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難不成背心接的電纜就是用來充放電的?”薛泉指着地上那一截足有手臂粗的電纜線問道。
“沒錯,因爲它瞬間需求的電量也很高,不光得用大號電纜,背後還得專門連接一套大功率直流發電儲能系統,基本上就是全電推軍艦上的那一套。不過這只是實驗嘛,我們也沒有足夠多的百納鋼安裝到車輛或軍艦上,做個防彈背心基本是極限了。”
“但是……”高偉說到這裡忽然話鋒一轉,“想將它小型化、單兵化也並非不可能。同志們,你們還記得我剛纔提到的,它不光能吸收電能,還能吸收高能中子嗎?事實上……丁博士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跟復教授的團隊聯合起來,嘗試小型聚變堆的研發。這種聚變堆利用百納鋼作爲外殼,燃料爲氫聚變,總體大小也就跟一個旅行箱差不多。單兵攜帶可能不太行,但塞進坦克和飛機裡卻是綽綽有餘。”
怎麼突然就跳到聚變堆小型化上了?
那不是科幻電影裡的玩意嗎…………要知道現在世上還沒有一座正兒八經的聚變商業堆呢!
其他人的想法顯然也跟薛泉一樣。
但驚訝歸驚訝,前面的豐碩成功已經拉高了衆人期待的閾值。
“吸收中子很重要嗎?”有人問道。
“是的,根據丁博士的說法,之前託卡馬克實驗堆遲遲難以投入正式生產,一大原因就是需要經常更換被中子轟擊導致脆化的外殼。我們現在已能通過月球基地項目送回少量氦-3,可以說是繞過了這個問題,但想要普及這種能源的話,隨處可以製取的氫顯然比氦-3要便宜得多。”高偉頓了頓,“當然,百納鋼作爲外殼也不是沒有缺點,它吸收能量後會慢慢增生,越變越長,需要定期回收多餘部分……這種特性就不適合用來構建大型固定反應堆。”
“有點意思,看來樂園還真是一塊寶地啊。”2號領導笑道,“研究院不是正好缺百納鋼嗎?大量小型化的聚變核心豈不是既能解決能源問題,又能變相生產百納鋼?我認爲這個項目可以考慮,畢竟世界局勢風雨飄搖,能源問題是我國安全的核心問題。”
“既然如此,便讓防控中心放手去做吧,需要什麼直接向有關部門提,我們會給予一切可能的支持。”
最後在三位領導的共同拍板下,會議於一片掌聲中落下帷幕。
……
舊大陸,王都。
珊黛拉已經在王宮門口的旅店裡待了三天了。這三天她幾乎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憤怒、後悔和痛惜的情緒輪流出現,卻都無法主導她的大腦。她的腦海裡更多的是一片空洞,麻木得不知道該走向何方。
她沒有花多少功夫,就在一片吊着的死者中找到了法勒斯.本將軍。大概是深秋的緣故,又或者龍久家用了什麼秘法,使得本將軍的身體還未開始腐化。但渾身染血和清晰可辨的面容,更是加劇了敵人的惡意——法勒斯.本很明顯戰鬥到了最後,面對這種盡忠職守的戰士,龍久公爵卻沒有給予一點應有的尊重,這無疑是在侮辱所有王國軍人。哪怕是她這樣早早脫離軍隊編制的前軍人,也同樣感到心中絞痛不已。
但令珊黛拉最難以接受的不是這個,而是她心中嚮往的軍隊,居然如此輕易就敗給了叛亂者。她過去學習、流汗、樹立信仰的地方,就這麼突然消失了,一點蹤跡都沒剩下。
龍久公爵的實力真的有那麼強大嗎?
還是說,在自己被調離王都的這些年,軍隊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腐朽墮落下去了?
換成由朝陽指揮的輝煌堡防衛軍都不可能敗得這麼隨便吧?
他們明明連邪神都戰勝過……
不,爲什麼自己會想到樂園教?珊黛拉捂着臉搖搖頭,將這個念頭驅逐出腦海,軍隊就是軍隊,不應該和神明教派混爲一談。
“老闆……我、我要兩瓶金穗酒……”她摸出十枚銅板拍到櫃檯桌上。
“白天就開始喝了?”
“你拿來就是……我又不是不給錢!”
“行行行,你拿好。”老闆聳聳肩,有些嫌棄的將兩個酒瓶推給她,隨後又小聲嘀咕了句,“明明長得還不錯,卻是個酒瘋子……”
他以爲珊黛拉聽不到,但身爲大師級別的戰士,珊黛拉一個字也沒漏過。
只是她根本不在乎對方的看法。
帶着酒瓶,她緩緩走上三樓,步履蹣跚的進入了自己的房間。門邊掛有一塊立鏡,經過時珊黛拉順帶看了自己一眼——三天未清洗的捲髮已經有些打結,髮梢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眼圈下方有一道明顯的青痕,嘴脣也裂開了三五根細線。任誰看到她,都不會把她跟輝煌堡防務官,一位大師級戰士聯繫在一起。
不……這樣就很好。
越是落魄潦倒,就越不容易被敵人發現。
我並不是真正在用酒精麻痹自己,而是飲酒可以緩解焦慮,幫助自己入睡。充足的睡眠是戰士發揮實力的基礎。
所以再喝兩瓶也沒什麼問題……她一邊想着,一邊打開了其中一瓶的瓶蓋。
咕嚕……咕嚕……
一口烈酒下肚嗆得她咳嗽起來。
火辣辣的刺激令珊黛拉再次開始思考……她這三天並不是哪兒也沒去,恰恰相反,她去了所有可能遇到王室支持者或打聽到將軍家屬下落的地方,比如城南負責水運的內河碼頭,消息最靈通的下城區老鼠街……可惜都一無所獲。駐守王城的軍隊是徹底瓦解了,軍校也被暫時封閉,她現在只剩下尋找自己的好朋友伊莉茲.本這一個目標,可即使是這個目標想要實現也絕不容易。
首先,大部分效忠月桂王朝的大臣和貴族如今都倒向了龍久家族,儘管在位之人依舊是月桂公主,可大家都清楚她的背後站着誰。這種情況下,她根本不敢貿然與這些掌權者接觸,可偏偏他們又是最清楚王國軍隊潰散過程的一羣人。
其次,將軍的公館被查封,現在早已是一座空屋。她從遠處觀察並不能得到任何將軍家屬的信息。也許法勒斯一家都已經死了,又或者龍久公爵尚有一絲人性,把他們都關押在王城大牢中;又或者他們足夠幸運,在軍隊潰敗前就逃出了王都……但不管是哪一種,她需要得到確切的情報才能採取下一步動作。
正是這種情報的缺失讓她感到無比茫然,腦袋一片空白,如果不靠酒精舒緩,她根本無法正常入睡。
只是珊黛拉也清楚,自己沒辦法一直靠烈酒拖下去,隨着可以打聽的地方越來越少,茫然感也會與日俱增。在那之前,她必須想到一個解決方法,無論什麼都好,只要能讓自己有目的的行動起來就行。
喝完第一瓶酒,就在她準備打開第二瓶時,珊黛拉忽然渾身一震,擴大的瞳孔猛然搜索成一點!
她注意到,房間的衣櫃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條細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