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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留心,他被人推倒在地上,各色繡鞋從他的肚子上、胸口、臉上踩過去。
門外,歡樂的樂聲響起,那羣女人紛紛揚着手絹泣聲道:“七殿下,我要給你做小妾!”
噗!
守在花轎旁的宇馨與香芹俱是一震,差點吐了一口老血。
宇馨汗噠噠的暗忖:“魅姬姐姐果然厲害!”
穆寒清卻不動如山,目不斜視的騎着駿馬走過街頭,連看都不曾看樓上一眼。
靈兮在花轎裡面,聽到這些女子的聲音,卻笑了。
待迎親的隊伍走過長街之後,那羣如癡如狂的女子又揮舞着手帕道:“下一座酒樓被本姑娘包圓了,姑娘們,隨本姑娘去會七殿下去。”
瞬間,那些女子風一般的消失在茶樓,只剩那黑袍滿身鞋印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魅姬勾脣淡淡的掃了那黑袍一眼,腹誹道:“今日且先便宜了你,日後定取你狗命!”
花轎安全到達七王府,一系列俗禮完成之後,靈兮被送入洞房。
靈兮斜坐在喜榻上,一襲紅色喜服逶迤在地上,美得如同孔雀開屏的盛景,在蓋頭下,靈兮眼裡只剩下一片緋色。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緊接着便聽到一個又奸又細的聲音道:“皇家規矩,今夜是七殿下與王妃大喜之日,任何人不得在得月閣逗留。”
聽到那太監的話,靈兮渾身一震,莫名覺得,今晚上穆寒清會做什麼事情,所以纔要支開其他人。
香芹等人魚貫離開之後,新房只剩下靈兮一人。
靈兮枯坐到暮色四合,也沒人再來與她說過一句話,掌燈的丫鬟將燭火點完之後,便離開了。
“嗚嗚!”這時,一雙又白又胖的小爪子,勾在靈兮的裙襬上,用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許久不見,能在這裡再遇,靈兮心裡自然是無比的高興,她將宇馨抱起來,柔聲說:“日後不能再叫你宇馨了,殿下身邊有一個叫宇馨的姑娘,該叫你什麼呢?”
靈兮認真的想着,宇馨勾住它的蓋頭,想將蓋頭取下來,靈兮輕笑:“別鬧,你說該叫你什麼好呢?”
嗚嗚!
“本姑娘就叫宇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宇馨又伸爪子去勾靈兮的蓋頭。
一人一狼鬥智鬥勇,就着一張紅蓋頭,玩得不亦樂乎!
須臾,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傳來,靈兮微微一愣,宇馨趁機便勾住靈兮的蓋頭,嘩啦一扯,靈蓋頭滑落,靈兮與來人四目相對。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動。
雖然素來知道靈兮長相不俗,可是他沒想到,這女人盛裝之下,竟美得如此勾魂。
見穆寒清眸色灼灼的盯着自己,靈兮一下就慌了神,她一把將蓋頭搶過來,慌亂的蓋在頭上,而後低着頭起身給穆寒清行禮:“殿下!”
嗯!
穆寒清清了清喉嚨,淡然走過來,他銳利的眼神朝宇馨看了兩眼,示意宇馨離開。
宇馨嗚嗚兩聲:“主上,不要啊!”
“出去!”穆寒清厲聲道。
靈兮從未聽穆寒清這般聲色俱厲的與人說話,嚇得渾身一抖,握在手裡的合歡玉佩啪一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玉碎!
這個想法瞬間席捲了靈兮的腦海,靈兮自己都不知爲何如此在意緊張和激動,她一把扯開蓋頭,蹲下身去撿那已經摔成碎片的玉佩。
一滴淚從靈兮眼角滑落,穆寒清分明看見了,可他卻無動於衷。
須臾之後,穆寒清走過來,用冰冷的手指勾住靈兮的下巴,涼聲道:“怎麼,還準備了合歡玉佩?”
按照寒食國制,新婚妻子會贈合歡玉給丈夫,兩人各執一半,算是信物。
聽到穆寒清薄涼的聲音,靈兮眼裡閃過一抹痛色,可轉瞬便被她隱藏在淺淺的微笑中。
“二孃非要給,這玉佩挺值錢的,可惜……”
靈兮的話沒說完,穆寒清便欺身上來,將她壓在牀榻上,靈兮壓在榻上的紅棗花生等物件上,疼等冷汗津津。
“唔,疼!”靈兮含含糊糊的說着,便伸手去阻擋穆寒清的靠近。
聽了靈兮的話,穆寒清卻勾着脣,殘忍的笑着說:“這算什麼,稍後還有更疼的。”
靈兮的臉刷一下就紅了,她別過臉去,冷聲道:“怎麼,沒人在旁側,殿下便原形畢露了麼?”
