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懸,老夫人爲何還要執意如此?
正疑惑着。
蘇氏也終於從震驚中緩過勁來,一張臉,已經是一片鐵青,“母親,您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相爺俸祿微薄,名下的鋪子,近年也是連遭虧損,實在吃緊……”
“我不管這些。”
老夫人羅氏,半點情面不留,拂袖冷笑道:“老婆子只知,當年將這掌家之責交到你手上的時候,可沒這般吃緊,你這是在承認自己無能嗎?玉蘭,你可要一碗水端平,二丫頭子妍的蘭芷院,佈置的不說巧奪天工吧,也是別緻異常,但你卻讓原配所出的嫡長女,住舊院子,天底下,有你這樣當繼母的嗎?你丟得起這臉,我相府還丟不起。”
羅氏這這番話,可謂是字字誅心,句句都往蘇氏的心口窩子上戳。
氣的蘇氏,幾乎渾身發顫,胸中一口火氣沒憋住,話根本沒過腦子,衝口就道:“子妍的院子,那是兒媳用自個的嫁妝貼補的……”
但話一出口,蘇氏的臉,卻是徹底的變了,煞白一片。
老夫人慢條斯理的坐直身子,但一雙渾濁的老眼,卻是異常的幽冷,“對啊,你有嫁妝,原配雲氏也有嫁妝,那就用雲氏的嫁妝,幫着久久貼補吧。”
此言,極淡。
卻是如鐵錘一般,重重的砸在了蘇氏的心口。
慕容久久亦是心神一震,原配雲氏的嫁妝,是啊,她初初穿越,對自己的母族印象一直很模糊,只知道敗落了,但是,當年雲氏嫁入相府之時,卻是門第頗高。
嫁妝必然豐厚。
那嫁妝呢?
她苦巴巴的在相府後院那麼一處偏僻之地,活了這麼多年,咋連一個大子兒也沒見過?鬧半天,這蘇氏竟是佔了她的大便宜。
“孫女謝祖母垂愛。”
慕容久久當即起身就朝老夫人行禮,絕對是真心的,若說她之前故意來此扎刺,只是小打小鬧,那老夫人這一手,就絕對是真槍實彈了。
因爲她腦子裡正好有一條信息劃過:冬月國律法,女子出嫁,嫁妝皆爲婦人的私產,貼補夫家,那是人家夫妻情深,帶進棺材,那是人家的本分,傳給嫡親子女,也是按律行事。
也就是說,雲氏的嫁妝,既沒有貼補夫家,也沒有帶進棺材,那就是要傳給她這個嫡親閨女的。
但很明顯,蘇氏早有野心,要侵吞了這筆,原該屬於她的東西。
換句話說,這些年,她已經把雲氏的嫁妝,理所當然的認爲是自己的東西,當真是無恥之極。
“母親,母親你怎麼了?”
“夫人……”
“天哪,夫人暈倒了。”
幾聲疾呼,慕容久久回頭就見,蘇氏竟是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祖母,母親昨夜一夜未眠,今日又情緒激動,身體纔會吃受不住暈過去,求你祖母開恩,先讓母親去看郎中吧,”慕容子妍淚眼朦朧的就跪地求情道。
老夫人似乎也沒想到,關鍵時刻,蘇氏這個女人居然會用暈倒,這種下三濫的計策。
只好冷着臉,揮手道:“哭哭啼啼的做什麼,去吧,好當我老婆子今日故意刁難她似得。”
得了老夫人的准許。
幾個婆子趕緊上前,架着蘇氏就離開了壽安堂。
看着她們鬧鬧哄哄的離開,一直未發一言的梅姨娘,似笑非笑的道:“夫人素來注意保養,身強體健,怎一夜未睡,就暈了?”
暈的也太是時候了。
好戲既然散了場,衆人也紛紛起身告退。
“花婆子。”
老夫人冷聲一語,才注意到,角落裡還跪着這麼一號人,此刻被點名,立刻嚇的面如土灰,抖抖索索的爬了過來。
“奴,奴婢在。”
“既然主母暈了,那你的命就先擱這,且先去好生打點大小姐入住絳紫院的事,若辦好了,我相府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地方。”
老夫人森冷一語。
花婆子立刻聽出了弦外之音,在不敢玩半點花樣。
出了壽安堂。
慕容久久總算將積壓了一肚子的鬱氣,一口吐了出來。
待所有人散去,她笑盈盈的轉過身,從懷中拿出了一隻塞滿銀粟子的荷包,就塞進了桂嬤嬤的懷着。
桂嬤嬤看了看,立刻心照不宣的收入袖中。
“今日多謝嬤嬤幫襯了,”慕容久久笑着道。
“是大小姐自己本事,您若沒有如此手段,奴婢就是想爲您出把子力氣,也出不上啊,”桂嬤嬤也笑着道。
桂嬤嬤打小就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端着茶遞個水的,怎麼可能沒分寸,剛纔那一絆,根本就是商量好的,不然今天的事,也不能這麼順暢啊。
“行了,那就不打攪嬤嬤了,一會兒喬遷絳紫院,還有的我們主僕忙呢,”慕容久久笑着道。
桂嬤嬤立刻矮身打了個千,“那奴婢就先給大小姐道喜了,一會兒若人手不夠,隨時來壽安堂調派人手,老夫人都吩咐了的。”
“那替我謝過祖母。”
說完,二人才分開。
目送着慕容久久離開,桂嬤嬤扭身打開簾子,就進了屋,朝屋內靜下來的老夫人,羅氏,笑道:“大小姐果然是個機靈的,也不枉您老人家今日擡舉了她一回。”
聞言。
老夫人沒說話,依舊那麼坐着。
許久,才道:“陵城那邊最近可有書信來?”
桂嬤嬤搖頭,“還沒,不過算着日子,也就這兩天了。”
“小姐,您怎麼笑的這麼開心啊。”
寧兒一直守在壽安堂外,一見大小姐出來,在門口跟桂嬤嬤說了兩句話,就笑的這麼開心。
“自然開心了,剛纔祖母開恩,說我們住的那小院,太偏矮了,所以讓我們搬去絳紫院,怎麼樣,開心不?”
慕容久久笑瞪了寧兒一眼。
寧兒表情一呆,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
半天,才長大了嘴,驚呼道:“真的,絳紫院,那可是咱們相府後院,除主院外,唯一最好的院子了,老夫人居然讓咱們住,那夫人……夫人就同意了?”
最後,寧兒小心翼翼,壓低了嗓子問,畢竟,相府可一直是夫人做主。
慕容久久不屑一笑,“她都暈的不省人事了,那裡還能管我們的事。”
想起剛纔夫人是被嬤嬤給架着出去的,寧兒忍不住滿面的狐疑,問:“小姐,剛纔夫人,究竟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