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清羽摸着下巴,嫵媚的丹鳳眼在夏靜月身上滴溜溜地打轉。
明明就是這樣子,跟京中所有愛慕他的女子一樣,羞羞答答,靦靦腆腆的。
少女還是那樣清麗無雙,依然美貌動人,可爲什麼,他就覺得違和呢?
夏靜月含羞帶怯地揉着衣角,深情款款地斜睨左清羽:“你怎麼了?難道,你不喜歡人家了嗎?”
“你別!”左清羽打了一個寒顫,非但沒覺得高興,反而膽戰心驚地感覺夏靜月下一刻要暴走來揍他。
不行,跟這個女人在一起太危險了。
左清羽馬上從榻上下來,理了理衣服,又想了想,說:“算了,看在你也幫過爺的份上,就罰你給爺端茶倒水一天,算是饒過你的失信之約。”
“沒問題。”這個提議夏靜月非常樂意接受,利落地跳下木榻,問:“你想喝什麼茶,我去給你端來。”
左清羽見夏靜月英姿颯爽的樣子,撇了撇嘴。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可能溫柔,一切都是表象,還好他聰明絕頂,不被她的美貌迷惑而忘了這個女人的厲害。
左清羽一指殿後的小房間,“那兒有茶葉,你會泡什麼自個取來。”
夏靜月循着左清羽所指的地方走去,尋到一盒綠茶,又取了一套茶具出去。
左清羽坐在逍遙殿外的東籬臺上看着風景。
東籬臺是一處臨水的臺榭,四四方方的形狀,長寬皆五丈。
三面臨水,可觀湖水秋色,風景如畫。
東籬臺上設了數張矮榻與茶几,臺上零落有致地擺放着數盆菊花,臺下還有未撤下去的茗茶房。顯然,幾天前的賞菊宴,此處也是宴賓之地。
夏靜月從茗茶房中提了一個燒水的爐子上去,又取了一半瓫清泉水。
左清羽坐在矮榻上,單手撐着臉,看夏靜月有模有樣地燒水。
他表示懷疑地說道:“哎,你可別把煮茶當成熬藥了。”
“你少看輕我,今兒我讓你嚐嚐我的手藝。”夏靜月很有自信地說道。
左清羽稀奇了:“看不出來,你除了會捶腿外,還會泡茶,今兒我倒要嚐嚐你的手藝了。”
“不會讓你失望的。”夏靜月在爐子中生好了火,將瓫中的清泉水倒入水壺裡,讓它燒開。
左清羽饒有興致地看着夏靜月燒水,茶他喝得多了,但怎麼泡出來的,他可以大概說出來,細緻的卻沒有親手操作過。如今見夏靜月熟練地生火,竟然覺得比喝茶還有意思。
左清羽看得入迷,連安西侯世子竇士疏上了東籬臺都沒有發現。
“遙安,在幹嘛呢?”竇士疏見左清羽盯着一個婢女看,不由也看去幾眼。“咦,夏姑娘?”
夏靜月擡起頭,見是一個陌生的男子,甚感意外:“你認識我?”
竇士疏在左清羽旁邊的矮榻上坐下,笑道:“姑娘是我祖母的救命恩人,我如何會不認得。”
“安西侯府世子?”夏靜月記起了方纔婢女的話了。
竇士疏雙手一揖,說道:“正是在下。姑娘給在下祖母複診時,我曾有緣見過姑娘一面。只不過姑娘專注爲在下祖母看病,所以發現在下罷了。”
夏靜月站起來回了福禮,笑道:“原來是熟人,小女子失敬了。”
竇士疏連呼不敢,這才發現夏靜月一身婢女打扮,且又在燒水,轉向左清羽問道:“遙安,這是怎麼一回事?夏姑娘是我們安西侯府的貴客,你怎麼能讓她做下人的活?”
左清羽白了他一眼,“安西侯府的貴客就不能給本世子泡茶了?”
竇士疏回過頭問夏靜月:“夏姑娘,你是不是欠了他的錢?”
“沒欠他的錢,欠他的債了。”夏靜月說。
“什麼債?”
“茶水債。”
竇士疏一臉茫然,左清羽卻只笑不語,故意吊着好友的胃口。
三人在臺上看着風景,聞着茶香,一時間倒也怡然自得。
然而好景不久,一隊不速之客闖入了逍遙山莊,將安靜的逍遙山莊弄得雞飛狗跳,婢女奔走尖叫連連。
左清羽放下茶杯,馬上着人去問是誰的膽子這麼大敢在他遙安世子的地盤上撒野。
下人慌慌過來了,稟報道:“回世子的話,是穆王殿下帶着侍衛隊闖進來了,說是要搜一位身穿藍衣的村姑,把莊內弄得雞飛狗跳的。”
左清羽一聽,火大了:“逍遙山莊哪來的村姑?我看他是想借機尋我的不是!去,把穆王叫過來!”
“不用了!”隨着一道男聲響起,穆王帶着數名侍衛威風凜凜地走上東籬臺,口中親熱地朝遙安世子叫道:“清羽,今兒個得罪了,本王要抓一名極爲重要的犯人。其他的地方本王都搜過了,沒找到,只剩這兒沒搜了。”
竇士疏站起向穆王行禮,“不知王爺要抓的是什麼犯人,犯了什麼大罪,需要王爺親自來搜?”
穆王跑了數十里地,又親自帶人搜了幾十裡的山莊和村落,早累得不行了,一屁股坐在矮榻上,再指他額頭上包紮的地方,“有個可惡的村姑行刺本王,本王要拿她入牢問罪!”
夏靜月早在聽到穆王的聲音時就轉過了身,背對着他們。這時,見穆王坐下了,心中一動,悄悄挪到穆王背後坐着。
見穆王冒出一身的汗,火熱火熱的,她機靈地把扇火的扇子拿過來,垂着頭,在穆王背後恭謹地扇着風。
胖人最怕熱,穆王正熱得不行,後面來了一陣涼風,吹得他遍體清爽。他舒服地鬆了鬆領子,讚道:“清羽啊,還是你這裡的婢女會伺候人。”
左清羽最看不慣穆王那蠢呆的樣子,沒好臉色地說道:“王爺好大的威風,搜犯人搜到我逍遙山莊來了,敢情本世子看着像犯人?”
穆王笑嘻嘻地向左清羽賠着禮,“這不是方圓幾十裡都搜遍了沒找着人,最後纔來這裡的嘛。事先本王並不知道這是清羽的新莊子,一時多有得罪了,還望莫怪。你放心,本王已經吩咐下去了,只搜人,不許動莊上的一物。”
夏靜月手不停地扇着風,暗中稀奇了,這惡王爺這時候哪有半點桀驁不馴的樣子,竟然還講起理來了,她還以爲此人不知道理字是怎麼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