在比自己強大的人面前,靈兮一向是謹慎伏低的,這原本是她的生存之道,可在當下,她只記得,自己心裡被刺痛,她很難受,她很想……宣泄!
“你答對了!”穆寒清咬牙道。
他忽然伸手,一把抓着靈兮的衣襟,狠狠一扯,那件價值連城的喜服,便如同破布一般脫離了靈兮的身體。
他大手一揮,便將衣衫丟在地上,覆蓋在那被摔成粉碎的合歡玉佩上。
衣衫離體的瞬間,靈兮終於慌神,她揪着單薄的褻衣,楚楚可憐的求饒:“殿下,我們……”
穆寒清沒給靈兮說話的機會,高大的身軀覆在靈兮身上,湊上來便噙住靈兮的紅脣,輾轉反側,如同要將靈兮拆吃入腹。
穆寒清大手一揮,厚重的玉色牀幔落下,接着是他的喜服、中衣、腰帶……
“殿下只會欺負我這樣悽苦無依的人麼?”靈兮緊緊的護着自己單薄的褻衣,眼中有晶瑩的淚光閃動。
穆寒清咬牙,居高臨下的看着靈兮,從靈兮的角度看上去,穆寒清的面頰充血,額頭青筋必現,最恐怖的是,穆寒清眼眸的顏色,從最初的琥珀色,竟變成了翠綠色。
是的,是翠綠色!
靈兮驚懼的拍打着穆寒清,穆寒清卻一把抓住靈兮的手臂,厲聲說:“不想死,就住嘴!”
穆寒清額間有冷汗滴落,如同眼淚一般滑過靈兮的臉頰,靈兮被燙的一哆嗦,基於醫者的道德,她又不忍心見穆寒清毒發而置之不理。
“穆寒清,你怎麼了?”靈兮推了穆寒清一下,可他竟毫無防備的倒在榻上。
靈兮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穆寒清,情急之下,竟顧不得拉扯鬆垮的褻衣,跪在穆寒清身邊,正欲替他號脈,卻覺自己心口處,忽然升起一股灼熱感。
靈兮低頭,從敞開的胸口看進去,剛好看到自己胸口處,一個銀色的發着耀眼光芒的繁複花紋,正在旋轉着,釋放出銀色的光。
銀光與穆寒清身上的黑氣纏鬥在一處,像是殺伐果斷的將軍。
靈兮錯愕的看着自己的心口,這時穆寒清反手將靈兮摟住,讓靈兮的背,緊緊的貼着他的胸口,不願讓靈兮看到自己身體的變化。
須臾,他艱難的扯過被子,將靈兮裸露的身體覆蓋。
“千城,給我殺!”穆寒清言落,千城便憑空出現在兩人身邊,他用手凝結出一個透明的結界,將兩人包裹在其中,確定安全無虞之後,才飛身出去。
有那麼一瞬,靈兮以爲,穆寒清是讓千城殺了她。
千城離開時,大門闔上的瞬間,分明可以看見,伏在靈兮肩頭的,穆寒清的脣角,有兩顆鋒利的,如毛筆筆頭那麼長的一對獠牙。
屋外刀劍箏鳴,屋內寂靜無聲!
許久之後,千城提着一把帶着寒氣的長劍,冷靜的推開房門,淡聲道:“主上,都收拾乾淨了,又是兩撥人!”
千城的長劍上猶自滴血,靈兮看在眼裡,只覺得心頭的血都冷了一半。
“去查清楚,本王要知道,這兩撥人,到底來自何處?”穆寒清說罷,淡淡的看向千城。
此時的穆寒清除了眼眸依舊是翠綠的顏色,其餘各處,皆與平素無異。
千城會意,拱手道:“屬下定不負主上厚望!”
言落,他帥氣的收起長劍,轉身融入濃濃的月色中。
待他離開後,穆寒清再擡起頭來時,那對寒氣森森的白色獠牙,加上翠綠的眼眸,將他整個人襯托得如夜魅一般。
只是,這一切,靈兮都看不見。
半個時辰後,穆寒清放開靈兮,分開時,兩人皆感到一股涼意。
靈兮伸手欲給穆寒清探脈,卻被穆寒清一手揮開,他冷聲道:“這段日子,你最好老老實實待在王府,要不然……”
“我知道!”靈兮垂目,不去看穆寒清冷清的樣子。
穆寒清起身,掃了靈兮兩眼,眼裡有掙扎之色,可最後他還是轉身推門走了出去。
此時,月正圓!
