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認爲,你的結局是公平的嗎?”
“公平與不公平,不是我能決定的,我接受三位長老的任何決定。”
“那你覺得,三位長老……特別是那位堅心長老,他爲的就是公平?正義?”
“到了這時候,你還想要挑撥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讓你認清現實而已。”
“我比你更瞭解堅心長老,他的剛正不阿,是不容你質疑的。”
“呵呵……那就讓我看看他的剛正不阿。”
說着,白晨的身影漸漸的消失了,就在這時候,堅心長老正好打開了地牢的門。
青蝶睜開眼睛,看了眼堅心長老,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因爲此刻的堅心長老,並沒有以往的那種威嚴,反而像是一個偷偷摸摸的小偷。
青蝶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冒牌貨,披着堅心長老的人皮面具,其實本質是一個小偷。
“青蝶,你還好吧?”堅心長老似乎自己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鬼祟,重新恢復了榮光偉岸,只是目光卻不再似青蝶所熟悉的那個人。
“青蝶,你是不是在怪我?”
青蝶低下頭,沒有接堅心長老的話,因爲她有些不明白,堅心長老爲什麼會來這裡。
他來這裡,只是爲了和自己說這些話嗎?
他就算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解釋,自己也不會怪他。
因爲這件事,的確是自己觸犯的禁令,堅心長老的任何決定,自己都不會有異議。
可是,他現在卻來這裡給自己解釋,這反而讓青蝶有些突兀。
“青蝶,我希望你能把那個人類小孩找回來。”
“什麼?”青蝶猛然擡起頭:“你說什麼?”
“我……我們希望同盟需要魔源的力量,讓魔源的力量爲我們所驅使。”
“對不起,堅心長老,我做不到。”
“青蝶,如果你能完成的我交代給你的任務,你還會是希望同盟的會長,你會無罪釋放。”
青蝶皺了皺眉頭,她是希望同盟培養起來的,所以她也是接受了希望同盟最正統的教育,而能夠成爲希望同盟的會長,不止是因爲她的優秀,更因爲她的倔強與堅定。
簡單來說,青蝶就是一個有精神潔癖的人,從她寧可負罪,也不願意去解釋或者抱怨,就能看的出來她的性格。
在她的眼裡,這個世界只有兩種人,非黑即白。
而從前她覺得,堅心長老與她應該是同一類人,可是現在堅心長老卻讓她失望了。
青蝶帶着幾分怒火:“是希望同盟需要,還是你需要?”
“這有區別嗎?”堅心長老的嘴角勾勒出一道弧線:“你的老師,鐵義如今已經引咎辭去職務,懷善從不參與爭權,而你又做出這種事,如今的希望同盟只能依靠我一個人苦苦支撐,我需要更強的力量,去維護希望同盟的正統。”
“如今魔源已經不再是威脅,希望同盟已經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魔源存在與否,從來不是希望同盟存在的真正理由,這個世界依然面臨着許多的危險,就比如說那個人類小孩,他同樣就非常的危險,如果我沒有足夠的力量,也許很快我們希望同盟就會成爲他剷除的對象。”
“可是,這也不是我們去利用魔源的力量的理由。”
“魔源雖然是邪惡的,可是隻要掌控在我……我們的手裡,我們可以用他的力量做有意義的事情,去保護世人,去保護這個世界。”
不得不說,堅心長老說的非常的正義凜然,可是難掩本質。
他只是想要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僅此而已。
“抱歉,堅心長老,我無法找到他,就算我找的到他,我也不會讓他幫這個忙。”
“青蝶,你這是在冥頑不靈!你知不知道,你座位背叛者,將會面臨什麼樣的懲罰?”
“我知道,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
青蝶默默的閉上了眼睛,堅心長老臉色更顯陰沉。
“敬酒不吃吃罰酒!青蝶……我最後問你一句,你到底幫不幫我?”
“堅心長老,我對你很失望。”青蝶只是淡淡然的說了一句。
這一句話,已經充分的表明了她的心情,失望!
