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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皇帝的話,文公公眼裡閃過一抹幽光,但很快被他壓制下去了。
穆寒清去匆忙見了貴妃娘娘一面後,便直接出城了,七王府連回去都沒回去看一眼。
葉景依心心念念在家裡打扮得漂漂亮亮,命人將家裡收拾得纖塵不染,結果只等回來一句話,還是別人帶傳的,說七殿下忙於公務,不能回府,讓側妃安心待在家裡等着。
葉景依當即回房扯了髮飾,換了衣服,砸了屋裡能砸的所有東西。
卻依舊換不回穆寒清哪怕一個眼神也好。
當晚,文公公神神秘秘的去到冷宮旁邊廢棄的那個院子裡。
陰森森的院子裡面一點燈光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
“你來了麼?”文公公壓低聲音說。
大樹下面,一個黑影走出來,他低着頭,臉藏在黑色斗篷的帽子裡面,讓人看不真切他的樣子,他走過來壓低聲音說:“老傢伙是怎麼說的?”
“陛下已經確定要讓穆寒清繼位,但是又要放他去江湖上歷練一番,現在最好的機會,就是在江湖上殺了穆寒清一勞永逸。”文公公幽冷的說。
那人冷笑一聲說:“要殺他可不容易,老東西已經寫了詔書了麼?”
“還沒有,他只給了穆寒清金書鐵券!”文公公據實以告。
那人思忖了片刻後,拿了一包藥遞給文公公說;“毒死那老東西更快一些!”
“這……這若是陛下馬上死亡,死得最慘的,當屬我們這些內侍太監。”文公公不敢接手。
那人說:“這是慢性毒藥,一個月左右纔會起效,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脫離他,你做得到你就成功,將來我繼位,你依舊是宮裡的太監總管,本王再賜你官邸一座,對食宮女一個,讓你當一回正常人。”
“我只要給二皇子報仇!”文公公說罷,從那人手裡拿過毒藥,就走了出去。
瞬間,那個院子又恢復了平靜。
穆寒清離開盛京後,第一件事就是去離原,他以爲靈兮恢復記憶第一件事情應該就是要去找靈山,可在靈山附近徘徊了一個多月,穆寒清也沒看見靈兮蹤影。
而靈兮,自從有那個受傷的小老虎爲伴之後,便逐漸走出了陰霾,每日同那小老虎一起去挖野菜採草藥,然後做飯給小老虎吃。
每隔幾天,就會有人送來新鮮的蔬菜瓜果還有食物,靈兮不知那人是誰,她也不想探究,只覺得如今這般生活着,心情很平靜,便一直這樣生活着。
靈兮給小老虎起了名字叫小虎妞,小虎妞跟宇馨一樣嬌憨,靈兮很是疼愛,每每想起宇馨,她又會想到穆寒清,因此也常常鬱鬱寡歡。
“小虎妞,我們去看看,桃兒長大了沒有,要是長大了,我就摘下來給你吃好不好?”靈兮提着籃子朝桃林走去。
一出門要下一個有點坡度的草地才能到桃林,小虎妞比較懶,不願意走路,就用兩隻前爪保護着腦袋,咕嚕嚕滾下去。
滾了一身的草,它還撒歡到處跑。
靈兮見它模樣可愛,也不由得笑了。
那雙黑色皁靴出現在屋子門前,站在上面看着靈兮許久,而後才轉身離去。
靈兮回頭,若有所思的看了那個方向一眼,而後跟着小虎妞一同進入桃林深處。
靈兮在桃林中休養半年,她額間的荼蘼花也慢慢綻放出荼蘼的模樣,靈兮撫摸着額頭的花,手指尖冰冷而顫抖。
她不知道在是不是每個靈山女子都要經歷的,可是對她而言,額間那讓她一直以爲是胎記的東西,忽然綻放成一朵花,這個過度她還是不太能接受。
小虎妞在靈兮精心飼養下,也長大的許多,已經變成了大虎妞。
靈兮回頭抱着它說:“小虎妞,我要離開了,我在這裡太多日子了,我得去尋找我的母親,你也找你的母親去吧?”
