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元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裡空落落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地從他的心中挖了出去。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跳。
好像很正常。
林建元雖然曾經被稱爲青年才俊,但在商場奮鬥至今,今年也已經四十有七,距離半百,只有三年的距離。
他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他必須打出一張王牌,才能把建材界的頭把交椅搶過來。
但他始終都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做。他嘗試了無數的方法,降價促銷,廣交人脈,派間諜,請黑客,製造輿論,但一切都是徒勞。
他無法撼動幽藍逍一絲一毫的地位。
可不知爲什麼,彷彿是冥冥中有什麼力量在幫他一般,幽藍逍突然病倒了,將生意全交給了手下人處理。離開了他這個核心大腦,幽氏建材一落千丈,短短几天生意便大不如前。林建元怎麼可能錯過這樣的機會?他立刻採取了新的商業策略,一舉拿下了最大的市場。
坐在嶄新的豪華辦公室裡,林建元突然覺得揚眉吐氣。他想舉起酒杯和誰慶祝一下自己的勝利,想好好地嘉獎一番爲他的事業做出貢獻的人,可他根本不知道該找誰。
這一切到底是誰創造出的奇蹟?
他凝神皺眉,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站在落地窗前,他俯瞰着這座城市,卻只看到了一片迷茫。
他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接通了電話,裡面傳來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喂,林總?”
“你是哪位?”
“林總,我是……我是王方川啊!”
“誰?”
“王方川!我知道您一定很奇怪我的聲音怎麼變成女的了對吧?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一覺醒來就這樣了,林總,您一定要來救救我啊!”
那聲音聽起來分外悽慘,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不好意思,這位女士,您恐怕是打錯電話了。”
“不!不!我沒有!林總,我是王方川啊!王方川!”
“誰?王……王什麼?”
“王方川!林總,您不能這樣啊!我幫您辦了事,您就裝不認識我了嗎?我沒去美國……”
“很抱歉,”林建元打斷了王方川的話,“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什麼王方川。”
“林總!不,不可能!你騙我!你這個過河拆橋的混蛋!我不會放過你的!”
王方川還沒說完,林建元就掛斷了電話。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彷彿陷入了沉思。
“王方川……”林建元自言自語道,“是誰?”
對王方川來說,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在李林家的老房子裡待了多久,他也完全無法確定電話裡那個答應來找他的人是誰。他原本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壓在重重泥石下的無力者,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但師遠打給他的電話(王方川不知道他是誰),卻宛如從泥石縫隙中透出的一絲光芒,雖然那光芒到底代表着什麼,仍然無從得知。
王方川在等待師遠到來時突然想起了林建元,雖然他原本也不認爲這種詭異的事情林建元會相信,但人在絕望的時候,根本不會去考慮太多。
而結果,卻讓他更加絕望。
“林建元居然一口咬定不認識我,這根本就是在撒謊!也許……也許他一開始就想要我的命!他怕我把他的秘密行動說出去!”
王方川胸中涌起一股仇恨,他想報復,他認爲如果不是因爲林建元派他來這個暗鴉嶺村調查,他是絕對不會經歷這些事情的。
師遠和羅亞森,已經來到了李林家門口。
望了望破舊的大門,師遠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他的心,師遠忽然感到全身僵硬,一股極悲之情突然從胸腔向外迸發而出,他的雙目瞬間溢滿淚水,強烈到無法忍受的悲慘淒涼彷彿要奪走他所有生的慾望,他的眼前一切景物竟扭曲起來,而後如同被吸入了黑洞的紙一樣向某一個黑點匯聚而去,過去的時光像老電影一樣從他身體兩側呼嘯前行,如同疾馳的列車,帶起了他的頭髮,衝向黑暗,一去不返。
師遠瞪大了眼睛,淚水不停地流着,他感覺自己在哭,但他不能動,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師遠!喂!師遠!”
是……誰?是誰在叫我?
師遠什麼也看不見,他只感覺到遙遠的天外有一個縹緲的聲音傳來。
“師遠!師遠!”
眼前的景物驀然出現,呼嘯的列車聲音瞬間如同被關掉的廣播一樣消失了。他的淚水還在臉上,但他已經恢復了正常。
羅亞森正在用手拍他的肩膀,看到他的眼睛裡有了神采,便問道:“你怎麼了?怎麼還哭了?快進去吧。”
“不!”
師遠突然驚恐地大喊了一聲,一把扯住了羅亞森的手臂。
“怎麼了?”
“這房子,有點邪門。”
“這房子我們不是進去過嗎?”
“可是上次,我並沒有這種不安的感覺。”
聞言,羅亞森擡頭看了看房子,又看了看窗戶,說:“你在這兒別動,我先從窗戶看看裡邊的情況。”
走到窗前,羅亞森定了定心神,用手遮在眼睛上方,向室內看去。
臥室裡沒有人,也沒有什麼異常,和他們離開時似乎一樣,除了,地上的血腳印。
“那是什麼?”
羅亞森注意到了血腳印,但由於光線問題,他無法確定那是什麼,他只知道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地上是沒有那些痕跡的。
事實上,幾乎與師遠同一時間,羅亞森也感到了一種不安,只是他的不安感並不算太強烈,也沒有影響到他的行動。
他再次回到師遠身邊,師遠依舊非常不安,但已經恢復了一些。
“我覺得,我們必須進去。”
羅亞森的語氣非常堅定。
“不行……太危險了。”師遠說。
不過,雖然他立刻否定了羅亞森的提議,但語氣卻明顯十分猶豫。
羅亞森立刻察覺了這一點,他不再徵求師遠的意見,轉身向門走去,邊走邊說:“我進去了,你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