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嘉羽將令牌舉到眼前,仔細地檢查着,不放過任何一條紋路,直到確認了這的確是闌城城主的令牌,纔將它用帕子包了起來,放進自己的衣袖中。
“回去告訴葉城主,他的好意,本王心領了,今日宴會,本王定會前往。”
“謝王爺賞光!宴會初定在酉時三刻,屆時王爺您可方便?”
“可以。”
得到穆嘉羽肯定的答覆,一抹欣喜的神色,頓時在叶韻婷的臉上盪漾了開來。她福了福身,在向衆人請辭之後,便轉身消失在了帳篷之中。
青黎凝起了注意力,在聽到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之後,才一個躍身跳到了穆嘉羽的面前。
“王爺,你竟然答應了她?!這個很有可能會是一場鴻門宴啊!您該不會是表面上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內心早就已經被她征服了吧?!你可別忘了,左相府裡還有一個謝小姐在等着你啊!”
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穆嘉羽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從中讀出些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來。
“我看被她那模樣征服的人,是你纔對。”
萬景面色冷冷地看着他,只是開口的話,卻一直在提醒着他方纔的傻樣。
“好了,別吵了。本王回去,自然有本王的道理。”
穆嘉羽擡起頭來,看着因爲這個而即將吵起來的兩人,薄脣輕啓,做出了他的解釋。
“如果他們不請我們前去,你們覺得,我們要怎樣才能進入闌城之中?”
一句話,犀利地說到了點子上,也讓青黎瞬間低下了頭去。
他們在城門外已經被關了許久。這一個月來都沒有一個能夠好好休息的地方。兄弟們雖然沒有什麼怨言,但也定當疲憊不堪。
如果再這樣下去,大家的精力總會有用完的這一天,謝穆妍給的毒藥分量雖多,但也會有用完的那一天。到了那個時候……
青黎搖了搖頭,他已經不敢再想想下去。
“你們去做點準備。等到進去了,我們……”
穆嘉羽放低了聲音,唯有帳篷中的三人,才能夠聽得清楚。
青黎在聽到了穆嘉羽的計策之後,頓時激動地點了點頭,眼中的神采也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夜幕在衆人熱火朝天的準備之中,很快地降臨。
穆嘉羽率領着衆人,浩浩蕩蕩地進入了大開的城門之中。
當押後的青黎最後一個進城之後,城門便在“咯吱”聲中,被重重地關上,發出了一道沉悶的聲音。
“還請王爺不要介意。我們闌城爲了保護百姓的安全,以往都是在這個時候,就關了城門的。”
城主葉文朔親自引路,騎着馬與穆嘉羽並排走着。在穆嘉羽聽到了關門的聲響回頭看了一眼之後,他便行了一個禮,恭敬地解釋着。
穆嘉羽點了點頭,臉色不變,只是將一隻手背到了身後,在葉文朔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打了一個手勢。
沒過多久,身後就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在安靜的街道之中,尤爲明顯。
“我有一個侍衛染上了風寒,希望城主不會介意。”
穆嘉羽看了城主一眼,口吻淡淡地解釋着,只是那眼神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你若是介意,本王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葉文朔的身體被穆嘉羽冰冷的神色看得顫抖了一下,身體一個不穩差點馬背上摔倒下來。
“不敢不敢!王爺能來,便是在下的榮幸!”
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葉文朔這才朝着穆嘉羽尷尬地笑了一笑,臉上也恢復了鎮定的模樣。
難言的氛圍,一直在兩人之間流轉着,持續到了城主府。
“王爺,您請。”
葉文朔利落地下了馬,走到穆嘉羽的馬旁,朝着他行了一個標準的禮。
穆嘉羽微微點頭,飛身下馬之後,便跟着他走進了宴廳。
此時,宴廳內,燈火通明,叶韻婷已經站在門口,在見到葉文朔之後,便開心地快步迎了上去,親暱地勾住了他的臂膀。
“王爺,這是小女,想必您今日已經見過了。無禮之處,還請您多多包涵。”
一連串的客套話,穆嘉羽已經聽得有些不耐煩,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就坐到了爲他準備好的座位之上。
“王爺,民女記得您身邊還有一位公子,爲何不曾一同前來?”