小虎妞聽不懂靈兮的話,一個勁的蹭她,以爲靈兮抱它玩耍。
靈兮摸了摸小虎妞的頭,起身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而後留書給那神秘人,只想寫了兩個字:多謝。
出門後,靈兮對小虎妞說:“你回家吧,去找你的母親去,我也找我的母親去了!”
小虎妞亦步亦趨的跟着靈兮,靈兮哭笑不得,只能一把推開它,然後裝作兇狠的樣子對它說:“快走,去找你的母親去?”
嗚嗚嗚嗚!
小虎妞也很固執,非要來蹭靈兮,它跟靈兮在一起久了,已經分不開了。
靈兮見它又過來,低頭撿了一截枯樹枝,作勢要朝小虎妞揮過去,小虎妞這才三步一回頭的離開靈兮。
靈兮決然轉身,任憑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她也不回頭。
連野獸相處久了,都能產生感情,可穆寒清的心,卻爲何這樣狠?
她一路朝山下跑,就算被荊棘劃傷也不停步,就這樣一路往山下跑,直到再看看不見小老虎的身影,靈兮才停下來。
她腳程不快,走到半路就已經天黑了。
天黑山林裡面有野獸,靈兮一個人不敢入睡,就燒起了很大的火,手裡拿着許多毒藥,防止野獸入侵。
一個人坐在暗無天日的山林裡,雖然沒了那個能遮風擋雨的木屋,可是靈兮卻沒有絲毫害怕,她坐在火堆旁,看着跳躍的火苗,眼神十分複雜蒼涼。
後半夜時,震耳欲聾的狼叫聲響徹整個山野。
靈兮緊緊的抓着手裡的藥粉,防備的看着左右和前方,但她畢竟只有一個人,就在她注視着左右和前方的時候,她的後方忽然鑽出來一條灰色的大狼,那條狼將靈兮撲倒在地上,就開始用粗糲的舌頭舔靈兮的臉。
呀!
靈兮驚訝的叫了一聲,然後愉快的說:“大狗,你怎麼來了?”
嗚嗚嗚!
狼沒理會靈兮,一個勁的舔着靈兮的臉,那種久別重逢的欣喜勁兒,倒真有幾分像傻大狗的樣子。
“等等,你先讓我起來!”靈兮招架不住狼的熱情,便推了它兩下。
那隻大狼卻伸出肉墊子厚厚的前爪,輕輕的撫摸靈兮額間的荼蘼花。
靈兮哭笑不得,淡聲說:“你也發現了是麼?很醜對不對?”
大狼鬆開靈兮,靈兮連忙坐起來,她一把摟住大狼的脖子說:“我還以爲是壞蛋野獸,差點就要給你下毒了?”
她埋首在大狼的懷中,所以沒看到大狼咧嘴像在笑的樣子。
經過失憶恢復記憶再失憶在恢復後,靈兮現在的心境,頗有些靜如止水的境界,短暫的激動之後,她便抱着腿坐在大狼身邊,低着頭再也沒有說話。
枯坐了一會兒,大狼對着輕輕的對着靈兮呼了一口氣,靈兮便歪着頭朝一邊倒去,就在這時,奇蹟發生,大狼忽然變成一團白霧,白霧中一隻屬於人類的手伸出來,將靈兮摟在懷中,讓她免於摔倒,白霧散盡之後,那一身白衣的人,不是穆寒清又是誰?
他緊緊的將靈兮包裹在懷中,感嘆道:“尋了你半年,沒想到你竟還在原地。”
一隻小雪狼跑出來,撲倒在穆寒清身邊,嗖一下變成宇馨的模樣,“主上,這兩腿怪物一直都在這裡,爲什麼當初我們感應不到?”
