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段嬤嬤手裡抓着四五個湯勺跑了過來。
南宮璃趕緊接過一個塞進錢明的嘴裡,又拿着幾條溼帕墊在最容易受傷的關節處,一動不動地坐在旁邊若有所思。
看的李夫人蹲在旁邊乾着急。
“秦公子,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麼嗎?”
李夫人出聲問道。
“等。”
南宮璃心事重重回道。
李夫人也不懂什麼醫術,自然不明白南宮璃爲什麼要這麼做。
之前錢明在家中癲癇發作的時候,都是擡進牀上,派人去請大夫過來,可往往大夫剛到沒多久,人就沒事了。
“可是,可,這樣他真的沒事嗎?”
李夫人放不下心,小聲問。
“這時候動他,很容易損傷關節,得不償失。”南宮璃回道。
南宮璃轉過頭問道,“你們家中有沒有他這種情況?”
李夫人想了想,搖搖頭。
“以前頭部有沒有受過傷?”
如果沒有家族遺傳史,就排除了先天性的原因。
李夫人想了幾分鐘,突然想到十二歲那年錢明爬樹取風箏的時候,不慎摔下來過,當初傷到了腦袋。
“在七年前,從樹上摔下來過,可當時大夫只說是外傷,清理傷口後按時上藥就好,也沒說跟癲癇有關係啊。”
李夫人不解道。
看來問題就出在這,南宮璃秀眉輕佻。
“摔傷大腦,如果只是單純的外傷還好,就像你說的只要把傷口處理乾淨,不引發後續感染就沒什麼大事,可如果腦內有淤血,或者血管內部出現供血問題造成的病變,這種情況下最容易誘發癲癇。”
“那這該怎麼辦,還有救嗎?”
李夫人嚇得臉色煞白,顫音問道。
這可是她求佛祖拜菩薩,歷經千辛萬苦纔有了這麼個兒子,雖說老來得子,說出去不好聽,可她並未因此而悔恨羞怯。
“有辦法救,但得終身吃藥才能控制住,另外生活作息什麼的也得改善,戒掉不該有的壞毛病,問題不大,可……現在錢公子身上可不止這一處問題。”
南宮璃拿了塊溼帕捏住錢明的右手腕,佯裝把脈的樣子,將情況說給李夫人。
聽南宮璃的語氣,李夫人頓時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直直往地上栽,被段嬤嬤急忙攬在懷裡。
“夫人,夫人你可別嚇老奴啊,夫人啊。”
段嬤嬤見大小主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嚇得聲淚俱下。
“扎一針就好的事,別整的就跟哭喪似的,好麼。”
南宮璃面無表情地套住針包,往李夫人頭頂幾處穴位紮了幾根銀針。
沒多大會,人就恢復了意識。
“求求你,無論如何都要救下我兒,求求你,哪怕傾家蕩產我也願意。”
李夫人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抓着南宮璃的手,苦苦哀求。
其實不用她說,南宮璃也得救,她得查毒粉的來路。
體內各項指標都漸漸跳離正常範圍,這要是再繼續放任下去,不死纔怪。
“急性感染性多神經炎,顯然是由於長期吸食毒粉而引起的感染性疾病,真是難搞。”
南宮璃看着腦部CT光片分析道。
“什麼什麼炎?”
李夫人沒反應過來她剛纔說的什麼意思,問道。
“娘?”
地上的錢明恢復意識,有氣無力地喊着。
“兒子,兒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不舒服?”
李夫人聽見錢明的聲音,喜極而泣,上前抱住擔心問。
“覺得腦袋裡好像裝了好多水,好沉,可是腳底又輕飄飄的,像是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錢明回道。
“哼,你可不得軟綿綿麼?”
南宮璃淡淡道。
錢明這才注意到旁邊慵懶坐着的少年,不就是那日把他氣的癲癇發作倒地不起的龜兒子麼!
“娘,就是他,他欺負的我,快幫我報仇。”
錢明指着南宮璃的方向,恨聲道。
李夫人見狀趕忙捂着錢明的嘴,連連道歉。
“錢明,你真以爲老子閒的沒事幹,來給你治病?要不是你母親上門找王妃表妹,勸我出手救你,只怕出不了十天半個月,就死於非命,還想找我報仇?”
南宮璃輕蔑地瞥了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冷言道。
“娘,他是你找來的?”錢明擡頭問。
“明兒,如今秦公子不計前嫌,肯出手醫治你,那是你的福分,切不可再胡言亂語,失了身份。”
李夫人嚴辭厲喝道,這孩子越發不懂規矩了!
“我先問你個事,你老老實實跟我說實話,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你能不能度過生死劫。”
南宮璃冷靜地目光對上錢明的眸子,語氣平伏。
錢明不服氣的扭過頭,耍性子似的道,“有話快說。”
“你吸食的東西從哪兒來的?”
錢明一聽,沒想到母親連這個都跟他說了,責怪式的眼神看了一眼李夫人。
遂沒好氣回道,“某日朋友給的,說是能提神醒腦,如同神仙般快活自在,我就接了。”
“哪個朋友?”
南宮璃眸光一亮,質問道。
“知事大人家的二公子,劉光。”
錢明察覺到不對勁,也不鬧脾氣,如實回道。
“那你知道他又是從哪弄到的麼?”南宮璃又問。
錢明搖了搖頭,“我隨後也問過他,可他死活不說。”
南宮璃聞言,心想:看來又得找機會走一趟知事府。
“你知道這東西從什麼時候開始流到京城的麼?”
“這個我倒是問過,說是前半個月,時間不長,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錢明終於問出心中疑問。
南宮璃翻了個白眼,“兄弟,難道你就沒感覺到爽完,腦子沉,幹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還看什麼都不順眼麼?”
錢明按照南宮璃的提示,仔細一琢磨,還真分毫不差,不僅如此,聽隨身侍候的小七都說,癲癇發作的時間明顯長了一大半。
“明兒,還不趕緊把那東西給扔掉,沒聽秦公子說嗎,那東西沾不得!”
李夫人恨鐵不成鋼叱責道。
“沾上容易,戒掉難,必須得強制隔離,嚴加看管,最好把他獨自關在屋裡,綁在牀板上,等三個月,差不多就能好。”
不是南宮璃故意潑冷水,她看到錢明體內蘊藏的毒素確實有極容易上癮的成分,還能迷幻大腦,類似於上輩子違禁品的成分。
“娘,怎麼辦,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還沒來得及孝敬你和爹呢。”
十八九歲的少年此時哭得像是個小奶娃,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你跟劉光有沒有定時定點接頭?”
南宮璃就不信,既然劉光能拿這種東西出來籠絡人心,還能突然斷了供應。
“有,三天一見,就在應龍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