叶韻婷擡眼望到穆嘉羽身後的萬景,卻不見了青黎,當下就好像沒有看到城主的眼色一般,嘴快地問出了口。
“青黎今日不慎落水,感染風寒。本王將他安排到了後方。”
穆嘉羽不急不忙地回答着,端起了一杯桌子上的酒水,放到了嘴邊,卻一直不曾下嚥。
見着他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樣,叶韻婷礙於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再多言什麼,只能悻悻然地縮到了一邊,唯有一雙眉目不停得朝着穆嘉羽的方向掃去。
眼見着宴會已經舉行了一半,舞女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蹈,穆嘉羽卻連一點說話的意思也沒有,就那麼不吃不喝地坐在座位上,焦急的情緒,也在葉文朔的內心升騰着。
得到了父親的應許,叶韻婷當下整理了一下着裝,本就低胸的裙子又被她不動聲色地微微往下扯了一扯。
穆嘉羽雖然身處宴會之中,但是思緒卻早已經飄到了謝穆妍的身上。恍惚間,只覺得有一股馨香傳入了鼻腔之中,讓他頓時因爲謹慎而屏住了呼吸。
“王爺這麼久都不曾下筷,可是這些飯菜不合胃口?”
叶韻婷在穆嘉羽的邊上坐下,白嫩纖長的手伸出,親自爲穆嘉羽夾了一些飯菜,卻連穆嘉羽根本不給她這個面子,連嘴巴都懶得動彈一下。
下座坐着的將士們也是如此,連筷子都不曾拿起,好像知道飯菜中放了毒藥一樣。
“還是說,王爺您身邊沒有美人相伴,所以食不知味呢?如若王爺不嫌棄,那就讓民女……”
叶韻婷見穆嘉羽一點反應都沒有,還以爲他只是默認了自己的行徑,只是因爲那麼多手下在場,羞於開口。
她臉上有得意的神色一閃而過,一邊說着,一邊將自己的身體朝着穆嘉羽的方向靠去,與此同時,一直被她藏在腰間錦囊中的小刀片,也被她偷偷地拿了出來。
“葉小姐,不知您這是何意?你們城主府,就是這樣待客的嗎?”
留在小刀片即將觸碰到穆嘉羽裸露在外面的皮膚的時候,叶韻婷只覺得自己的手腕一緊,一時間竟然在也無法移動半分。
她驚訝地朝着自己的手腕看去,只見有一隻大手已經握緊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就好像要把她的手腕掰斷一樣。
她順着大手的方向朝上看去,正好對上了萬景冰涼的眼眸。
此時,她還拿在手中的泛着綠色光亮的刀片,就好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般。
“不知道,這個刀片如果割裂了皮膚,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呢?”
穆嘉羽將刀片從叶韻婷的手中拿了過來,在她光潔的臉上不斷地比劃着,那若有所思的憐惜的目光,卻讓她感到了由衷的冰冷。
最後,穆嘉羽就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在叶韻婷宛如殺豬般的尖叫聲中,刺破了她臉上的肌膚。
“啊!不要!父親救我!好疼,啊!”
一滴血液,緩緩地從叶韻婷的臉上滴落了下來。只見她猛然間捂住了自己的臉,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滾着,那痛苦的模樣,看得葉文朔心中的冷意,越來越濃烈。
“繼續呀,你怎麼不摔酒杯了?你倒是繼續摔呀,你不摔,那小爺我可要幫你摔了啊!”
青黎不知在何時已經出現在了葉文朔的身旁,臉上滿是嘲諷的神色。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幾個酒盞,不斷地朝着地上摔去,但無論他摔壞了多少杯子,廳外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葉文朔的臉,也在這個時候變得越來越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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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是做了兩手的準備,一方面在穆嘉羽和他的手下的酒菜中,都下了銀針也檢查不出來的蒙汗藥。
另一方面,他又與叶韻婷商量好,由叶韻婷色誘穆嘉羽,不動聲色地用帶毒的刀片劃破穆嘉羽的肌膚,而他也在這個時候摔破手中的酒盞,自己隱藏在附近的手下立刻就會衝進來,降穆嘉羽的手下們就地斬殺。
既然穆嘉羽前幾日在與他對戰時一直用毒,那麼他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本以爲這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謀,卻萬萬沒想到……
一直在地上翻滾的叶韻婷,也在這個時候,猛然間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穆嘉羽看了一眼她的臉,只見她原本姣好的臉蛋從被割破的地方開始腐爛,漸漸道蔓延到了全身,才終於在不斷地抽搐中,斷了氣。
“嘖嘖嘖,這個藥可真折磨人,還不如謝小姐的枯骨霜呢,只需沾一點,立刻化成水!我說城主大人,你要不要去看一眼你的手下,這時候可都變成一灘黑水了哦,壯觀的很吶!”
青黎感嘆地說着,葉文朔臉上的表情,也在這個時候變成了絕望。
“青黎,夠了,收拾好一切,準備回京。”
相比起青黎那得瑟的模樣來,穆嘉羽要鎮定不少,只是從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容來看,就知道他的心情也極好。
他出來了這麼久,也不知道穆妍過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