“也許,有人不希望我們找到她呢?”穆寒清如此說。
“那現在要帶她走麼?”宇馨問。
穆寒清說:“撤銷尋找葉靈兮的妖王令,給那小老虎的母親送一顆提升功力的內丹作爲獎勵,但是追殺那面具人的妖王令卻不能停,掘地三尺也要將他給孤王找出來。”
“諾!”宇馨回答完後,瞬間消失無蹤。
穆寒清將靈兮抱在懷中,愛憐的撫摸着她的側臉,失而復得的驚喜,讓他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靈兮雖然痛恨穆寒清,可在他懷裡,卻睡得格外安穩。
翌日,靈兮醒來時,已經是天光大亮,火堆早已熄滅,而穆寒清已經化身成狼,安安靜靜的待在靈兮身邊。
“大狗,謝謝你昨晚上守着我一整夜!”靈兮有些羞赧的捋了一下頭髮,清晨的陽光穿透靈兮的發間,讓靈兮連毛孔的舒展開來。
穆寒清磨牙,恨聲腹誹:“你見過這麼帥的狗麼?”
靈兮卻不知穆寒清的心理活動,輕輕的拍拍穆寒清的狼腦袋說:“走,同我去找水梳洗去?”
穆寒清傲嬌的甩了甩尾巴,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給靈兮帶路找水洗臉去了。
穆寒清所到之處,那些蛇蟲鼠蟻都紛紛退避三舍,不敢在他面前走動。
靈兮絲毫沒有察覺動物退避,見他威風凜凜的模樣,她只覺得這狗是條好狗。
穆寒清領着靈兮來到一個小溪,小溪的水流清澈見底,裡面有魚兒悠遊,叮叮咚咚的聲音像一曲樂章,讓靈兮心曠神怡。
她走到小溪邊,掬起一捧水輕輕的拍打在臉上,透心的涼意讓靈兮打了個激靈,穆寒清被蠢萌的模樣逗樂,懶洋洋的趴在石頭上,用爪子擋着臉,堅決不讓她看見自己在笑。
靈兮洗完臉後,便四處查看,見對岸有一顆桃樹,樹上掛滿了果實,她提着裙襬踩着石頭過河。
穆寒清懶洋洋的擡眼看着靈兮,他倒是要看看,那麼高的桃樹,她要怎麼弄到桃子吃。
靈兮走過去後才發現,這桃樹比較高,她站在樹下踮着腳尖也摘不到桃子,她叉着腰想了半天,忽然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直直的朝天空砸上去。
“蠢丫頭!”穆寒清見狀,一個縱步越過小河,飛撲過去把靈兮摟在懷裡,就地一滾,就將她壓在身上,靈兮那塊用來摘桃的暗器,剛好砸在穆寒清的後背上。
嘶!
穆寒清呲牙,他感覺自己的後背流血了。
靈兮從他身下探出頭來,關心的問:“你沒事吧大狗?”
每次靈兮叫穆寒清大狗,穆寒清就想大吼一聲:“本王是狼不是狗。”
但是他不敢,原本靈兮現在就已經嫌棄他,若是知道他是妖,只怕靈兮更是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穆寒清傲嬌的鬆開靈兮,就地挪了一下,靈兮就從他懷裡出來,翻身起來查看穆寒清的後背,見穆寒清背上出血,靈兮愧疚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摘桃子,我給你弄些草藥包紮一下吧?”
“隨便你,反正你是大夫,我現在在你手裡,你要殺要剮都可以。”穆寒清用鄙視的眼神看靈兮。
靈兮啪一掌拍在穆寒清的狼腦袋上,把穆寒清頭都打偏了,靈兮嬌憨的說:“你看不起我!”
“對,我見過傻的,沒見過比你還傻的,誰把石頭往天上扔”穆寒清在內心吐槽靈兮。
因着不知道眼前被她叫成“大狗”的大狼是穆寒清,靈兮也解放了天性,嬌嗔着說:“你厲害你把桃子弄下來?”
弄就弄,誰怕誰?
穆寒清做足了架勢,嗷嗚一嗓子,桃子跟下果雨似的,從樹上掉下來,待靈兮反應過來時,樹上已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一個桃子都沒有了,而地上鋪滿了桃子。
呃!
穆寒清搖着尾巴傲嬌的越過小河溝,繼續趴在大石頭上藐視靈兮。
靈兮挑了幾個大的桃子抱在懷裡,回到對岸,細心的洗乾淨之後,遞了一個到穆寒清嘴邊:“可甜可甜了,你吃一個?”