青蝶的腦海中,突然想起白晨說的那句話,力量從來沒有正邪之分,真正的邪惡,源自於人的內心。
“那你就等着被剝奪神性吧!”堅心長老拂袖離去,難掩騰騰怒火。
剝奪神性,這對於一個擁有着神靈級別力量的人來說,是最爲殘酷的懲罰。
只是,對青蝶來說,信仰的坍塌纔是最殘酷的懲罰,神性被剝奪根本就無法激起她心中的一絲一毫的波瀾。
青蝶放眼四周:“出來吧,我知道你還在。”
青蝶的語氣已經不再如過去的那般冷酷與盛氣凌人,反而帶着幾分疲倦與失望。
“我知道這是你一手策劃出來的,你故意留着魔源,沒有直接殺死他,你故意在魔陵內對我說那些話,你是故意誘導堅心長老的,你纔是最邪惡的那個,與你比起來,魔源就如同一隻善良的羔羊。”
或許是心中的積鬱,讓青蝶的心情猶如潰堤的洪水,夾雜在言語中傾瀉出來。
白晨笑盈盈的出現在青蝶的面前:“那三個老頭中,他們彼此都有着自己的弱點,而最突出的就要屬堅心長老,他的控制慾與表現欲太強了,他希望什麼都在他的控制之中,魔陵如此,封印如此,就連魔源都是如此,我的出現與舉動,讓他感覺到極大的威脅與危機感,如果沒有他存在,你的老師和另外一個老頭應該會覺得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你也會從罪人變成英雄,可是堅心長老卻不這麼認爲,因爲你和我挑戰了他的權威,這纔是最大的原罪。”
“現在的你,說什麼都是對的,可是這毫無意義。”
“是你讓我出現在你面前的,難道你讓我出來,就和你沉默相對嗎?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你不敢接受的事實。”
“好吧,你繼續說,可是這不代表我就認同你所說的。”
“這很好,至少你現在還未完全的絕望,還未完全顛覆自己的認知,堅心長老的心裡所堅持的並不是正義,他所堅持的是自己的**,當然了,也許他以前把自己的**用在了好的地方,你看他到最後,也沒敢對我出手,而是選擇對你的懲罰,按理來說,我這個外人才是最應該被懲罰的,可是他卻沒有勇氣對我說這句話,這更說明了他內心的想法。”
“面對你缺乏挑戰的勇氣,這並不丟人,我也缺乏這個勇氣。”
“我也知道我很特殊,在你的眼裡,我的特殊就在於強大的力量,其實我最擅長的是看透人心,勇氣這種東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膽怯在我看來,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不管是面對我還是面對其他人,而你們真正的區別在於,有沒有勇於面對自己的勇氣,直面自己的心靈。”
“每個人站在不同的位置,就會有不同的心理,一個商人選擇利益,這是常理常態,如果他選擇了其他東西而放棄利益,纔是最被人唾棄的,一個戰士面對敵人選擇浴血奮戰是常理常態,可是如果選擇逃避,選擇做一個懦夫,那麼他就不配稱之爲戰士,堅心長老呢?他是希望同盟的最高決策者之一,他本應該公平、公正,他首先考慮的應該是正義,而不是心裡的**,我說的有錯嗎?”
“是,堅心長老同樣讓我失望了,那又怎麼樣?”
“回到最初的話題,既然他已經失職失責,而且他還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罰,你又爲什麼一定要接受一個錯誤的判罰?就爲了表現自己不動搖的決心?你不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也錯了嗎?”
青蝶目光閃爍不定,不得不說,白晨的話動搖了她。
她原本以爲,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被動搖的。
至少在堅心長老偷偷來找自己執勤啊。
可是堅心長老的表態,卻讓青蝶所堅持的東西坍塌了。
她曾經是那麼堅定不移的信任與崇拜堅心長老的,可是現在,她所剩下的只有厭惡與唾棄。
“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我想要你當我手下。”
“你不缺手下,你甚至可以自己去創造手下,比我強大的。”
“我現在還無法創造出真正完美的生命。”
“我也不是完美的生命。”
白晨笑着搖了搖頭:“不,真正的完美就在於缺憾,而真正的不完美,恰恰就是太過完美,我所能創造的生物,要麼就是絕對的善,要麼就是絕對的惡。”
“絕對的善不好嗎?這也是我曾經所堅定不移的追求的境界,我也希望我能夠做到絕對的善。”
“當然不好,一點都不好,絕對的善或者絕對的惡就意味着,很容易就被逆轉,善變成惡,惡變成善。”
“這又是爲什麼?”
“說了你也不明白。”
“那魔源算是絕對的惡吧?難道他也可以被逆轉?”
“當然可以,既然終極絕望、終極恐懼都可以被希望與勇氣所逆轉,魔源當然也可以,可是如你我這般的複雜性格,纔是最難以被魔種善或者惡所逆轉的,就是因爲這種複雜,纔是真正的完美,追求完美其實是在追求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