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章,美人夜話,琴瑟和諧。
回到山頂之後,古青鸞向北冥天佑提出,她想回相府去看看。
北冥天佑沉吟半晌沒有迴應,古青鸞急了,說道:“你不同意,我就向你爹孃提出。我多日未歸,爹孃牽掛,回去報個平安,以後再來給你孃親做手術。你們又不願意相信這個手術,非要等看到試驗的結果再決定做不做手術,不是嗎?那可要等一個月後啊!”
再說了,她要是一直不回去的話,還不知道京城又要出什麼亂子。
“我相信。”北冥天佑*地回答。
他是真的相信,但也不免有些擔心。畢竟,他孃親都失明瞭那麼久,要是做手術又失望的話,真是傷不起。
“你相信?”古青鸞懷疑這人是真的相信她嗎?
但是,從他的口中說出相信兩個字,雖然有待考查,但她偏偏覺得,這人說話不假。因爲,這人給她的感覺是,不屑說假話,無需說假話。
“我考慮考慮。”北冥天佑想,或者他真的該讓孃親先將手術給做了,不必等到一個月後。
他越來越相信,古丫頭絕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那些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掉落深淵時,她倘且能緊張兮兮。
晚膳時,古青鸞見到了北冥寒和花月嬋。他們熱情地招呼她,但卻不見了北冥天佑。
晚膳設在花園裡。花月嬋晚膳後拉着她的手說,她隨時都可以給她做手術了,因爲她相信古青鸞。
古青鸞覺得花月嬋這次對她的態度比原先又親切了很多,不禁問道:“你不用等看試驗的結果麼?那至少要一個月後。”
花月嬋道:“不用。只要是古小姐認爲有五成的希望,就可以給我做了。更何況,古小姐說有九成的希望,從來沒有一個大夫敢說我的眼睛還能治好。”
“你……不怕我學藝不精,胡吹大氣?爲了活命在說謊嗎?”古青鸞小手在花月嬋的手裡,看着花月嬋的手,一直在驚歎。
花月嬋的手簡真就是上帝的傑作!所謂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纖蔥,高雅,矜貴,柔若無骨,讓她古青鸞身爲少女也想執她的手輕輕地摸一摸,卻不敢褻玩。
突然想到衛逸然說的,北冥天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想,花月嬋的出身是官家千金還是書香世家小姐?
“夫人,如果您同意,教主也同意的話,我明天可以給您做手術。但是,如果你們想看到試驗再做也可以,那就讓我先回去探望一下我爹爹再來,可以麼?我保證,絕對樂意爲您做這個手術。”
北冥寒其實也在山腰上看到了所有的過程。千萬人攻山這樣的大事,他怎麼能夠全然不理?雖已經將天鷹教教主之位交給了北冥天佑,但他一直就從旁幫着,只是沒有必要時,就不再露面了。
果然,天佑從未讓他失望過,這次也沒例外。天佑幹得太飄亮了!比他做得還好。以往,他的殺戮很重,血雨腥風的場面太過,猶其是在天佑這樣的年紀時,他一向就是以暴制暴,來多少殺多少,纔會有了“冥王殿下”這個稱號。
但天佑接掌教主之位後,卻處處顯示了“仁德”的王者風範,這比他又更高了一個層次。教中的人原來只是效忠他的,如今卻對天佑死心踏地,連他這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也慢慢地折服。
眼前這個白衣少女古青鸞的到來,更是讓北冥寒感到欣喜不已。
他放心地笑道:“你明天就給夫人做手術吧。做完之後,我讓天佑送你回相府。不過,古小姐已經會駕馭青鳥,相信來去也已經自由了。”
北冥寒知道,古青鸞要是想離開的話,她已經可以駕馭青鳥來去自由。而古青鸞沒有偷偷地離開,此刻還徵求着他們的意見,實屬難得。
古青鸞道:“謝謝前輩的厚愛,將駕馭青鳥的絕密授予我。”
“不用謝!那也得你有緣有份。”北冥寒心想,天佑那孩子要是娶了這個丫頭,那也算是福澤了。
花月嬋聽明白了他們的對話,說道:“我相信古小姐。雖然我看不見,但我卻能感覺到。古小姐一定有着天人之姿!更重要的是,古小姐不但人美,心地更是善良。”
古青鸞被贊得有些臉紅回道:“夫人叫我小鸞吧。小鸞只是覺得,可以善良時,人還是與人爲善最好。這樣世界就會多一點愛,多一點溫暖,世界會更美好。”
花月嬋聽了臉上笑逐顏開,居然也帶點戲謔伸手道:“我可以摸一下小鸞的臉嗎?難怪我天佑會喜歡小鸞,原來是喜歡小鸞世界會更美好啊!”
