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咱們出不去了。雖然每次運功都能恢復些許氣力,但內力卻消耗極快……”蘇離殤十分擔憂。
“是啊,那女人是怎麼做到的呢?”賀無奇聞言陷入了深思,“沒有身體接觸,沒吃沒喝,那就只能是……吸入性的。”
“是什麼不重要,咱們得想法子趕緊弄到解藥。”蘇離殤打量着那扇木門,似乎在判斷能不能踢開。
賀無奇聞言搖頭道:“當然重要,吸入中毒就意味着藥量不會太大,雖然沒有解毒劑,但還有個萬用的法子……”
蘇離殤眼睛一亮:“什麼法子!”
賀無奇語氣振奮道:“你快他們要水喝,多要些,女孩子他們不會太戒備的。”
“好吧。”蘇離殤雖然不懂是什麼原理,但卻是個實幹派,站起身便打算敲門。
忽然地上傳來一聲:“二位……稍安勿躁。”
“誰!!”賀無奇大驚,暗道:失算了,明明地上還有人,卻因爲一動不動就給忽略了。
再看蘇離殤已抓起一根柴火棍,眼光正上下打量此人後腦,似乎準備幹暈再說。
“二位莫急……我不是這兒的教徒。”說話這位聽見蘇離殤腳步靠近,似乎知道不妥,連忙扭動了幾下,費力的翻出個正面。
只見此人容貌清秀一身書卷氣,年齡二十多歲上下,只不過長得奶裡奶氣的顯得十分溫和,跟他一比,本也是白麪小生的子夜,頓時顯得陽剛起來。
“你也是被抓來的?”蘇離殤一看這位滿臉的弱受樣,隨手把柴禾扔掉,隱隱透出一種不用傢伙也能收拾你的自信。
“啊……我……我也是。”男子面色微紅,含糊道。
“原來如此……那你爲什麼要阻止我?”蘇離殤繼續問道。
“大姐……這就信了啊!你搞清楚,這哥們也是能動的……”賀無奇扶額,沒見過社會的妹子真好騙啊。
“嗯?對啊!他也有內力……你到底是什麼人!”蘇離殤杏眼一瞪,又把柴火棍撿了起來。
“唉……我是墨門弟子,是懂些粗淺功夫。”男子苦笑着舉起被捆住的雙手,無奈的笑道:“鄙人,墨川楓。”
“現編的吧!我還賀木花道呢!”賀無奇開口就是各種不信。
“墨雲硯雨渡熙愁。”蘇離殤聽說墨門二字,忽然開口唸了一句詩。
“嗯?!……重門巒樓憶國憂。”墨川楓稍一遲疑,也對了一句。
“什麼玩意……還玩上對對子了?”賀無奇一頭霧水。
“他確是墨門的人,按排字……該是第六代弟子。”蘇離殤解釋道。
“正是!姑娘是墨門故交?”墨川楓雖然不動聲色,心中驚訝卻着實不小。
墨門排字,按照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砂礫塵埃,(當代掌門墨星河正是第三代)能知道這個也就罷了,畢竟也不是什麼秘密。但剛纔那段切口,可是他師尊的師父傳下來的,亦是三代以上的弟子纔可能聽過,但這位姑娘不過是少女,爲何竟會知曉此事?
“叔叔說起過罷了。”蘇離殤淡淡的答道。
……
“兄臺原來是墨門高人,久仰久仰!”賀無奇一看有定論了,連忙陪笑道:“老兄是怎麼被抓來的,有沒有出去的辦法?”
“額……就是……一時失察?”墨川楓本想再問蘇離殤幾句,奈何賀無奇忽然客氣,只能先應付他,“至於出去的方法……我被綁在這的罪名,就是三次試圖潛逃。”
“前輩啊!”賀無奇語含欽佩,起身道:“我幫你鬆綁!”
“千萬不要!!!”墨川楓一直都表現的溫文爾雅,聽了這話卻差點蹦起來。
“爲什麼?”賀無奇沒有停步。
“繩子……象徵權威與約束,其實他們本就綁的不結實,我曾經用牙解開過。可是……那個女人立刻用違抗聖教的藉口,把我抓去施以……懲戒。”墨川楓一臉驚懼,彷彿想起了什麼揮之不去的噩夢。
“原來是這樣……”賀無奇似有所悟的點點頭,以一個隱蔽的動作把手中木棍扔在地上。
“嗯?你懷疑我!”墨川楓聽見聲音,才發覺不對。
“爲什麼不懷疑?”賀無奇見意圖暴露,索性也不裝了,蹲身翻開另一人的眼皮,又伸手試探了幾下才皺眉念道:“瞳孔沒反應……昏迷的很深啊。”
他又轉向墨川楓道:“那就順便給我解釋一下,既然你始終都是清醒的,爲什麼裝暈偷聽我們談話,偏偏等到她去要水纔開口?”
