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月感覺到他的異樣,驚愕的大喊:“不!”
金蘇常歡鬆開手,往下就墜去,蘇映月卻在千鈞一髮之際,拉住了他的手腕。
這樣一來,三個人就成了串聯一般的懸掛。
而因爲兩人的動靜,玉面男子緊握着機關橋的手又是一滑,三人瞬間又往下一墜。
“啊!”蘇映月本能的大叫,以爲就會這樣掉下去,卻沒想到,再沒有任何的動靜。
剛擡起頭,“嗒”的一聲,便有水滴滴在自己的臉上,緊接着,又是一滴,兩滴,三滴……
蘇映月睜開眼,才發現玉面男子的手只有手指尖緊握着機關橋,那指頭都是一片雪白雪青,手背和手指節卻是漲的血紅。
而那面具之上,正不斷的滴下汗珠。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那面具之下,定然是汗水遍佈,撐得發紅發紫到青筋暴起。
“喂,你放開我們吧。我們只是萍水相逢。”蘇映月艱難的擡起頭,凝視着他那雙充滿紅血絲的眸子。
“不要廢話!”玉面男子吃力的一咬牙,抓住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從他準備救她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不會再鬆手。即使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在乎她,可是此刻,他只憑着心做選擇。
蘇映月看着面具之下的汗水不斷的往下滴,墜落了無底的深淵,而他的手也似乎越來越有心無力,不禁死命的掙扎起來。
“放開我,你不是要拿地圖嗎?我們死了,就沒人和你搶了!”蘇映月想要掙扎出他的手心,可是手腕卻被他拉得緊緊的。
因爲她的晃動,本就如攀細巖的手指甲更是一痛,用力的便深深陷入了石壁。玉面男子不禁憤然一喝:“別動!”
“你這個笨蛋!放手!常歡一直都把你當敵人。我們是敵人!爲了救敵人而死,估計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蘇映月向他投去一個怨懟的眼神。
玉面男子微微一愣,吃力的問道:“在你看來,我們只是敵人?”
本來以爲他又是淡漠,沒想到在他的語氣之中,自己竟然聽到了幾分痛心般的質問,這還是冰冷如鐵石的他嗎?
凝視着他那雙淡漠無波的眸子,蘇映月堅定的一咬牙,“對,你要是不放手,就算救我們上去,最後我們也會爲了地圖針鋒相對,以我和常歡的實力,根本不是你們的對手,早死晚死都是死,我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纔不想死了都欠你一個濫人情!”
金蘇常歡擡起頭,只能看見她如瀑布般的長髮垂直而下,此刻也被汗水打溼,黏了不少在她的臉龐上,以他的角度,無法看清她的神態。
但是他卻知道,她的眸子裡,一定有不捨和柔情。
因爲認識蘇映月這麼久,她向來是個狠心而腹黑的人,雖然不至於不折手段,但是如果把玉面男子當外人,應該是算計他,利用他而活下去。
可是現在,她竟然不想連累他。
玉面男子本就幽深的眸子此刻黑如深淵,比腳下那不見底的山崖還無邊了數倍,“你之前的表白,都是假的?”
蘇映月只覺得臉一熱,汗水又“啪嗒啪嗒”往下滴。
沒想到他竟然看穿了,那並不是夢境……
感覺到下方傳來的炙熱而複雜的目光,蘇
映月點頭,“對,不然你以爲呢?那個幻境就是想利用彼此間的矛盾來讓達到,讓我們自相殘殺的目的,我不那樣說,常歡怎麼會放棄殺你的慾望,我們怎麼可能活着出來。”
清麗的山谷間不斷地迴盪,如同迴音般經久不息。
玉面男子眉心微微一凝,陷入石縫裡的手指似乎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不,是似乎受到了什麼打擊,更加用力的陷進了石縫,“嚓”的一聲,石頭斷裂而開。
“啊!”的三聲下意識的尖叫在整個山谷盪開,在深淵間不斷奔涌的黑色煙霧似乎也受到了驚嚇,猶如烏雲般飛快的奔騰流淌。
三個身影瞬間往下墜去,只是蘇映月依舊緊緊的拉着金蘇常歡的手,玉面男子也絲毫沒有放手。
對於下面未知的領域,他們往往也抱有了僥倖的心理,如果得以逃生,三個人在一起,會增加活下去的機率。
當然這些只是下意識的,墜落在這無邊無際毫不可見的深淵之中,大腦都是一片空白。
忽然,玉面男子只感覺到腰間被什麼束縛住,身體停止了墜落。
蘇映月和金蘇常歡也瞬間如同被冰凍住般,懸掛在了半空。
“主子!”焦急的聲音傳來,玉面男子一擡頭,才發現是粗粗的藤蔓纏住了自己的腰身。
眸子瞬間一凝,玉面男子目光瞥了瞥下方,語氣淡漠如冰,“抓緊!”
