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杜大將軍府這幾個字的時候,白城的眸光閃了閃,最終重重地嘆了口氣,俯身白妙芙從地上扶了起來:“你這丫頭怎麼就那麼傻呢。”
這般親暱又不失責備的語氣,讓白妙芙不禁紅了眼眶,驚呼一聲撲進白城的懷裡,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大夫人在一旁看得也是連連的抹眼淚,想着要將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親手送給別人去作妾,這心裡就怎麼也不是滋味,可正如他所說的那般,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姨娘,這就定了嗎?”
在所有人都將視線放在楚鴻和白妙芙身上的時候,白欣悅卻聽到他身後有一個帶着茫然與些許說不出的懼怕的聲音響起,是白子曦!
她的語氣一改往日的活潑嬌俏,莫名的有些低沉。再見。四姨娘幽幽的嘆了口氣,擡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姨娘一定給你掙一門好親事。”
白欣悅的心驀的沉了一下,眼前,楚鴻那稍有得意的笑容和白妙芙眼中夾雜的無奈與深深委屈竟有些讓她心頭觸動。
是啊,在這個時代,一個女子的一生該是什麼樣子,便會被這幾個人三言兩語的給定了下來,然後他們便只能按照指定的軌跡走下去,無論是好是壞。
白欣悅背在後面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心下暗定,她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婚姻落在這些人的手裡,成爲他們謀權路上的一個棋子!
當然這個結果是他一手策劃的,可白城對待自己心愛的女兒都是這般態度,更不要說是她一個不受寵的庶女。
她必須要一個保障,來自這個國家最高統治者的保障,讓她的婚姻能夠擺脫這些人的算計,能夠隨心所欲!
想到這裡,白欣悅的腦海裡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冷峻的身影,他如星辰般深邃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她,薄脣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三姐,三姐?你想什麼呢?”胳膊猛的被人推了推白欣悅回過神兒來,一臉疑惑的望着白尤溪。
“父親叫你呢!”白尤溪小心的指了指前方一臉陰沉的白城。
白欣悅定了定神,上前福身說道:“女兒剛纔跑神了,父親勿怪。”
白城臉色稍微緩和,是現在楚鴻和白妙芙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她的身上,“你跟我來書房一趟!”
書房?白欣悅愕然,書房可是他們府中所有姨娘和女兒的禁地,即便是連大夫人也是不能隨意進入的。
聽到白城這些話,那些姨娘庶女們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嫉妒,皆有些不甘心的盯着白欣悅,思忖再三,白欣悅擡步跟了上去,只留下楚鴻眼神幽幽的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知在盤算着些什麼。
“相爺都走了,也別在這假惺惺的安慰了,該幹嘛幹嘛去。”大夫人看了一眼周圍這一些饒有興致看好戲的人,心頭不由煩躁。
四姨娘略帶得意的瞥了白妙芙一眼,眼神還在她的小腹處停留了好久,這纔對着白尤溪和白子曦笑道,“你們可要記住姨娘的教誨,萬萬不能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否則啊會遭報應的。”
這段時間無論是大夫人還是白飛揚,又或是白妙芙都給丞相府招來了不小的禍患,從白城下令讓她們母女二人禁足的情況來看,她們這次不,怕是栽了。
四姨娘向來受寵,因此也不會畏懼大夫人的權勢,當下涼涼的笑了一句。
“多謝姨娘教誨。”白子曦和白尤溪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琪琪的福生說道,這下可能大夫人和白妙芙氣的不輕,白妙芙更是狂咳不已,巴掌大的小臉兒憋得通紅。
大夫人見此臉上怒氣更甚:“是要本夫人找人將你們轟出去嗎?”
“無論怎麼樣芙兒都是本皇子的側妃,怎麼四姨娘是對本皇子頗有意見不成?”
楚鴻在這個時候發話了,四姨娘自然不會得罪楚鴻,輕蔑的笑了笑,帶着剩下的那些人離開了大夫人的院子。
“相爺對待白欣悅的態度似乎改變了不少……”猶豫再三,楚鴻還是開口說道。
不提也就算了,一提的話大夫人臉上立馬沉了下來,“也不知道那個小賤人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和宸王搭上了關係,你覺得相爺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大夫人的話,讓楚鴻心中是更加的明白。楚蕭寒對待白欣悅的態度定然是不一般,否則的話白城這個老狐狸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在一個庶女身上投放這麼大的精力。
楚蕭寒……白欣悅……楚鴻袖袍下的雙手慢慢的緊握了起來,眼神陰鬱陰鬱的盯着白欣悅消失的方向,心中的漣漪久久的不能平靜。
到了書房之後,白城一屁股坐在了太師椅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白欣悅,白欣悅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二人靜默而立,一時間沒有一個人先開口說話。
過了半響,最終還是白城沉不住氣,“你想來是知道了你大哥發生的事情吧?”
白欣悅心道,果然如此,看來白飛揚這個兒子在白城心中還是佔着極大的分量的。
“大哥在漠南發生的事情,女兒也是略有所聞。”白欣悅點了點頭。
“本相也知道早些年飛揚對你做了不少過分的事情,可他畢竟是你的大哥,給你留着同樣的血液,好多年過去了,也是該原諒了吧?”
對於白城的一切試探,白欣悅心底嗤笑的一聲,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都是自家人,女兒自然不會這般記恨大哥。”
她當年所受的所有苦楚,僅憑白城一句輕飄飄的過分就給囊括了,還真是她的好爹爹。
年僅五歲的孩童被丟在冰冷的湖水裡,寒冬臘月凍得差點兒丟了半條性命。七歲那年爲了羞辱她讓她去給他倒夜香,十歲那年打碎了父親的玉佛卻栽秧給她,讓她被杖責三十,足足躺了一個月才能下地走路。
類似這些,多不勝數。
“爹爹就知道你是一個聰慧乖巧的,既然這樣,你大哥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該幫幫忙?”
白城在這個時候纔將那稱呼從本相改成了爹爹,這不僅僅是一個稱呼的變化着更是身份的象徵。
終於是將最終的目的說出來了,白欣悅心底嗤笑了一聲,看着白城眼中的希冀,不解的說道:“女兒哪裡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