“唉……小兄弟。”墨川楓一臉苦澀,他沉默了幾息道:“我逃跑三次……第一次被關七天,第二次十四天,第三次……四天。”
“誒?最後一次怎麼才四天。”蘇離殤插口道。
“他們逼迫我四天不準睡覺,換着人跟我講教義,講教主的神蹟……”墨川楓嚥了咽口水,聲音顫抖道:“你不知道那種感覺……腦子裡就像時刻有異物在攪拌,整個人瀕臨昏厥卻不能入睡,即將窒息卻只能大口呼氣。”
“原來你怕我們是壞人?”賀無奇看他滿臉後怕,立刻就明白了。
“不錯……”墨川楓乾脆吐露了一直隱藏的秘密:“我與墨川藏都是六代弟子之翹楚,但若被人知道我爲賺些銀兩,跑來幫人規劃村鎮,還被人抓住強迫入了別的教派……唉。”
“原來是怕丟人……”賀無奇忍住笑意,怪不得他之前不肯說。
“呵……啊,是不是該去要水了……”蘇離殤坐在一邊聽他們聊,這會兒都困了。
“嗯,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賀無奇盯着墨川楓的眼睛道:“憑你的功夫爲何一直沒逃出去?”
“這……就是爲何我要阻止你們了。”墨川楓嘆道。
“我中招後,很快發覺消耗內力可以恢復氣力,於是我花了幾個時辰後,將體力恢復到七成,便謊稱不舒服將守衛哄進來將她擊暈。沒想到開門逃跑的時候,我才發現這是整個聖蓮教的中心,四面八方全都是幹活的教衆……被抓回來之後,我想着索性就再等等,待身體徹底恢復再想法子逃跑,沒想到當天吃喝了他們的東西,忽然又力氣全失,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用的什麼法子。”
“還好沒去要!”蘇離殤有些後怕,“那咱們堅持到恢復,不就可以出去了?”
“呵……”墨川楓無奈的笑了一聲,剛要答話,賀無奇已經開口道:“辦不到的……人不喝水,三天就會死。”
“三天,早就恢復了!”蘇離殤道。
“不是那麼算的。”賀無奇搖頭道:“墨兄用了幾個時辰恢復的是身體力量,內力消耗卻並未減緩……也就是說短時間沒法自然解毒。而我說得三天是死亡時間,其實兩天不喝就會脫水、頭暈乃至昏迷,所以結果都是一樣的。”
“正是……而且一旦嘗試不喝水不進食,對方便會加緊看守,有時候聖白蓮甚至會親自過來……總之我前幾次逃跑都是假意順從,趁着在田壟中幹活的時候溜走……可惜他們總把我安排在很中間的位置。”墨川楓無奈道。
“你可真耿直……”賀無奇吐了個槽,繼續道:“事情都清楚了,去要水吧……儘量多要些。”
“什麼……還要水?”墨川楓和蘇離殤俱是一臉不解。
“不是我要……你去要!”賀無奇指着墨川楓,隨即又碰了蘇離殤一下道:“咱們繼續躺着裝暈。”
“這……兄臺可否解釋一番。”墨川楓看賀無奇和蘇離殤又躺下了,頓時有種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的感覺。
“趕緊的!”賀無奇故意用了不耐煩的語氣,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墨川楓雖然有些主意,但本質上還是挺單純的人,只要這會忽悠住了後面纔好發展……這也算是一種PUA吧。
“誒,好吧。”墨川楓稀裡糊塗的跑去敲門了。
與此同時,聖蓮教大堂內。
所謂的教派大堂,看起來更像是農家樂的大廳,處處都是粗木所制,高高的木樑顯得有些陳舊,四周還掛着曬乾的苞谷與辣椒。
聖白蓮端坐在粗木凳子上,正聽教衆稟報幫派近況。
“墨兄弟表現極好,剛纔找我要了一大桶水,據說是給昏迷的幾位兄弟準備的,免得我一趟趟的送。”
“哦?”聖白蓮有些差異,追問道:“取的可是我調配的聖水?”
“正是……”
“知道了,去吧……姐妹。”
“是!”
聖白蓮把人打發走,又向旁邊的人問道:“王老頭去追青衣小子,可回來了麼?”
“不曾回來。”
聖白蓮點點頭,心道:“這下麻煩了,姓墨的還沒磨好,眼下又惹了個高手。可是……如果輕易放人的話,他們已知曉聖教所在,又豈能容我?”她皺着眉頭琢磨了一會兒,囑咐道:“王叔回來隨時報於我知!”
“是!”
聖白蓮安排好一切,挎起一隻小籃獨自朝後院走去,看那背影也不過是個風韻猶存的農家女。
院門上,鎖頭牢牢的扣住大門,也鎖住了所有的秘密,一隻精緻的鑰匙被插入鎖孔……她慢慢推開院門,整間院子都生長着一種開着藍色小花的奇異植物,細長的莖幹寬大的葉片,看起來水分十足。
聖白蓮將門關好,慢慢走到院中:“又成熟了幾顆。”她小心的撿起散落在地的圓形種子,又折下一些新鮮的葉片,小心的放在籃子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