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並不算複雜。
最近半年裡,輝煌堡出現了一個神秘的連環殺手,涉及案件多達六起,還都是兇殺案,被害者已超十餘人。每次作案時,兇手都會將死者開腸破肚,把現場搞得血腥不堪。如此惡劣的案件,警局自然也沒閒着,陸陸續續抓了好幾個嫌疑人,但類似的案件始終沒有停止過,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捲土重來。
這使得居民們驚恐的同時怨聲載道,民間的懸賞也水漲船高,考特.丹恩便是在這個時候開始追蹤兇案的。
結果就在三天前,他忽然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朱迪與他最後一次見面,就是在這個房間裡。
“他說他找到了一些東西,需要去證實。如果推測沒錯,兇手馬上就要進行下一次犯罪!”朱迪急切的說道,“考特肯定是發現了什麼,纔會被兇手盯上,倘若真是如此,他說不定會成爲下一次行兇的祭品!求求您,幫我找到他!”
聽朱迪陳述的同時,朝陽也在觀察着對方——此人正是報紙上那些微弱願力的賦予者,這從她身上升起的白色光柱就能看出,她顯然願意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來換回考特.丹恩的平安。
從光柱的規模來看,她的願力甚至比那名守備隊長還要強一些。
朝陽猜測大概是因爲此事更加緊迫的緣故。
簡單來說,他有得賺。
而這一點很重要——身無分文了還可以去打臨工睡天橋,只要能動總歸不會餓死,但選錯了祈願人對他而言很可能就是致命的。
“你找過警局幫忙嗎?”朝陽沉吟片刻後問道。
“當然,但那些傢伙根本不會在乎考特的死活,說什麼一個記者外出好幾天採訪也是常有的事!”朱迪憤憤道,“事實上,他們連兇殺案本身都不怎麼在乎,否則也不會讓行兇者逍遙半年之久了!”
“可你之前說,他們抓過不少嫌疑人……”
“那只是爲了堵民衆的嘴而已!”朱迪面露不屑,“說是連環兇殺,但兇案都發生在下城區,警局纔不會投入太多力量去破案。如果是哪個貴族子弟失蹤的話……”
她抿抿嘴,沒有再說下去,但後面的話即使不說朝陽也心知肚明。
“原來如此。”他停頓了下,隨後提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那個問題,“你爲什麼不向……神明祈問他的下落?”
“您在說什麼?”朱迪露出費解的神色,“我要是有請得動祭司的本事,還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除非有門路找到神使……不過說這些幹什麼?”她像是自嘲似的搖搖頭,“神使比國王都稀少,哪可能想遇就遇到的……”
所以……她不是不信?
這個回答讓朝陽心中微微一動——看來即便是祈求,也存在着准入門檻。既然信仰和許願可以分隔開來,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後也有撬那些“偉大存在”牆角的機會?
還有神使這個詞……聽起來並不像一個神職職位,而是某種特殊人物。考慮到再問下去有可能惹人懷疑,他沒有繼續發表疑意。
“事情我大概明白了。”朝陽從懷中摸出一個紙筒,在茶几上緩緩攤開,“我可以幫忙,但你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你要多少錢?報社一定會湊給你!”朱迪毫不猶豫道。
“不單是錢的問題。”他笑了笑,“這是一份契約,伱可以看看再做決定。不過請注意,一旦你簽上名字,便再也無法反悔,而我也必定實現你的訴求。”
朝陽表面上顯得鎮定自若,內心卻腹誹不已。也不知道是哪位惡魔定下的規矩,要求必須以契約形式來達成目標,而且還不得省略雙方的義務與責任,這簡直跟自縛手腳沒什麼區別。不幸中的萬幸是,契約只要求明確告知,對方能不能聽懂那是另一回事,只要他沒騙人,那麼契約就是合規的。
“呃……”朱迪果然在看到一半時停了下來,她指向支付那一行,“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哦,這是我家鄉的文字。”朝陽用坦誠的語氣回道,“它叫願力。”
這個詞是用中文寫的。
“願力?”對方顯然有些愣神,“那是什麼?我該怎麼支付它?”
