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曦靜靜的看着他折騰,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你可能不信,其實我來自別的世界,跟這兒完全不同。怎麼說呢,生活方式、穿着、說話、走路、吃飯,反正就全都不一樣。”賀無奇嚥了口茶水,微苦的茶湯使他精神一振,雖然話還是說得亂七八糟,但至少已經有頭有尾了。
“我……有些相信,你接着說。”然而和賀無奇想象的不一樣,青曦不像電視劇裡演得那樣,一聽到異世界的設定,就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舞刀弄劍的非要他編個更假的理由,才肯高高興興的上當受騙。不僅如此,他甚至對這個解釋表示出了接受的態度。
“你……你相信?”賀無奇簡直大喜過望,看來這個牛X哄哄的青衣人這就要變成友善狀態了啊,那接下來的劇情他就熟悉了,既然成了有權有勢的帥哥,下一步確實應該安排收服手下了。
賀無奇咧着嘴瞧了瞧酷酷的青衣人,開始意淫他被自己的魅力所感化跪伏在腳邊的情形。
“哼哼,讓你兇!以後讓你996,還要給我擋刀!等我哪天當上了皇帝,嗯……皇帝這叫法是從三皇五帝裡來的,我要不要改一改呢?”
“你在想什麼?”青曦被賀無奇看得一陣惡寒,那眼神分明是在算計能從他身上榨出多少油水。
賀無奇這會兒已經幻想自己當了BOSS之後,就從百家文裡取字。所謂古往今來曰宇,四面八方曰宙,要不就取名叫古四帝?聽着就比草飼的值錢不少。
青曦一問他立刻回過神來,心中還忍不住回味了一下幻像中精彩之處。他猥瑣一笑答道:“話說明白就行了,你以後就好好跟着我混,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
青曦一番交談下來覺得此人來歷古怪,滿口稀奇古怪的詞彙,本來多套些信息以搭救子夜,沒想到對方也不知是什麼腦回路,忽然就要認自己當小弟。
他懶得答話,起身往賀無奇這邊走來,就當賀無奇以爲他要納頭下拜的時候,青曦忽然伸手一抓,乾淨修長的手指帶着美玉一般的瑩瑩質感,捏在肩膀上偏偏又像鋼鐵巨鉗一般蘊含千鈞之力。
手臂輕輕一擡,賀無奇已經不由自主的被提的站了起來。青曦動作不停,另一隻手緊跟着自下而上一掌拍了過去,正擊在賀無奇胸口下方的位置。
“嘔…哇……”賀無奇氣血翻騰不止,一股帶着腥甜味道的東西瞬間涌向喉頭,他也顧不得再尋其他傢伙事兒,一口暗紅色的血伴着茶湯又吐回了茶盅裡。
現代人很少遇見吐血,如果電視劇裡某人咳嗽兩聲用手絹捂住嘴,再拿下來的時候上面紅豔豔的一片,那通常就意味着這個角色很快就吃不着劇組的盒飯了。
賀無奇端着茶盅,瞧着裡面還在旋轉的血水,立刻軟軟的癱在桌面上翻起了白眼。卻壓根沒注意到,青曦這一掌力道含而不發,勁力緩緩注入,重疏通淤塞而並非毀傷,阻在體內的淤血噴出後,不僅憋悶阻塞的感覺消散大半,沉悶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
青曦沒好氣的捏住賀無奇的手腕,略一探脈息便冷聲道:“我讓你接着說!”
賀無奇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氣若游絲的說:“還說什麼,我要死了…”
“求死還不簡單!”青曦心中冒火,他這十八年來都未曾遇見過這麼死皮賴臉的貨色,寶劍一聲輕吟又被抓在手中。
“說說!這就說!別一言不合就動手啊。”賀無奇滿嘴是血的彈了起來,這才發現身子鬆快了不少。
“欸……說到一言不合就動手。”他腦中立刻浮現出了那個連續放倒自己三次的倩影,忍不住問道:“你剛纔說的蘇小姐,什麼時候來的?”
“昨日。”青曦看了他一眼,轉身打開一隻小櫃,取了塊軟布隨手丟了過來。
“果然還是思幻!我就說……連傷口都一樣。”賀無奇一把接住軟布,語氣振奮。
“你還知道傷口!果然一直跟我裝傻充愣。”蘇離殤受傷的事情府中嚴令保密,只有少數人知曉。青曦一聽這話,本已放下的戒備又重新提了起來。
“你聽我解釋!別過來!”賀無奇對這個冷酷的青衣人已經怕了,趕緊聲明:“你說的蘇小姐跟我一樣,也是從別的世界來的,昨天我親眼看過她的傷口,當然知道了!”
青曦瞧賀無奇一副慫樣,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不屑道:“這麼說,你還是個登徒子!喜歡偷窺女子的腿。”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這我先不與你計較,你說你見過那傷口,她的傷口又是因何而來?”
