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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也不理他,自顧坐在涼亭裡面調息。
“我跟羅剎去靈山了!”宇馨說話的時候,金玲也晃動着,分外悅耳。
藥中仙擰眉,而後拍着大腿笑着說:“你能進靈山?你不要笑死老子好不?”
哼!
宇馨一腳踩了一株血蘭,擰巴擰巴,把蘭花整個攆入土中。
唔!
藥中仙整個人都不好了!
“靈山出事了,芸娘被人關在一個我探不到的地方,爲了救我,她似乎又受傷了!”羅剎淡聲說。
羅剎不說這事還好,一說藥中仙便急眼了,像頭蠻牛一樣朝羅剎飛去。
“你幹嘛?”宇馨攔在羅剎與藥中仙中間,睥睨藥中仙。
“這小雜種害芸娘受傷,老子要廢了他!”藥中仙擼袖子,雖然穆寒清已經告訴他芸娘受傷的消息,但是一聽羅剎說起,他便遷怒於羅剎。
宇馨癟嘴,不屑的說:“你打得過我麼?”
藥中仙默!
“再說了,你說羅剎是小雜種,就算當年你能得到芸娘,那你跟她生出來的,不也一樣是雜種?”宇馨很護犢子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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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中仙指天罵地,“老子跟芸娘是天媒,天媒懂不懂?”
“那又怎樣,芸娘最後還不是給凡人生孩子了!”羅剎在後面說風涼話。
藥中仙本來就視羅剎爲眼中釘肉中刺,羅剎再這樣一說,他更是恨不得要要死羅剎,方能解恨。
可宇馨擋在面前,縱有千萬般恨意,他也不敢在宇馨面前痛打羅剎,因爲他還想要他谷中的名貴藥材。
非常想要!
宇馨回頭,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羅剎,她彷彿可以預見,當初那個小小少年羅剎,是怎麼樣跟這瘋老頭犟嘴,最後被這老瘋子弄得要死要活的。
這樣說來,宇馨覺得自己可就聰明多了,當初她父母在穆寒清被封印的時候做出背叛穆寒清的事情,後來穆寒清元神得以逃脫,宇馨那對慫破天的父母,還沒等人家來算賬,就自己了斷,只丟下年幼的她,面對那時候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孤狼王,還是小雪狼的宇馨選擇跪在地上投誠,尊寒清爲王。
寒清非但沒有殺她,還傳授她修行之道,並養在膝下,讓她得以安然成年,修成絕頂高手,併成爲人人敬重的雪狼王。
藥中仙氣呼呼的看着宇馨說:“丫頭,你也看見了,這混蛋欺師滅祖,我要是不教訓教訓他,他還以爲老子好欺負,你讓開一點,我教訓完他,再幫你辦成大事。”
嗯……
宇馨拖長了尾音說:“你不能打他,但是我讓你辦的大事,你也一定會去辦。”
“小丫頭,你不要欺人太甚,雖然老子沒寒清年長,但也虛長你幾百歲。”藥中仙所有招數都用盡了,不得不恐嚇要挾。
呵呵!
羅剎在後面極盡諷刺之能事的笑。
“你笑什麼?”藥中仙指着羅剎憤恨的說。
“我笑你老不羞,宇馨修行三千年,纔是少女模樣,功夫卻高你幾千幾萬倍,而你卻已是耄耋老人,不堪一擊。”
“我發現你這孩子跟藥中仙在一起,話挺多的,怎麼跟我就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宇馨斜睨着羅剎,神情已是相當不悅。
羅剎聳肩,不置一詞。
藥中仙跳着腳指天罵地,他擼袖子對宇馨說:“你讓開,我幫你教訓他。”
“芸娘快死了,你卻還在這裡耍賤!”