看着一地雜亂,靈兮心裡閃過一抹苦澀,她緊緊的環抱住自己,低聲安慰自己道:“沒事的,靈兮!”
臉上有冰涼的液體滑過,靈兮伸手狠狠的抹掉,然後起身下榻,將那兩杯無人問津的合衾酒一同倒入口中。
那苦澀,從嘴裡一路蔓延,最後到達的地方,竟是心裡。
靈兮就着酒杯,一杯杯將白玉酒壺裡面的烈酒倒入口中,微風吹過,靈兮蜷縮着身體,卻已經生不出一絲力氣去扯衣衫來蓋住自己。
最後,不勝酒力的靈兮倒在桌案前。
後半夜,燭火燃盡,屋內陷入一片黑暗。
這時,一雙黑色皁靴出現在靈兮面前,他踟躇半響,才彎腰將靈兮抱到榻上,在榻上摸索着擺弄了許久,而後靜靜的注視了靈兮許久,他轉身時,剛好踩在碎玉上,他腳步一滯,用掌力將地上的碎玉與喜服吸入掌中,悄然離開房間。
翌日。
羞羞答答的香芹端着熱水,等在新房門口,不多時,宮裡的禮教嬤嬤攜着兩名宮女,款步朝這邊走來。
香芹見狀,顧不得禮節,大力推開房門,走到屏風邊,小聲的說:“七殿下,小姐,宮裡來人了!”
“扶我起來!”宿醉的靈兮頭疼不已,掙扎了許久才起身。
香芹見狀,捂着脣笑得十分曖昧。
哎!
真是個傻丫頭!
靈兮感嘆一番,並未將事情經過告訴香芹,香芹伺候靈兮起身時,分明看到牀榻上有一抹刺目的紅。
香芹終究是未出閣的女子,看到那抹嫣紅,瞬間便羞紅了臉。
順着香芹的視線,靈兮也看到了那個,她勾脣,諷刺的笑了一下,淡聲對香芹說:“香芹,替我更衣梳妝!”
“奴婢禮教官管事見過七王妃。”
“請進!”靈兮清冷的聲音傳到門外。
禮教嬤嬤聽罷,提着裙襬躬身走進來,大聲唱喏道:“奴婢恭賀王妃早生貴子,夫妻和睦,恩愛不疑。”
“多謝嬤嬤!”靈兮起身,禮數週全的給那嬤嬤行禮。
禮教嬤嬤很是受用,看靈兮的眼神也較之前和善了許多,她福了福禮道:“奴婢奉貴妃娘娘之命,前來求喜帕。”
哪有什麼喜帕?
靈兮心頭一顫,若是知道他們沒有圓房,卻不知宮裡會生出什麼是非來?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沒了辦法!
“昨夜,七皇子興起,未曾容小姐準備喜帕,那紅,直接落在牀單上了!”香芹見靈兮渾身一抖,以爲她是害羞,便壯着膽子,自己瞎編了一套她覺得合理的說辭。
那禮教嬤嬤什麼場面沒見過,只淡淡一笑,和氣地說:“那,奴婢便要將這牀單帶走了,多謝王妃!”
“嬤嬤請自便!”靈兮咬着脣,掩飾住心裡的苦澀。
可是,沒想到竟真的有!
禮教嬤嬤捧着“喜帕”離開之後,靈兮便懨懨的坐在窗前發呆。
嗚嗚!
宇馨不知何時跑到靈兮腳邊,用短短的爪子抓着靈兮的裙襬,想讓靈兮注意到她,並抱她。
“你這小傢伙,貴妃娘娘怎麼捨得將你放回來了?”靈兮將宇馨抱起來摟在懷中,輕輕的揉捏她的耳朵。
宇馨舒服得眯着眼睛,呲着小牙,短短的小腿在空中虛虛的抓着,嗚嗚的說:“愚蠢的兩腳怪物!”
香芹端來朝食,見宇馨窩在靈兮懷中,便胡亂的用手在衣裙上蹭了蹭,抓着宇馨的後脖子,將它提起來,獰笑着說:“你這小胖狗,總算知道回家了,我告訴你,我認識一個小混丫頭,跟你一樣叫宇馨,待會兒我帶你去見她好不好?”
