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盯着窗外好一陣才問道,“這樣就行了?怎麼感覺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確實不會發生任何事情,因爲剛纔開啓的吸納通道是實時的,並沒有跳躍任何時間。”崔貞恩解釋道,“我們的機會只有一次,所以必須等到實施的那一刻纔會進行跳躍。”
“我懂了,現在練習的僅僅是開啓過程,對吧?”
“嗯,剛纔的結果怎麼樣?”她看向老高。
“光圈出現時晚了兩秒,你沒能趕上爆炸的第一波衝擊。”高偉搖搖頭,“另外飛行員也得練一練,最好確定一條固定路線,最後這段距離改爲平飛比較合適。”
安東尼二話不說拿起話筒,“喂,剛纔飛得不行。你現在繞回去,重新接近座標點,之後就固定這個方向和速度,最後得是平飛!”
“呃……好的老闆!”
他掛斷電話,略微無奈的攤手,“以前開戰鬥機的,被軍隊開除後我才招來,開得快很容易,開慢就比較難。”
“他被開除的原因是……”張志遠好奇道。
“上面的軍官來檢查軍隊,想坐戰鬥機上拍幾張照,顯得特別硬漢的那種,結果他把人家給晃吐了。當然啦,這也不全是小夥子的錯,誰讓那傢伙說當成實戰來飛呢。”
三人啞然。
“話說回來,我之前去駕駛艙時查下了1961年的核試驗記錄,好像起爆點數據和紙條上的座標不太一樣?”安東尼又說回正事道,“這樣能起到效果嗎?”
“確實不一樣,但這組數據是樂園發的。”高偉略有些意外的說道——他發現這個人看似粗放,實際上也有心細的一面。
“你這麼說那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安東尼亦沒再深究。
不過高偉還有半句話沒說來,那就是他們也問過樂園同樣的問題,而後者的回答是這組數據來自於鄰國軍方機密資料庫。
接下來就是重複的練習。
直到崔貞恩完全掌握銜尾蛇的啓動節奏。
……
另一邊,綜合防控中心也在利用超級計算機做最後的驗證。
大屏幕上反覆出現超大當量爆炸所產生的各種激波,只不過它們的下方卻空了一段,似乎被什麼東西所阻擋住了,空掉的那一段正是模擬銜尾蛇吸收爆炸能量後的效果。隨着阻擋物的上下移動,激波對地面的影響也在發生大幅變化。
“薛先生,這是模擬計算出的結果。”一名研究員將報告交到他手中,“需要我爲您解釋嗎?”
“麻煩了,我對這個不是很在行。”薛泉客氣道。
“假設這塊屏障能完全吸收射向它的能量,那麼它接近爆心時,俘獲的能量也越大。當這個距離小於一米時,超算給出的最大值是46.7%,相當於下半球的大部分能量都會被吸納。之後每拉開一百米,射向它的能量都會下降一個數量級,超過一千米後,最多隻能獲得爆炸5-6%的能量。”
“我能否簡單的理解爲,在最近距離時將會有兩千五百萬噸的當量被吸收嗎?”
“您可以這麼理解。”研究員笑道,“不過這時候用焦耳更合適。”
“那目標的毀傷效果呢?”
“如果把這部分能量重新釋放出來,山頭會有近五十米的區域被氣化,五十到三百米的範圍岩石完全熔融。不過沖擊波的破壞比高溫要大得多,可能導致這座小山徹底解體——畢竟它的參數給得很奇怪,七百米高、底部直徑超過二點五公里的錐狀體實在有些……扁平。”對方做個了張開五指的手勢,“您懂的,就像一張攤開的薄餅,面對劇烈的衝擊時很容易碎裂。”
“不能摧毀的極限在哪?”薛泉一邊翻看報告一邊問道。
“第六頁,如果超過四百米,這部分能量就有可能無法撼動山體了——當然,這也要看山體本身的地質構成,如果它屬於花崗岩地址的話,那麼還得再縮小一百米。”
“誤差高度最好不要超過三百米麼……”他翻完報告,朝研究員伸手道,“非常感謝你,這份模擬測試相當有用。”
“不用謝,工作而已。”後者笑着與他握手道,“不過這次模擬還真是奇怪,我沒理解錯的話,是用一顆超級核彈去炸一座面積極小的矮山……引爆高度還如此之低,它究竟能用在什麼場景上?”