羅剎話音剛落,藥中仙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句:“小混蛋,害老子差點忘了正事。”
再出現時,他身上揹着無數個葫蘆,走起路來葫蘆左搖右晃,看起來特別滑稽。
宇馨欲湊上前去調戲一番,羅剎卻拉着宇馨的手,對她輕輕搖頭,讓她不要去碰藥中仙的東西。
“他弄那麼多葫蘆做什麼?”宇馨不解的問。
羅剎看着藥中仙那些葫蘆淡聲說:“跟着他,他能帶着我們上靈山救人。”
“就憑他那幾個爛葫蘆?”宇馨表示不信,她堂堂蒼山雪狼王,去到靈山尚且危難,藥中仙總不能憑手裡的葫蘆,就能讓靈山俯首吧?
“你別小瞧了他的葫蘆,他與芸娘是天媒,被賜任意進去靈山,他跟你們妖界還有靈山呈三足之勢存在於人世間,靈山能剋制蒼山,蒼山能剋制萬花谷,萬花谷又能剋制靈山。”
“我去,搞半天原來靈山並不是人界最厲害的人。”宇馨此番纔算知道,原來他們之間,竟是如此羈絆的。
兩人一路跟着藥中仙朝靈山飛去。
藥中仙到達靈山地界,並沒有即刻進入,他站在界碑門前,叉着腰大喊一聲:“靈山還有沒有活人,出來吱一聲,老子來了!”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在靈山口出諱言!”一個仙氣飄飄的女子飛身落在藥中仙面前,嬌聲呵斥。
藥中仙哈哈大笑,指着那女子說:“老子是靈山天定的女婿,是來給你們傳宗接代的人。”
那女子被藥中仙說的面色一紅,卻並未動怒,而是恭謙的說:“原來是萬花谷藥中仙,原本仙主前來,我們是不該阻攔的,可近日靈山被諸事纏繞,靈主恐無力接待,煩請仙主等上片刻,待我去與靈主通傳一聲。”
“老子進靈山,什麼時候需要通傳了?”藥中仙桀驁的說。
那女子有些許爲難,只柔聲對藥中仙說:“請仙主稍等片刻。”
便立刻飛身上了山頂。
“奶奶的,老子倒要看看,是什麼人,敢自稱靈主,又敢欺負我家芸娘。”藥中仙靠在界碑上,靜靜的看着遠方。
宇馨同羅剎等在一旁,宇馨問:“他怎麼沒一上來就開打?”
“老匹夫,聰明!”羅剎又開始他的惜字如金了。
宇馨翻了翻白眼,咬牙問:“你能不能說清楚點?”
“他不知奪取靈主之位的人是誰,是來試探的。”羅剎給宇馨解釋。
宇馨道:“試探之後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要是對方不值得他大開殺戒,他大可以換一種方式智取,何必勞神。”
“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這麼多花花腸子,原來是師承。”宇馨以爲,藥中仙那個暴脾氣,理當跟她一樣,直來自往纔對,可誰知,人家有的是計謀。
羅剎淡淡的看着遠方,卻不知藥中仙能不能順利拿下那個傷害芸孃的女人。
沒多久,有數十個女子奏着仙樂,擡着一頂軟轎從山上下來。
“藥中仙,許久不見啊?”軟轎中的女人聲音粗糲,但是帶着殺伐果斷的氣勢。
藥中仙坐在石頭上,淡聲說:“青鸞?沒想到是你搶了她的靈主之位。”
“上屆靈主無德,與凡人私通,生下半靈半人,她已經自毀於寒潭,如今我纔是靈山的主人。”那叫青鸞的女子說。
呵呵!
藥中仙笑了笑說:“芸娘即便自毀於寒潭,那繼位的也該是上清,而非你。”
“上清癡戀人間帝王,雖未曾如芸娘那邊犯下過錯,可她不願回來,靈山豈可一日無主?再說了不管他們兩人中的誰,也無法做到我的成就,仙主可曾想過,你要是同我結合,便能生出真正的靈主,日後我們一起,將天下淨收囊中,此後便可與天地爲敵,能與日月爭輝。”
那叫青鸞的女子撥開白紗,宇馨同羅剎方纔看清楚,這個女人風姿綽約,卻帶着一股子邪氣。
“呵呵,作爲靈主,自薦枕蓆,而且是要同我這個老頭子,青鸞你的野心不小啊?”藥中仙冷聲說。
青鸞從軟轎上走下來,嬌笑着說,“若不是寒清施以毒手,現在的你也是個翩然公子,不過我們靈山有的是辦法,讓你恢復當年風姿,不過該不該問天,就要看你的膽子了。”
“我藥中仙的膽子素來大,既然要談條件,先將我的容貌恢復,我要確定我還能坐等到你說的那天,才行!”藥中仙抓住青鸞在他身上游弋的手,淡聲說。
青鸞嬌笑着說:“你癡戀芸娘一輩子,怎麼這麼容易就放棄了?”
