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衛家的財富在元朝的影響力,她也不用擔心,在自己離開之後,慕扶君會對衛珍兒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鬱孤城之所以可怕,除了富可敵國的滔天財富之外,還有那無孔不入的情報網,衛家是鬱孤城安插在元朝最大的暗樁,他日若元朝與極夜,發生了巨大的衝突,憑藉衛家的影響力,釜底抽薪也夠元朝喝一壺的。
衛家掌握着元朝的經濟命脈,慕扶君只要不是個傻子都會好好的對待衛珍兒,安撫衛家。
臨行的時候,白欣悅去見了衛珍兒一面,那是個明眸皓齒,知書達理的女子,性格堅毅,確如衛華所說,對慕扶君情根深種。
“即便衛華說了這件事情是你自願,但我還是想當面的謝謝你。”
白欣悅笑着說道,對面的衛珍兒穿着杏花色的長裙,長髮高高挽起,唯有在鬢邊垂下幾縷,看上去腰若扶柳,杏眼桃腮,甚是討喜。
“公主言重了,衛家因爲鬱孤城纔有瞭如今的規模,珍兒是魏家的一員,自當爲鬱孤城盡心竭力。於私,珍兒欽慕君上許久,若不是公主,恐怕表哥也不會同意珍兒進宮。”
衛珍兒十分好奇的打量着這個名滿天下,驚才絕豔的宸王妃,久居深閨,她也曾聽說了無數關於眼前這個女子的傳聞,那般的聰慧縝密,那般的善良情深,那般肆行無忌,活成了多少人夢想中的模樣。
還有宸王,那樣月華無雙,清貴雍容的男兒也傾心於她,二人的情深感天動地,誰不想要成爲白欣悅,不想要這樣一段蕩氣迴腸,深情不悔的愛情?
她期許着的,羨慕的,嫉妒的那個人就在她的眼前,可沒有,到如今這個時候,他才發覺,當真,連嫉妒的心思都提不起來,因爲她是那麼美好,那麼明豔動人。
她美的絕塵溫婉,美的令人觀之心曠神怡,舉手投足,動輒攝人心魄卻沒有絲毫的攻擊力。
“碧瓦紅牆,深宮幽鎖,你還要萬分當心纔是。”她終究還是擔心着。
區區一個丞相府,當初也折騰得她差點掉了一層皮。後宮的爭鬥慘烈如許,那是一個無聲的戰場,卻足以兵不血刃累下森森白骨。
“多謝公主關懷,珍兒對公主和宸王殿下仰慕已久,今日得以一見,也算是了償平生夙願,此生無憾了。三年前宸王殿下傾世冥婚,爲了給公主一個名份,爲了讓他有個念想有個堅持的理由,有多少人唾棄就有多少人羨慕。”
“當初珍兒就在想,若有個男子可以爲我如此,死亦何懼?可惜這世上的感情並非都如公主和王爺一般,更多的是愛而不得和幽怨悲痛。珍兒是個尋常的女子,幼時得幸見君上一面,自那之後心心念唸的便是伴他左右,無法成他的後,他心尖上的人,只要能有一席之地爲他研墨添茶,撫琴排憂足矣。”
提起自己的心上人,衛珍兒臉上也是飛起了一抹紅霞,但卻依舊目光堅定,萬分真誠的看着白欣悅。
白欣悅能夠感受到她內心深處強烈的情緒波動,或許,真如她所說,於慕扶君,是那樣真切的感情。
只是慕扶君那個人功利心太重心思深沉詭異,算計頗多,對於他來說,這世上最爲無用的便是感情了吧。愛上這樣的一個人,衛珍兒以後的路會格外的難走。
“如果你是想好了該如何面對以後的生活?那我也就再不勸你,衛家永遠是你的依靠,無論何時!”
她自己選擇的路,哪怕遍佈荊棘,想必也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衛珍兒聞言,眼神有些緬懷之色的看向窗外,眼神遊離,飄忽之中,帶着一些難言的心疼道:“君上他並不像外人看起來的那般冷酷無情,他心底始終有着一處柔軟,留給了最重要的人。”
“元朝和大盛鷹嘴崖一役,衛家一直關注着戰事的進程,無回谷中的事情珍兒也略知二三,君上心頭的那個人乃是珍兒永遠無法企及,無法撼動,無法觸碰的存在。”
“珍兒同君上一樣,都是愛而不得的可憐人。但是珍兒相信,終有一日,君上的目光可以察覺到珍兒,而君上愛上的那個人是天上的皓月,是璀璨的星河,珍兒比君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珍兒還有機會。而君上從一開始就已經出局”
她的目光溫暖,率真坦誠的看着白欣悅,帶着洞悉一切的敏銳似乎直達白欣悅的心底。
無回谷之中,慕扶君衝冠一怒爲紅顏,斬殺幽靈,懲罰影衛,拋下鷹嘴崖的戰役只爲將他心尖上的那個女人從地獄的邊緣拉回來。
那恐怕是他今生唯一一次放棄自己的原則,不顧一切後果卻絕不後悔的衝動。
白欣悅從他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悲慼,看到了傷痛,也看到了曙光和堅定。
在這一刻,她突然有些相信,或許最適合慕扶君的人,便是眼前的這個女子,他要是真能放下心結接受她,未來的日子將會再無悲傷。真正足夠溫暖的人才能溫暖別人,慕扶君何其有幸,能夠得道衛珍兒的愛。
“他定能感受到你的情誼,放下那些虛妄的執着。”白欣悅微微一笑,他們和慕扶君之間,從剛開始的互相算計到後來聯盟,這一切奇妙的無法解釋。
白欣悅還記得在寒潭邊上,慕扶君最後離去的時候,傳音入密說了一句,“這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爲了自己做的事情,哪怕它日死在你的手上,也絕不後悔。”
那句話便如同魔咒一樣,時時刻刻的徘徊在他的腦中,她未曾提起,甚至連蕭寒都沒有告訴過,她知道有些話該是永遠的秘密!
慕扶君的這份情她目前不知,現在不知。將來也會不知。
她已然成爲了蕭寒的軟肋,再不能讓更多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衛珍兒揚眉一笑,得意道:“那是自然的,苦心人天不負,他即便一生不愛我又如何?陪在他身邊的人不照樣是我?”
這話裡飽含了多少的心酸和無奈!她們二人都知曉,白欣悅沒有說破,這樣的心態是最好的,過於強求只會讓她陷入一種絕望的執念怪圈裡,順其自然纔是感情最好的狀態。
“那就祝你馬到功成。”
二人相視一笑,哪怕這輩子只見這一次,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