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雲林沮喪又絕望的目光投向華洛,聲音低沉如同冬季的寒風,“夫子,這麼多年來的籌劃,這麼多年來你爲了我出謀劃策,從來都不是爲了我嗎?”
“你父親也參與了當年的大劫,你是我的仇人,我幫助你坐上了皇位,已然是我最大的寬恕,你應該慶幸你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不然就憑你,可以混到如此地步嗎?可以讓你的額娘賢妃現在高枕軟臥嗎?”離絡不屑的掃了一眼他,目光之中滿是鄙夷。
紫蘇雲林雖然心思縝密,不過太過瞻前顧後,這樣的人想要成大事,談何容易!
那些計謀若不是自己引導,就他那個腦袋能夠想出來?
紫蘇雲林現在可算是明白什麼叫最毒婦人心了!先前自己有值得利用的地方,她對自己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沒有可利用的,就一腳踢開,還要要了自己的命!
他不怕做那麼的罪孽,他不怕承受着蘇映月和蘇瀚墨的懲罰,他怕的卻是,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的目的,而是別人利用他作爲棋子而走的一步步算計的道路。
自己一直以爲夫子真是幫助自己獲得榮華富貴,成爲傲視這天下的王者,沒想到他只是利用自己報復。
“我可以接受父債子還,但是請你放過我娘!我娘這一生從來沒有想過要追求什麼,她只想能夠平平淡淡的活下去,看在我們相處這麼多年的份上,求你不要傷害她!”紫蘇雲林絕望憎恨的目光又化作祈求,毫不在意自己的尊嚴,一瞬不瞬的凝視着外面的她。
能夠讓自己的額娘活着,尊嚴、面子,又算得了什麼?死又算得了什麼?
“你不說還好,一說還提醒了我!”離絡嘴角勾起一抹狠決的笑意,“你知道這麼多年來我是怎麼度過的嗎?要幫着我仇人的兒子得到榮華富貴,要看着你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時快樂欣喜,你知道我有多想毀滅這一切嗎!可是我一遍遍的安慰自己,還不是時候!”
“那這個呢……”紫蘇雲林摸出地圖晃了晃,“這是你想要的地圖,我可以給你,只要你發誓照顧好我娘。”
離絡目光一頓,猶豫起來,看着他手中的地圖,目光變得貪婪起來。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地圖的存在,也知道蘇月狂手中有一張地圖,纔會讓紫蘇明日去取得這地圖。
不過現在,如果打開琉璃壁,以她的武功,完全無法對付他們那麼多人。
深思熟慮了一番,離絡轉移了視線,“還有什麼比讓你們死更重要?你們死了,我就已經擁有了全天下的財富!”
“你們所有的人都別逃!和紫蘇明日等其他兩個將軍有關係的人,一個也別想活下去,和蘇月狂有牽連的人,死了,也別想有葬身之地!”
離絡說着,仰起頭猖狂的大笑起來,笑聲如同魔鬼的詛咒般,帶着來自地獄般的冰冷和死神般的憤怒。
整個牢內因爲那笑聲而瀰漫出濃烈的哀傷氣息,血腥味也在空氣中飄散着,蘇月狂的抽泣聲已然弱了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女人瘋了,已然沒有任何的可能再活下去了。
不過沒有人怕死,沒
有人爲自己的生命求饒。
對於蘇瀚墨和蘇映月而言,能夠死在一起,已經是莫大的幸福。
對於南宮梟穹而言,能夠和蘇映月死在一起,他不後悔。
曾經蘇映月問過他,哪怕跟着她會面對無數的困難,甚至是死亡,他怕不怕,會不會後悔。就算現在再問一次,他依舊是一樣的回答。
對於傅瀟瀟而言,能和南宮梟穹死在一起,也算是幸福了,雖然如果能活着走到一起最好,不過現在並沒有別的辦法。
而李萍兒,早就想追着蘇映陽而去,只是放不下自己的爹爹,只是放不下一個孝字,不想讓自己的爹爹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不過現在,這樣順理成章的死亡,她除了難過,沒有自責……
蘇月狂已然多活了這麼多年,在死之前能夠見到自己的女兒,她已經很感謝上蒼了,不過不能爲自己的女兒爭取到幸福,這是她最大的遺憾。
而骷髏軍團所有的人都是刀口上討得生活,過慣了刀光劍影的日子,隨時都做好了死在別人劍下的準備,所以這樣死去,真的沒什麼。
紫蘇雲林放不下,放不下自己的娘,放不下自己的唯一的親人,不過現在,他只有接受,抑或是還沒有從巨大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只是無力的坐在地上,目光渙散着沒有焦距。
眼見着香很快就要燃到底,蘇映月只覺得腰上被人狠狠的一擰,耳邊也傳來小聲的只有自己可以聽見的、寵溺而責備般的聲音,“女人,玩夠了嗎?還想等到什麼時候?”