“你也說了,我癡戀她一輩子,她也未見得將我的容貌恢復,不但如此,她還與人族私通,生下一對兒兒女,讓我被人笑話,我爲什麼不放棄?老子明明還很年輕,如今卻變成這副模樣,老子心裡頭委屈,爲什麼不放棄?”
藥中仙一番撒潑打滾似的胡鬧,愣是讓人聽得有理有據,那青鸞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友善了許多。
“難怪這些年你再沒有上過靈山,原來是對芸娘已經失望了?”青鸞伸出雙手,輕輕的撫摸着藥中仙的胸膛。
畫面太美,宇馨不敢看!
她用手捂着眼嘟囔:“我說那青鸞也真是,好歹也讓藥中仙變年輕一點再跟他情調也不遲呀?這也下得去手?”
“誰?”青鸞朝宇馨同羅剎藏身的地方看過去。
藥中仙見狀,跑在靈山的女子之前跑到羅剎他們的藏身之處,提着一隻兔子出去,丟在青鸞面前說:“一隻野兔,正好可以烤了下酒。”
見藥中仙抱着一隻兔子過去,青鸞雖疑惑,但還是沒朝這邊看過來,只是對身後的侍女招手:“聽到沒有,仙主喜歡烤野兔,還不速速去幫仙主烤了?”
“諾!”那侍女提着兔子走了。
藥中仙斜睨着青鸞說:“老子很忙的,你要是不行的話,那老子去找上清那小娘們去了。”
言落,藥中仙作勢要走。
青鸞嬌媚的笑着說:“別急麼,上清那人頂頂無趣,如今她已經避開我與芸孃的爭鬥,保持中立,你找她,還不如找我!”
說罷,青鸞手中凝結出一道光速,打在藥中仙的腦門上,那光速快速融入藥中仙的身體裡面,他的身體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快速恢復年輕。
宇馨不敢輕舉妄動,卻在心裡感嘆,“我去,藥中仙還挺帥的。”
青鸞見恢復容貌的藥中仙,心下十分滿意,挽着他的手就朝靈山走去。
離去前,藥中仙對宇馨同羅剎用了結界,用手勢讓他撤退,不要跟上去。
待藥中仙跟着靈山人離去後,羅剎和宇馨從藏身處走出來,宇馨急忙說:“快跟上去呀?呀不然來不及了!”
“不必了,他自會救芸孃的!”羅剎說罷,拉着宇馨就朝寒食方向掠去。
宇馨咋舌:“你放心讓那色老頭去辦?”
“放心,他比我更不希望芸娘死!”。
兩人歸來,穆寒清等人自是十分開心,詢問了情況之後,穆寒清便放了心。
羅剎現在同穆寒清無話可說,他站出來,拔劍指着穆寒清問:“你打算如何處置她們?”
羅剎口中的她們,自然是靈兮與心月。
穆寒清淡淡的看着羅剎的劍,涼聲說:“她們兩個之間,從來就無需選擇,若是我心裡無靈兮,當初就不必選了這樣艱難的一條路走。”
“可,你最好還是要把靈兮當成祭品!”羅剎的話,現實得讓人沉默。
穆寒清看着羅剎說:“這件事情,我們無力改變,心月總歸是不能死的,若靈兮真的爲此喪生,我寒清生死相隨。”
“……”羅剎沉默。
“那你呢,你還會爲了你自己,強行結束與靈兮的共生關係麼?”穆寒清挑眉問羅剎。
羅剎望天,似乎並不不想回答穆寒清的問題。
良久之後,羅剎說:“我既已經認了她,就會保護她,愛護她,我也不允許別人欺負她。”
“你放心,我和你一樣!”穆寒清說。
千城挪到宇馨旁邊問:“主上跟羅剎這是演的那一出?”
