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悅一愣,楚蕭寒這話的意思……這次的天花是人爲的?
大夫人傳出感染了天花之後,她身邊服侍的丫鬟也感染,不久之後便毒發身亡,連三天都沒有挺過去。
“你可知道有什麼東西服用之後和天花的症狀是一樣的嗎?”白欣悅靈機一動,急忙問道。
“你是覺得?這不可能,我看過那些死者的屍體,他們確確實實是死於天花,我絕對不會診斷錯的。”谷雪衣聲音低沉的搖了搖頭,他對於自己的醫術有信心。
“我的意思是,可能天花的源頭並不是大夫人,而是另有其人。”
大夫人的體質特殊,既然任何的毒素對於她來說的作用都不是很大,那麼她日漸虛弱的脈搏和體徵就是故意而爲。
“倒是有一種叫做殘顏草的東西,服用之後會降低人體的各項指標,起斑疹,丘疹,化作膿包。然後開始高燒不退,囈語不斷。”
谷雪衣知道白欣悅不是懷疑他的醫術之後,臉色纔好了幾分,隨意的說道。
“要不……”白欣悅眼珠一轉,正要說出口。
就見谷雪衣一臉嫌棄的推後了兩步,連忙打斷:“你想都不要想。”那麼髒的地方他可不想要侮辱自己的腳。再者說了,不是什麼人都值得他出手的,他嫌髒。
白欣悅有些頭疼的看着這個傲嬌又任性的七尺男兒,揉了揉眉心,她也知道這樣對他來說爲難了一些,可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眼看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死的人也越來越多,再找不出解決的辦法,天花便會漫延到這裡。她厭惡這裡的每一個人,但也有掛念的人。在他回來之前,她不能讓他失去珍視的家人。
哪怕那些人並不會領她的情。
“喂,反正你也不喜歡那些人,直接讓他們死了算了,幹嘛浪費力氣東奔西走,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
谷雪衣見白欣悅不再堅持剛纔的想法,這才恢復了平常坐了下來。
丞相府中烏煙瘴氣的,要不是因爲受人之託他是一刻也不想要多呆。以他往日的脾氣就算是有人請他來,他也未必給面子。
“去盯着白妙芙在做什麼。”白欣悅如此吩咐道,空中淡淡的應了聲,立馬沒有了動靜。
“死太容易了,活着才更痛苦。”她怎麼會讓這些人就輕鬆的死了,他們母女曾經遭受過的所有痛苦,她都要他們挨個嘗試一遍。
她是恨他們,但也不會用那麼多的人命去開玩笑,一旦天花沒有受到合理有效的控制,死的可就不是丞相府這區區幾百人。她不是聖人,但也不會傷害無辜的人。
“女人吶,想得太多就容易衰老,明明才十幾歲,卻活得像是個七老八十歲的老嫗一樣,什麼都想要操心。”
谷雪衣雙手環抱看着她,認識她以前,他從來都不知道原理女人也可以這樣活着,她們不都應該是相夫教子,恪守禮儀嗎?
不過這樣的她,很美!
“隨你怎麼說,要不再考慮考慮,醫者仁心,你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着無辜的百姓去死?”
白欣悅試探的看着他,想要慫恿他去北苑查病的想法一刻都沒有消停過。谷雪衣的醫術獨步天下,他要是親自去看過了,她也就放心了。
“大盛的百姓和我有什麼干係,又不是我玲瓏……”意識到無意間透露了什麼出去,谷雪衣的話戛然而止,裝作雲淡風輕的看向外面。
“等我辦完事之後,那個人隨你處置。”杜月茹的血可是比靈丹妙藥還要好用,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傳說中的人蔘果居然被她吃了,還真是一番好際遇。
可惜上天也有眼瞎的時候,要是谷雪衣診斷之後肯定了她心中所想,那麼杜月茹就是整個天下的罪人。一個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的屠殺者。
這般奢侈的贈予,卻成爲了她用來殺人的武器。她就是萬死難辭其咎,喪心病狂。
“沒商量。”
“真的不考慮?”
“不。”
“再想想?”
“不。”
“你還是再想想吧。”
“不。”
……
“三小姐,你怎麼又過來了。”守門的侍衛看到白欣悅,無奈苦笑。他們上次把人放進去已經是冒着很大的風險了,該不會又要進去吧,
他們真的是搞不清楚這些貴人們每天都在想些什麼,別人聽到天花兩個字恨不能多生兩條腿,能跑多快跑多快,丞相府裡的這些小姐倒好,一個兩個都想要進去。
要不是他們鎮守在這裡,真的是要懷疑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希世奇珍值得她們趨之若鶩。
“勞煩你們了。我要進去。”白欣悅裝作沒有看到他們臉上的爲難,她已經顧不得太多了。天災也就罷了,可要是人禍,她就不能不管。
“這位看着怎麼那麼眼生?”平日跟在她身邊人都是木兮,守衛們也就熟悉了。突然眼尖的看到她身後跟着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忍不住問道。
“早先在我院子裡打雜的,木兮昨日崴了腳,沒有跟出來。”
白欣悅解釋道,“我要進去看看。”
守衛面面相覷,最終是無奈的讓開了路,老實說他們現在是真的沒有膽子攔着她,三小姐纔是如今丞相府中真正的主子,要是能扛過這一場劫難,說不定他們以後還要仰仗着三小姐討生活呢。
“自作多情,別人可沒有想要幫忙。”那個小廝低聲嘟囔了一句。白欣悅置若罔聞,嘴角卻輕輕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這次看在他是受害人的份上,就不和他計較了。被損兩句她就當是沒有聽到,反正身上也不會掉塊肉。谷雪衣這人就是嘴巴損了點,其他倒是真的沒有什麼缺點了。
“三小姐。”
“開門。”白欣悅淡淡的說道。
那個丫鬟看了她一眼,小心的推開了門,將那些用具遞了過來,白欣悅將一切都是穿戴好之後,便看到谷雪衣慢條斯理的拿出一個味道很是好聞的香丸含在嘴裡。
白欣悅嘴角抽了抽,看着自己身上這些累贅,再看看他有些得意的眼神,聳了聳肩,算了,還是大事重要。
見她吃癟,谷雪衣好心情擡腳走了進去,頓時似乎覺得死氣沉沉,晦暗無比的院子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以接受。
“就是她,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