蘇映月驚愕的擡起頭,看着他深邃又柔情的眸子,微微皺起了眉心,“你怎麼知道……”
“東方奕白是在你的安排下留下的,不然我會出現在這裡嗎?我聰慧的王妃……”蘇瀚墨將她的腰摟得更緊,低頭凝視着她美麗清澈的如同山泉般的眸子,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沒想到他還挺聰明的嘛!原來他一直這麼淡定,是知道自己死不了啊!
蘇映月心裡一陣壞笑,伸手就將他推開,目光投向透明的琉璃壁,心裡默唸“腐破”,只聽得“呲”的一聲,透明的琉璃壁瞬間就化成了白色的砂飄散在空中。
衆人看着眼前這一幕,眼裡的驚訝不亞於看到了外星人一般。
是蘇映月的腐破神功!她的眼睛,竟然好了?
蘇月狂、南宮梟穹等人都看向蘇映月,半晌也無法回過神,問出心中的疑惑。
離絡看到眼前的琉璃壁瞬間化爲浮雲,驚愕的站起身來,難以置信的搖着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蘇映月,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什麼時候恢復的?”
“很驚訝是嗎?”蘇映月邁步便往前走去,不緊不慢的掃向地面的如風,“只能怪你安排的細作太笨了,輕易的就露出了手腳。”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離絡不甘的問着,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從萬憂的病情惡化時,那時候我失明,感官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連腳步的頻率,哦……對了!”說着,蘇映月想到什麼,又眉眼含笑的解說道:“說頻率你們可能聽不懂,
簡單說就是可以感覺到每個人的步伐輕重。”
“月狂夫人配的藥怎麼可能出錯呢?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下了手腳!我特意埋伏在藥池外,在一晚果然聽到了那個時間段不該有的腳步聲,那便是如風的腳步聲。”
“那個時候我懷疑月狂夫人也是壞人,也是另有目的,但是我看人極準,和月狂夫人相處了那麼久下來,我沒有發現一絲的破綻,所以我便猜到,他定然是誰安排在月狂夫人身邊的細作。”
蘇映月走到蘇月狂身邊,將她從地面扶了起來,輕輕理了理她凌亂的髮絲,“不過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眼睛恢復的事情,讓你爲我擔心了,我只是覺得,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我能理解。”蘇月狂抿脣點頭,自己的女兒一直都信任自己,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是多大的感動。
“你怎麼可能懷疑到有人想對付萬憂?如風爲什麼要對付萬憂?難道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離絡驚愕的看着笑容清絕的她,心裡的希望在一點點的破滅。
蘇映月輕輕一笑,如荷出塵,用平靜的聲音揭穿這震撼人心的事實,“因爲萬憂活着,對於你們而言就是最大的絆腳石,你們也無法引我前來皇宮。”
衆人都驚愕的凝視着蘇映月,聽得都雲裡霧裡。
蘇瀚墨卻雙手抱懷,饒有興趣的凝視着侃侃而談的她,此刻的她因爲她的聰明和智慧,小小的身體裡都散發出令人崇敬的燦燦的光華。
這就是他的女人,越看,眼底的曖昧又多了幾分。
“因爲萬憂就是蘇瀚墨!蘇瀚墨就是萬憂!你們想不知不覺的害死蘇瀚墨,在金蘇常歡和雲川兩個知情的人離開後,連蘇瀚墨的屍體都處理掉,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蘇映月說着,看向離絡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冷意。
惡毒的女人!連一個病人也不想放過。不過好在,如風已經爲此付出了代價。
什麼?萬憂就是蘇瀚墨?
南宮梟穹和蘇月狂再次瞪大了眼睛,紛紛將目光投向站如玉雕的蘇瀚墨,腦子裡已經是一團亂麻。
“你怎麼可能知道?難道那時候你的眼睛就已經恢復了?”離絡依舊搖着頭,渾濁的眸子裡有多了幾抹絕望和震驚。
她到底還是低估了蘇映月,她到底還是輸了!
“不。那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從大家都在疑惑誰去北古國時,如風太過明顯的舉薦金蘇常歡和雲川時,我就有了懷疑。後來他們離開後,我每日都讓月狂夫人陪我去藥房,無意間發現了蘇瀚墨掌心的十字架痕跡。”
“月狂夫人曾經說過,患了‘天域魔異症’的人手掌心會有那樣一個痕跡,那一刻我也是震驚的!連我也沒有想到,蘇瀚墨就是萬憂!不過聯想到之前金蘇常歡向我道歉,說有事情欺瞞我的時候,我總算明白了過來。這纔是他隱瞞我的事情。”
“我把那段時間害蘇瀚墨氣息微弱的藥給月狂夫人看過,她說有些意外,那裡面的藥可以讓人慢慢的死去,死時還會五官潰爛。因爲如風支開了金蘇常歡和雲散兩人,還有南宮梟穹知道蘇瀚墨的長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