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不可能是自然產生的遺忘,而是被暗世界的力量奪走了某些記憶片段。不難想到,那段記憶對於他解開這裡的謎團,必然是極爲重要。
必須想起來!否則自己只會左一次右一次地死去!
一陣頭痛襲來,師遠忍不住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頭部。
“你怎麼了?”
黑暗中,方異聖的聲音傳入了師遠的耳中。
師遠竟然被嚇了一跳,而後他纔想起,方異聖在自己的身邊。
“快跑!身後有鬼!”
師遠低聲說道,隨後便在黑暗中取出揹包裡的手電,按亮。
唰唰……唰唰……
這詭異的聲音從未停頓過。方異聖被那聲音搞得頭皮一陣發麻,便毫不猶豫地和師遠一起跑了起來。
隨着二人的跑動,手電發出的光束也在劇烈地搖晃。
身後的鬼霧已經發現了二人的蹤跡,也隨着二人的提速而加快了移動速度。
“我說,是不是應該把手電關掉?”
方異聖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晃動的手電光,低聲說道。
“在我打開手電之前,那個東西就已經發現我們了。你忘了嗎?在鬼霧發現我們的時候,這裡變得更暗了。這種東西是不需要依靠視覺的。”
師遠答道。
二人的速度都很快,沒過多久便看到,周圍的景物發生了變化。
前方,竟然出現了一棟面積頗大的建築。儘管這裡極暗,但那建築的輪廓卻依然較爲清晰地展現在了兩人面前。
“那是什麼?”
方異聖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
師遠也是想也沒想地回答道。
就在這時,手機又發出了嘀嘀嘀的響聲。
師遠記得,這種聲音代表的,是地圖上紅色標誌的閃爍。
手機剛剛已經從方異聖手中回到了師遠手上,此刻他取出手機,按亮屏幕進行查看。
果然,地圖上,某個紅色標誌正在閃爍。而那紅色標誌所在的位置,和他們兩人所在的位置極爲接近。
“那座建築裡,似乎有什麼東西。”
師遠將手機收起,說道。
“難道是你剛纔所說的紅色標誌?就在那座建築裡?”
“從地圖上看,是的。”
“可是,師遠,你剛纔說,你到達過紅色標誌表示的地點,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的確沒有發現什麼,但是這並不意味着這一次不會發現。暗世界……是一個很會騙人的世界。”
方異聖察覺師遠的話裡似乎含有一些深意,但眼下的情形卻不允許他細想。
二人再次加速,向那座建築跑去。
當他們接近那座建築時,身後的那團鬼霧竟然停止了追趕,而後漸漸地消失了,那些長髮也隨之消失不見。
師遠的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怪異的彆扭感覺,就好像那團鬼霧之所以追趕他們,就是爲了讓他們來到這座建築中一樣。
一陣不祥的預感驟然產生,但是師遠卻沒有選擇轉身離開,而是毅然決然地走進了建築那敞開的漆黑大門。
……
“怎麼回事?師遠去哪了?”
丁喜柱愕然地看向四周,但哪裡都找不到師遠的身影。
他們不可能不驚詫,因爲師遠竟然憑空消失了。
他們和師遠一同逃出了那座樓,不知跑了多久,卻發現師遠突然從原地消失了。
那一刻,他們都被嚇得不輕,鍾黃和馮椿慶更是以爲師遠其實是鬼僞裝的。
只有屠雪兒堅定地說,剛纔的絕對是師遠本人,絕對不是鬼。
“小丫頭片子,你知道什麼?不就是被那小子迷了心竅嗎?”
丁喜柱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你在胡說什麼?”
屠雪兒被戳穿了心事,臉色又紅又白,但嘴上依舊在反駁。
“行了,雪兒,你也別裝了,村裡人誰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馮椿慶也是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屠雪兒頓時緊緊地閉上了嘴,一聲不吭地繼續跑。
“師遠有沒有可能回陽間去了?”
鍾黃突然說。
他們這些人並不知道“明世界”和“暗世界”的說法,只當這裡是陰間,原來的世界是陽間。當然,其實這也只是說法不同罷了,事實上倒的確差不多是一回事,只是略有差別。
“有可能。我們這些人,不也是隨時都會回去嗎?朱根年也可能已經回去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死了。”
丁喜柱面無表情地說。
這些被強制轉入暗世界的村民的心態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從原本的淳樸善良,變得暴戾,變得冷漠,即便是談及生死,也只是像在說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一樣。只有涉及到自己的生死時,纔會出現較爲劇烈的情緒波動。
衆人跑着跑着,腳步也慢慢地停了下來,因爲他們感覺危險似乎已經過去。
“我們再去那片樹林摘點果子吧,我有點餓了。”
丁喜柱擡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樹林說道。
沒人有意見,衆人便向樹林跑去。
然而,跑了足足有五分鐘,那片樹林卻是絲毫沒見接近。
他們幾人到這暗世界時間也不短,立刻便明白髮生了什麼。
“停下!”
馮椿慶大喊一聲。
衆人也沒含糊,立刻停了下來。
馮椿慶繼續說道:“不對勁,那邊好像不是那片樹林。我們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他的話音剛落,衆人訝異地看到,他們與樹林之間的距離似乎縮短了。
不是他們接近了那片樹林,而是樹林接近了他們。
若是有人從空中俯瞰,便會發現,那片樹林如同蝗蟲羣一般,正在瘋狂地襲向屠雪兒等人。
“快跑!”
馮椿慶的反應最快,立刻大聲喊了出來。
“啊啊!!”
丁喜柱立刻沉不住氣地怪叫了一聲,隨後轉身就開始拼命地狂奔。其他二人也不甘落後,紛紛拔腿就跑。
屠雪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了這個暗世界之後爲什麼突然跑得快了很多,和那幾個男人一起逃跑,竟然沒有被落下過。
不過,他們的速度與那狂涌的“樹羣”比起來,依舊是太慢。轉眼之間,衆人便感覺到了一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一棵棵樹像活了一般從他們身邊跑過,他們驚恐地發現,他們竟然能夠看清那些樹身上的五官。
那些樹的樹幹上都長着扭曲的臉孔,如同被拉長的人臉一般,看上去既是悽慘,又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