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章 ,紫藤雲木,香風美人。
被田妃咄咄逼人地提問,意中人三個字讓她不由自主地向東方澤望去一眼。
奇怪的是,她的腦海裡同時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那個人是北冥天佑。
她心裡有一個聲音想說她的意中人就是東方澤的時候,沒想到,北冥天佑霸道的銀色面具竟然跳出她的腦海,浮現在她的眼前。
那雙銀面掩映着的眼睛似乎在炯炯地審視着她,鎖情奪愛般,讓她的心一陣掙扎。
於黑鷹背上經歷的兩次熱吻的感覺記憶猶新,那種熱烈的男女熾情好象能驚豔她的時光,令她獸血噴涌,渾身燥熱。
而阿澤,此刻卻正柔柔地溫暖着她的心窩,象陽光,象歲月靜好。
倆個男人交疊着身影,錯亂了她的思想,在她的腦海裡翻起了微波細瀾。有一剎那間,她將倆個人重疊了,變成了一個人,這讓她呆愣着,良久無語。
田妃的目光落在古青鸞那張絕世無雙的仙姿玉顏上時,一種深刻的妒嫉油然而生,如蔓陀羅花的毒汁,流入她的心尖。
她最恨的就是,比她美還比她年輕的女人出現在皇上的面前,和她爭奪皇上的目光。
這時,她發現,古青鸞的目光似是有些恍惚地落在旁邊的東方統領上。
想到剛纔東方澤用一把飛刀於千均一發之際救下了古青鸞,她又收到了風聲,古青鸞曾約東方澤至紅葉林中的紫荊亭相會過。
如此一想,她有些恍然大悟般,勾脣一笑,十分嬌媚道:“古千金的心上人既然不是三位王爺,該不會是我們大周國被譽爲天下第一劍美男子的東方大統領吧?”
聞言,古青鸞心下凜然一驚,立即將目光從阿澤的身上收回。原本她想頂這田妃一句,是又如何?我的心上人是他不行麼?她千真萬確是喜歡阿澤。
但轉而一想,此刻她是一個自身難保的 泥菩薩過江,就不要將阿澤拉下水了吧。
剛纔被綁在樹下被人拉弓施箭的那一刻讓她深刻地明白,在這宮庭之中,話不能隨便說,任姓的後果分分鐘會丟了姓命。
她丟自己的姓命是自己的事情,可阿澤不該被拖累着受她的黴氣。所以,她沒隨隨便便地回答田妃。
既然不是皇上和皇后的問題,她乾脆選擇沉默不作回答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田妃。
皇后因爲古青鸞不答應做靖王妃,在田妃和這許多人的面前,這古丫頭公然的拒絕,讓她覺得,她皇后的臉面給丟盡了!
她堂堂大周國的皇后,誰敢讓她丟臉?她丟臉,別人就意味着丟腦袋。
如果不是皇上在此,她就算不將她就地正法,也會將她以嫁給反賊的罪名打入天牢以侯發落。
“皇上!”皇后想請示皇上定下古青鸞的罪名。既然她不願意嫁給靖兒,留着她還有何用?
她要是嫁給靖兒,她就是青鳥鳳凰的傳說;她要是不嫁,她就該是九尾狐狸的託生。那些傳說,只是有心人可用則用罷了。
但她轉頭看向皇上時,皇上居然還沉湎在對過去的思憶中嗎?
花月嬋!你當真是陰魂不散!
但是,那個踐人沒死又如何?難道真如這古千金所說,還有可能是天下第一美人嗎?多少年了?皇上還以爲那踐人不會老嗎?
再美的天下第一美人也經不起歲月這把殺豬刀!她不相信那個踐人雙眼都盲了,還能美到哪裡去?
在她的腦海中,花月嬋就該頂着兩個黑洞一輩子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獄中,慢慢地受這歲月的煎熬。
皇上要思憶是吧?那就慢慢地思憶去吧!殺不了那個踐人,還讓她苟延殘喘至今是她王鳳儀最遺憾的事情,和她人生中最大的敗筆。
皇上回過神來,突然衣袖輕輕一擺,對他身邊的李公公道:“朕有些乏了, 擺架回帝宮東偏殿休息一會。李公公,你將右相的千金也一起帶回東偏殿,朕稍憩一會,再繼續審她。”
“是!奴才遵命。”李公公彎腰答完,轉身擺了一下他的拂塵昂首挺胸地高聲叫道:“皇上擺架回東偏殿——”
衆人被皇上這突而其來的將人帶走弄得有些莫明其妙,各種猜測立即讓人紅了眼睛。
雖然人人都鴉雀無聲,但卻有大半部分的人在猥瑣地猜測着,古千金被皇上看中,要帶回皇上的帝宮去了?!