穆寒清滿臉黑線,內心哀嚎,我是狼我不是野豬!
靈兮很執着,把桃子懟到他的嘴裡,笑得眉眼彎彎的說:“真的,可香可甜了!”
穆寒清生無可戀的按照靈兮的要求,伸出舌頭一邊舔桃子,一邊哀怨的抱怨,這桃子沒你甜。
見穆寒清“愉快”的接受了自己的桃子,靈兮開心極了,自己也拿了一個,秀氣的啃了起來。
在他們倆身後的一個草叢中,一隻小雪狼笑得拿爪子捶地,然後猶自不夠,毛茸茸的身體在草叢中翻滾着,笑得尾巴都跟着顫抖起來。
“哎呀,笑死本狼大人了,沒想到主上也有這麼一天,太好笑了!”宇馨打完滾繼續捶地。
穆寒清狼眼一凜,伸出爪子一股銀色的真氣直逼草叢而去,宇馨張着嘴正笑得歡實,被穆寒清弄了一嘴的草,瞬間就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吐草!
“不要讓她看見你!”穆寒清用意念警告宇馨。
宇馨吐完草後,委屈巴巴的說:“主上,人家是來問,您今天還去不去巡查的?”
“這幾日,便由你假扮成孤王的模樣去巡查,不要讓人間的人發現異端。”穆寒清不願讓靈兮一個人上路,他要守着她,不管她去哪裡,他都要把她安全送到。
宇馨一聽可以假扮成穆寒清,瞬間又撒歡了。
“要是敢做有損孤王形象的事,把你嫁給村口那隻癩子狗與它做一世夫妻。”
聽了穆寒清的話,宇馨的爪子顫巍巍的停留在半空,而後頹然放下,心裡那些絕妙的點子,全都乖乖的回到腦子裡面,再也不敢冒頭。
穆寒清甚是滿意,淡聲說:“退下吧?”
“諾!”被穆寒清欺負的宇馨悄然離開。
被靈兮欺負的穆寒清卻不得不用爪子捧着那個桃子繼續裝模作樣的啃,好不容易啃完一個,靈兮卻說:“沒想到你這麼喜歡吃桃子,再來一個?”
那一刻,穆寒清只想啃她!
兩人“愉快”的吃完桃子後,靈兮便領着穆寒清繼續下山,下山後,靈兮才知道,原來她一直都在青州地界上。
回頭看了一眼雲霧繚繞的雲霧山,靈兮還有些懷念這幾個月與世隔絕的生活,可再回頭前面卻是青州,讓她傷情的地方。
“我們去離原吧!”靈兮決然回頭,朝通幽方向走去。
穆寒清內心是糾結的,他不太願意靈兮去離原,也不太願意讓靈兮太早解除封印。
可是他又知道,這一天,遲早都會來。
入夜後。
靈兮身上沒有銀子,帶着穆寒清,她也不敢去城中居住,便找了間破廟,撿了一些柴火進來,便打算與穆寒清兩人一起住在破廟中。
穆寒清咬着靈兮的裙襬,帶着她去樹林裡,靈兮起先不知他什麼意思,到了之後靈兮才知道,他是告訴自己,這裡有果子。
靈兮看着那紅豔豔的果子,有些不敢確定,這是不是能吃的果子,可穆寒清卻毫不猶豫的扯着她讓她去摘,靈兮無奈,只好伸手去摘果子。
摘完果子後,她一回頭,卻見穆寒清在樹林裡東奔西走的在追什麼東西。
沒多久,穆寒清咬着一隻兔子出現在靈兮面前。
靈兮見那兔子還沒斷氣,便說:“大狗,你快放開它,它還沒死呢?”
哦!
穆寒清輕輕一咬牙,然後將兔子放在地上,那兔子脖子上的血就噴灑出來,蹦躂了幾下,就嚥氣了。
穆寒清呲牙壞笑。
靈兮剛好捕捉到穆寒清壞笑的樣子,她猶猶豫豫的看着穆寒清說:“你在偷笑?”