“羅剎是葉靈兮一母同胞的雙子哥哥。”宇馨說。
千城同魅姬一起看向羅剎,他們猜過很多種他們之間的關係,卻唯獨沒有猜到羅剎和葉靈兮是兄妹。
“那他還要同王妃假扮夫妻?”千城邪魅的笑。
說起這事,宇馨便火大,她恨恨的睨了羅剎一眼,而後一腳踩在千城的腳背上,轉身便走。
羅剎見狀,連忙抱着劍追了上去。
魅姬看着兩人追逐的身影,眼裡閃過無盡的悲傷。
穆寒清看在眼裡,卻不置一詞。
得月閣。
穆寒清站在門前的樹下,靜靜的看着靈兮的房門,卻始終沒有踏進去。
葉筱筱過來探望靈兮,遠遠的看見穆寒清落寞的站在門口,卻不進去,她這般聰慧的女子,都不由得產生疑惑。
若說他不愛靈兮,爲何這樣孤寂的站在靈兮門前不進去?
若說愛,他又爲何明知靈兮傷透了心,卻依舊留着那個女人,一次次的讓靈兮傷心?
她看不懂靈兮和穆寒清的感情,對於直接的她而言,一旦認定了,就沒有什麼能夠阻止。
“殿下不進去麼?”葉筱筱走過來,淡聲問。
穆寒清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而是轉身離開。
“活該!”對穆寒清這樣悶着什麼都不說的個性,葉筱筱只能說活該。
葉筱筱進門前,靈兮其實一直在門口,她知道穆寒清在外面。
葉筱筱說話時,靈兮便連忙回到內室,坐在牀榻上靜靜的等着葉筱筱。
“你跟殿下就打算這樣下去麼?”葉筱筱抱着手問靈兮。
靈兮擡頭,眸色幽幽的看着葉筱筱說:“二姐,我其實很理解他一定要救心月姑娘的決心,我要的,不過是一個解釋而已,僅此而已。”
可是,穆寒清卻從未對她解釋過什麼?
葉筱筱嘆息着說:“他若一輩子不同你解釋,你這一輩子就要這樣過麼?”
“一輩子?二姐,我與他沒有一輩子!”以前靈兮覺得一輩子那麼短,可是現在她才知道,想要跟人相守一輩子,是多麼艱難。
葉筱筱擰眉,怒目看着靈兮說:“即是如此,那就不要想他,也不要幫他,遠遠的離開他。”
“現在心月姑娘纔是皇帝陛下指婚給他的正妻,我與他之間,剩下的不過是緣如薄紙的一點羈絆,我想,我很快就要被作爲祭品用來救助心月姑娘了。”
反正到最後,結果都一樣。
何必要讓多一個人惆悵呢?
“你就願意成全他,讓你自己去死麼?”葉筱筱恨聲問靈兮。
靈兮笑了笑說:“我鬥不過他!”
誰又鬥得過呢?
最鬥不過的,其實是命運!
“我再去找暘表哥想想辦法!”葉筱筱恨聲說。
“別去,沒用的!”靈兮拉住葉筱筱。
葉筱筱一把甩開靈兮的手說:“你怎麼知道沒用?有沒有用,試過就知道。”
言落,葉筱筱大步離去。
靈兮看着她的背影,原本應當惆悵的,可她卻笑了。
被人關心着,終歸是幸福的。
即便知道最後的結果還是會一樣。
靈兮長嘆一聲,朝牀柱上靠過去,卻沒想到,靠到一具溫熱的身體。
“羅剎大哥!”不用看,靈兮就知道是誰。
羅剎用鼻音嗯了一聲,算是迴應了靈兮。
靈兮沒說話,就這樣靠着羅剎,閉着眼睛,享受着能依靠人的感覺。
“穆寒清同我說,那個女人必須救,但他會陪你同生共死。”羅剎低聲說。
聽到羅剎的話,靈兮激動得坐起身來來,疑惑的問:“他這樣同你說?”