皇上從未有過這樣的舉動,審人審着審着,竟要將人帶回東偏殿去審問?看看古青鸞的美色,多數人在妒忌得發抖,以爲古青鸞即將要疲皇上寵幸。
東偏殿在皇上的御書房隔離,通常是皇上批折時太累而暫作休息的偏殿,也可以說是皇上的其中一個寢宮。
別說是衆人猜測疑心,就連古青鸞也被皇上的決定震得有些呆萌起來。
皇上突然帶她回東偏殿要獨自審問她的意思?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這是不是至少代表着,她不用被施箭刑而安全了麼?
皇后和田妃也被皇上的決定震得暗地裡咬牙切齒,卻不得不屈膝道:“臣妾恭送皇上!”
還未等皇上走遠,皇后就在她身邊的太監番世安的耳邊小聲嘀咕道:“去!讓人將古千金抱狐狸精傷人之事,以及迷惑了皇上,讓皇上帶回東偏殿的事設法通知太后,有事情誇大。”
“是,明白。”番世安領命而去。
古青鸞臨走時,記起她的小白狐,一雙眼睛四處張望搜尋着,卻哪裡還有小白狐的蹤影?
它是在某個地方躲藏着,還是逃了出去?要是它還在這裡,會不會被人發現之後,捉到了處死?
可是,眼前的氣氛似乎也不適合再提小白狐了。
小白狐啊小白狐!你一定要機靈點,一定要活着噢!別讓人抓到你!你回右相府去等我也可以,要不你回大自然去吧!
她雙手合十,默唸了一會兒。她對小白狐還是很佩服的,北冥寒捉不到它。這麼多人也沒捉到它。了不起啊!值得點個贊。
古青鸞跟着李公公走着,不時地,目光向東方澤望過去。東方澤也跟着走,臉上卻一直陰沉着,傾世寡漠的氣息讓她被嚇了一跳。
但那傾世的寡寞卻顯然不是針對她的,因爲,他始終沒有再看向她一眼。
她悶悶地走着,實在猜不透皇上的意思,所以也就懶得猜測了。
不是說君心難測嗎?
剛纔大難不死,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
持着樂觀的心情,古青鸞跟着皇上走進了輝煌的帝宮之地,皇上口中所說的東偏殿。
皇帝住的地方,又比皇后的承乾宮更讓人敬畏。這裡的侍衛明顯地多了。整個皇宮的建築物大同小異,但卻以帝宮這裡最爲奢華恢弘。
“東偏殿”三個大字映入眼前時,皇上龍瑾德撩袍跨步入了殿門之後,突然就回頭擺袖吩咐道:“只讓古千金進來,你們都下去吧!”
啊!不是說先休息再審她的嗎?怎麼將所有的人都打發了?古青鸞聽了小心肝差點承受不起。她想,不是吧?難道皇上是一個老色淫鬼,想強佔她爲妃嗎?
她這具小身板兒才十六歲呢,正值青春年少的美少女一枚。可皇上都多少歲了啊?至少也近五十了吧?想老牛吃嫩草的話,她寧死也不從!
她小心翼翼地跟着跨步進了門,目光在這東偏殿上迅速地掃了一眼。
只一眼,除了皇威帝尊的感覺無比奢華,金碧輝煌之外,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入門的一扇非常精美燦爛的紫色屏風上。
這屏風是一幅蘇繡的佈景巨畫。
畫中竟然是一片盛開的紫藤花!
整個屏風的畫面都是,紫藤緣木而上,條蔓纖結,與樹連理,瞻彼屈曲婉蜒之伏,與一棵參天的大樹密密相纏,彷彿紫藤花正散發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入門頓感那花之清香撲鼻而來。
古青鸞驚豔之後,揪着羅裙細步走近,掠眼過處,只見右上角寫着一首小詩:“紫藤掛雲木,花蔓宜陽春。密葉隱歌鳥,香*美人。”
好一幅雲木掛紫藤的蘇繡圖!用作屏風太搶眼了!不過,雖然這幅屏風之畫美得讓人驚人動魄,但卻總讓古青鸞覺得,和帝王之家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果然,繞過了這扇無比詩意浪漫的屏風之後,走進殿內,古青鸞就覺得,裡面只有帝王家的奢侈華麗而沒有了詩意。
猶其是,裡面最後的帝王重帷讓她腳步頓下,這是皇帝睡覺的地方?
那無比奢華的明黃色帝王重帷被微風輕吹,如細波微伏,讓古青鸞捏緊了胸前的衣裙,有些怕怕地,向皇上龍瑾德望去。
龍瑾德正背對着她,正正佇足於那重帷之前,龍袍包裹着的龍軀昂然傲立,襯映着這間富麗堂皇,金色燦爛的偏殿,卻讓古青鸞有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無聲之感。
皇上想做什麼?
古青鸞莫明其妙地自動想象腦補着,那張龍帷後面,有多少青春少女被皇上*春宵之後,寂寞地度過慢慢煎熬的美人寂寂餘生?如果她一個現代的女子也要被他以位高權重而壓的話……
想到這裡,古青鸞捏緊了拳頭,轉身目光向外搜尋着,思量要是她叫救命或者逃走的話,阿澤會衝進來救她嗎?要是阿澤來救她的話,那不是要被拉出去砍頭嗎?
