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穆欣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剛剛你們在說些什麼?現在,我出來了不防說給我聽聽,正好讓我知道,我們慕塵軒,是怎樣苛刻到大家了。”
謝穆欣頓了頓,目光掃到了幾個吵得最兇的人的臉上,她那如出谷黃鶯的聲音染上了幾分寒氣。那下面百姓,心裡有些打顫,謝穆欣雖然只是十多歲的小姑娘。卻也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慕塵軒的菜品,都是明碼標價的。你們進了慕塵軒,是哪一個夥計強迫你們點哪一道菜了嗎?而是我們的夥計從外面把你們拉進來強迫你們吃了再多收錢的。”
百姓們聽完她的話,一時間也不敢再說什麼。先不管慕塵軒的老闆是誰?這些年來慕塵軒一直都是誠信經營,並沒有幹過那種黑心腸的事,大家到這裡來用餐,是因爲慕塵軒的食物比較可口,都是甘願的來的,沒有強買強賣這回事,他們這樣堵着人家的門,確實很不仗義。
大家也就不說什麼了,各自散了去。其中有幾人?心裡很不甘願這樣散去,卻也沒有辦法。
謝穆欣見衆人散去,便回到了大堂,就接到掌櫃的一臉崇拜的看着她,她淡淡地回望他一眼,“沒事做了嗎?”聲音清淡,去將掌櫃的,嚇了一跳,慌忙回到了他的位置上,撥動的算盤。
謝穆欣見事情已解決,正準備上樓的時候,有幾個跑堂的夥計,叫住了她。
“二當家的。”謝穆欣回頭,就見兩三個夥計,站在離他不遠處表情裡盡是不好意思。
行不行也得有些疑惑,輕聲的問,“有事?”
“我們幾個家裡有事,想……”開口的人,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慕塵軒對他們真的很好,工錢比別的地方高,幹活也不累。
而且他們受了委屈,只要他們沒錯,店裡都會護着他們,這都是別的地方沒有的待遇。可是現在,慕塵軒灘上了有事,他們卻要離開,心裡總是有些愧疚。
“想要離開?”謝穆欣看着他們臉上浮出一絲冷笑,幾人點了點頭,信不信也沒有爲難他們,轉身看向慕塵軒所有的工人。
“你們中間還有沒有想要離開的?若是想要離開,現在提出來,我馬上給你們結工錢。不過,今日從這裡出去的,以後慕塵軒都不會再錄用了。”
那聲音有些微冷,但也還算平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走出來了兩人。謝穆欣再一次看了那些沒動的人一眼,沒有出聲,似乎還在等待他們做決定。
那些人裡再也沒有人走出來,他們心裡打定了與慕塵軒共存亡的主意,
“你們都想好了嗎今天不走以後就有可能走不了了?”謝穆欣語氣裡有了一些誘惑的味道。
餘下衆一至搖頭,十分默契的說,“我們要與慕塵軒共存亡。”
謝穆欣見到他們了這樣,臉上才露出了一時會心的微笑,對於站出來的人他什麼都沒說,只吩咐掌櫃的給他們結工資,然後就上樓去了。
但是,如果謝穆欣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定然不會讓那些夥計們,這麼輕易的就離開。
不過是一個晚上的功夫,那些結了帳的夥計們,便像是說好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與他們一起消失的,還有掌櫃的一直藏在一個地方的特色菜的做法。
“二當家的,大事不好了!”大清早的時候,謝穆欣的房門便被掌櫃的拍得一陣陣的發響。她在睡夢中猛然間驚醒,打開房門後,掌櫃焦急的模樣,便映入了她的眼簾之中。
她微微一愣,卻聽得掌櫃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昨日夜裡離開的那幾個夥計,把我們特色菜的菜方全部偷了賣給了其他的酒樓!”