穆寒清歪着頭不理靈兮,靈兮自己也笑。
“我真是花眼了,你是一隻大狗,你怎麼可能會笑呢?”
“既然知道……就算孤王是……那也是要吃肉的,吃東西的時候你當我是兔子是野豬,這會兒又當我是狗了,這天下也只有你這小東西這般大膽,敢對孤王無禮。”穆寒清憤恨的腹誹。
靈兮見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便道:“我知道你喜歡吃肉,那今晚上就烤肉給你吃吧?”
一人一狼愉快的找到水源,靈兮卻犯愁了,這兔子是有了,可是沒刀怎麼弄?
正犯愁呢,卻見不遠處的大石頭上,放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刀,還放着一個鹽罐子和一瓶高粱酒。
“這是……”靈兮走過去拿起那些東西看了一眼,發現周圍一個人沒有,她眼神暗了暗,然後想到那個黑衣人。
靈兮坦然的接受了饋贈,將兔子處理好之後,便領着穆寒清回到破廟之中。
生火烤肉,不一會兒滿室生香。
穆寒清耷拉着狼腦袋趴在地上,看着靈兮將烤好的肉分好,然後遞給他,他這才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後,靈兮便依偎枕在穆寒清的背上睡覺,這樣一天天的趕路,靈兮的體力嚴重透支,剛倒下去,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穆寒清幻化成人,將靈兮摟在懷裡,伸手拿着酒瓶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然後對着靈兮的嘴,將酒渡給靈兮。
連渡了三口後,他才邪肆的笑着說:“給你準備美酒都不知道喝?”
看着靈兮因爲醉酒而酡紅的雙頰,穆寒清不由得想到靈兮逼着他吃的那兩個桃子,現在想起來,都滿嘴的甜膩味兒。
穆寒清發狠一般的摟着靈兮啃了一通,直到口腔裡面全是靈兮的味道,方纔停下來。
“下次再逼我吃果子,就把你拆吃入腹,連骨頭都不給你剩下一點點!”穆寒清惡狠狠的說。
可是靈兮睡得香甜,根本就聽不見穆寒清的話。
威脅歸威脅,穆寒清還是坐起身來,大手一揮變出了一張牀榻,將靈兮放在牀榻上後,他才脫了靈兮的鞋襪查看靈兮的腳。
因爲長時間行走,靈兮的腳上全是水泡,可她卻一聲沒吭,簡直就跟鐵打的一樣。
看着她的腳,穆寒清大手又一揮,變幻出一盆熱水,將靈兮的腳放在熱水裡面泡了一會兒後,穆寒清拿血龍涎香給靈兮抹了傷口,然後給她穿上鞋襪,最後摟着她安然入睡。
天快亮時,穆寒清驚醒過來,連忙將一切恢復到靈兮入睡前的樣子,然後變回狼身,乖乖的讓靈兮枕着他的背睡覺。
靈兮一夜好夢,醒來時只覺得精神煥發,她拍了拍穆寒清的背,然後用臉蹭了蹭他說:“早啊大狗!”
大早上被靈兮這樣蹭,穆寒清原本起了邪火,可又因爲靈兮那句大狗,那一肚子的邪火瞬間就滅了。
滅了個透心涼!
靈兮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後,便說:“我們出發吧?”