“男人有男人的責任,何況是他這樣的男人,責任就更加艱鉅,有時候他無法選擇,這不能怪他,但是他願意與你同生共死,就是他對你最大的愛!”
羅剎覺得,自己矯情了!
靈兮笑說:“羅剎大哥,你這樣說話,可愛多了!”
“找打!”羅剎磨牙。
靈兮卻不害怕,她靠着羅剎,柔聲說:“羅剎大哥覺得,他對我的喜歡,並非因爲我能成爲心月姑娘的祭品?”
“你不懂男人!”羅剎有開始惜字如金了。
哎!
或許吧!
靈兮長嘆一聲,便蜷縮在羅剎身邊,柔弱的說:“我覺得好睏。”
“我守着你,睡!”羅剎欲扶靈兮躺到牀榻上去。
靈兮搖搖頭,抓住羅剎的衣襟說:“讓我靠一下好不好?”
“就一下!”羅剎說完,手笨拙的輕輕的拍着靈兮,哄她入睡。
靈兮臨睡着前,柔聲叫了一聲:“哥哥!”
羅剎沒有回答,但是他嘴角卻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靈兮睡着後,羅剎扶她躺在牀榻上,柔聲說:“你放心,哥哥會保護你!”
“有哥哥真好!”宇馨依偎在牀柱上,自己左手右手互戳。
“你有我!”羅剎索性今天就好好煽情一回了。
看着羅剎無比認真的眼神,從不知臉紅爲何物的宇馨,終於被撩得紅着臉跑開了。
羅剎看着她遠走的背影,脣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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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馨剛竄到迴廊上,就看到魅姬一個人坐在廊下飲酒,這些日子,魅姬似乎總是很喜歡一個人躲在角落喝酒。
這段時間,她瘦了很多。
“魅姬姐姐,你跟雲暘是不是吵架了?”宇馨走到魅姬身邊問。
魅姬又灌了一口酒,淡聲說:“我不想說他!”
“我聽千城說,你把自己的真身露給雲暘了?”宇馨坐下來,握住魅姬的手說。
想到雲暘看到自己真身時的狀態,堅強如魅姬這樣的女人,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憤然看着遠處,咬着牙,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宇馨很心疼魅姬這樣,她說:“我去給你討回公道。”
“你別……”魅姬話沒說完,宇馨已經消失不見。
沒辦法,魅姬只好跟了上去。
雲府。
自從跟魅姬鬧掰之後,雲暘的日子過得也是昏天暗地,他已經許久不曾去打理生意,所有大小事務都交給了雲家另外兩位公子。
葉筱筱上門去,雲母連忙迎上去問:“筱筱,你快勸勸你暘表哥吧?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鋪子也不去了,家裡什麼事也不管了,天天悶在屋子裡,問他什麼也不說,從小到大,我還沒見過他這樣,就連靈兮出嫁,他也只是消瘦了些,也不見如此頹廢啊?”
雲母用手絹摁着眼角,神色甚是擔憂!
葉筱筱也不知雲暘與魅姬到底出了什麼事,只是聽雲母這樣說來,她也覺得兩人之間必定出了大事,要不然以雲暘的性子,何至於這般模樣?
只是,穆寒清一行人行蹤詭秘,做事手法全然不像一般人,葉筱筱也不敢將魅姬的事情告訴雲母。
便低聲安慰:“姑母請放心,我去問問看。”
葉筱筱推門進去,便聞着一股子的酒味,她覺得難受,便走過去將門窗盡數打開,然後纔在一個角落裡面發現爛醉如泥的雲暘。
“暘表哥就打算這樣過一輩子了是麼?”葉筱筱覺得,自己最近也不知撞了什麼邪,靈兮這樣,連暘表哥也這樣,她這善於罵人的嘴,都快變成活菩薩了。
雲暘睜開眼,看了筱筱一眼,而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筱筱,過來陪表哥喝兩杯!”
