼,忽然冷笑一聲。
朝廷之上的人她沒什麼太大的印象,可是,她偏偏對皇甫元澈下面的附屬官員刻意注意過。
那人,正是平日裡以皇甫元澈馬首是瞻的官員之一!
“真不愧是南域的攝政王!”古宛伶大笑一聲,一雙厲眼掃了一圈四周,見隱隱的有幾抹可疑的身影出現,她冷哼一聲,揚起馬繩,狠狠的抽痛了馬兒,瘋了一樣的離去。
直到馬車身影消失,那幾個可疑的身影才一個個的退卻,徒留下京城中越來越多的暴民。
暴民驟然消增多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宮裡。
古帝蹙着眉頭坐在龍殿裡,老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跪在地上:“皇上!”
古帝面色有些沉,看了一眼老太監身後,眉頭皺的更緊了:“公主呢?”
老太監嚇的一個哆嗦:“稟皇上,公主,公主她,她出宮了!”
“胡鬧!”古帝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攝政王呢?”
“回皇上,邊城壘牆被炸,各國都懷着狼子野心來我南域邊境,攝政王殿下領着十萬精兵正往邊城那兒駐紮呢!”
古帝眼登時就冷了下來:“這些你都沒跟公主說嗎?”
老太監抹了一把眼淚,不經意間露出手背上的傷痕,看的古帝眼中一沉,然而他本人卻甚是不在意道:“皇上,公主這許是鬧了性子,所以纔會貿然出宮。公主是大善之人,奴才想着,她若出了宮,必定會瞧見南域受苦受難的百姓,奴才想,公主定當不會見死不救的。”
“哼!”古帝怒哼一聲,似是怒其不爭:“她那個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會見死不救?她沒有上去補一刀,朕真是上輩子積了大福了!”
“皇上,”老太監低着頭:“您這話可別在公主面前說,可是會傷了她的心的!”
“傷了她的心?那朕的心,又該如何?”古帝嘆息一聲,有些頹然的坐回了龍椅上,他伸手撐着自己的額頭,少頃,忽然跟想到什麼似的,有些遲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太監:“對了,朕讓你之前查的,可有結果?”
那老太監微微一怔,眼光四處瞥了瞥。
古帝領意,擡手揮散了四周。
待殿中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老太監聲音中帶着一絲喜意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還好皇上當年英明,將打探唐姑娘的探子一直都留在天陸。奴才去聯繫他們的時候雖費了一番的心思,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皇上想知道的,他們都打探到了。”
“哦?”古帝雙眼放光,心中難以抑制住狂喜:“果真有個孩兒?”
“啓稟皇上,”老太監也禁不住笑出了聲:“是,唐姑娘後來嫁的那個男子的家中,是有一個男子。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男子。”
“好,好好,”古帝面上的笑意越發的大了,這神煌大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僅天陸皇朝君氏受了詛咒,就連他們南域也受了詛咒一樣,君氏那個老皇帝好歹還有幾個兒子,而他呢,一個都沒有!
倒是出了一個天縱奇才,可惜是個女的!
雖然可以招婿,但女婿又哪裡有自己的兒子好?
那唐菱柔可真給了自己一個大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