可出門時,卻看到破廟門口放着一輛精緻豪華的馬車,靈兮走到馬車旁邊看了看,發現裡面沒人,便撩開簾子看了看。
卻見馬車裡面鋪着軟軟的褥子,矮几上還碼放着很多醫書,一旁放着三個包裹。
看着那些醫書,靈兮便知道,這又是給自己準備的,她也不客氣,撩開裙襬上了馬車,打開包裹查看之下,發現一個裡面有糕點,一個裡面是水果,還有一個包袱裡面全是銀子。
穆寒清呲牙笑,而後一個縱步躍上馬車,那馬兒根本就無需車伕,自己便噠噠噠的走了。
靈兮窩在馬車上,看着那些東西,越發確定是穆寒清準備的。
她知道自己無法輕易擺脫穆寒清的控制,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她似乎也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所以她纔會如此坦然接受這一切。
原本她還沒那麼確定的,早上起來走路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腳一點都不疼了,便知道是血龍涎香的功勞,用血龍涎香給自己治療水泡,除了穆寒清,靈兮還真想不到誰會這麼大手筆。
上車後,靈兮便一頭枕在穆寒清背上,幽幽的說:“大狗,我很討厭穆寒清,真的很討厭。”
“你討厭我還不是睡在我身上?”穆寒清暗自呲牙,又有點小傷心。
靈兮猶自不夠,繼續說:“他明明不喜歡我,卻還要饋贈這麼多東西給我,如影隨形的讓人跟着我,我明明很討厭他,卻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饋贈,所以我跟他都是壞人。”
靈兮的眼淚落在穆寒清的背上,穆寒清沉默着,沒有再動。
因爲有了靈兮這番話,後來穆寒清便沒有再時不時弄些東西在靈兮眼面前,只留下這馬車還有那些銀子。
不見他的東西,靈兮心裡又惆悵又覺得這纔是應當如此。
兩人走走停停,用了半個月時間總算到達了離原。
到離原的那個晚上,靈兮和穆寒清的馬車停在一個小河邊的草地上,靈兮在馬車裡面休息,忽然聽見外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叫罵聲。
靈兮撩開簾子看,穆寒清用爪子把靈兮撥弄回來,不許她看。
靈兮繼續趴過去看,一看之下,靈兮激動得撩開簾子,一個縱步就跳了下去。
穆寒清見狀,連忙跟着跳下去,只見一個大肚子的女人正蜷縮在路上,一個騎着駿馬的男人的馬蹄在她頭頂上,不足三寸。
靈兮見狀,奮不顧身的撲上去將那個女人摟在懷中,用自己的後背去迎馬蹄。
嗷嗚!
穆寒清高昂激盪的嘶鳴了一聲,那馬兒受了驚嚇,竟揚着蹄子用後面兩個蹄子轉身,將馬上的人甩下馬,而後橫衝直撞,朝後面的人撞去。
穆寒清躍到靈兮身後,將她們護在自己背後,用兇狠的眼光看着那些人。
“哪裡來的狼?”那男人狼狽的站起身來,見穆寒清站在路上,用爪子刨着地,用兇狠的眼光看着他們。
那人的同伴搖着頭說:“少主,這狼比一般的狼個頭都要大,我們還是不要惹他了行麼?”
“眼看着就要抓到這女人了,我們這麼多人還能怕一隻狼?”那被叫做少主的男人拔刀對着穆寒清說:“我們只要那個女人,你乖乖讓開,我們就不會爲難你,你要是不讓開,休怪我下手殺了你?”
嗷嗚!
穆寒清對着那少主大吼一聲,那少主便退後了好幾步。
“你算什麼少主?連孤王都認不出來!”穆寒清在心裡冷哼。
“都給我上!”那人一聲令下,其他人不得不上前,欲與穆寒清纏鬥,穆寒清大吼一聲,眸中有銀光變成利箭飛向那些人。
雖然那些銀光不至於傷害他們,可看到穆寒清的樣子,他們便嚇得屁滾尿流的逃走了。
那少主也是,嚇得再也顧不得什麼,轉身便跑。
穆寒清回頭,用狼腦袋蹭靈兮,靈兮這纔回頭去看,卻見剛纔那些人早已不見蹤影,她這才拉着護在懷裡的孕婦起身:“二姐,你怎麼會被人追殺?”
是的,被靈兮護在懷裡的人,就是葉筱筱。
葉筱筱聽見熟悉的聲音,連忙擡頭看,見到靈兮她當即握住靈兮的手腕說:“靈兮,快去救顧星魂!”
“姐夫他怎麼了?”靈兮問。
“他被幽門的人抓住了,爲了讓我逃出來,他被現任的幽門少主打成重傷,我害怕……”葉筱筱沒說完,便已經流淚。
靈兮將她抱在懷裡柔聲安慰說:“不會的,二姐你告訴我,姐夫在哪裡,我去救他。”
“他們前面那個小鎮的客棧裡面抓到的我們,我不知現在是不是轉移了。”葉筱筱好像還沒有從剛纔的害怕中緩過神來,渾身都在顫抖。
靈兮安慰道:“我們現在就追過去!”