“借酒裝瘋,逃避現實是最懦夫的行爲!”葉筱筱不屑。
雲暘坐起來,撿了一個酒瓶放在手裡轉動着說:“酒是個好東西,能讓人忘記很多事情!”
“真忘了麼?”葉筱筱反問。
雲暘楞了一下,卻沒有回答,若真忘了,又何至於這樣難過?
“你來找我有事麼?”雲暘問葉筱筱。
葉筱筱嘆了一口氣說:“穆寒清新娶了一個女子,據說是新上任的丞相周必的妹妹,不過那女人一進門就處於生死邊緣,聽說穆寒清當初之所以娶靈兮,就是因爲靈兮是那女子的藥引子,靈兮活不了多久了!”
一向堅強的葉筱筱,說到這裡時,已是哽咽。
啪!
雲暘手裡的酒瓶落地,“你聽誰說的?”
“這件事情,靈兮一早就知道,所以她纔會抑鬱成疾,身子一天比一天差,現在她似乎已經認命了,可我實在不忍心看着她送死,暘表哥你能幫幫我麼?”
“他的實力我們都見識過,要是想安然讓靈兮從他手裡逃脫,除非在朝堂上掣肘他,要不然……”
雲暘的話沒說完,宇馨憑空出現,用長劍架在雲暘的脖子上,淡聲說:“雲暘,你要是敢壞我家主上的好事,你會死的很慘,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那你呢,你口口聲聲說喜歡靈兮,可最後你卻眼睜睜看着靈兮去死!”葉筱筱把宇馨的劍推開,恨聲說。
對於這件事情,宇馨對靈兮懷有愧疚,她低着頭說:“這件事情,我們誰也無法改變,你們永遠不會知道,我家主上舍棄葉靈兮,是爲了救更多的人,是爲了救天下蒼生,他根本就沒選擇,你們以爲他不難過麼?他已經做好要同葉靈兮一起赴死的準備了,你們還敢說他不愛葉靈兮麼?”
宇馨的問題,讓雲暘同葉筱筱一震。
“所以,你們不要再阻止他了,他會全力救葉靈兮,若是實在救不了……他也不會獨活!”對於他們而言,最好的愛情,也莫過於這樣了。
“所以,靈兮是必定要作爲祭品被傷害的,是嗎?”葉筱筱終於知道,爲什麼顧星魂執意不管這件事情。
這事,沒法管!
雲暘忽然也有些明白,爲何魅姬……
想到魅姬,雲暘心底便抽痛,這個女人呵,就這樣強勢的住在他心裡,再也走不出去了。
“二小姐,葉靈兮的事情,連我們都無能爲力,你們也不要做無用功了,你們根本不知道,現在想要她命的人,不僅僅是我們,你們要是帶她離開太子府,不出三步必定血濺當場。而現在,該是我跟雲暘算魅姬姐姐的賬的時候了!”
說完,宇馨便將葉筱筱推開,拿着長劍架在雲暘的脖子上,冷聲問:“你爲何要傷害我魅姬姐姐?”
“你說我傷了她?”雲暘覺得好笑,所以便笑了起來。
宇馨見他還笑得出來,心裡自然不快,便冷聲說:“若不是你傷她,她何至於這般難過?”
“感情的事情原本沒有對錯,只能說我們都在對的時間裡,遇見了錯的人,僅此而已!”雲暘說罷,用手指隔開宇馨的劍,嘆了一聲後,繼續說:“我不會將你們的身份告知天下,只當夢一場……”
宇馨咬牙道:“就因爲我們是妖麼?”
雲暘沉重的閉上眼睛,難道是妖還不足夠麼?
“你找死!”宇馨從來不覺得,人與妖之間,會有這樣大的差距,若只是因爲這個,她便覺得雲暘該死,所以她出手了。
“宇馨,別胡來!”魅姬忽然出現,一把推開雲暘,而後用法力禁錮住宇馨的劍。
上次一別,兩人許久未見,卻不知,再見面,竟是這樣的情景!
