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弟子心中最喜歡的是陣法,如今已經是二階陣法師。”周辰光有些欣喜的說道。
哦,這可不是她的真長,甚至說來,她的陣法或許還不及這個徒弟。
“可爹孃不許我浪費過多的精力在陣法上,讓我以修煉爲主。”周辰光又道。
程隅點頭:“四藝最是耗費心血,樓高皆因基地深厚,你目前且以提升修爲進入築基爲主。這陣法可兼顧,卻不可盲目。等你築基,有增了兩百年的芒元,就有大把時間研究陣法了。”
四藝之中不乏衆多天賦極高的修士,可許多都因爲沉迷其中,罔顧了平時的修煉,到頭來現芒元已近,纔在無法轉圜之中無奈坐化。
“弟子明白。”周辰光應道。
程隅又取出當年莫之衍給她的一些制符心得道:“這些玉簡是你古寶師叔的,你且拿回去看看。”
周辰光眼中一亮,他可是知道莫之衍的,在陣法天賦極高,陣法堂的修士都道他或許是下一個頤樓長老。他的陣法心得,那更是無處可尋,想到程隅這裡竟然有莫之衍的玉簡,周辰光就脫口而出道:“師傅會和古寶師叔成爲道侶麼?”
‘啪’的一聲,得了程隅一個腦後貼。
周辰光有些懵,還從來沒有人跟他這般動手,不疼,但是覺得程隅把他當孩子看了。
“君子少言是非。”程隅淡淡道。
她嘛,心如一碗水,清可見底。
……
眼前是漫天火海,四周卻漆黑一片。
一個只留了背影的修士在程隅的面前,背影那般眼熟,正在一步一步的朝着火海行去。程隅忽覺窒息,想要呼喊那人,可是無論她使了多大的勁,口中皆無半點聲音,只是努力的向前伸着手。
回來,回頭……一聲聲心底的呼喚,那修士越是離得火海越近,程隅就越難受。猛然運着佛力,可是體內一點動靜也無,彷彿被禁錮了所有的力量,這是程隅前所未有的感覺,竟比之當初是凡人的時候還要無力!
彷彿是聽到了呼喚,那修士緩緩終於轉過了頭,一個俊朗熟悉的容顏,一雙清澈蔚藍的眼睛在火海的映襯下格外耀眼。朝着程隅笑開了,笑容璀璨如昔,卻讓程隅迷糊了眼。
莫之衍!
只在這三個字在心底喊出的瞬間。下一刻,那身影就躍了前去,藍色法衣與熾熱火海融爲一體,轉瞬化爲飛灰。
‘砰’
程隅猛然睜開雙眼,從牀上坐起。
是夢?程隅撫着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口,只覺得口乾熱燥,冷汗連連。
幸好只是夢!
程隅雖夜夜打坐,可也有實打實睡一覺的習慣。可這麼多年來,不說像今日這般的惡夢,就連黃粱美夢皆無。
難不成今日讓周辰光那句話過了腦?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不可能。怎麼看這夢都像是凶兆。
越是修爲越高,越是能預測到一些吉凶。莫不是這是變相的告訴自己,莫之衍將會有危險,且是以那種方式?
“呸,呸,烏鴉嘴。”程隅只覺最近諸事繁多,讓她心緒煩躁了些吧。
隨即盤腿起來默唸了清心訣,可是心中那股不詳之感卻是久久不去。
翌日一大早,程隅就去看了莫之衍的身份玉牌,完好無損,不由放下了些心。
轉身之際,大殿門口處背光站着一個修士,程隅連他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上前了兩步,看清了又是一驚:“莫長老!”
莫長老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在禁地麼?
莫威沒有看程隅,而是望着程隅身後的方向,讓程隅直覺他看得也是和她之前一樣。
這個想法讓她遍體生寒。
“莫長老,都說修士能預見吉凶,可是真的?”程隅不提爲何莫威會出現在門派裡,只是如此問道。
莫威肅着臉,收回眼,好像這時纔看到程隅一般,眼中有了一點神彩,很快就暗了下去:“預見的都是修士自身的吉凶。”
是麼?可程隅偏偏夢到的是莫之衍的,若說看完了身份玉簡了之後,程隅覺得自己一定是太多慮了,不過是個夢罷了。可是自罰禁地百年的莫長老如何又出來了,還是來此。再說巧合,程隅是打死不信了。
可顯然莫威並不想與她多說,轉身欲走。
程隅連忙喊道:“莫長老就是爲了莫之衍來的,難不成他真的有危險?”
莫威猛然轉頭,眼中的厲色是程隅從來沒有在他身上見到過的,彷彿不知從何時起,這位長老就對她有一些意見:“他是生是死,與你何干?”
“我與他從小相識,是親朋是好友,他的生死爲何與我無關?”程隅也不管他長老身份,此時他只是莫之衍的爹。
要說起來莫之衍這個爹程隅也早就想跟他談談了。
莫威盯着程隅,他的眼睛往深了看,有幾分與莫之衍相似,可目光卻截然不同,透着冷漠和滄桑,不怒而威:“你已成他心魔,且離他遠點!”
心魔!這簡直如晴天一驚雷,讓程隅頓住了腳,神情有些震驚:“什麼意思?什麼心魔?”
程隅腦子有些轉不過彎。
莫之衍何時有了心魔?
她成爲了莫之衍的心魔?
“你道他爲何結丹時久久不成,又爲何遠走北淵!”莫威聲音平常,卻讓程隅冷的出奇,如墜入了萬丈寒冰之地。
這些是因爲她的緣故麼,她怎麼從來不知道。不是因爲簡連傾,不是因爲莫威和他們之間的原因麼?
程隅滿眼驚恐,只聽到自己撲通撲通心跳聲。
“夠了!你與我徒兒說這些做什麼?”殿青候忽然出現在大殿中,背對着程隅,蹙着眉看着莫威道:“你兒子出走是爲什麼,你難道不知,你別賴我徒兒頭上。”
莫威有些蒼涼的一笑:“是,究其原因還是因我之故,如今此報本該由我來應,可偏生,還是逃不過,這些年莫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錯了……”
錯了……
餘音尚在,人已消失。
程隅卻似才反應過來,忙想去追,她要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是腳下一滑,竟然栽倒在地,眼前一黑,便是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