說罷,靈兮扶着葉筱筱上了馬車,穆寒清上去時,葉筱筱有些懼怕,縮在角落裡面,早已沒有了以往的傲氣。
“這是我在漠北王府的時候遇到的……狼,你不用害怕它,它很乖的。”靈兮總算是正視了穆寒清的身份。
穆寒清睨了靈兮一眼,而後用意念告訴魅姬,“你去前面的小鎮找一下顧星魂,要是找到他,先穩住,不要讓他們走,留兩個人……讓葉靈兮以爲,她是憑着自己的實力救下的顧星魂吧?”
葉筱筱不再害怕穆寒清後,靈兮便執起她的手給她號脈,“二姐,你胎象不穩,需要靜養。”
“靈兮,你要救他!”現在葉筱筱只能依靠靈兮了。
靈兮點頭說:“你放心,我不會讓這孩子失去父親的?”
“靈兮……你額頭……”葉筱筱指了指靈兮額頭上的荼蘼花,想問緣由,又害怕自己說話傷了靈兮。
靈兮自嘲的笑了笑說:“二姐絕不覺得我是妖怪?”
“清雅潔然,怎麼着也是個小仙女,怎麼可能是妖怪?”葉筱筱握住靈兮的手,第一次這樣直白的稱讚靈兮。
靈兮被她逗樂了,指着她的肚子說:“幾個月了?”
“自打半年前你離開青州,我便與你姐夫四處尋找你,我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發現你的蹤影,而後有天他喝多了酒,他說不想像你與穆寒清那樣,彼此心屬,到最後卻徒留遺憾。
我不贊成他的說法,我不覺得穆寒清對你有感情,所以我與他吵了起來,他也不知是發什麼瘋,非說自己命不久矣,很有可能很快就要被幽門抓走了,我一時激動,便由着他了。”
葉筱筱說完,就尷尬的看別處。
靈兮笑:“你們早就該如此了,有兒有女有一間雅舍,這纔是人生最理想的狀態呢?”
“取笑你二姐是不是?”葉筱筱輕輕的拍了靈兮一下。
靈兮就勢握着葉筱筱的手說:“二姐,當了母親後,你變溫柔了。”
但是,當她看到葉筱筱待顧星魂的態度時,才知道二姐所有的溫柔,只給孩子一個人。
葉筱筱反握着她的手說:“你,跟穆寒清之間……”
“二姐放心,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所以我以後都不會回去,既然大姐那般處心積慮的想要得到他,那便成全他們吧?”嘴上說成全,其實靈兮心裡卻一點都不想成全。
可她知道,不管是她還是葉景依,都沒能爭得過一個名字,那個名字叫心月。
聽說靈兮要把自己轉讓給葉景依,穆寒清氣得差點咬斷自己的獠牙。
“那你這是要去哪裡?”葉筱筱問。
靈兮嘆了一口氣說:“我想去靈山,我總覺得我的母親沒有死,所以我想去尋她。”
“那就去吧,回到自己的家,總比在寒食好,我支持你回去。”
兩人聊了一會兒後,葉筱筱問靈兮:“你這哪裡找到的馬兒,都不用趕車?”
“應該是他準備的,一路上他都有替我準備東西。”葉靈兮不願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現在她更願意與信任的人分享心事。
哎!
葉筱筱嘆息:“你們兩個,當真是孽緣。”
“二姐,你永遠不會知道,他對我所有的好,都只是爲了將來我能救他愛的那個女人!”
靈兮的話,讓葉筱筱無言以對。
她捧着肚子坐起身來轉移話題問:“你打算怎麼幫我救顧星魂?”
“用藥!”靈兮說。
用藥?
“你對幽門的人用藥行麼?”葉筱筱有些擔憂。
靈兮笑着說:“我有一種幽門的人也害怕的毒藥,你放心吧,我一定能把姐夫救出來!”