“大,大膽的兩腳怪物,本姑娘纔不胖,本姑娘這叫珠圓玉潤,居然還敢在背後妄議本姑娘,看本姑娘的無敵稀巴爛抓臉大法!”宇馨怒目,撲騰着要用它最厲害的招式對付香芹,卻見迴廊那頭,頻頻而來一羣衣衫豔麗的女子。
遭了!
宇馨閉眼,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不多時,那羣女子魚貫來到靈兮的房中,一個綠衣女子福了福禮道:“奴家是七殿下側妃玉如,見過王妃。”
“奴家青禾,是七殿下的通房侍婢。”粉衣女子道。
“奴家清清,見過王妃!”這次是黃衣女子。
後面,有幾個女子也做了介紹,分別是柳溪、夢香、君如和麗人,幾人湊在一處,活脫脫就是彩虹的顏色。
那玉如長得標緻,一雙丹鳳眼透着精明世故,青禾溫婉,身段孱弱,清清英姿勃發,看上去大大咧咧,像個不諳世事的,柳溪一看便市儈,夢香清冷,君如可愛,麗人處處透着傲慢。
倒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環肥燕瘦,各色女子。
看見那些側妃通房侍寢夫人,香芹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靈兮卻不以爲意一般,淡笑着說:“我這裡沒這麼多規矩,日後不必日日都來問安。”
只是,她心裡如此苦楚,又是爲哪般?
“那可不行,殿下雖然隨和,可奴家等人畢竟是在七王府,規矩可是不能亂的。”玉如笑顏如花的看着靈兮,還走過來,故作親暱的走過來,撫摸着靈兮淡紫色的裙襬,眼裡全是豔羨之色。
“王妃這衣衫,用料極爲考究的吧?”玉如說罷,那幾個女子紛紛走上前來,撫摸靈兮的衣衫,只有夢香退至一旁,事不關己的樣子。
“那是,殿下可疼我家小姐了!”香芹見靈兮一副好脾氣的樣子,急忙要替靈兮出頭。
“可是,昨夜殿下可是住在清清房裡的喲?”君如蹦蹦跳跳的說完,見所有人都看着她,急忙擺手道:“我不是故意的,哎呀,你們看我這破嘴,真是對不住王妃了。”
清清也嚇得臉色發白,她順勢跪在靈兮面前,低聲哀求道:“王妃,昨夜殿下他……他非要……奴婢攔不住他!”
言落,清清便劇烈的咳嗽起來,模樣極爲楚楚。
靈兮眼裡閃過一抹晦暗,卻笑若桃花一般,淡聲道:“殿下三妻四妾,住在何處不是住,夫人這般激動做什麼?”
一旁的香芹仿似受到打擊一般,喃喃道:“這怎麼可能?”
“諸位安也問了,都退下吧,我疲乏得很,想眯一會兒。”靈兮說罷,便靠在椅子上假寐。
衆女無可奈何,只得魚貫離開。
待人走光之後,靈兮睜開眼,便看見香芹拼命的忍着眼淚替穆寒清開脫:“王爺是皇子,皇子有很多小妾很正常,他不跟小姐住在一處,定是……定是……”
“定是你家小姐我,不習慣與別人住在一起!”靈兮見香芹楚楚可憐,便替香芹圓謊。
偏生是因爲這樣,香芹“哇”的一聲就哭出聲來,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抽抽巴巴的說:“小姐,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啊,你怎麼還能替王爺找藉口呢?”
“世間姻緣,豈是你能強求的?”靈兮將宇馨從香芹手中接過來,笑得十分落寞的說。
宇馨嗚嗚抗議:“你這個愚蠢的兩腿怪物,你丈夫三妻四妾,小妾到你門上示威,你竟敢……竟敢……不行,下次我一定要教你學會本狼大人的無敵稀巴爛抓臉大法。”
“我不管,像小姐這般溫柔好看的人,就該享受這世間最好的姻緣,我們逃走吧!”香芹說罷,便將宇馨提留過來,丟在靠榻之上。
嗚嗚!