古青鸞也不明白,自己居然嬌滴滴地笑了,這北冥寒夫婦給她的感覺就是親切得,象呵護着她的長輩。
她二話不說,就抓了花月嬋的手就放到自己的臉上道:“夫人,你摸吧!”她有種醜媳婦見家婆的感覺,忘記了自己是被搶來的新娘。
花月嬋老實不客氣地,細細摸了起來,從頭髮上摸起,到額頭,眉毛,鼻子,嘴巴,下巴,都摸了個遍。
一邊摸一邊側着臉感覺着,讚不絕口道:“發如絲緞,眉似翠羽。眼睫長如蝶翼,必有一雙如水明眸,明眸善睞,靈動媚生。嗯……膚如凝胭,鼻瑤脣櫻,下巴尖而圓潤小巧,臉型如瓜曦。鸞兒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我現在也真想眼睛看得見,看一眼鸞兒的無雙風華,絕代嬌容了!”
花月嬋輕輕地讚歎着,是用家婆看媳婦的心來摸着古青鸞,所以,那是越摸越想看看,她這媳婦兒的天人之姿了。
古青鸞被贊得輕飄飄的,卻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撅起嘴巴,有些乖巧嘴甜地說道:“在我還沒見過夫人之前,我照鏡子時,也以爲我這天下第一美人當之無愧呢。可是,見到了夫人之後,我才知道,我頂多就是天下第二,第一是不敢當了!”
這可不是她有意的奉承,而是,她當真有這感嘆。穿來時,每每對鏡梳妝,她確爲本尊的美色所嘆。而至見到花月嬋之後,她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美人!
“哈哈!小鸞的嘴巴真甜,說話也真是老實啊!”北冥寒大笑,笑聲爽朗,放縱,豪邁。
花月嬋也笑逐顏開,伸手點她夫君眉心嬌語道:“人家小鸞是自謙,你卻說她是實話。你這麼變相地自誇自己的夫人,也不怕笑掉天下人的牙。”
北冥寒止笑呵呵地,厚顏無恥道:“小鸞雖然是自謙,但我夫人也確是天下第一美人!小鸞雖美,但卻還是一個黃毛丫頭,哪有我夫人的風韻嫵媚,千嬌百態?”
“啐!你也太不要臉了!你夫人老了,小鸞黃花閨女,正是青春年少,無恨韶華。”花月嬋被逗得嬌笑,如朝花照水,美顏更加豔光四射。
北冥寒卻絲毫不以爲恥,大方地繼續讚道:“那是適合天佑小子的小丫頭。可我喜歡夫人到一百歲也還是風華絕代,無人可比擬的天姿綽絕!在北冥寒的心中,夫人是不老的傳說!”
哇噻!這北冥寒真會贊他的夫人哇!
雖然他夫人確是美人無雙,但要不是有這麼一位時時滋潤着她的夫君,只怕失明的花月嬋也不可能保養得如此的精緻美雅,如同少女般,當真覺得她是一個不老的傳說。
反觀北冥寒,卻鬢邊有絲絲華髮,墨中染白,雖英氣俊威逼人而來,卻也掩不住歲月蒼桑的刻畫,依稀可見刀刻般的魚尾紋。
可見,這花月嬋雖失明,卻被這北冥寒當珍寶一樣地捧在手心裡呵護珍藏着,如珠如寶,比他自己的生命更來得寶貴。
女人,有夫君如此,夫復何求?!