“我怎麼放心?要不我們還是去找人幫忙吧?”雖然靈兮用藥如神,但是面對幽門的人,葉筱筱不覺得靈兮有半點優勢。
“你放心吧二姐,他不會讓我死的,要是遇到危險,一定會有人出來救我。”靈兮幽幽的說。
葉筱筱沉默,她這個人最不擅長說些煽情的話安慰人,所以她不想再開口讓靈兮更加難過,她只是攬着靈兮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良久之後,她對靈兮說:“靈兮,不管怎麼樣,二姐永遠都是你的二姐!”
“好,即便我回到靈山,我也會抽時間去看望二姐。”靈兮說。
葉筱筱笑了,她說“你們靈山要是允許外人入住,那我們也同你一起去,我們一家人只要一塊地,就足夠了。”
“好啊,我要是能見到母親,我一定給你們求一塊清幽的地,讓你們同我生活在一起。”
穆寒清磨牙,這兩個女人,還真以爲自己已經到靈山了?
兩人絮絮叨叨了一路,馬車終於進了小鎮。
按照葉筱筱的提醒,靈兮領着穆寒清下了馬車,朝來福客棧走去,靈兮走在前面,所以沒發現穆寒清回頭一揮爪子,便給葉筱筱的馬車種下結界,那馬車像變魔法一般,奇蹟的消失在視線之中。
靈兮一走進客棧,那掌櫃的便迎上前來,可一看到站在靈兮身邊的穆寒清,那掌櫃的便像嚇得退縮了幾步:“姑,姑娘您這是狼麼?”
“不是,這是我家養的大狗,可乖了,大灰給掌櫃的鞠躬!”
呃!
穆寒清一頭黑線,真當我是狗了!
可是,爲了幫靈兮完成任務,他還是不情不願的做了一個鞠躬的動作。
那掌櫃的見穆寒清可愛,便笑着說:“姑娘這狗養的可真好!”
穆寒清怒!
卻敢怒不敢言!
“姑娘是要住店還是打尖?”掌櫃的問。
靈兮說:“我要住店,但我這人有個習慣,一定要住在天字號房的旁邊,還有空房麼?”
穆寒清汗顏,沒想到這小東西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起來,也有模有樣的。
那掌櫃的什麼人沒見過?
聽到靈兮的要求,他也沒表現出驚訝的情緒,只笑着說:“姑娘您真是運氣好,剛好還有那麼一間,我讓小二的帶姑娘上去。”
“多謝!”靈兮領着穆寒清就上樓了。
一上樓,靈兮就看見天字號房被人把守着,看見靈兮帶着一隻狼上樓,那兩人防備的看了靈兮兩眼。
“看什麼看,再看給你眼珠子剜下來。”靈兮假意兇狠的說。
那兩人沒想到靈兮這般兇狠,不過轉念一想,一個養狼的女人,能善良到哪裡去?
便沒在意,轉頭不再招惹靈兮。
靈兮進入房間後,便關上房門,插上門閂,在緊挨着天字號房的牆面上尋找可以看見對面的縫隙。
在一副裝飾用的字畫後面,靈兮還真就發現了這樣一個縫隙,她將書畫取下來,查看了一番,卻發現隔壁房間也被字畫擋着。
靈兮不敢妄動,便側耳聽了聽,她聽見屋裡有人走動,便退了回來,把油燈端過來,放在手邊,取出匕首,將匕首燒紅了之後,再把匕首插進去,字畫遇見火紅的匕首尖,瞬間就燙出來一個大洞。
靈兮通過那個洞觀察了對面房間的情況,發現房間裡有三個男人在喝酒,對面的牀柱上,顧星魂渾身都是鮮血被綁在上面,低垂着頭看上去已經暈倒了。
靈兮用手絹捂着自己的鼻子,點燃了自己帶來的一枚藥丸,從哪個縫隙裡面丟過去。
藥丸落在地上,繼續冒煙。
靈兮坐在這邊把玩着穆寒清的耳朵,等着藥效發揮。
過了沒多久,那幾個幽門人醉倒在桌案上,但是靈兮並沒有馬上行動,她悄悄走到門邊,聽着那外面守門的兩個人疑惑的問對方:“他們幾個怎麼沒動靜了?”