雲暘錯愕的看着那一片耀眼的紅色出現在自己面前,心裡卻不是不難過的。
“魅姬姐姐……”宇馨很生氣,可是又不能反抗,害怕傷害魅姬。
魅姬沒有回頭看雲暘,只是對宇馨說:“跟我回去!”
然後,拉着宇馨消失在雲暘面前。
雲暘的心像被針紮了一般,眼睜睜看着她遠走。
魅姬同宇馨回到太子府。
兩人剛進門,就看見穆寒清坐在合歡樹下,淡淡的看着她們。
看到穆寒清,宇馨就發怵,她悄悄躲在魅姬身後,怯生生的叫:“主上!”
“日後做事,過過腦子!”穆寒清淡聲說。
呃!
宇馨以爲,免不了要被懲罰一番的,沒想到,他只是讓自己說話做事過腦子,這就讓她尷尬了。
“你們過來,我有事同你們說!”穆寒清指了指石凳,讓她們坐過去。
魅姬與宇馨互看一眼,不知穆寒清何意,卻還是坐了過去。
“心月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待藥中仙將芸娘救出來後,我就要打算解除葉靈兮的封印,日後會變成怎樣誰也說不好,所以日後蒼山遲早是要交給宇馨的……”
“我不要,我哪裡有主上的魄力,能鎮壓世間所有的妖物而成爲妖王之王?”宇馨想想都害怕。
穆寒清斜睨了宇馨一眼,淡聲道:“孤王培養你幾千年,不是爲了聽你說這句話。”
“魅姬,你素來沉穩,日後你要幫着宇馨,至於雲暘……他會想通的,只要他真心愛你,遲早會想通,若他一直想不通,這樣的男人,你不要也罷,自不存在過多的糾結。”
“主上,您不要這樣,我害怕!”宇馨覺得,穆寒清更像是在交代遺言。
對宇馨而言,穆寒清就像父親一樣的存在,忽然他將所有的責任都壓到她頭上來,說自己有可能要死去,宇馨便像天塌了一般的恐懼。
“你不會害怕,三千年前,那跟我講條件的小雪狼,怎麼可能會害怕?”穆寒清笑了笑說。
宇馨跪在穆寒清面前,擡頭仰望着他說:“那時我孤立無援,自然就不怕,可是這三千年來,主上將我保護得如此好,我已經習慣了被主上保護的日子,我不要變成保護別人的人。”
穆寒清伸手,輕輕的撫摸宇馨的頭頂,蒼然說:“千城同魅姬不會離開你,羅剎也會保護你!”
“他們都打不過我,怎麼保護我?”宇馨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滑落下來。
“我若護不了她周全,便要陪她輪迴,這只是最壞的打算。”而已!
可是魅姬與宇馨都很清楚,穆寒清能說出這番話來,就說明勝算不大,他這樣安慰人,還不如狠狠的教訓一頓,讓宇馨安心。
三人俱沒有發現,一片淡藍色的裙襬,悄然退了回去。
裙角的主人,自然是葉靈兮。
她退回去之後,並未直接回到得月閣,而是朝主屋走去。
這是心月來到之後,靈兮第二次出現在主屋裡面。
她走進去之後,便在牀榻前坐下來,輕輕的執起心月的手,替她探脈。
“心月姑娘,我能否問你一個問題?”靈兮將心月的手放下來,淡聲說。
此時,原本躺在牀榻上的心月,忽然睜開幽冷的雙眼……
靈兮出來時,臉色十分蒼白。
她握着裙襬的手指關節,用力到發白,她踉蹌着走下臺階,卻一腳踩空,眼看着要摔倒,卻被一隻大手穩穩的接住摟在懷中。
靈兮擡頭,靜靜的看着穆寒清,淚卻從眼角滑落。
穆寒清將靈兮的頭摁在懷裡,卻還是無言。
“殿下……能否允我一事?”靈兮伸手握住穆寒清的衣襟,那雙瘦骨嶙峋的小手,如此蒼白,又如此堅定。
穆寒清輕輕的摩挲着靈兮的秀髮,柔聲說:“你說,我便爲你做!”