“愚蠢的兩腿怪物,本姑娘在此,你能逃去何處?”宇馨炸毛了,呲着小尖牙,威脅香芹。
可惜,香芹與靈兮壓根就看不見渺小的它。
“香芹,說什麼傻話!”靈兮拍了香芹一記,抱着宇馨逛王府去了。
靈兮很喜歡院子裡那顆合歡樹,猶記得當初她被穆寒清逼着設計這院子的擺件時,她的心性還是如此灑脫。
合歡樹上的花瓣飄飄灑灑的落在靈兮腳邊,靈兮順手撿了一朵起來,放在鼻息下面,輕輕的嗅了嗅,而後拿着花瓣放在宇馨鼻子下,朝不遠處的荷塘走去。
行至拐角,靈兮與穆寒清不期而遇。
今日的穆寒清,身着一件米黃色斜襟儒衫,腰間纏着一條墨玉腰帶,腳踩黑皁靴,端的是一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的高華姿態。
穆寒清似乎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靈兮,看見靈兮時,他的眼神微微一閃,隨即擰眉。
“見過殿下!”靈兮福了福禮,而後躬身退至一旁,讓穆寒清先行。
不知爲何,見靈兮這般冰冷有禮的模樣,穆寒清只覺得渾身上下被無端的怒氣包裹着,想要發泄,卻不知發泄給誰。
“得月閣這麼大都不夠你逛麼?”穆寒清走出去兩腳,又退回來,停下腳步道。
靈兮恭敬回話:“諾,靈兮這便回去!”
她越是這樣,穆寒清越是憤怒,可他越是憤怒,卻越是無力!
看着靈兮遠走的消瘦背影,穆寒清站在拐角處,久久移不開步子。
“走吧!”
良久之後,穆寒清率先朝前廳走去。
這廂,靈兮剛回到得月閣,未經通報便長驅直入的依柳郡主攜着葉景依也到了得月閣。
“喲,這烏鴉變鳳凰,轉眼間,鳳凰的架子端得還挺足!”依柳冷聲諷刺道。
靈兮淡淡的睨了依柳郡主一眼,不甚在意的看向葉景依,含笑道:“大小姐這傷好的挺快啊?”
“葉靈兮……啊……”葉景依還沒來得及說話,宇馨便從靈兮懷裡躥出去,朝她臉上撲過去。
葉景依是見識過宇馨的厲害的,急忙蹲下身子,躲過宇馨的攻擊。
依柳不曾見過宇馨的無敵稀巴爛抓臉大法,鄙視地道:“一個小畜生,至於讓你怕成這樣麼?”
“什麼?說本姑娘是畜生?小畜生,看本姑娘不撓死你!”宇馨一擊不成,正在惱火,見依柳口沒遮攔,氣得呲牙就朝依柳臉上撲去。
“胡鬧!”穆寒清不知何時出現,一把將宇馨攔下,將它塞回到靈兮懷裡。
宇馨呲牙道:“我沒胡鬧,我要撓死這小賤人。”
“依柳,誰許你在我府上惹是生非的?”穆寒清睨了依柳郡主一眼,依柳郡主便覺得渾身一寒。
穆寒清假意不曾看見她的懼意,走上前來,輕輕的扣住靈兮的腰,柔聲道:“你起這麼早做什麼?”
“今日要回門,我怕殿下忘記,便想來提醒殿下一番。”
靈兮知道,在葉景依在的情況下給穆寒清下套,讓他陪着自己回門,他心裡定與諸多不快,可她也是沒有辦法而爲之。
他利用她,她自然也要好好利用他!
“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忘記,東西都準備好了,到時辰,自會與你回去,你急什麼?”
靈兮看不出穆寒清喜怒,只是他同意了,對靈兮而言,此生最後一次回葉家,便不至於再被葉家人無端奚落。
這樣便夠了!
“時間還早,我扶你回去休息!”穆寒清深情款款的說罷,頭也不回的下逐客令:“依柳,將你那位客人帶走,沒有名帖,七王府不接見外客。”
“寒哥哥!”依柳不依的跺腳。
可穆寒清已經扶着靈兮遠走,她的抗議像打在棉花上,一點力道都沒有。
回到得月閣,還不待穆寒清動作,靈兮便快速從他身邊滑開,淡聲道:“多謝殿下願與我一同回門。”
穆寒清眸色沉沉的看着靈兮,心裡冷笑着說:“我若讓你獨自回去,你還能活着回來麼?”
靈兮自然不知穆寒清心頭所想,徑自走進內室,再也不曾出來。
稍晚,七王府的管家將禮品準備妥當之後,便差人來稟告,靈兮躲在內室,並不知穆寒清在不在,便答道:“王爺不在得月閣,你可去別的地方看看?”
“怎麼,你還希望我去別的地方不成?”外間,穆寒清蹲坐在蒲團上,正在自己與自己博弈。
呃!