蘇映月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緊緊的拉住金蘇常歡的手,自己也任由玉面男子緊拉着。
玉面男子腳一蹬,藉着石壁的推力往上一個旋轉,腰間又被藤蔓纏住了一截。
一個晃動,蘇映月和金蘇常歡都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蘇映月低頭看了看金蘇常歡,這樣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發白憔悴的面容,和在暗涌氣流中白的晃眼的髮絲。
蘇映月感覺心一緊,開口安慰道:“常歡,不準放手!”
金蘇常歡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輕輕點了點頭。
玉面男子又是一瞪一翻身,如此幾個重複動作,直到腰間纏了幾圈的藤蔓,另一隻空閒的手才伸到腰間,摸索藤蔓的一頭,緩緩解開往下扔去。
“把藤蔓纏兩圈到腰間!”淡漠如同命令般的話語飄蕩而出。
金蘇常歡擡頭看了看玉面男子,輕佻的反問:“我可是你的敵人,你確定要救我?”
“正因爲你是我的敵人,我纔不想讓你這麼輕鬆的死!”玉面男子冷冷的一說,語氣之中帶了幾抹堅定。
金蘇常歡一笑,將藤蔓纏在了腰際。
蘇映月在中間,左手拉着金蘇常歡,右手被玉面男子拉着,只覺得人要被撕裂成了兩邊。
金蘇常歡剛將藤蔓纏繞到腰上,玉面男子就拋出一句話,“你可以鬆些了。”
蘇映月一頓,如果自己一鬆手,玉面男子手得拉住自己,腰上還得用力拉住金蘇常歡,這樣所有的負擔都在他身上。
他這是在爲自己着想嗎?
玉面男子卻冷冷的打斷她的猜想,“我怕你連累我們。”
“咳咳……”蘇映月險些噴出一口血來。
這男人,說話都不給人留點可以想象的空間。
好吧,如果自
己真的掉下去了,肯定要連累到金蘇常歡,金蘇常歡往下掉,玉面男子也免不了被波及。
不過,自己還是寧願想像是前一個可能。
“映月。他都自己要求了,你還客氣什麼。”金蘇常歡發白的脣一勾。
感覺到她滴落在他身上的汗水,金蘇常歡也不想她太累。
蘇映月抿抿脣,輕輕鬆開了手,“那我放了哦。”
“主子!快些,我快拉不住了。”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催促。
玉面男子提神聚氣,握住她手的手掌又加大了力度。往上一蹬。
藉着繩子的拉力,蘇映月和金蘇常歡都被一點點的往上。
感覺到越來越多的汗水滴在自己身上,此刻蘇映月沒有絲毫的心思去管是否不潔,反而心裡的某個地方,一點點的變得柔軟。
金蘇常歡也不想太勞累玉面男子,偶爾自己也借力一蹬石壁往上。
只是每次一用力,五臟六腑都是劇烈的一疼,又有腥氣的液體從嘴角緩緩流淌而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三人離崖頂只有數米的距離,也可以清楚的看見崖邊的藤蔓。
這藤蔓很粗,想來定是在剛纔懸掛之時,白衣男子利落的去找來藤蔓編織纏繞,纔在生死關頭救了他們三人的命。
能在那麼急促的時間內還鎮定自若,手腳麻利,這白衣男子,也定然不可小覷。
蘇映月心裡感嘆,對他們兩人的來歷更是好奇。
玉面男子喘了口氣,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崖邊,一咬牙,又瞪着石壁往上。
忽然,空氣裡迴盪出“啪”的一聲,雖然很小,但是現在只剩下衆人的喘氣聲,所以此刻的一點小動靜,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幾人詫異的看去,就見摩擦在崖邊的藤蔓竟然被磨斷了一半,只有一根細細的藤蔓在矜持着。
四人的眸子都瞬間放大,瞳孔緊縮,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細如麻線般的藤蔓。
這麼細的藤蔓,怎麼可能承受三個人的重量?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點也不敢再動,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一丁點的動靜就引來不堪設想的後果。
而站在崖頂的白衣男子此刻正站在中央,雙手用力的往後的拉,在他的腳後邊,可以看到一串痕跡。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腳蹬地,費了多少的力氣,纔將三人拉到了這個地步。
此刻他也一陣驚愕,完全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這無疑是在冰天雪地裡,看着好不容易生起來的火焰一點點變小,被寒風一點點吹滅。
只是該發生的終究要發生,就在衆人都屏住呼吸時,那不堪一擊的藤蔓,終於“啪”的一聲就斷開。
“啊!”三人又是一陣大叫,再次往深淵墜去。
而說時遲那時快,千鈞一髮之際,白衣男子飛身一撲,一把就拉住了藤蔓的斷裂處。
三人驚愕的擡起頭看此刻眼眸緊閉似乎用盡全身力氣的白衣男子,都重重緩了一口氣。
“堅持一下!”玉面男子安慰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便緊攥着蘇映月的手腕,飛身幾個連躍。
白衣男子也是配合的一拉,“砰砰砰”的三聲,三人終於成功的落回了地面,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