薛泉看着他沒有回答。
“哦,肯定是保密條例的,對吧?”對方隨即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當我沒問。”
見他準備返回辦公室,薛泉又叫住他,“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假如這波爆炸真的被截去了46.7%,外部觀測者會注意到這一情況嗎?”
“呃……這要看有多遠,畢竟它的上部激波仍然是完好無損的。地平線上的觀察者依舊能看到它爆炸時產生的光和煙塵柱,電子設備也會受到EMP的影響。但是它缺失了下半部分的激波,地震測量不會得到任何數據,另外地面上設有標靶的話,基本都能完好留存下來。換而言之,這一異常情況早晚會被人發現。”
“我明白了,多謝。”
薛泉轉身離開的同時,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想法來,地球自然不會在乎一次核爆炸是五千萬噸還是兩千五百萬噸TNT,而新地島及周邊的動植物肯定會感謝這次行動,那麼人類呢?當時兩個超級大國正處於尖銳的冷對抗中,一次遲早會被注意到的“失效核試驗“又會引起什麼樣的風波?
他不知道答案。
這是過去經驗無法觸及的領域。
他只能在心底期望……世界不會因此而偏離軌道。
……
次日早晨,7點30分。
灣流G700在謝列科娃機場加滿燃料後,再次起飛前往新地島。
從剩餘時間來判斷,他們在9點左右就能開始實施此計劃,這比樂園估計的最終期限提前了4-5個小時。
此時太陽從東方升起,天氣也逐漸好轉,崔貞恩已能透過雲層看到下方墨綠色的大地。又過了半小時,大海也從薄霧中顯現出來,它沿着西北邊的山地一路延伸,彷彿將整個世界擁抱在懷中一般。她知道那其實是好幾個海,比如巴倫支海、喀拉海、拉普捷夫海、挪威海等等……但沒有了地圖上的分界線,它們之間並無任何差別,視覺感觀上都是一樣的波瀾壯闊。銀白色、藍灰色和墨綠色,三者互相交融,構成了這個區域永恆不變的主題色調。
“困的話可以喝杯咖啡。”安東尼說道,“我這兒什麼類型的咖啡都能做。”
“謝謝,我其實還好。”崔貞恩擺擺手笑道,“熬夜對我來說算家常便飯,這根本不算什麼。”
“是嗎,那你們二位呢?” щшш. ttk an. c○
“我們也不用。”高偉和張志遠一同搖頭。
“你們這是在跟我客氣嗎?行,我給自己來一杯好了。”安東尼拿起話筒,正準備叫私人乘務泡杯咖啡時,駕駛員急促的聲音忽然插入進來!
“老闆,我們遇上麻煩了!”
“天上也能有麻煩?什麼事你說。”
“我直接放給您聽吧!“
駕駛員話音落下,機艙喇叭裡便傳來一陣嘈雜的電流乾擾聲。
“滋滋……這裡是北方艦隊駐新地島基地,你已進入空軍演習禁區,請立刻調轉航向離開。”
“重複,你已進入演習禁區,請立刻離開!”
“放屁!”安東尼破口大罵,“老子昨晚纔來過,怎麼沒見他提?之前申請航線時也沒說這兒有禁空計劃啊!”
“我猜是他們的雷達沒有開機,昨晚根本就沒發現我們,今天才直接目視到。”飛行員重新切回對講頻道,“老闆,這下該怎麼辦?”
安東尼重重做回座位上,從背後拽出了安全帶,“你之前的本領沒忘光吧?”
“沒,一直記着呢。”
“很好,不用管什麼狗屁警告,給老子衝進去!”他冷着臉說道,“從現在開始,這就是一架戰鬥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