“用你們的話來說,也可以理解成精神力,或是信念。”朝陽微微一笑,“你看,你爲了找他頗爲擔心對吧,所以這事也會產生精神上的開銷。等我們找到丹恩先生,你的擔憂便會化作煙雲,這就相當於支付了出去——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意這個,它並不會對這份契約產生任何實質影響。”
或者說,它纔是契約本身。
至於下一行所寫的“五百瑟利爾”報酬,不過是添頭而已。
朱迪眨了眨眼,半天才開口道,“沒想到您還挺……幽默的。”
朝陽聳聳肩,不置可否。他沒有欺騙對方,只是稍稍曲解了意思,而這曲解實際上對雙方都有益。
當然,最關鍵的是沒人會在有迫切需要的時候,去跟一紙合同較真。
朱迪果然沒有太在意,她拿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百銀幣我可以給,但您必須找出考特.丹恩的下落!”她斬釘截鐵說道。
“當然,”朝陽朝對方伸出手,“你的需求,便是我的使命。”
……
另一側,地球某處。
一間掛滿屏幕的大廳內,張志遠正在參與一場重要的會議。作爲國際刑警的一員,他們已經追蹤一個名叫韋恩.詹思特的犯人許久。此人涉嫌跨國走私、販賣武器與違禁化合物等多項重罪,早就被多國安全部門盯上。然而令大家感受棘手的是,韋恩.詹思特還具有大使身份,哪怕這個身份是靠獻金買來的,哪怕只是非洲地區一個名不見經傳小國的大使,也不便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直接抓捕。
“據最近情報,此人登上海洋之心遊輪,與多人秘密會見,所用化名爲喬.詹姆。”坐在首位發言的正是張志遠的上司,也是亞洲部門的負責人,高偉。“會面之人我們也查過了,各位手中拿到的資料便是他們的信息。”
“俄國人,日本人和……中國人?”張志遠在翻到周知這頁時不由得停頓了下,不得不說,這個組合還挺少見的。“我猜,他只是個碰巧湊夥的?”
“調查科確實沒發現他有太多問題。”高偉點點頭,“關鍵在於他們會面時都參與了一場遊戲,這點纔是我們需要關注的重點。”
“遊戲?”一名女子好奇道,“是什麼樣的遊戲?”
張志遠忍不住露出笑容,這名女子叫崔貞恩,來自韓國,一大愛好便是電子遊戲,而且水平還相當不錯。
“不知道。我們破獲的郵件裡只提到遊戲主辦方自稱爲樂園,但完全沒有說明遊戲內容。”高偉搖搖頭,“如今藉助網絡技術犯罪的行爲屢見不鮮,我們也必須高度警惕這點——如果他們把遊戲當成商議地點,一旦達成密語約定,下一次便可以在世界任何地點進行聯繫,而且相當難以破獲。”
“這可不好查。”張志遠直言不諱道,“遊輪屬於加勒比公司,本身合法合規,我們想調錄像都難。何況在私人包廂裡都不一定有錄像這回事……”
“除非我們也能進遊戲看看。”崔貞恩舔了圈嘴脣。
“想都別想。”他不以爲然,“這事一看就知道是富豪圈子裡獨享的聚會,肯定有人提前摸過底,纔會給出邀請,你覺得我們能有這個資格麼?”
“好吧,”崔貞恩聳聳肩,“那我們繼續盯着——”
忽然,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了衆人的談話。
高偉拿起話筒,“說。”
隨後他的面色一變,“你確定?行,那你把畫面接進來。”
放下電話,這位年近五十的負責人神情變得極爲凝重,“網絡情報科來的電話,說我們的內部郵箱剛收到一份郵件,發件人就是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