“什麼叫登徒子啊,我那的女生都主動露腿的好不好,等有機會我帶你去趟步行街,你就知道什麼叫腰帶寬的短褲了!”賀無奇對這個稱呼非常不滿,連忙開口辯解,奈何觀念不同,愈發顯得不像好人。
“我問你傷口是如何造成的!”在青曦聽來,賀無奇的這段描述簡直就是春宮圖一般露骨,禁不住面紅耳赤心臟亂跳,連忙放大聲音加以掩飾。
“額,就是…就是…摔了一跤就有了。”賀無奇趕緊答道。
“摔得?你猜我信不信。”青曦語氣中多了些情緒,似乎恨不得抓個把柄,好趕緊教訓他一頓。
“真的!不過操場上確實沒有銳利的東西,橡膠跑道上能摔成那樣……也確實說不通。”賀無奇邊說邊給自己找茬,當場上演了一出不能自圓其說。
“哼,此事真僞我不與你爭辯,便說蘇離殤吧。她乃是如假包換的熙國人,你身體的主人,兒時還與她一起玩耍(打架),你又作何解釋?”青曦人如其名,思路清晰縝密,只要發現破綻,必定不會放過。
“這怎麼可能,傷口確實一模一樣……”賀無奇愣了愣神,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問道:“她……蘇離殤,今年幾歲?”
“昨日的生辰,一十六歲。”青曦靜靜的注視着賀無奇,等着他演不下去。
“不對!思幻雖然早上一年,不過也17週歲了。難道還真不是……可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不可能的!”賀無奇想不通,糾結了一會兒忽然擡頭道:“你能帶我去見她一面麼?”
青曦搖頭輕笑:“你大概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不如我還是先綁了你,去尋些和尚老道……”
賀無奇聽了一半就打斷道:“好好好,當我沒說。”
他把擦過血的軟布朝桌上一丟,拿過青曦的杯子又續了一杯茶,就那麼慢慢輟着,一副隨你處置的樣子。
眼看事情又要再次陷入僵局,房門忽然被人輕輕叩了幾聲,有人低低的問了句:“二位少爺在麼,有事通稟。”
青曦當即起身推門,一把將門外的人拉走,隨即便關上了房門。
賀無奇擡眼看了看,外面都靜悄悄的,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正想着要不要去偷聽看看,青曦已經推開門又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已帶上了明顯的怒意喝道:“你乾的好事!蘇戰已上書陛下,狀告青王府**未遂。”略一停頓又道:“此事已引發軒然大波,朝中重臣若選錯了邊站,也得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你只是個送死的小人物,我不與你計較,只要肯說出何人指使,我便悄悄放了你,如何?”
賀無奇聽得似懂非懂,驚奇道:“你說的誰?朝局又怎麼了……”
青曦一直緊緊的盯着賀無奇,奈何他只是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完全沒有一絲功德圓滿後的得意,他終於嘆了一口氣,收斂怒容道:“我姑且信你了。”
這已是他猜測中最可怕陰謀,此番不過是借勢唬詐一番。賀無奇若是心中有鬼,難保不會露出破綻。
至於眼下的情況,只能說,有些事正是因爲帶着些不可思議,反倒比起事事都有證據處處有人背書的解釋更可信。本來麼,正常人怎麼會隨時隨地記得發生了什麼,還特意留下證明呢。
“你叫青子夜,且記住了。剛纔是子夜母妃差人來問早間事由,我已暫時打發了,不必擔心。”青曦一邊在子夜的衣袍中慢慢挑選,一邊說着。
賀無奇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得到了青衣人的信任,不過還是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子夜…這名字鬼氣森森的,聽着就不喜歡。對了,老兄怎麼稱呼?”他這纔想起自己還不知道眼前這人叫什麼。
青曦最終挑了一套白色袍服,遞給賀無奇道:“青曦,丹青,晨曦。”
賀無奇花了足足10秒,才分析出這人原來叫青曦,立刻讚了一句:“名字不錯。”緊接着拿過長袍,帶着對古裝的嚮往,開始試着裝扮。
一刻鐘後……
“青曦……老兄,這個……這個怎麼弄啊?”賀無奇滿臉尷尬。
他花了好半天的功夫,卻連身上這件都沒脫利索,古代服飾有很多講究,爲了美觀還有不少暗釦隱在各處,曲曲折折的到處都是,一時根本搞不清楚。
青曦一陣無奈,瞧賀無奇手忙腳亂的樣子,知道他是真不會。只得長嘆一聲,說服自己是在服侍子夜,一點一點的侍候着換好了衣服。
“欸?不對啊,既然剛纔是子夜母妃的人,那怎麼扯到朝局上的?”賀無奇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哦,我詐你的。”青曦不以爲意。
“我TMD……”賀無奇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得再次吐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