掌櫃的話語,頓時就如同驚雷,在謝穆欣的耳邊響起。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掌櫃的面容。但是,掌櫃顯然就連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他蒼老的笑容上,甚至還掛上了幾道淚痕。顯然這一突發事件,對他的打擊也不小。
“完了……”謝穆欣呆滯着眼睛,差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緊緊地閉上眼睛,無力的話語,也在這個時候從她的口中說了出來,“暫時關閉酒樓。”
掌櫃瘦削的身形,頓時顫抖了一下。最終,他還是抖着他的山羊鬍子,點了點頭。
現如今慕塵軒和慕樨堂都已經陷入了危機之中,就連謝穆妍自己,也沒能倖免。有的時候又在皇宮之中,甚至還能夠碰上膽子大些的宮女,對着她指指點點,就好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
“這一次的謠言,可真是厲害,我竟然已經厲害到了能夠禍國殃民的地步了。”謝穆妍一邊走着,一邊折下了湖邊的一株柳樹的樹枝,放在自己的身上慢悠悠地甩動着。
她說話的口吻中,聽不出喜怒。似乎是在自嘲,又彷彿是在嘲諷別人對於她的那些愚昧的觀點。
“主子,您不用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馨然輕聲地勸慰着。但是當她看見身前的一道人影的時候,聲音頓時戛然而止,目光中也帶上了幾分敵意。
謝穆妍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在視線觸及到張貴妃的身影的時候,嘲諷的話語,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口,“張貴妃距離河岸走得這麼近,是想要再上演一遍落水的戲碼嗎?”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臣妾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突然碰見皇后娘娘,這不是怕會沾染上一些晦氣的東西,所以還是離您遠點爲妙。”
話雖這麼說,但是張貴妃還是迎面朝着謝穆妍的方向走了過來。眼見着二人只剩下一隻手的距離,張貴妃卻突然執起了她的手。與此同時,張貴妃也縱身一跳,再一次跳進了吃池水之中。
“謝穆妍,你在幹什麼?朕罰你鳳棲宮禁閉一個月!”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怒吼。穆嘉羽大步流星地趕來,同時指揮着手下,趕緊將張貴妃從湖中救起。
接下來,謝穆妍甚至已經忘記,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唯有穆嘉羽親自扶着張朵雅回宮協歇息的那一幕,變得尤爲的清晰。她甚至能夠感覺到,穆嘉羽與自己的距離,似乎在變得越來越遙遠。
鳳棲宮外,已經開出了幾朵桃花。但是春日裡的美景,謝穆妍卻一點欣賞的慾望都沒有。她低頭看着手中醫術,恍惚之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上午,她卻始終都沒有翻動過一頁。
“主子,你都在這裡呆坐了一天了。我們出去走走吧。”馨然再也看不下去,不禁上前兩步,在謝穆妍的耳邊,輕聲地說着。
謝穆妍有一瞬間的呆滯。她下意識地朝着牀上看去,卻沒有見到原本應該好好地躺在牀上的孩子。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比以前要有氣無力許多。
“我現在正被禁足。出去走走,又有什麼意思呢。”
馨然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她正要再勸,卻在她還沒有來得及發出聲音的時候,一道柔和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在寢宮的門外響起,“皇后娘娘,馨然小姐,貴妃娘娘求見。”
“貴妃娘娘”這四個字,可謂是正好觸及到了謝穆妍的禁區。她的眉頭緊緊地皺起,帶着些威嚴的話語,也在這個時候從她的口中說了出來。
“告訴她,本宮正在休息。不見任何人。”
只是,就在她話音剛落的剎那,寢宮之外,卻突然間傳來了一陣嬌笑聲。在這令人不愉悅的笑聲結束之後,讓謝穆妍感到心煩意亂的聲音,卻又一次響起,“皇后娘娘這不是好好地在窗邊看書嗎?爲什麼一定要騙我是在休息呢?”
謝穆妍擡起眼來,卻恰好接觸到了張朵雅那似乎發現了她的什麼秘密的得意的眼神。她的嘴角不甘示弱地過回了一個嘲諷的笑容,聲音也在張朵雅話音剛落的那一剎那響起。
“貴妃娘娘來到中原那麼久了,難道還不知道中原有一種禮儀名叫婉拒嗎?入鄉隨俗,這一點,本宮還是覺得你應該給璃王樹立一個好榜樣。”
她一邊說着,一邊又將目光轉移到了站在一旁、雙手緊緊地扶着張朵雅的胳膊的張卜璃的身上。
張朵雅聞言,不但沒有露出什麼懊惱的神色,更相反甚至彷彿還有什麼依仗一般,對着謝穆妍露出了一個寬容的微笑。微笑中,甚至還夾雜着一點憐憫的味道。
“臣妾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可能學起來慢一些。不過璃兒可就不同了。他畢竟是皇子,有着皇上的血脈,學起東西來,定然也像皇上那樣,肯定快一些。”
她的話語,擺明了是戳中了謝穆妍的痛楚,清晰地提醒了謝穆妍她已經痛失愛子的事實。謝穆妍的身體,也在這個時候猛然間僵硬了一下。她費了好大的勁,纔沒有在張朵雅的眼前露出脆弱的模樣來。
但是,張朵雅顯然沒有打算這麼容易就放過她。就在謝穆妍還沒有在這樣的心痛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她也不管謝穆妍想不想聽,嘲諷的話語,就這麼從她的口中又一次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