“請殿下讓我見見暘表哥。”靈兮頓了一下,痛苦的閉上眼說:“我想同他好好告別。”
穆寒清的身體震了一下,卻沒有放手。
“你這樣說,我也不會以爲你愛他,換一個!”穆寒清知道,葉靈兮的心裡,只有他一個人,只是他一個。
靈兮恨恨的擡頭,涼聲說:“殿下憑什麼以爲,我會眷念一個用我的命去換他喜歡的女人的命?”
“你知道的,我喜歡的女人是你!”穆寒清雲淡風輕,不爲靈兮的言語傷害。
事實上,受傷總是有的,可是他先傷了靈兮,即便靈兮如何傷他,他也無怨。
“殿下自以爲是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靈兮推了穆寒清一把,卻沒能推動。
“既然我與殿下說不到一起,那殿下請放開,我要回去了!”靈兮覺得,自己已經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穆寒清彎腰,將靈兮抱起來,柔聲說:“我們能吵嘴的時間也不多了,回房再繼續!”
而後,穆寒清抱着靈兮朝得月閣走去。
兩人走後,躺在穆寒清榻上的心月的雙手緊緊的攥成拳!
走到一半,靈兮說:“那我能去見見我師父麼?”
“可以!”穆寒清說罷,兩人已經在上清觀內。
看見倆人相擁而來,上清師太幽幽嘆了一口氣道:“世間唯情最苦,何苦呢?”
“師父!”靈兮從穆寒清懷裡掙扎出來,整理衣裝,規規矩矩的站在臺階下看着上清師太。
上清師太沉重的閉了閉眼說:“你是靈山少主,日後叫我名字吧?”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不管我是誰,您都是師父!”靈兮擡頭,眼神清澈的看着上清師太。
呵呵!
上清師太笑了笑,淡聲說:“殿下何不給我們師徒留點空間?”
穆寒清沒說話,卻消失在兩人面前。
“恨我麼?”上清師太問。
靈兮搖頭:“我不會恨師父。”
“爲師放任他娶你,便是希望他能對你動情,好保你一命,可最後……你也別恨他,當年那場大戰,是由青鸞挑唆,才爆發的,歸根到底是靈山的錯,是你母親的錯,當時她下手太狠,可是最後她也放逐自己來受人間苦難,最後還被葉文山如此傷害,她也算是報應了。”上清師太柔聲說。
靈兮低頭看着自己的鞋面,悶聲問:“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他是什麼人,你自去問他。”上清師太說。
靈兮知道,自己無法從她口中得知穆寒清的身份,便換了一個問題:“師父可知香芹是何人?”
“知道了,她是青鸞的女兒,可是那也是一個苦命人而已。”
“若是沒有她搗亂,我是不是活下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靈兮問。
上清師太深深的看了靈兮一眼,淡聲說:“或許吧?”
“師父可知……有什麼辦法能保住他的命?”靈兮問完,便低下了頭。
“保誰的命?”上清師太問。
靈兮咬着下脣沒答話。
“你說寒清?你死了,他自然就活了,你還擔心他作甚?”上清師太問完,卻忽然察覺,她眼裡閃過一絲驚詫,失聲問:“他打算與你一起赴死?”
“我不知……但我怕他死,這一世糾纏我已經身心疲倦,所以即便要死,我也只想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走。”
“是麼?”上清師太不信靈兮的話。
靈兮被她問得面色一紅,低着頭不再說話。
沉默片刻之後,靈兮問,“師父,有辦法麼?”
“沒有,日後你也別在來找我了,我與靈山,與你們,都已經不再有關係!”上清師太說完,自己眼眶卻紅了。
靈兮苦笑了一下說;“師父是爲了玄德皇帝麼?”
“你回去吧,日後不要來了,事情到這一步,我已經無力。”上清師太回頭,一滴淚飛快滑落,落入泥土,再也看不見。
看着上清師太離去的背影,靈兮跪在地上,給她磕了三個頭,而後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