越想越有些悲觀的古青鸞有種想轉身拔腳就跑的想法時,突然地,她的面前就多了一個明黃色的高大身影,這高大的身影當然就只能是皇上龍瑾德。
“皇上,你想做什麼?”古青鸞本能地就退了一步,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寫滿了驚慌失措。
她這時才發現,皇上龍眸有些噬血的樣子!太可怕了!皇上這樣子和剛纔在皇后的花園裡完全不一樣!
那個安閒優雅,氣度寬宏大量的皇上呢?怎麼轉眼之間變成了一個象被什麼困住似的野獸?
此刻的皇上脫了皇冠,兩邊的絲髮染上了一些斑白,歲月並不會因爲他是九五之尊就沒在他的臉上刻下歲月的痕跡。
相反,他眼角的魚尾很是明顯,再怎麼錦衣玉食,也沒法掩蓋得了他比別人更快顯現的蒼老歲月。
“別怕!朕只是想問你,你所見到的花月嬋,她當真過得好好的,就算是歲月也沒法讓她容顏老去,你說的可是真話?”皇上目不轉睛地凝眸於古青鸞的臉上,看着她,是怕她說話騙了他。
“啊!皇上……您您您……認識她麼?”古青鸞終於剎那間恍然大悟地明白過來,剛纔自己將皇上想得太猥瑣了!
原來皇上單獨宣她進來不是因爲她,而是因爲花月嬋嗎?!那個美麗如天仙,卻令人看一眼就不由自主地心生疼惜之情的教主夫人。
“嗯,你只管回答朕的話就是。記得,不能說半個字的假話,不然,朕隨時可以讓你人頭落地。”皇上的話很輕柔,但卻讓人覺得,帶着深深的傷痛和無邊的思憶。
咳咳!古青戀立即點頭如搗蒜般,舉了一隻手錶示道:“我保證!我說的話沒有半個字是假的,句句真實。皇上想問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而必實。那教主夫人確實年輕美貌,就象不會老一樣。她美若天仙般,心腸善良,待我極好,我非常喜歡她。其實,那教主……也不錯,所以我才留在那裡,給他夫人做了眼睛復明的手術纔回來。”
“你說你給她做了眼睛復明的手術?她會復明嗎?”皇上的聲音顯然地帶着顫音,雖然他是一國之君,自登基後,早就練就了七情六慾絕不形於臉上的面上功夫,此刻卻似乎做不到了。
“嗯,能,復明的機會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古青鸞回答。
“她的眼睛是何時看不見的?”皇上問。
古青鸞知道皇上不是因爲爲難她而將她帶來之後,鎮定了下來回答:“據她所說,大約是十七年前了吧。好象是,她懷了孩子的時侯。”
“十七年前……她懷了孩子嗎?那……她的孩子呢?”皇上似乎再次被震驚了!龍眸睜大,非常失常,突然有些失控地抓着古青鸞,語音再次變得粗重而急促地問道,“那孩子呢?”
“那……孩子就是她現在的孩子,天鷹教的少教主北冥天佑啊!”古青鸞隱隱約約有個感覺,難道那孩子跟皇上有關嗎?
皇上爲何這麼激動啊!她輕輕的將皇上的龍手拿開。
皇上放開了古青鸞,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就象站不穩似的,讓古青鸞幾乎要懷疑,他會不會突然倒下?
她忍不住地輕聲問了一句:“皇上,您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皇上突然仰臉,聲音有些悽迷地,不是對着古青鸞,而喃喃而語,“天佑!你連名字也不願意用朕所取的,只希望天佑之!朕說過,如果你有了孩子,就取名叫玄澤,龍玄澤。”
古青鸞不敢吱聲,覺得皇上好象非常難過,非常悽迷!
她猜測着,皇上定是認識教主夫人,這教主夫人是他的舊*麼?
可想想又不對啊!以皇上這九五之尊的身份,倘若是他鐘情的女子,他能讓天鷹教的教主搶去?天鷹教的教主怎麼可能搶得了皇上的女人啊!
也許那只是皇上特別關心的親人?闢如一個公主,皇上的妹妹?
古青鸞忽地心中有了一絲不忍之情,不由自主地說道:“皇上,你不要太難過。那教主夫人過得很好,因爲天鷹教的教主將她夫人當作天下至寶,天天哄她開心,她過得很好。”
皇上對她的話恍若未聞,一步步地走到了那幅屏風面前,喃喃念道:“ 紫藤掛雲木,花蔓宜陽春。密葉隱歌鳥,香*美人。”
古青鸞默默地站在皇上的後面,想問什麼,又覺得問多了,怕皇上不高興。
她想,那教主夫人好厲害!有一個教主當她是天下至寶已經很幸福了!
沒想到,這可以任姓地網羅,擁有天下任何美女的九五之尊,大周國的皇帝竟也對她有着如斯深不可測的感情。
這種感情象是在懷念一個深深地戀愛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