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關鍵時候,他決然不會和沈徽寧硬碰硬。
幾人到了樊城,這便是與南星交界的地方了,如今正冒着戰火,路過多的是奄奄一息的將士。
沈徽寧心中一痛,這些人,都不過只是平凡人罷了,爲什麼要因爲這些事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的心中所想,沈梓勳怎會不知。
他用着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道,“姐,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聽見他這樣說,沈徽寧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這笑容,不過是爲了反安慰沈梓勳的。
她心中所想,又怎麼可能就這般輕易被安慰呢?她一想到,自己要和司空圳真刀實槍的對峙,她的心裡,便忍不住會痛。
曾經那麼要好的兩個人,爲什麼,最終會走到這個地步。
沈徽甯越想,心中越是不甘。
但此番見到這些人的慘狀,她明白,那個男人態度堅決,無論如何,自己也該認了。
上了城牆後,沈徽寧見着不遠處駐紮的南星將士。
秦司言在旁,風吹起他的鬢髮,意氣風發。
“他們敢來,便讓他們走來無回。”
沈徽寧僅淡道,一雙眸子中冷靜又冷漠。
“宸王當真會讓南星的人走來無回嗎?”說完後,秦司言面色一緊後,沈徽寧轉身離去下了城牆。
找到了休息的驛站,沈徽寧讓淮寧軍的人不能離開十米的保衛,不僅是防着南星的人,還得防着秦司言。
剛入夜後,秦楚蕭便帶着匆匆趕到,樊城的將士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陣仗。
不僅神醫郡主來了,就連太子與宸王也來了,這讓他們樊城蓬蓽生輝!軍心大振!
樊城又恢復了生機,百姓們開始轉危爲安,大量的軍隊駐紮在了樊城,如何能不保衛平安呢?
但正是因爲如此,沈徽寧才擔憂。
秦司言是四皇子的人,這基本已是可以確定的事情了,既他苦心竭力到了這兒,便決不會空手而歸。
這正好是他聯手南星,將淮寧軍勢力,以及秦楚蕭一派斬草除根的好機會。
沈徽甯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斷然不能被動下去,但自己卻又苦於沒有證據,若直截了當說出去,很容易被秦司言反咬一口。
這種險,自己不能冒。
否則內訌起來,也很容易被南星趁虛而入。
這個天秤,無論如何她要擺平好了。
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徽寧讓陳叔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梓勳。
而她無論如何,也要要夜探一下司空圳的軍營,更要拿到秦司言與他勾結的證據,將秦司言一網打盡。
想到了自己就要見到那日思夜想的人,沈徽寧心中泛起波瀾。
但很快又被她自己壓制下去。
在辦正事時,千萬不能被感情所拖累。
她與紅纓夜探司空圳軍營,沈徽寧讓紅纓喬裝成了他們的將士,一路到了最核心的營帳,沈徽寧假裝低頭送茶水進去,剛探進去,她只覺自己的腳步仿是有千斤重。
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是如何邁開步子。
只見營帳中,燈火昏黃,少年倚靠在榻邊正在看手中什麼東西,當發覺有人出現,他快速拿起了東西,拉了拉領口,起身冷道,“放下就走吧。”
他從不多爲難將士,哪怕對於這種明顯的示好,也僅是揮退而已。
“那我走。”沈徽寧終是忍不住,低沉着出聲道。
司空圳聽聞這聲音,他面色露出了一瞬間的狂喜,手剛伸出去想要觸摸什麼,卻又在片刻後怔住了,僵硬的收回手,冷道,“走吧。”
他不可能聽不出來,沈徽寧也知道,他聽出來是自己了,但就是故作不理會。
他竟是不理她。
低着的面容咬着牙,雙眸之中藏着隱忍。
只見她步步上前,故意到了司空圳面前,讓他直視自己。
司空圳卻故作不瞧。
沈徽寧見他這副反應,心冷到了極點,她快速從腰間抽出了落雪,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原本有很多想說,想問的話,在這一刻,卻都化爲烏有。
在面對司空圳這冰冷卻不肯回視的面容,她總算明白,自己所堅持的,不過只是一場玩笑罷了。
“我要你和秦司言勾結的證據。”沈徽寧開口道。
一如命令的語氣。
“郡主還真是當自己還在青雲國,這趾高氣揚的老脾氣怎麼就改不掉呢?”他這纔回眸,迷茫中的眼神並不將一切放在眼中。
他越冷靜,沈徽寧也便越冷靜。
看着他這副真實樣子,沈徽寧更能反省自己如今究竟在做什麼,又該做什麼。
“你還知道我是郡主,一日爲僕終生爲僕,別以爲另投別家就可反咬一口,本郡主從未將你放在眼中。”沈徽寧咬牙切齒道。
既兩人的關係已是如此,那再破碎一點也沒有關係。
她此次來,就只是爲了贏了。
司空圳的脣角抽搐。
他沒想到,沈徽寧竟將自己當作的奴僕來看。
在她的眼中,自己竟是這般可笑。
這樣也好,誰心裡也不要留着誰,斷個乾淨。
“奴僕?好,本宮就最後當一次郡主您的奴僕。”說完,他從懷中拿出了封信,沈徽寧見狀,正想要伸出手去拿,卻又被他快速抽回。
沈徽寧一雙眸子凌厲的看着他。
“你來,就是爲了這個嗎?”他眼眸緊緊凝視着沈徽寧,聲音低沉,眼底逐漸有什麼光芒在浮現上來。
“如果只是爲了這個,我給你,曾經,我也將我的命交給你,但我的命終究由不得自己,或許,後面我做錯了,傷害了你的一番真心,但曾經我也是真心。”
他在沈徽寧面前,從來表露的都是冷靜不多言的模樣,在如今,卻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那真摯的話,肺腑之言,想來是藏在心底許久了。
沈徽寧的落雪哐當落地。
她面容複雜,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有些東西,在一開始或許就錯了。
因爲在最後,都是因爲立場不同而劍指對方。
匕首落地聲引來了外面路過的司空摘星,她一身戎裝掀開營帳道,“皇兄,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