靈兮沒想到他還在,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關鍵見狀,卻笑着說:“王爺真是一刻也得不得新娘子,日夜守着,真是羨煞旁人!”
“好了,去門口等着吧!”穆寒清不冷不淡的說。
管家離開之後,靈兮羞紅着臉走出來,低着頭不願看穆寒清。
穆寒清斜靠在桌案上,用手肘盯着桌案,手掌支着下頜,饒有興致的看着靈兮說:“葉靈兮,你還真是不怎麼聰明!”
靈兮怒目,但轉瞬便隱沒。
“有勞殿下!”靈兮說罷,率先走了出去。
穆寒清大手一勾,將靈兮勾到懷中,淡聲說:“既然要演,自然要演得逼真些才行!”
靈兮渾身一震,感覺像吃了蒼蠅一般。
走到門口時,靈兮見香芹守在馬車旁,宇馨趴在香芹的肩上,高傲的睥睨着相攜而來的兩人。
“宇馨姑娘呢?”爲了區分宇馨兩人的差別,靈兮自動給宇馨加了個姑娘,這樣別人聽起來,也不會太突兀。
穆寒清淡聲道:“我派她去執行任務去了!”
靈兮“哦”了一聲,便不再開口,兩人在馬車上,全程沒有交流。
下馬車時,穆寒清一改馬車上的漠然,勾着靈兮的腰,抱她下來。
靈兮紅着臉道:“多謝殿下!”
穆寒清但笑不語,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對相敬如賓相親相親的恩愛夫妻。
葉文山已經早早的攜同家人在門口迎接,看到靈兮時,他第一眼便是朝靈兮頭上的簪子看過去。
雖然只是一眼,但穆寒清看得很清楚。
他不動聲色的對千城使了個眼神,千城會意,轉身離開葉家。
“殿下公務繁忙,何必還要陪着靈兮前來回門呢,讓靈兮自己來就可以了呀?”葉文山恭敬的將穆寒清迎進門。
靈兮欲退,等着葉文山進門再走,可穆寒清緊緊的抓着她的手,逼着她同他一起走進葉家中堂。
穆寒清坦然的坐在上首,淡淡的看着葉家衆人,揮手讓管家將禮物派發下去。
各房得了厚禮,皆是喜氣洋洋的看着靈兮。
靈兮卻總是不經意的看向葉文山,總覺得他看靈兮的眼神很古怪,可具體古怪在何處,她又說不上來。
“靈兮,今兒回門,日後難得再有機會回家,要不二孃領你去流螢小築坐坐?”二夫人王氏說罷,便要起身。
靈兮還不曾開口,穆寒清便說話了,他說:“不行,本王得看好她,要不有人捅她一刀,或給她吃些毒藥,那本王去哪裡尋妻子,對吧,太傅大人?”
穆寒清話音剛落,靈兮便下意識的看向葉文山,難道……
被點名,葉文山臉色大變,他依照寒食慣例,將穆寒清的稱謂更改成王爺正色道:“七王爺明鑑,靈兮是我的女兒,在葉家她怎麼可能會有危險?”
靈兮不動聲色的避開話題,福了福身子給二夫人道謝:“多謝二孃好意,我對流螢小築沒什麼可留戀的。”
二孃尷尬的笑了笑,沒再接話。
“二姐,這是你託我給你尋的書本,二姐看看對不對?”靈兮從暗袋裡取出一本書遞給葉筱筱。
葉筱筱擰眉,狀似不解的看了靈兮一眼,在靈兮狡黠的眼神中,她淡然的接過書本,淡聲道:“還是你面子大些,多謝了!”
靈兮笑了笑,沒再說話。
正沉默時,葉景均從門外走進來,躬身給穆寒清行禮,然後對葉文山說:“父親,宴席已經準備妥當。”
“請七王爺移駕!”葉文山做了個請的姿勢。
靈兮有些擔憂的看向穆寒清,穆寒清伸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他手掌的炙熱溫度,竟讓靈兮懸空的心,瞬間安靜下來。
即便,靈兮心裡比誰都要清楚,這不過是穆寒清營造的假象。
宴席在迎客廳舉行,席上美酒佳餚無數,一進門穆寒清的眼裡便浮現一抹冰冷的殺氣,他的手一緊,靈兮心裡便是一驚。
“這裡,有很厲害的陣法,卻不知爲何,陣法沒有起效。”穆寒清微笑着替靈兮整理頭髮,語氣卻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