感嘆之餘,古青鸞道:“夫人,我聽聞你兒子北冥天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是夫人教的,還是請人來教的?”
她實在是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
花月嬋談到自己的兒子,如花似玉的臉上微笑中帶着一抹嬌傲道:“天佑自小就聰明過人,學什麼會什麼。不過,除了他的琴是我教的,功夫和棋藝是阿寒教的之外,其餘的技藝卻都是阿寒在他小的時候請夫子教的。天佑三歲起我就手把手地教他琴藝了。”
“啊!那夫人的琴藝必是等閒人難以聽到的一絕了,鸞兒能不能聽上一曲?”古青鸞眼睛一亮,很想聽上一曲古琴。
花月嬋溫婉而有些遺憾道:“我這雙眼睛看不見之後,除了琴藝之外,其餘的也就荒廢了。”
北冥寒道:“夫人本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又以琴藝最佳。不是本座愛誇,那當真是天下一絕,無人能比。猶其是她失明之後,琴藝更加精進了。”
花月嬋雙瞳雖無焦點,但憑聲音,也精準地落在她夫君的臉上道:“在阿寒眼裡,嬋兒什麼都是天下第一,也不怕惹小鸞笑話。小鸞想聽琴,那就讓人取琴過來,我爲她彈奏一曲。倘若小鸞想學,我這琴藝還沒有傳人呢。”
古青鸞聽了沒覺得有什麼,只隨便地應了一句:“當然想學啊,如果夫人願意教我,我的琴藝必能更上一層樓。”
北冥寒眸光劃過一絲驚訝。他知道,他妻子除了天佑之外,絕不會教人學琴。
沒想到,她居然主動地提出,願意教小鸞學琴,可見,花月嬋除了感激小鸞要爲她治眼睛之外,是真的非常喜歡古青鸞,當這個丫頭是兒媳婦了。
有丫環立即去取了一張古琴過來,擺在花園裡的亭臺中間。
花月嬋想起什麼,說道:“我差點忘記了。小鸞是右相的千金,琴藝必定也是登峰造極吧?我是不是班門弄斧了?”
古青鸞道:“夫人不用謙虛。小鸞小時侯學過琴。但自從有了瘋癲之疾後,就不再練琴,琴藝是生疏了。”
古青鸞是幼兒園和小學時學過琴,初中後反而沒有再學。她後來更喜歡的是神奇的醫藥和醫中精碎的手術。
“小鸞當真有過瘋癲之疾麼?”花月嬋一雙美眸沒有任何焦點地望着,對於小鸞有過瘋癲之症,不禁產生了一絲懷疑。
北冥寒一雙虎目掃了古青鸞一眼,忽地微笑道:“夫人,這小丫頭雙瞳清澈,明亮,如天上的星星。衛大夫說,當真得過瘋癲之疾,雙瞳必變,治好之後還是會犯癡呆。”
他的言下之意,花月嬋顯然和他相濡以沫日久,所以心領神會,笑道:“好一個調皮搗蛋的小丫頭!我們天佑小時候也是這麼一個德性呢,真是天生一對!”
花月嬋的意思是,古青鸞的瘋癲是裝的,她也不再多問她爲何裝瘋就是了。
當花月嬋的纖纖十指勾在琴絃上時,那琴聲如行雲流水般響起,古青鸞真能想象,她竟是一個眼睛盲了十幾年的少婦。
明黃色的衣裙趁着她年輕得臉上沒有一絲皺紋的傾城絕色之容,當她的目光無意間向古青鸞望過來時,古青鸞幾乎以爲,她是能看到她的。
而音樂的成績停留在小學水平的古青鸞聽着花月嬋所彈出的古曲,那一個技藝之嫺熟優雅,琴音之婉轉連綿,如鳴佩環,如空山凝雲,深谷鳳叫,當真讓人有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的驚歎。
古語有云,有其母必有其子也。古青鸞託着腮綁子聽琴時,神思飄忽間,再也沒法將戴着面具的北冥天佑當成一個壞人來看。
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